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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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乐:有戏!于是更加真诚地说:“大爷,其实我是南方人,这次是和家父北上山西找我的失散哥哥来了,却不想我贪玩,和家父走散了。我们约在山西相见,大爷您要是顺路,可否把我捎到山西境内?如果大爷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那老大爷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道:“上来吧,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家里团聚了就赶快回去吧。”我头点如鸡啄米般:“谢谢大爷!”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毕竟跟着这种不起眼的货车一起上路,远比单人骑马要不惹人注意得多。而且一般人又怎会怀疑我竟然躲到了一架普普通通货车上呢?
恩,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与常豫颜淮他们取得联系了。我苦思冥想着,仰起脑袋看着高远的天空。这是我从现代遗留下的习惯,想问题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着天空。只是这个时候的天空,远比现代的天空要好看。蓝的不带一丝瑕疵,如同整块整块凝结的海面,又像是未经雕琢的奇异的璞玉。
我就这样搭着大爷的货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三天,距离山西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心里渐渐倦怠下来,侥幸地想着或许我能够凭着自己安全潜度到山西。
晚上我正迷迷糊糊地和衣睡在货物堆里,却听见赶车的大爷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车子便像失了控一样的任由马牵着向前跑。
重逢
心下一惊,我下意识的站起来,却因马车剧烈摆动,重心不稳又跌坐了下来。只好放低重心,慢慢的爬到车的前面去一探究竟。
车的前面并没有人,只是在大爷的座位周围洒了一圈斑斑驳驳的红色,在月光下看起来是触目惊心的鲜红。心跳速度剧烈地加快,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弥漫满了心头。
不容我有多反应,抬眼看向前方才发现是一个断崖。月光照射着断谷像是被吸入了一个无底洞,不知深浅。再看崖边尽是杂草蓬丛,连一个可以缓一缓马速的障碍物都没有。
我想要伸手尽力去够马的缰绳,怎奈马因为受到惊吓而狂奔不止,缰绳随着向前跃进的步伐而不停摇晃,就算我再努力无奈还是无法握到。
难道我沈未名就要葬身在这荒郊野岭,甚至是粉身碎骨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山崖之中?我迅速打量着周围环境,准备跳车求生。
可是现在马正迅速奔跑着,若是现在就这样跳下车去,难免不会有个骨折内出血什么的。我犹犹豫豫着是否要跳下去,正在这个踟蹰的时间,马已前蹄踏空,整个车身只觉得将坠未坠。
完了!我大脑一片空白,正要束手待毙之时,忽闻一声厉喝似乎在耳畔炸响:“跳!”来不及多想,我像接到指令条件反射般的向着马车相反的方向跳出。
或许是由于惯性,即使我在车的前半部分腾空之前跳离了车体,但还是没能跳到陆地之上。身子快速的下坠,突然一滞,两臂传来撕扯般的疼痛。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攀住了断崖的边缘。
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人求生的本能了吧。只是双臂越来越酸,而且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一秒钟似乎比一个时辰更加漫长。指尖的力度像流沙一样流失的飞快,在我就要麻木得彻底松开手指之前,手腕忽然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
那一刹那我差点落下泪来,绝处逢生的感觉我打赌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了。忽觉身子一轻,再一定睛才发觉自己已经踏上了土地,从脚下传来熟悉的踏实的感觉。那人还保持着握住我双腕的姿势,只是我已经侧身靠在了他的怀中。
“谢谢……”好温暖的怀抱啊,我不禁脸一红,低头想要挣开那人的双手站直身子。
“不谢。”是那个刚才喊着让我跳车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等等,这个声音……好熟悉!我惊讶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隐隐有星光闪动,似乎天上的星辰都落在了其中。
一会儿我突然反应过来,像是触电一样远远地跳了开去。
“是你?!”我拧着双眉满脸诧异的瞪着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胤禛,他正反剪双手冷冷地看着我,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轻蔑的上撇,像是在看一只到手的猎物,又似乎是觉得我这副摸样甚为可笑。
“怎么,本爷救了你,你倒似乎忌惮得很嘛。”胤禛轻轻浅浅地笑着,慢慢踱了步子过来。他怎么会在这儿?我这时才有喘息的余地来思考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之前拦截我和颜淮常豫的那帮来路不明的刺客,还有刚才忽然消失的老大爷、坐位周围的血迹以及失控的惊马,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飞快掠过,像串起一个糖葫芦一样全部联系了起来——原来这些事情的幕后主谋,正是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位雍郡王胤禛!
我恍然大悟,退了一步,恨恨道:“原来是你!”
胤禛听了我这句话后,不但不像常人被揭开恶行后习惯性的自我解释,反而忽然一反常态浓浓地笑了开来:“是啊,正是在下。”
我恼羞成怒: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每次我以为可以握住面前垂手可得的幸福之时,都是他的忽然出现使得一切都化作一枕黄粱?!我并没有希冀那种登凌绝顶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连我只想在这大清朝做一个淹没在攘攘众人之中的平凡女子,他都要出来阻拦?
一股愤怒像泉涌一般从心底冲出,我想要大叫,想要质问他的所作所为,可是最后怒极反笑,大笑不止。
胤禛看着我笑的蹲在地上站不起来,并没有觉得奇怪,反倒是轻轻笑了一声,继续向我走近。
我忽然止住了笑声,面无表情的向着前方走了过去。右肩与胤禛的左肩堪堪擦过,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这个寂静得可怕的夜晚清晰可闻,有着布帛撕裂的快感。
前面,一个人倒在坚硬的黄土之上,血液在人身周围慢慢弥漫开来,将飞尘和土地洇得猩红一片。再走近一些,那个人的面部表情也可以清楚地看见。一双浑浊的眼睛惊恐的睁大,但是已无半分神色。脸上纵横的皱纹扭曲成诡异的曲线,让人不寒而栗。
血液在他的身边淌成一小片湖泊,丝丝渗入土地的脉络之中。并不是车上的那种触目惊心的鲜艳,而是浓稠成暗红的汁液。我开始恶心起来,转身捂着胃部蹲下干呕不止。
这个人,仅仅几个小时前还在慈祥的对我笑着,他就像那个可爱的门卫大爷,总是爱和我扯些家长里短。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具面目可惧的带着怨气的尸体。
生命的消失就是如此简单,我渐渐由干呕变成不可遏止的大声哭泣。最后干脆蹲在原地将头深深埋入双臂大哭不已。
“起来吧。”胤禛走到了我的面前,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
我置若罔闻,只是一个人抽泣着。说不上来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地认真大哭一场,最好哭得声嘶力竭,再没有半分多余的精力去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胤禛弯腰靠近我,用刚才救过我的一双手将我一把打横抱起便走。我一边在他的怀里挣扎,一边突然觉得左臂传来钻心的痛。气愤恼怒再加上痛不可当的感觉,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只记得苍穹之中一轮明亮的满月。
“啊。”我醒了过来,盯着上方素色的床幔发了半天呆,这才想起晕过去以前的事情。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思考不了半点事情。双臂一撑便要坐起来,左臂忽然吃痛,不由得轻呼一声。
似乎门外一直有人把守着,听见屋内有了动静,门便立即被推开了。
当看清那张亲切的脸的时候,我不争气的又开始哭了起来。
“未名,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颜淮一个箭步冲到我的床边扶着我关切地问道。
我心里一暖,却还是不停地哭,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的摇头示意他我身体并没有大碍。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还有常豫,他也没事的。”颜淮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我的背,一边在我身边坐下,让我的脑袋可以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正向他的衣服上蹭着眼泪,又有一个人迈进了屋子,是我听过再也不会忘记的脚步声。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我无力的靠在颜淮身上,脸转向床内侧,止住哭声淡声说道:“请雍郡王暂避,这是女眷之房,雍郡王未得未名允许私自踏入,怕是不大好吧。”
“本王只是来捎个话的,你若是好些了,便去向无追大师请个安。”冷冷地扔下这句硬邦邦的话,胤禛便毫不迟疑的走出了门。
“无追大师?”听见他出了门,我疑惑地问颜淮:“无追大师是谁?为什么他也在这里?还有,你是怎么碰到我的?对了,这里是哪里?”
颜淮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对我说:“未名,你能不能一次只提一个问题?”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想了想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雍郡王派出的人通知了我和常豫,说是你在他那儿。我们三个会和后被无追大师的人找到,就一路把你带到了这里。现在我们便在五台山清凉寺。”颜淮不带换气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不顾我一个人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
半天我才觉得不大对劲:“那,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难道我间断性失忆了?”
颜淮奇怪的低头打量了我一眼,摇头无奈道:“你当然不知道,我的未名姑奶奶,到昨天为止,您已经昏迷五天五夜了。可怜我们几个一路把你送过来,见你一直不醒急的都快疯了。”
“不、不是吧!”我吓了一大跳:“我怎么了?”
“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劳顿过度便晕了过去,可是你的左臂又骨折了,更是雪上加霜。这几日你持续高烧,到了这五台山经无追大师看过后才渐渐好了起来。”颜淮说着一边用漂亮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试了试才松了一口气道:“恩,看来大师的方子果真不同凡响,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颜淮站起来,整了整我的衣服柔声道:“好了,我扶你起来,然后你收拾收拾,我便带你去见无追大师吧。”
“恩……”我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超出想象。无追大师……应该就是康老爷子的父亲顺治帝了吧。笨拙的用右手简单梳洗了一番,有些犹豫的还是跨出了房门。
“出来了?走吧。”颜淮冲我温和一笑,露出保养的极好的一排整齐白白的牙齿。
阳光灿烂,心情大好。
康熙的老爸
颜淮与我并肩而行,有意无意的和我偶尔攀谈几句。我心知他是为了怕我紧张,故意想要舒缓舒缓我紧张的神经。
清凉寺在金老爷子的笔下似乎并不是一个大寺庙,但是真正到此一游,才发觉这个寺庙真真是内有乾坤。外面的佛殿确实不大,在不可进入寺庙后院的一般身份的香客看来,的确是一个小规模的寺庙。可是在殿宇的后面,寺中僧侣居住的后院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精巧绝妙。
穿杨入柳,踏草寻花,一草一木皆似入定,一花一景俱是机锋。每一样物什似乎都在一个阵局之中,就连扫地小僧随意而放的一把扫帚,也隐隐合着某种阵法。
我边走边不老实的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颜淮看向我,笑嘻嘻地问道。
“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吧?”我突兀的问了一句废话。
“恩。”颜淮明白我要问的是什么了,不待我开口再问,便接着说了下去:“这里的布阵想必你也发现,饶算我颜淮自幼熟读机关算数,却也未曾见过此种阵法。若不出所料,这应该是佛家的不二法门。因为这里所有景物皆是这阵中的一个部分,因此自然也跳脱了外界的时序,即便是在冬天花朵依旧开放,草木也不会凋零。”
“这些……都是顺……无追大师做的吗?”我差点顺口说出了无追的身份,惊叹的问道。此等造诣,非有极其聪慧之头脑不能,我辈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颜淮拧了拧眉头,道:“也不尽然。这不二法门之阵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应该是早已存在的。只是可能无追大师在原来阵法的基础上,根据这五台山的地形作了改造而已。”
“恩,有道理。”我点点头赞同。脑袋忽然挨了颜淮的一个爆栗:“啊,颜狐狸你干嘛打我?”我捂住脑门无辜的看着在一旁大声叹气的颜淮:“干嘛,你突然叹什么气啊,觉得自己和别人差距太大了?”
“什么啊,”颜淮白了我一眼,笑道:“我是说你这个脑袋整天不好好想些自己的事情,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感兴趣的很。”
“啊!”我突然想起来,拉着颜淮的袖子正色问道:“颜淮,你有没有见过无追大师?”
颜淮摇摇头,道:“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无追大师的师兄无痕大师为他代为传话,同时布置一切事物,就连四阿哥多次提出想要见大师一面清谈佛理都被拒绝。这无追大师想必是个绝世高人,性格古怪些倒也不奇怪。”
那是当然,虽说你们没有亲眼见过顺治帝,但是他的画像总是看过的,这一露面还不得搅得整个大清国上下混乱不堪?我暗自偷笑,果真作为一个现代人,偶尔还是有未卜先知的优越感的。
边说边聊,穿过一片杨树林后面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空旷的土地上只有一座小小的院落。式样简单,但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皇者之气。按照阵型来看,这里似乎是阵脚,但我却觉得这更像是不二法门阵的阵心。
“这里?”我愣了愣,明知故问道。
“对。”颜淮还想再做解释,院中站着的一个和尚看见我们,急急提着宽大的衣摆走了过来。
“晚辈见过无痕大师。”颜淮看清了来人,连忙拉我一块儿迎上前去揖了一揖。“未名,这就是方才我向你提起的无痕大师。”颜淮的语气十分礼节性,像是非常尊敬面前这位和尚。
我抬头上下暗暗观察了无痕一番,不过是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