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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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师,他还要拜子夏为师学儒学呢。
“先生,我们只认您为师,不认别人的。请收下我们!”三人仍然坚持着要拜师,他们一直躬身行着礼,一副你不答应我们就永不起身的样子。
墨翟被他们的诚意感动了,虽然他心中不安,但是也只能免为其难了。喝过三人敬送过来的拜师茶,这仨徒弟算是收下了。三人虽然各自准备了礼物,可是墨翟都推辞掉了。他可不想太占这三人的便宜,而且从怀中摸出三个小小的玉雕送给他们。那可是他自己雕制的一组十二只生肖兽,是他平时练习雕刻的作品,虽然每个都只有拇指大小,但胜在细腻精致,他没事总喜欢拿出一两个来把玩,从没想过要送人,如今也只有便宜这三个便宜徒弟了。这三个人,阚铁二十五岁,是老大,当然是得到了鼠;陶成和邹敢都是二十四岁,只是陶成生月大些,他得了个头牛;邹敢老三,得了只虎。三个人拜到师,收到礼物,都高兴不已,摩挲着玉兽非常激动。打更声传来,三人告辞,兴奋回屋不提。
墨翟一早醒来便听到外面人声嗡嗡,开窗一看,原来是客舍区众人相约外出。刚打开门,阚铁三人即过来行礼,相约墨翟去司空府外看布告。
墨翟领着仨徒弟向外走,一路与人打着招呼。经过昨晚的宴会,客舍区众人对墨翟早已经相熟,墨翟为人本来也平和,就主动和人打着招呼。司空府外墙本是黄土夯筑的,为了避免雨水冲刷伤及墙体,就在墙头上加上一溜大青砖,墙内外也都粉上了厚厚一层白灰。这与时下其他府第的外墙相仿。
墙外张贴着用白麻布书写的告示,现在告示前早已经是人头攒动,哄闹不已。不仅有昨晚参加宴会的人众,更多的还是些素未谋面的生面孔。阚铁三人挤开众人,护墨翟进去观看。布告上用周王室通行大篆书写着一些条目,周室大篆与秦国大篆相同,但是与各国通行的大篆略有不同,许多人吃力地读着,时不时还要询问身边人几句。虽然司空府派了两个亲兵驻守,但他们并不识字。而司空田建的副手昨晚见过的小司空公林正在人群中向人解说着,人声鼎沸,他的话传得并不远。
匠人们大多不识字,而匠师们年轻时都受过一定的教育,但看这些通行大篆还是有些吃力,毕竟这不是本国文字。墨翟虽然看起字来也有点吃力,但他经过墨淇和范蠡的蒙学和教导,这些字还是能够认识的,不过阚铁、陶成和邹敢则不行了。墨翟向他们大声读着布告的内容,同时也算读给其他人听。对他来说,能给人点帮助只是动口之举,但对别人来说就有点雪中送炭的味道。周围的匠人都充满感激地看着墨翟,认真听他读。
“今我大齐宫殿六百余年来虽几经修缮,但已残旧不胜,宫室不能居住。为建传世名殿,特广邀天下贤才。为择贤能以率群贤,特布告如下:一、择正副匠正各一人。匠佐六人,上匠士三十人,下匠士六十人,匠人不限。二、请在三日之内准备一件作品,按成品技艺而择匠官。三、匠官一级酬金加倍,其余奖励论功行赏。……”
墨翟读完之后,周围的人马上议论起来。“要选匠官了,这可是好事呀。”“是呀,酬金还要加倍,那么匠正的酬金岂不是匠人的三十多倍?”“还要搞作品,各就各业,那我做车轮的只要做个车轮就行了。”“还有珍宝赠送呢?”“何止是珍宝,还会有美女呢。”“珍宝美女算什么?将来能在齐国做官比什么都强。”“哪里能轮到你呢?就你那半吊子水平。”“呸,我的技术可高呢,不是还要比吗?不比怎么知道谁更强些。”“设计什么东西好呢?齐国人什么没见过?总要做出与众不同的成品才行。”“你懂什么?要做出实用的东西才行,这是建宫殿,不是做玩具。”“你说的都不对,宫殿里不是需要奢华的东西吗?”“吵什么?那也要你有本事才行。”“布告上不是说了嘛,尽力而为。咱们就尽量做吧,能搞什么就搞什么。”“光说有什么用,还不如现在就去想办法。”“要是有位师父指点一下就好了。”“凭自己本事才行,靠师父那算什么本事?”“这你就不懂了吧,名师一言能顶你十年功,你信不信?”“三人智慧胜一人,咱们找地方一起商量一下,一起来搞个名堂出来。”“好哇,谁要是当匠官得了赏金可要跟大家分分。”“那还不好说,走吧,早点回去干活。”
许多人谈论着,闹闹嚷嚷地。有的人走了,又有些人挤过来。墨翟四人早早就退了出来,在一家招旗名为知味涯的饭馆里吃早饭。
墨翟看着知味涯内白墙上那句“食遍天下终无味,步入知味方有涯”的红色大篆字,轻声说:“这家店的口气好大呀!”阚铁是齐国人,他对齐国的掌故颇有了解,接口道:“师父,这知味涯开办有二百多年了。传说齐桓公时的易牙曾在这里做过厨师,自从易牙得到齐桓公宠幸,这家店的生意就异常火爆。据说这里的厨师得自易牙的真传,当今各国的内宫主厨都与这知味涯有师承渊源。”
墨翟颇有意外,“哦,原来如此,难怪这家饭馆即便是早晨也如此红火。”
阚铁说:“师父有所不知,当今这里的主厨易无涯还每天为齐公送早饭呢。齐公吕积屡次宣他进宫做主厨,他都推辞不去。他也只听从相国大人的召唤,对齐国其他世家从来不应。还得了个易无应的外号呢。”
墨翟听阚铁侃侃而谈,心中对齐国田氏的势力有了更深的认识。“对了,我说过几次了,你们三人不要再叫我师父了,我比你们年龄还小呢,在外人面前会弱了你们的名头的,这对你们不公平。况且我也教不了你们什么,你们没必要对我如此恭敬。”
阚铁代三人回话:“师父且莫如此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们已经拜过师了,自当以师礼相待,我们自己都不怕,师父你怕什么呢?如果师父有所顾忌,今后在人前我们只称您为先生好了。”
墨翟说:“既然你们坚持,如此也好。目下,匠人们都以创作为要,你们有什么构想吗?说来听听,咱们一起参详参详。”墨翟虽然并不自信当老师,但是别人都如此对待了,非要拿他当老师,他也要给人点好处才是。
“我是冶金的,是个金工,其他的都不会。现在又不是让打造兵器什么的,金工好像作用不大吧。”阚铁首先开口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
墨翟正吃着知味涯的烙饼,他觉得味道很好,不由地大口吃了两下,听了阚铁的话不禁被噎了一下,他皱着眉喝了几口汤。想了想,斟酌着说:“你说的也是实情,好像现在金工作用的确不大。不过,以我看来,齐国怕是真的要打造什么传世宫殿了。既然要传世,那么必定会对宫殿各处进行加固。宫殿里会需要一些机关,不如你就打造几样机关器具吧。”
阚铁觉得墨翟点拨的有理就低头沉思起来。陶成和邹敢也来请教,墨翟说:“陶工制陶是基本功夫,要想比别人做得更好莫如制瓷。制瓷当控制温度,过高过低都不行。不过以三天时间来说烧制瓷器是不行的了,只要制好坯胎就行。以宫殿设施而论,不如就做器型别致的花瓶吧,再配上一幅彩笔布画,这样就足以满足齐人讲究奢华排场的心思了。”陶成受教之后也沉思起来。又对邹敢说:“你是做木活的,据我所知木活有两类,其一是实用质朴型的,其二是豪华装饰型的。宫殿建设则需要豪华型的做装饰,但过于豪华的成品非三二日之功可以完成。而过于实用则很难突出,不如在实用的设计上搞点装点。你看如何?”邹敢认同地说:“师父所言是正理,我不会设计,师父就再帮我想个设计吧。”墨翟想了想说:“不如就做个宫室用的妆奁匣。设计几个小抽屉,再配以精致的雕刻,涂上漆,这样可以吗?”墨翟最后还询问邹敢来,他自然是没有意见了。
墨翟看这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一时觉得无聊,匆匆吃过知味涯可口的饭食,四个人回到下处各自思索自己的设计。在司空府的安排下,众匠人从工坊里登记领了材料和工具,各自去搞创作。墨翟的三个徒弟领到工具之后,墨翟又交待了他们一些要点,就让他们自己去做了。他自己则闭门谢客认真投入设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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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等评选公输装高深,初评选师徒堪过关
三日后,司空府大院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司空田建的御者,那位驾车者田虎带着三十多名亲兵松散地围了个圈维持着秩序。司空府通向南边大门有条青石板路,这条路两旁的青砖地面上分别摆着三排方桌,每排有六张桌子,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形式各异的作品。有各式各样的玉雕、石雕、木雕、陶器、土器,有针织,有刺绣,有编织,有布画,有金属器物,有木制器物,有土石器物,还有各式小乐器。在每一排方桌的前后方还摆放着一些大件作品,有假山,有盆景,有根雕,有亭台,有小轺车,有小宫殿。甚至还有玩偶和轺车轮子。不断有新的作品被摆放出来,匠人们对摆放着的作品指指点点,有笑话他人作品的,有欣赏他人创意的,有兴高采烈的,有神情沮丧的,有兴奋的,有激动的。虽然场面哄闹,但每个人都期待着点评者的到来。
太阳爬上半空,给清冷的秋天注入了三分活力。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在场的几百人却没有昏昏欲睡的。每个人都有几分希翼和期盼,即使躲在人群后方的知名匠师们也毫不例外。公输般半闭着眼虽然显示出一副莫测高深地样子,但他对即将到来的评价也非常在乎。点评者还没有来,公输般略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点评者,他在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来一些什么也不懂的外行人,否则自己的设计会被埋没掉的。他设计的是一件模样精巧的亭台,当然,还只是模型。
公输般对匠正的头衔志在必得,他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他认为既然齐国建宫殿,那么就必然会重用木工,而天下知名木匠大师除了墨淇有实力与他一争高下之外,其他人都是不沾边的。墨翟?算了吧,他还是个大孩子,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几句?公输没有把墨翟列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之列,他还只是把墨翟当后辈。
有几个熟人前来攀谈,公输般都淡淡地应付几句了事,他不愿对自己和他人的作品进行评价。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的,说多了,言多必失,搞不好会有损自己的名声。他的几个熟人好像了解他的心思,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站在他旁边不再出声了。整个大院就这么一小群人是安静的,不过因为他们站的地方偏僻,倒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公输般拿眼瞄了瞄墨翟的方向,那边正有一大群人围着,热火朝天地谈着什么。公输般倾耳听了听,无奈现场太吵了,他根本听不到墨翟的声音。他身边的几个人是唯公输马首是瞻的,看公输般看向墨翟的方向,他们也都向那边看去。是宴会上崭露头角的那个黑面青年,名叫墨翟,嗯,还是墨淇大师的儿子,他的奇谈怪论很特别,真想再到他身边听听,也许就能让自己的技艺有所提高呢。公输般身边的几个人本来想转到墨翟身边去的,可是看到公输般表情淡漠,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他们就打消了去墨翟身边听教的心思。毕竟公输般已经是知名匠师了,在他身边,不经意的一句话可能就会让自己茅塞顿开技艺飞升,何必再去那边惹公输大师不高兴呢。虽然那边的话一定很精彩,但是那还只是一个黄口少年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的。
墨翟和陶成、邹敢以及阚铁在一起,就站在一个手持长戟的亲兵身后,他们对桌上摆放着的作品指指点点地谈论着。墨翟时不时的话都能引起周围人众的共鸣,而他的三个弟子还在问这问那,他们不停地点头,却又不断地发问。
“先生,哪件是你做的?快指给我们看看吧。”阚铁在问完别人的作品之后,又来缠着墨翟来问他的设计。
“我的作品?还是不要看了,很难看的。”墨翟并不想指出自己的作品来。
“先生,你可是我们的师父呀,我们可是正式拜过师的,咱们可是自己人,怕什么呢?你总该让咱们自己人看吧,好歹也让我们从你的作品中学点什么,你的作品肯定不凡,现在不让我们看,等会儿让人搬走了,我们就永远看不到了。”阚铁使出他的缠人手段来,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行!”墨翟板起脸来,就是不松口。阚铁无奈之极,就只好对着陶成挤眉弄眼地说:“陶成,你的瓷瓶呢?”他本来就知道是哪件,但老实的陶成还是指向自己的瓷瓶,阚铁马上转移目标说:“太丑了吧!”
“师父,我做的那件瓷瓶现在和别人的作品比起来太丑了,只怕不会被评上吧?”陶成指着前方自己做的那件花瓶的坯胎说。
“的确是有点其貌不扬,奇丑无比!”墨翟还没发话,身边的阚铁就略带戏谑地说。阚铁话很多,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说别人的作品丑陋了。他这一说,本来就很紧张的陶成一下子脸憋得通红,“你,你你”地指着阚铁说不出话来。他为人本就有点木讷,有点直来直去,被阚铁一调侃就激动得不行。他红着脸紧攥着拳头死盯着阚铁看,恨不得隔着墨翟跳过狠揍阚铁一顿。邹敢的话并时就少,这时也不做声,只是看着他两人表演。阚铁则一副我不怕你的表情,挑衅似地笑看着陶成。
墨翟笑着说:“评点的正角还没来呢,你们可别起内讧。被人听去了,说不定真的以为陶成的作品丑呢。其实陶成做的瓷坯很细腻的,这花瓶器型别致、曲度自然、薄而工正,表面还丝毫没有瑕疵,远看起来就象一件成品陶器。而且你们还看过他的画,那个秀女画得很传神呀。这样的器物如果做成成品,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墨翟不吝赞扬之辞地夸着二米外陶成的那件半成品花瓶坯子。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