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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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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了一会儿。

  转眼间,汪三就无声地出了牢房,消失在深宅大院里众多的墙根房角里了。

  天上有好多星星,正巧是个昏暗而又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凭着高大的身材和铁匠的臂腕,汪三很快上了厕所房顶又上了院墙。他骑伏在墙头上,仔细地看好了墙外的情况,才极缓慢地往下吊,无声地踩在了墙外民房的房头上,像猫一样跳下房,悄悄疾走在路灯昏暗的小街上了。

  近在咫尺的家是不能回的了,不仅是怕撞见晚睡的熟人或邻居,也是怕给母亲惹麻烦,而且时间紧迫来不及了。走小路太慢,要从公路尽快地跑远才行,否则,一旦被发觉追赶,跑不赢四个轮子的汽车,更跑不赢通知设卡抓人的电话的。

  借着星光,在灰白的公路上,汪三快步地往外县疾走。铐子他带出来了,这样,群专部就会估计他不敢戴着铐子乱跑,只在有限的范围内搜寻他了。他把那家什塞进路旁一块巨石下的窄缝里,掩上土,用小石块使劲在巨石上划了个O 号,以便今后好找到这国家财产归还公家。

  第二天早晨,汪三已出了县境。中午,在一个小镇上,一辆空货车停在一饭店门口,司机进店吃饭去了。司机饭后出来发动汽车的那一瞬间,汪三从车后翻进了车厢,黄昏前,就到了泸州市长江南岸区的蓝田坝。汽车在码头上停下等候轮渡船时,他怕司机发现,连忙下了车'车在船上时也不许车上有人',稍后,跟在车后上了船过了河,开始自由地向北方前行。

  一路上,他或步行或扒车、混车,露宿风餐,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地艰辛和屈辱,饥渴、炎热,惊恐、困倦,怀疑、叱骂,乃至蚊虫叮咬,应有尽有。不管什么原因,人生没落魄到猪狗不如或万般无奈,不会来享用这样的自由。

  在向人们讨水乞食时,他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大意的出门人:被人偷了挎包,因此,装在包里的钱、粮票、证明和衣物都没有了,只有乞讨。在人们把粮票当成命根子的年代里,要讨口吃的谈何容易。

  但是,他渴求在*中做个普通人的希望,至今已完全破灭,只有忍受磨难,象只想逃离人群的野兽,奋力地奔往前方当熊猫去。

第二十三章
二 十 三  围    剿

  不管知青们怎样劝慰嘲笑,黄成终究是个惊弓之鸟。区革委来了很多背枪人的消息,加上心事重重地硬塞下肚的硬鸡块,以及那有浓烈气味的药酒,害得他异常地亢奋和惊恐。上床躺下后,他越睡越清醒,越想越害怕。

  他也知道,自己还没强大到派革委要派重兵来抓的地步,可是,在途中和重兵来个冤家路窄的巧遇,也是不得不防的。别说带枪的,就是碰上一般认识自己的联派人物也麻烦。这儿距邻县不远,还是趁夜晚路上没行人时离开本县为好。

  主意打定,黄成立即起床穿衣收拾行李。临走时,他摇醒了同床的知青告别,那知青迷糊地应了一声:“慢走。”转过身去,屁股对着他,用香甜的呼噜表示了欢送。

  此时才是半夜,黄成就这样孤寂地从林场消失了。走出院子后,他停步转身看了看沉睡的房舍,心中有了一丝即将走上漂泊之路的凄凉。

  他幸好走了。

  天快亮时,院子四周悄悄地隐约出现了许多人影。

  天越来越亮,远处的山梁,近处的树和草,都完全可看清了,那些人影也清晰了,真的很多,连树林里都有。突然,象来了外星人,猛地响起了摇旗呐喊声和冲锋号声,加上震耳欲聋的枪声,活象在院子房顶上突兀地来了个滚动不息的大炸雷,撕裂了山林清晨的宁静。

  人们争先恐后地拥进大院,其中不乏边跑边朝天鸣枪的专业武斗者,但更多的是高举农具和木棒的农民。为了造声势,附近几座山头上还响起了机枪,子弹大声地呼啸着,从林子上空扫射向莫名其妙的远方。

  院子里顿时热闹非凡,示威的枪声、喊打声、砸门和砸玻璃窗声、哭叫声,沸腾般地响成一片。

  带队的恩某气急败坏,他是县革委常委委员,这次出征的总指挥,本以为抓黄成是手到擒来翁中捉鳖,但四处找寻,竟发现黄成和他那准备上访的黑材料,全不翼而飞了!

  往后的“编外节目”,就更出乎他和所有人的意外了:

  院内正四处追打着男知青。还没穿好衣服就被撵打出来了的男知青们,此时的景况比过街耗子还惨,他们不断地乱躲乱跑。恩某想把知青头头和黄成找出来,便跑到院坝中,掏出哨子猛吹,然后大声命令全体知青到院子里集合。

  但棍棒、枪托和拳脚,使知青们根本没法集合,恩某只好又大声命令不许打人了,并去拦挡一个从身前跑过的、还在追打知青的农民。

  一个握着大棒正四处乱瞅的农民,看见恩某的举动,以为他是还胆敢发号施令的知青头头,以为他想召集知青举行反抗,便悄悄地溜到他身后,兴奋得忘记了“不准打要害,不能打死人”的规定,狠命地给了他头上“梆、梆”两棒。

  偷袭非常成功,常委委员应声仆地,头上淌血了,不想起来了。

  那英勇的贫下中农战士,见恩某倒地装死,举棒还要再打,一个群专部的人赶紧喊着冲过来,用枪拦住了那愚蠢的大棒。

  见群专部的人公然保护恩某,“大棒”糊涂了,没等他弄明白,见状围上来的人们,一顿硬枪托,已把他打得离地上的首长远远的了。他扔了大棒边退边摇手告饶,并用手扯自己臂上的红袖章示意别误会,可是战士们不饶他,只差没把他这个衣襟褴褛的家伙揍死在墙根。

  高民被撵打出房后,向院子里大喊起了:“坚持文斗,反对武斗!”有人立即抡起枪托,去砸他那不识时务的嘴。他口淌鲜血跌坐到墙根,迷糊地昂起血肉模糊的下巴,似乎还想发表点什么。人们将他踹倒在地,使他颓然地让人骑压住五花大绑了。

  “战斗”一结束,受重伤的高民和恩某,这两个敌对双方的首领,马上就走到了一起,县革委火速地把他俩送去宜宾躺进了医院'因宜宾是本派掌权,而泸州则情况复杂'。除了高民,其余所有的男知青都当了战利品,他们个个带着疼痛的伤痕,人人背着结实的麻绳,被送进了群专部。

  至于那个有幸被召集来保卫县革委,又不幸痛打了县革委的、忠诚的贫下中农战士,就只配胆怯地呻吟着,被沉默的同伴背回生产队了事,没人会去操心他的死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四章
二 十 四    朝   觐  

  真是天意难测。

  三年前,黄成来北京,何等地威风和光荣,是党中央无产阶级司令部请来的客人,*的天兵天将——红卫兵。

  而这次黄成来北京,就一点不神气和光彩了,仅是个一厢情愿跑来的可怜逃犯。

  当北京火车站那名满天下的薄壳屋顶出现在车窗外时,已是下午五点过了。

  在车站广场上,黄成迈步疾走,却又不断回首瞻望车站雄姿,两次险些撞到他人身上。他觉得,车站似乎比他上次来北京时高大了许多。

  从前,他把北京十大建筑之一的火车站想象得非常地高大,及至上次真的见了实物,觉得它们与想象的差距不小,便感到并不如何雄伟了。这次一下火车,就有了真准的感觉,她确实够大够壮观的!

  好宽阔的大街!往西不远,是神圣的天安门城楼,城楼东侧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就是亿万人民心中的青天—…中央*上访接待站了!全国要告状要喊冤要报仇的,都赶快到那儿去,这是黄成在火车上就打听好了的。黄成踌躇满志,大步流星地疾走在宽坦的人行道上,恨不得一步迈到接待站倾吐出一切,立即拿到“尚方宝剑”,回去就把派革委砍烂!

  他高兴得真想紧跑几步。

  文化宫却大门紧闭,门前的两位解放军战士,坚决不许任何人走近。

  被赶撵在十多公尺之外的二,三十个上访者,全感到莫名其妙,他们个个风尘仆仆,带着丰厚的愿望和简陋的行装。

  这些人,几乎都是刚从火车站奔来的,都想立刻得到中央*接待站的接见,一吐天大的冤屈。黄成到达后不一会儿,从祖国辽阔大地上的四面八方,又陆续聚集来了些告御状的人,他们大多象逃荒的,有人手中仅提着那么一个小小的、历尽艰辛的污秽布包。

  人们奋力赶来争取生存的脚步,就在接待站门外戛然而止,大家相互打听情势,心急如焚。

  也有几个似乎是看热闹的闲人,其中一位热心肠建议:从东边一条小巷绕过去,文化宫的那边有个小门。

  众人心中怦然一动,立即有人想邀约人改奔那儿去,但他们旋即又全清醒了——正经的大门都不准进了,那不知真的有没有的小门,还会让人进么?何况天快黑了。

  一位高大的北方农妇,眼看着地面,失魂落魄地伫立在议论纷纷的人群边。忽然,她放下挎在肩上的花布包袱,拍着双手嘹亮地放声高歌起来,旁边的人全大吃一惊。

  她一口黄成不熟悉的北方腔,声调高亢,使川南人黄成听不清她的歌词。黄成只能臆断出有这么几个反复出现的字:

  “……女儿回娘家……”

  她唱得那么纵情和投入,让人们疑惑她不是上访者,而是个游方的民间艺人,要么就是神经不健康。

  黄成愕然: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来向敬爱的中央*领导小组反映情况,这儿怎么连个负责安排吃住的人员都没有?

  不少人也对此茫然失措。有个人掏出了一张纸片,涎着脸走到守门战士跟前,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指着紧闭的大门,说里面有人约定要他现在就进去,希望战士给他开门。战士气愤他的即兴表演,大声嚷:

  “下班了!明天上午八点来。”

  听说明天早晨便可进去,人们的失落感略微轻了些,可是仍不愿离开这一往情深的救命之地。农妇静下来,注视完了刚才那企图欺骗解放军门卫的一幕,又接着引吭高歌了,调子中已少了些绝望和激昂,但仍长声摇曳着哀伤。

  好象从地下突然冒出来八、九个徒手军人,其中有三个女战士。他们又说又挥手地把人往人行道上撵,要大家明天早晨来。那农妇径自坚持原地演唱,一女战士把包袱提起塞到她手中,双手撑着她的背推着她走:“好啦好啦,走吧、别唱啦。”边说边向看着她俩的人们笑,很象在劝走她糊涂的邻居大妈。

  笑脸给人们带来了宽慰和希望,加之此时华灯骤亮,整个天安门广场和反帝路'长安街'顿时一片辉煌,城楼、人民大会堂、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等猛地华光四射;比白天更美轮美奂了。大家精神为之大振,领悟到了这儿毕竟是当今全世界的革命心脏,既然已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刚才那段惶恐而相互咨询的时间里,好些人已迅速建立起了沦落人之间的友谊,此时,他们有的就一块儿走了,有的象战友一样道别:

  “明天见!”

  “明天见,八点钟!”

  黄成一人走向美丽的汉白玉金水桥,走进天安门大门里,在院子里望着故宫的高墙和关闭的大门出神,遗憾她早已停止让人参观。他上次来北京就没参观成故宫,没想到这次来她还没开放,不知要关闭到哪年哪月。然后,他出了院子侧门,沿着故宫高墙下的绿篱大道闲逛。

  地球上有两个极点,北极和南极。黄成认为,若以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以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四旧'为宗旨的*来说,正如报纸和电台经常所宣称的,这儿是当今全世界革命运动的中心、红色的极点,而现在,自己就正踩在地球的第三个极点上,不由自主地,他心中充满了神圣和庄严的感觉。

  黄成万没想料到的是,在这个革命的极点内,他很快就嗅到了修正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气味:道边每隔一、二十步远就有两辆自行车,多为一辆男式和一辆女式,少数地方也有仅一辆的'必是能搭人的车'。车旁没人,主人已将车子和革命搁置一旁,双双钻进道旁浓密高厚的灌木篱后去了,他们在那黑暗的墙根里窃窃私语窸窣作响。

  大道转角处竖有巨大的反射镜,能将成九十度转弯的两段大道一目了然。明亮的路灯下,无论在路上还是在大镜里,偶尔出现的路人都行色匆匆或骑车而过,只有黄成一人在漫游晃悠,他欣赏着美丽的高墙绿篱和道旁的小河,也不经心地评价着车辆的新旧优劣。于是,沿途就有了情节,当他每走近自行车时,绿篱后的悄声笑语必定停止,静待他走到跟前,有人用佯咳表示车主的存在,有人则大声嘘啸示威。

  黄成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很不是味的资产阶级个人主义世界,在这个红色的极点里,为革命奔波的自己,反而成了一只十足的过街耗子,便疲塌地游回了神圣的广场。

  上次当红卫兵来首都,是学校选派来的,匆匆地来,接受毛主席检阅后,又匆匆地回,时间太紧张,没好好地领略风光,现在,他要仔细地观赏了。

  他走向人民英雄纪念碑和人民大会堂,隔着卫兵和护链远远地观望,度着胜利前夕的良宵,尽情地满足着对圣地的崇敬和向往。

  时间已经较晚了,广场上还到处是游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较醒目的,是那些带着较多行李的人。他们显然不是黄成这样寒酸的上访者,而是路过北京、趁等候转车之机来了却夙愿的过客,有的拉着或背着行李四处快走,从近处又从远处瞻仰各伟大建筑的丰采,有的铺张报纸在广场上席地而坐,陶醉在圣地的美丽夜景中。

  黄成大为感动地发现,有几个穿西装的、徒手的黑人男青年,也在广场上边大步快走、边高兴地昂首四顾,大约是专在此时来领略夜晚风光的。他不无怜悯地看着那几位黑人朋友,胸中陡然充满了豪情和骄傲,因为天安门广场无论如何也有自己的一分,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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