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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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仙,既然砚儿是我大宣福兆,那就一定可以安全度过此劫吧?”
凤鸳神情一暗,道:“中秋月圆,阴冷气重,恐怕大皇子此番病难在所难免,可若是他出了事情,对大宣来说不仅是武才之失,更是命数改变的转折点,所以此去征战,请皇上务必让小女随行左右,方能转危为安啊。”
他一人之命竟可以影响整个大宣……
对苏浣来说,江山社稷永远排在第一位,他急忙点点头道:“那就请医仙速速整装,今夜便随大皇子,一同出发。”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05 再见玉容
凤鸳的一袭白衣在一片深色的戎装与冷刃中尤为醒目,她站在苏砚身旁,冷淡的目光将心中的千回百转掩于眼底,但一身威武盔甲的男子却比她更冷,二话未说便翻身上马。
起风了,青色的披风飘荡起来,随风鼓动出飒飒的声响,与两年前相比还要气势威凛。
凤鸳也不示弱,轻松跃上他身旁的白马,欲与之并驾齐驱。
“下去。”
苏砚冷着脸道。
“还请将军恕罪,皇上命小女照料将军左右,寸步不离。”
她一字一顿将最后四个字说得再清楚不过,可男子还是不为所动,道:“我轻易死不了,无需任何人寸步不离。”
他的脸色冷酷得吓人,昔日里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再度袭来,凤鸳顿了顿,眉梢一挑,笑道:“小女可是为了将军的身体着想,不过既然将军不愿意看到小女,小女坐到马车里就是了。”
苏砚没有说话,像没听见似地目视前方,凤鸳跃下马去,白裙翩然宛若仙子,不少士兵都看得痴了。
他倒是比从前还要漠然了,只不过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凤鸳一脚踩上登马车用的小竹凳子,刚要上车,车帘突然从里面掀开了来,随后一抹像桃花般的浅粉从中探出,白玉般精致的面孔呈现而出。
两张脸几乎贴到一起,男子的表情微微讶然,停在固定的姿势上一动不动。
花玉容……
凤鸳亦是心头一动,没有想到竟会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间带着说不出的疲态,看得出来他的身子与当初相比差了很多。
但总归是幸运的,受了那样的剑伤居然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更何况在有生之年还能让凤鸳见他一见,总归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花玉容的细腻与眼力向来要比常人好得多,梨香院初见一面他就看出凤鸳是女扮男装,现在又会不会从这张半遮的面容上找到些许破绽?
他盯了她好久,久到她有点慌张,直到苏砚出发之令发出,他才扬唇一笑:“你就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医仙姑娘吧?果真和传闻一样,不食烟火美若天仙呢。”
还好,也许是她的脸真得改变了些许,所以他并没有认出来。
凤鸳暗想的功夫,他已拉住她坐回马车中,一边看着她一边狐狸般地笑。
“你笑什么?”
他眨眨眼:“医仙姑娘好生奇怪,这初次相见的人不是应该先介绍下自己才对嘛,怎么感觉姑娘一点都不认生,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像是与我相识许久了似的?”
“啊?”凤鸳心里一抽:“额……说得有理,只不过公子方才不是说出小女的身份了吗,那小女也没有必要再说无谓之话了,反倒是公子您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随军而行,该告知小女才对。”
倒是个伶俐的,花玉容一笑,只好点点头说道:“既然姑娘问了,在下只能如实相告。”他贼笑一声,小声道:“你看见前面那个只有脸没有表情的人了吧?”
他指的是苏砚,凤鸳点点头。
“别看我和他这么不一样,但其实我是他的亲眷,特意来照顾他的。”
“哦?是嘛?你照顾他?”凤鸳瞧瞧他那张病怏怏的脸,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巴。
花玉容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服气地捶捶胸膛,一不小心就捶出两声咳嗽出来:“咳咳,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两年前,我也算是个武林高手,飞身徒走日行千里,还哪里用得着坐这种无聊透顶的马车啊。”
他说罢骄傲一笑,只是这骄傲里还带着三分无奈与苦涩,凤鸳心里一疼,轻易湿了眼眶。是啊,两年前他还是那样朝气勃发无甚敌手的得意公子,却为了她一招重伤,成了什么都不能做的病秧子。
“哎,医仙姑娘,你怎么了?莫不是对本公子一见倾心,不敢看我了?”他瞥到她眼里的闪烁,竟觉得那神情有些熟悉的味道,鸳儿的身影跌跌撞撞围绕心间,他只能用玩味来对抗思念。
她别过脸去,他贴近了去看,她往这边转头,他又跟着转了回来,妖魅且俏皮。
这样的情景在过去发生了太多次,凤鸳早就习以为常,可这一次见到,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弯着眉眼笑了笑:“公子说笑了,小女是寻常家的女子,可不敢对公子倾心,依我看来,公子生得貌如佳丽,倒是与那个有脸没有表情的人比较相配。”
花玉容嫌弃地摆摆手:“那我还不如直接自杀来得直接。”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场景竟真的像一对老朋友久别重逢,就连一向可对任何人嬉笑玩闹的花玉容也觉得不同寻常,那感觉太自然了,自然到像是数年才累积出来的默契。
二人在马车里聊了一路,天色由黑变亮,笑声从没有断过。
其间凤鸳问及苏砚的家室,花玉容就像揭短似地说上一通:“你别看他人高马大气场十足的摸样,可一涉及女人整个人就像个呆子似的没一点反应,就连送到嘴边的也一律赶走不讲半分情面。”
凤鸳呼吸微微停滞,犹豫着问道:“这……这是为什么?”
要提及回忆中的女子,花玉容的语速慢了下来,他托着脸灿烂的笑容收成宁静的摸样:“他曾经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女人,我想,除了她之外,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闯入他的心扉。”当然,这句话也适用于花玉容自己。
“非常非常喜欢?”凤鸳暗暗捏了捏手指:“那是有多喜欢?”
花玉容笑了笑,就仿佛是在诉说自己的心情:“喜欢到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晨曦很美,凤鸳掀开车帘望了望天,心中那复杂而混乱的感情如同正在升起的太阳,不断地挣脱着云层的束缚。
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一种心情——
你明知他爱着你,可你却要伤害他;你明知他伤害了你,你却想保护他;
这一生,爱恨凄凄,究竟何时,才能从这张交织的网里,挣脱而出。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06 战事在即
到达两国交界之处时正是中秋前夜,若按以往的习俗,中秋即至,将士们本该准备着与家人团圆一番,而今却只能睡在冰冷的军帐里,而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宣军只有一个晚上可以休息,车马劳顿,士兵们很快进入了梦乡,而苏砚却毫无睡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剑身。
这时,张海全却来了。
“大帅。”
苏砚起身相迎,张海全只斜眼看了他一眼就兀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太子是在他的手里被捉走的,这罪名自然扣到了他的头上,可说起来这事又怎么能怪他,怪只怪那个痴傻的太子趁着自己不注意竟独身冲了上去。他也不想想北疆申元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他到底是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赢得了人家?
而今皇上大怒,又派了大皇子过来,说好听了是助阵,说不好听就是信不过他了,又找了个人来替他。
这让他把脸面放到哪里?
张海全越想越生气,怒瞪着苏砚说道:“听说你在宫中有武学第一的称号,就是不知道是货真价实还是纸上谈兵?”
苏砚谦恭笑道:“苏砚年轻,自然多是从书本上学的,远不及大帅身经百战足智多谋,今后还请大帅多加指点才行。”
吹捧这二字到哪都是受用的,张海全一听他这番说法,心里火气消失大半,他高傲地扬起下巴,道:“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我征战沙场几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皇上他也真是多虑,我自会将太子救回来的,何必多费那么多车马钱粮让你过来?”
当年是他助苏浣弑帝登基,所以自然不把苏浣放在眼里,何谈这么个突然从民间蹦出来的大皇子?
“大帅所言甚是,苏砚年轻,所知甚少,只不过……”苏砚直起身子,恭顺的面容涌上一丝桀骜:“只不过战场之上生死一瞬,无论有多少经验也无法完全控制战事,若是疏忽大意了,恐怕就连性命都没办法保住,依我看太子他之所以被俘,也正是大意使然。”
提及太子被俘一事,自然是将矛头指向了张海全,张海全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你!你说什么?”
苏砚笑道:“若是苏砚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大帅指正。”
“哼。”张海全怒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明日一战,你会如何!”
他说罢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苏砚骤然收住笑容,他背过身去拾起宝剑,冷道:“进来吧。”
门未关,凤鸳从转角处走了出来,自始至终她都站在那里将两人所说之话尽收耳中,只是没想到张海全都没有察觉出她的存在,苏砚竟然知道。
她提着白色裙摆悠然跨进门槛,信手将房门关上,巧笑道:“将军是何时知晓小女在外面的?”
苏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猛地将手中的剑往这边一挥。
剑锋划过空气发出一道风声,凤鸳腰身向后一弯躲过了攻击,然后饶过剑尖慢慢起身:“小女只是想为将军诊上一脉,并非故意探听将军说话,将军何必这样狠心呢?”
她挑着眉抚上苏砚的手,将剑按了下去,然后摸上他另一手的指尖,随后顺势往上。
柔软的手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皮肤,眼睛像是会勾人魂魄般淡淡地笑着,可苏砚却冷冷一笑,甩掉她的手,道:“多谢医仙,但我现在不需要诊脉,还请医仙回去罢。”
“这可不行。”凤鸳再度握住他的腕:“皇上命我务必治好将军的病,若是因病耽误了战事,恐怕皇上会降罪于我。”
她抓得比方才更紧一点,苏砚亦使出更大的力气甩开:“不劳医仙费心,两国交战成败乃兵家常事,皇上万万不会将责任归结到一个女人身上,医仙无需担心,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两人对峙片刻,凤鸳一声“那小女就得罪了”刚落,就加重了扣腕的力道,苏砚也不示弱,反手擒之,凤鸳不服再扣,苏砚亦再挣脱,二人反反复复对阵十数次,直将凤鸳逼至门板上才停下来。
苏砚冷漠地盯着她,道:“想不到医仙不止医术高明,连功夫也是人之翘楚。”
“怎么,想认输了?”
“哈。”苏砚大笑一声,迫近凤鸳,将之紧紧地压在门上:“医仙自己不会看么,现在是你弱我强,要论认输也该是你先认输。”
凤鸳眼中含笑,媚意十足:“将军是征战沙场的英雄,而小女只是靠医术活命的弱女子,就算要赢将军,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的。”
她瞥了眼被苏砚按在门上的手,慢慢地闭上眼睛。
苏砚一怔,眉心微蹙:“你这是做什么?”
“嘘——”
红唇吹出的气将白色面纱微微吹起,淡淡的香气悄然喷洒在男子的颈间,苏砚警觉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两个人的手腕贴在一起,凤鸳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
明日就是中秋了,等到夜里,苏砚体内的寒症就会迸发出来,如果不能及时地控制住,说不定就会被别人发现他妖化的摸样。
而现在,他的脉象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敢问医仙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苏砚的语气不善。
“小点声——”凤鸳睁开眼,神色清冷,方才挑魅之意半分不剩,她道:“将军如果想让嗜血之症变得更可怕的话,就尽管冲着我发怒吧。”
怒火灼心,会让人失去理智,尤其是在苏砚妖化失去神智之时更是如此。
苏砚被凤鸳的话吓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今世间知道此事的人除了花玉容,再无二人才对,可她又是如何得知?
“是将军的脉象告诉小女的。”
凤鸳挣开一只手,摸上他的左胸膛,心脏跳动的声音登时传到掌心:“将军可知,皇后娘娘和将军的脉象十分相似,小女只不过根据娘娘的症状对将军的病稍加猜测罢了,不然将军觉得,小女是如何知道的呢?”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07 她没有死
皇后的脉象与他相似?
苏砚讶然,怎么可能呢?他是紫妖星的转世,拥有一副半人半妖的身体,而皇后她是个正常人,且对他这样的妖物深恶痛绝。
“无稽之谈。”
他低吼一声,放开凤鸳,转过身去冷道:“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我的房间,否则,军法处置。”
他话还未说完,门板就嘎吱一响,白衣女子无声离开,他微微侧目,只瞧见一角曳地的群尾,转瞬消失。
——
战事终于开始,清晨时的天空清澈而透亮,万里无云的天空像一方宽广的碧潭, 笼罩在沙场的上方。
城楼前广袤的土地上,两国将士相对而列,擂鼓声响彻云霄震慑人心,凤鸳蒙着面站在城楼上遥看着北疆的军队。
北疆骑兵众多,马匹身着盔甲可抵利刃,恐怕宣军就是败在这种奇特的作战方式上,连败数日,士兵们已经没了气势,战未开始已败下阵来,让观者为之担忧。
张海全、苏砚与一干将领站在军前,只听对面一黑脸的副将粗犷地喊道:“胆小的宣国人,谁敢与我单挑?”
“大帅,让我来。”宣将中一人向张海全禀报了一声,旋即一边大喝一边冲将出来。
二人坐骑均是上等马匹,跑起来气势汹汹,眨眼间战场上便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