清穿 清尘梦-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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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触摸到包里那卷遗诏；我忍不住一笑。
快要走到宫门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这么快就急着要走了吗？〃
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缕了缕零乱在额前的发丝；淡淡一笑：〃四阿哥；噢；不；是万岁爷。〃终于转过了身看着他。
〃结束了；一切结束了。你赢了。我也赢了；赢得了自由。〃我走上前一福；就如多年前一样；告诉他；我们只是彼岸花；花开隔岸一样。只是；现在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坦然；少了一丝痛苦的抉择。
〃请万岁爷过目！〃这时候我双手捧上了那道遗诏；面带淡淡的笑容看着他：〃这是大行皇帝给奴婢的；请万岁爷成全！〃我又解释道。
待他看完了遗诏；我才说道：〃请万岁爷不要违背！〃
〃好！〃他竟很干脆的点头说道；我原本以为他还会耍些什么花样。
〃谢谢万岁爷！〃我俯身一拜；说真的；虽然恨他；可是此刻；也感激他。
站起身来；拿起包袱；出了宫门。
再见了；紫禁城！不；是永别了！
绝决而去；毫无半点疑迟。
雍正即位后不久，开始册封后妃。圣命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为皇后，侧福晋年氏为贵妃，侧福晋李氏为齐妃，格格乌喇那拉氏为纯妃，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妃，格格耿氏为裕嫔，格格武氏为宁嫔，格格宋氏为懋嫔， 并定于元年行册封礼。
在客栈里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嘴角在有一抹笑容。梦弦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我相信；她以后会更好的！
又想起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我悄悄回头的那一眼；那个独自站着的明黄身影；此时竟有些落寞之意。此时万里江山都踩在你脚下；又有伊人相伴；还有什么可以寂寞的？
那天的风；确实有些刺骨的寒冷。呜咽的长风；又像是在送别。
不过；后来的历史证明；他当皇帝；也确实没错。
十二月十一日，胤禛赐胤禩爵号和硕廉亲王，胤祥和硕怡亲王，胤祹多罗履郡王，弘晳多罗理郡王。同月命胤禩兼管理藩院和上驷院，元年二月改兼管工部。
十二月十七日，抚远大将军王胤祯抵京。
这些日子也一直没见到胤禩；独自一人住在客栈里。也只是从市井里听说；十四回到京城之后；就听说了四阿哥不是正当得位；大闹灵堂，使雍正十分恼火，斥责他气傲心高，下令革去他的王爵，降为固山贝子。太后听说了；十分恼怒；和皇帝大吵了一驾。
不久后，诚亲王胤祉上书，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胤禛准奏。并将皇十四弟胤祯复其原名，改为允禵。
十一月二十八日，胤禛刺破手指，用鲜血圈定康熙庙号为圣祖。
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直到除夕晚上；我才见到了他。
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的疲惫。只是拉着我的手；重复着以前的动作；坐到了台阶上。就如多年前的那段难忘的岁月一样；我俩坐在台阶上；或看星星；或看烟花；或看大雪。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誓言。
除夕这一晚；正是大雪纷飞。我俩坐在客栈前的台阶上；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皇上要开始着手瓦解八爷党了。〃喝了许久；许久的无言后；胤禩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暗哑。
我又猛地喝了一口酒；脸色微红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今夜是除夕；咱们来个不醉不归！〃说着拿起手中的酒瓶去碰他的酒瓶。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
〃好！〃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喝下一大口酒。
〃其实你我都明白。八爷党；你；皇上是早晚要收拾的。〃这时我摔碎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瓶；又拿起一瓶新的酒；打开封盖；说道：〃如果圣祖皇帝把皇位传给皇上；那还说不准；可现在不同。皇上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你了。〃
我痴痴地笑了一下；拿起酒瓶；饮下一大口；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酒；咳嗽了几声；才继续说道：〃封你为亲王；大肆册封你的亲属及支持者，并把你的娘舅也从辛者库中放了出来，削其贱籍种种种种；也只不过是三尺白绫罢了。〃
垂下之前；必须高高抛起。
〃我知道。〃他已经有些醉意了；靠着我的肩；半闭着眼迷迷糊糊回答道。
除夕过后；我便随他回了廉亲王府。
那时候；似水已经去世；只留下碧落和云落两人。那时候；她们也都已经大了。
八福晋还是老样子；只是眼中多了些疲惫和沧桑。对我的到来也没有说什么。或许是争了一辈子；再也没有力气争了吧！
弘旺也已经大了。这些年和流萤相依为命地过着日子。童年是和碧落云落一起过来的。
流萤也老了。双鬓也有了白发。让人感觉没有了当年的利落狠决。她看着我；说：〃不争就是争。〃
这一府的人都变了。小的长大了；年轻的变老了。
倚靠在栏杆上；突然发现这里也是这么凄凉。
我来了之后没几天；流萤就去了。只留下一个弘旺。
坐在房外的台阶上；看着满池子的枯荷；听着房内弘旺的哭声；一瞬间眼里有些湿润。
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啊！这些年守着弘旺；看着满池子的枯荷；就是这样子过来的。
突然心里一紧；想起她那病入膏荒的模样；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附在我耳边说：〃告诉你；那晚上；爷跟我；根本没发生什么。旺儿；不是爷的亲生骨肉；而是我当年……呵呵；客人留下的……〃
这个秘密；她守了多久？
这一府的人；来来去去的。最后也只剩下我还在原地。
后来；我和他度过了一段生命中最艰难且最幸福的岁月。虽然他经常遭到雍正的责骂；可回到家；也是开心的。孩子们也大了；懂事了。也想到了很多。再后来；云落就嫁人了。他已经想到了那一天；所以已经开始为孩子们的将来做打算。
云落嫁的；是九公主的儿子；封了多罗格格，择吉日出嫁。其实也不算是九公主的儿子。我还清楚得记得当年；年纪和我相仿的九公主哭着来找我；那个绝望的眼神。成亲后；她也根本没见着附马。后来在我的帮助下逃走了。也不知她现在何方？
当时九公主失踪后；附马就上报内务府；说九公主难产而死。当时我为这个冷笑了好久。因为九公主无缘无故地失踪；皇家脸上也过不去；于是也就应允了。这些年也一直派人悄悄去找；但一直没找到。附马就找了个小妾所生的儿子说是九公主的遗孤；倒也瞒天过海了这么些年。如今；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啊；我的女儿如今要嫁给他。不知地下的似水知道后；会是怎样。
云落倒也不哭不闹的。得知旨意后；就进了房间没出来过。碧落和弘旺去看她；她倒没说什么。看她这个样子；我也是担心得很。每天晚上都去看她；直到她睡着才走。
〃姨娘。〃这天夜里；我坐在灯下艰难地缝着东西；躺在床上的云落突然坐了起来叫道。
〃云儿；什么事？〃我停住手中的活儿；把东西放下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微笑地问道。
〃姨娘；阿玛这样做；是为我好对不对？〃云落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有些倔强地问道。
我转过头看着她略带悲伤的小脸；心里头有些不忍；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小脸说：〃是啊。他是在为你们以后铺好路。旺儿不也要成亲了吗？他在保护你们；把你们一个个脱离他的身边。当今皇上容不得他；早晚……〃说到这我突然发觉我失言；对她说了不该说的；于是没有说下去；则是哄了哄她；让她安静睡觉。
云落也察觉到我的异样；但也猜得出是什么原因；也没有问下去。只是静静地靠在我肩上摆弄着多年前我送给她的那只布娃娃。
〃姨娘；你看！〃她突然把那只布娃娃举到我面前；有点孩子气地说：〃姨娘；这是你以前送给我的呢！姐姐还一直老说姨娘你偏心呢！〃
我伸手拿过那只娃娃。那只娃娃已经很旧了；看得出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仿佛看到当初的那个云落。和碧落高兴地玩耍在花丛之间。
〃嗯。云儿；姨娘再给你做个好不好？〃我突然说道；把娃娃递给她。
〃云儿；你也不要怨你阿玛好不好。阿玛也是为了保住这么一大家子人啊！你嫁给了九公主的儿子；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到时候皇上会加害于你。明白吗？〃我正视道。
〃嗯。〃云落点点头：〃姨娘我明白。云落不会有意见的。〃
〃好孩子。〃我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如果睡不着那我叫你姐姐来陪你睡好不好？〃
〃嗯。〃云落乖巧地点点头；又重新躺下：〃姨娘；你把姐姐叫来陪我；那你今晚也不要走好不好？〃
〃嗯？〃我有些疑惑；又听云落缓缓道：〃姨娘让我想起了娘；以前也是这样；我和姐姐睡一张床；娘在旁边看着我们。〃
〃姨娘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记得；每隔几天；娘就带我进宫去看姨娘。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很兴奋；因为姨娘每次都有给我们礼物。〃云落道。
我在云落的诉说中；也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那也是我在宫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似水每几天就会带云落和碧落进宫玩。后来又加上梦弦的孩子；也就是未来的乾隆。
〃好了；不说了！我去把你姐姐叫过来。姨娘今晚就陪着你们。〃我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云落的出阁办得倒也热闹。云落最后叫了我一声〃姨娘〃；也让我心底里莫名地颤抖起来。云落……这个结局；倒也对得起死去的似水了！
原本空荡的府里又冷清了许多。而那天；我看胤禩的笑容里也有着伤痛。毕竟；不能给女儿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他的遗憾吧！
云落嫁人后；府里也就要办弘旺的喜事了。等弘旺成亲了搬出府里；这才是真正的冷清啊！
胤禩本想也找户人家把碧落也嫁了。却不曾想到碧落这性子也倔强得很；死活不肯答应。最后还要以死相逼；闹得胤禩也只好作罢。事后胤禩还曾笑曰：〃你这女儿的性子；可真有些随你啊！〃还把当初我嫁给四阿哥逃婚的成年旧事拿出来嘲笑我。我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就暗自猜想；碧落不会是有了喜欢的人吧！想想云落；两人一同长大的；说到性子；两人的性子应该差不多啊！我就偷偷问了她；她也扭捏着不说。
后来弘旺成亲的那一晚；她一个人跑去外面喝了一夜的酒；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啊！
后来又仔细想想；弘旺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这怎么不行呢？更何况；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碧落应该是偷偷喜欢的。
时间应该是最好的解药。就让时间磨失一切吧！弘旺的身份；也只有我知道。我不能害弘旺。想想；也就没有对胤禩说这件事。后来胤禩又提过几次要把碧落嫁了的事情；都被我不了了之。如果碧落真不想嫁；那就先拖着吧！如果不行；顶多就让她逃走。想来；她逃走了雍正也不会为难她的。
雍正三年的除夕我们过得极其简陋。也只剩下八福晋；他；还有我。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相对无言。
正月二十七日；弘旺的儿子出生了。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碧落熬了一夜没睡；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许看到的也只有失落和心伤吧！等到第二天起来；眼睛都是红的。我也不想说些什么了。这种事情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到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了。我并没有过问她和弘旺之间的故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娘一直都陪着你的。如果有什么不痛快的；就找娘谈谈。〃
二十八日那天；他去请旨休了八福晋。那晚他和八福晋谈了一晚上。谈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八福晋就离开了。
他似乎已经预感到大限离他不远了；提早做着准备；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开脱出去。碧落因为一直不肯嫁；他也心焦。后来我说；实在不行就找梦弦帮忙吧！虽说后妃不得干政；但这说不是政事就不是政事；说家事就可以是家事。我相信她能保下碧落的。他这才心安一点。
后来他就托人给梦弦带了封信；梦弦一看也满口答应了。当天就派人把碧落接进宫了。
我知道；或许碧落这一去；便是决别。所以碧落走前我拉着她给她梳头发；说：〃娘这一辈子没有本事；让你也跟着受苦了。你阿玛想把你嫁了；也只是想保住你。现在；皇上开始要施行行动了；你阿玛怕皇上对你不利；所以让你进宫。你在熹妃那要好好的。熹妃是娘的一个故人；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要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
我俩相互搀扶着看着碧落的身影；心里觉得悲凉。如今在原地的也只剩下我俩了！
二月初七的时候他便遭到了囚禁。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三月初四的时候；雍正令他改名。
三月十二日，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弘旺的名字改为“菩萨保”。这又是他在保全弘旺的一个办法。
三月二十九日那天；我托人给他带了碗长寿面。这是他四十五岁的生日。也是我四十三岁的生日。
都老了。
大祸将至。
五月十七日，雍正帝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其与允禟等罪恶。
六月初一日，雍正将其于康熙、雍正两朝诸罪共四十款颁示全国。
九月初五日，已患呕病，病甚重。
九月初八日，因病身亡。
当我得知他已经逝世的消息时；已是第二日；九月初九了。那时我在原来的客栈继续女扮男装地做着小伙计。突然有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里：〃听说啊；阿其那死了！〃
一切思绪顿时停止；端在手中的盘子也打碎了一地。等我注意到大家惊讶的眼神时；掌柜的已走到了我身边；他和我们相识也已经有数十年了；他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只是摇摇头离去。
眼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只是任由它在心底里风吹雨打。我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收拾着打碎的盘子；仿佛他的一切事情和我无关；刚才也只是一个意外。早就知道今天的结局；那还怕什么？孩子们如今都是安全的；那便好了。
当晚；我向掌柜的辞别后；便离开了客栈。随身带着的；也只有一把匕首；和一块金牌。那是当年我做宫女时；良妃给我出宫的腰牌。时至今日；没想到还能重新派上用场。
嘴角勾起冰冷一笑。
已是深夜。我靠着腰牌顺利地通过侍卫的盘问。而匕首；我把它插在了发间。任凭他们怎么找；也不会想到我把匕首当作发簪插在了发间。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乾清宫。如果雍正还算勤勉的话；那他此时应该在这批改奏折。如果他不在；那我还当真无从找他。
乾清宫里还亮着灯；我打晕了一个送茶的宫女；换上她的衣服。走了进去。
〃吟心；朕知道是你。〃当我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