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芳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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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吃点东西吧。”见朱茗面如菜色,又满身是伤,严途心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舍地将自己昨天省下的馒头递到她面前。
抬眼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朱茗接过那个干硬的馒头,就着水慢慢地咽下。她曾吃过无数种山珍海味,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指望着一个馒头来解饥。
“谢谢。”她嘴角微弯,心里对这个男孩的印象好了不少,连带着面容也柔和了些。
严途咽了咽口水,有些眼馋地看着朱茗将馒头都吃光了,他撇了撇嘴角,埋怨道:“你怎么都吃光了啊,这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这不是他递过来的吗?朱茗嘴边的笑一僵:“不好意思。”
“算了,看你可怜,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该不会偷东西被发现然后挨打了吧?”
好毒的眼睛!朱茗挑了挑眉……这具身体的主人确实就是因为偷了一个老爷的钱袋,后来被人找上门来打得半死不活,才让她鸠占鹊巢了。
“我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得这个下场。”她淡淡地说道。她的确是被当今皇帝所害,才变成这幅模样。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说出这么奇特的话语,严途狐疑地看着朱茗,正想再问问,却发现她突然盘膝坐下,闭上了眼。
“你在做什么?”他奇道。
“练功疗伤。”朱茗感受着体内那股虚弱的内息,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和她以前的功力简直无法相比。
不过,在仔细查探了一下经脉和骨骼之后,她又松了口气,这具身体资质还是很不错的,很适合练武。可惜以前的主人没有好好珍惜,不然绝对不会还是三流水平,以致被人打死。
严途更惊讶了,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的瘦弱少女,居然会什么武功。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自己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休养好身体,但想到自己的父母,她心下一沉,“你能帮我给定远侯侯府的人带个话吗?”
“定远侯?堂堂侯爷府上的人怎么会见我?你又怎么会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吧……”严途翻了个白眼,他好歹落魄前也是一个富家之子,实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朱茗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吃不饱的那种人。
没有在意他话中的嘲讽,朱茗微微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朱将军的远方亲戚,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想来投靠。现在我身体不便,你若能给侯府的人说上一声,我大伯心善,定会来接我的,到时我还可以将你也带过去。”
看到严途的脸上还是很狐疑,朱茗只好继续道:“这种事情我不会骗你的,况且,侯府的人纪律严谨,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孩。”
“你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一岁了”,严途一脸不服地反驳,他眼珠子转了转,“如果你真是侯府的远方亲戚,那你肯定有什么凭证吧。有的话,我就帮你去问。”
倒是个机灵的孩子,朱茗在心内暗赞。她沉吟片刻,最后道:“我爹没能给我什么凭证,不过你对侯府的人说下吴二的名字,待他们禀告之后,就会有人带你进去了。”
吴二是她爹手下一个骁勇的先锋,后来战死沙场,他临死前,还挂记着自己的妻儿,她爹一直为找不到他的亲人而耿耿于怀。
见她说出了一个名字,严途这才稍稍放心。他表示自己一定会去找侯府的,并强调她若是被收养了,定不能忘了自己的功劳。
朱茗一一应下,然后提醒道:“你去的时候尽量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我爹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我怕有人冒充。”担忧夏璃会对她父亲下手,绕是得幸重生,朱茗也不敢冒险,只能小心再小心。
“放心,我都知道”,严途扬眉,拍着胸脯道,“我绝对不会让人发现,让其他人抢了这个认亲的好机会!”
朱茗只含笑看着他,用微笑表示鼓励。
严途便信心百倍地上路了,并表示今天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待严途走后,朱茗就开始了焦急的等待,她不知道夏璃会什么时候对自己的父母动手,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报信。但若是他们得知自己已死的消息,定会悲痛欲绝。
如今她侥幸重生,虽然换了个身体,但也还是有办法向父母证实自己的身份。一旦和父母相认,她就成功了一半,到时候,她定要让夏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过,她爹一向忠心耿耿,可能还需要好好再劝说劝说,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先劝他从官场上先隐退下来。但现在皇帝已经和她撕破了脸面,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朱府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最后必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眸里闪过一丝寒光,朱茗心念百转,一边继续练功疗伤,一边在心内计划着如何劝说自己的爹、让哪位藩王继位、该如何逼迫夏璃下位、朝廷内哪些势力能够支持换君、该用什么打动他们……
朱茗的如此气愤也不是没道理的。朱家是开国功臣,自建国以来,就忠心耿耿地守将戍边、平定叛乱,为皇室做了不少贡献。没想到,新皇才继位,居然就敢将手伸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朱家可以拥立他做上皇位,也可以将他从上面拉下来……
朱茗的眼神冰寒无比,她要让夏璃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就怎么从上面滚下来!
她闭上眼,敛去眼里的寒意。其实朱茗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她不愿也不敢去想……如果没有那个基础该怎么办。
严途走的时候还未到正午,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朱茗的心也逐渐缩紧。若非她现在连动都不动不了,她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家中去!她心中诸多焦虑,到了后来,竟连手都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等到暮野四合时,严途终于踏着夜色回到了破庙。没有点灯的庙里很黑,但借着微弱的月光,朱茗还是可以看清,他的周围没有跟着任何人。
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可算是回来了!侯府真难找”,严途一脸丧气,抱怨道,“最可气的是去了也是白去!喂,你还不知道吧?侯爷和侯爷夫人都已经去世了……”
“你说什么?”朱茗蓦地抬头,死死地盯住严途。
她的目光在黑夜里显得极亮,泛出骇人的光,严途只觉得毛骨悚然,出口的声音也带了些哆嗦:“侯、侯爷和他夫人都、都在前天夜里去、去世了……”
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朱茗苍白的脸一瞬间里显得阴森可怕,她冰冷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去世的?”
“据说好像是因为他们的女儿病死,他们过于悲痛,所以……”严途说不下去了,他看到一行眼泪止不住地从朱茗的脸上滑落,原来刚刚她眼里的亮光是泪水。
死于悲恸?他爹日日锻炼身体、操练军队,饶是他女儿死了,他也不会这么窝囊地死去!她爹没死,就不会让她娘亲死……
除非她爹被皇帝给逼死,她娘才会跟随他自尽。朱府三个人,居然一个都逃不掉……
夏璃,我与你不共戴天!朱茗的眼里闪过一抹猩红,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去。
“喂,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她的身上甚至还在滴落鲜血,严途忙拉住她。
“我要去侯府。”
“你不想活了啊,你的伤还这么严重。”
朱茗没有理他,恍若未闻地朝外走去。
此刻她满脸失魂落魄,灰扑扑的脸上犹自带着泪痕,看起来倒是让人觉得可怜。严途略微犹豫,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过去扶着她:“算了,我带你去吧,省的你死在半路。遇到你,小爷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以后你可一定要好好感激我,记住了,我叫严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从此以后,我叫黎(璃)厌。”朱茗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奇怪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哑而冷然。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相逢
待到严途扶着黎厌到了定远侯侯府所在的街道上,只见一条白茫茫的人群正朝着侯府去吊唁,他们中有骑马坐轿的富人,有身份不俗的官员,更有贫苦的百姓,无一不是皆着素服。黎厌和严途都是流浪者,自然是没有办法去买到素服的,但也被人各送了一套粗麻素衣。
曾经的朱门华墙此刻皆掩上了一层哀容,两边灯笼照得门府亮如白昼,从深墙里传出震天动地的哭声,一排身穿孝服的仆从侍立两边。看着这一切,随着人流踏进侯府的黎厌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就在几天前,侯府还是十里红妆满地,自己身着喜服被爹娘执手相劝,那时的感叹打趣尤在耳畔;而今她朱家仅存的三个人都都已经死了,哪怕她借尸还魂得以重生,却还是和自己的爹娘天人两隔。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人。
黎厌闭眼,一阵浓重深沉的悲恸袭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刻骨铭心的恨意,那挫骨扬灰都不足以平息的怨恨……
她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凭借父亲手下士兵之女的身份,进入了停灵之室。
里面佛号阵阵,有一群僧人正在诵念着经文。地上也跪倒着一批人,乍一看上去,只见得他们背上一片白色的素服。这里的人有的是侯府之人,有的是朝廷官员,有的是爹娘的亲朋好友……他们或失声悲哭,或哭天喊地,脸上也带着或真或假的悲容。
那些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黎厌都冷眼一一望过后,才在心内浮出一抹冷笑:侯府算是彻底地败了,也不知他们这些人在哭过之后,还能记得他爹几时。
扫视了一圈之后,她才朝着棺材的地方缓缓地跪下身来。由于她身份不高,报出的身份跟朱将军的关系也不亲,故而只能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吊唁。
她是这个屋子里跟死者关系最近的人,却站在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看着远处那副巨大而肃穆的棺材,曾经和父母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黎厌只感觉自己的心不停地在往下坠,一片冰冷。
那些汹涌的伤痛一下子就喷薄出来,携裹着深重的悲哀。一滴泪水缓缓地从她的脸上滑下,滴落到身上的麻衣上,很快地就沁入劣质的布料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湿痕。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再也见不到了,她威严却疼爱她至极的爹,她温婉而谦和的娘。黎厌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克制而肆意,泪水模糊她整个视线。
爹,娘,对不起。女儿不孝,不能随二老而去,承欢膝下……黎厌紧紧地盯着棺材,在心内默默地发誓道,但是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灵堂里各种各样的哭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网,这种杂乱的声音在一行人进来之后,忽然小了不少。
由侯府一众人接待的是周南王以及他的一双儿女。周南王也是武将出生,和黎厌的父亲关系不错,他此刻亦特地从封地赶来吊唁了。
在周南王身旁立着的男子,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毫不掩饰的悲切,他是周南王的世子周齐,和黎厌青梅竹马;另外一个容貌清丽绝尘的女子,则是周南王的女儿夏有琴,她也是黎厌的师嫂……夏璃喜欢的师妹。
夏有琴领了香,拜了几拜后,便抱着素琴坐下。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单是坐在那就给人一种淡漠脱俗的感觉。此刻的她面带肃容,眼睫微垂,低首拨弄着琴弦,一阵醇厚的清音便徐徐散开来。
那琴音深沉宽厚,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灵堂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似是不忍打断这琴音。在这和缓低柔的乐音里,众人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得到净化。
在重生前,黎厌曾在琴谷里听夏有琴为她沉睡的师兄弹了一年的琴,自己在离别前都还记挂着她的身体。如今,她又听到了她的琴音,但昔日的姐妹现已相见不识。
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但黎厌还是看得出夏有琴身形消瘦了不少,看来她的师兄依旧还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像是想起了什么,黎厌的眼眸渐渐变得幽深……师嫂,夏璃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你可千万千万要和我师兄相守相依,好让夏璃永世都活在爱而不得的苦痛里。
就在潺潺琴音里,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人面容绝美,头戴束发白玉冠,身着白蟒银月袍,单是站在那儿,浑身上下就透出一股逼人的贵气和威压。他拿着香拜祭之后,便直直地朝着夏有琴走去。
举目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黎厌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
来者就是夏璃,杀死她和她父母的罪魁祸首!如今他以一个吊唁者的身份来查看他的成果,更以此为契机来见他心中至爱的那个女人……
感受到黎厌突然止不住开始颤抖的身体,严途疑惑地看下她:“你怎么了,很冷吗?”
她不是冷,她只是气得发抖。黎厌缓缓地将发抖的双手握成拳,浅浅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这幅躯体如此的弱小,怎能承载住如此汹涌的恨意?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再看向夏璃的时候,露出彻骨的仇恨。
黎厌猛地闭上眼,待再次睁开时,她的面色终于回复正常。她故作平淡地低下头,只用余光去观察着夏璃的一举一动。
夏璃停在夏有琴身边,那些大臣见到他忙要跪拜行礼,夏璃只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可夏有琴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一般,自顾自地弹着琴。待那首镇魂曲终了,她便抱琴起身,恍若没有看到夏璃一般,甩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冷着一张脸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夏璃目光复杂地看着夏有琴,跟随她出了灵堂。
同时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瘦弱纤小的身躯。黎厌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摒除了身上所有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潜藏在暗处。
“师妹,你终于还是出了琴谷。”夏璃喟叹一声,目光深邃。
“放心,以后我会尽量少出来的。”夏有琴一脸淡然,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你……”夏璃皱了皱眉,眼神变得阴郁,“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何必再等韩啸,已经一年多了,他不会再醒来了。”
“那我也会继续等下去,不劳陛下操心。”她漠然道,语气是一如以往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