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倪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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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传宗接代的传统呢?”
“什么传统?到了美国,就要依美国人的做法,才叫传统!”倪匡兄说。
“这年呢?”我问:“中国人在外国,中国年总得过过吧!”
“过什么年?中国年最讨厌了,那是农村社会才庆祝的,莫名其妙地停止生产两三天干什么?圣诞节过过就算了,还过农历年?干脆统一不好吗?大家都改十进制了,我们在这里买东西哪有一斤一两的,不叫kilo谁听得懂?”倪匡兄一口气说完,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他说的都有点道理,没人说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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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
又是收到圣诞卡的时候,每天都寄出一批。近来事忙,忘了。到现在,已来不及。好像有点事未办完,总是心挂挂。
但是心意是有的。老太婆也常说:有心就好。
也只有那么安慰自己。
凡事,一看开,一想开,都能解决。这是我向倪匡兄学习的。一般人很难做到,倪匡兄可以,他不是人,他是外星人。
愈来愈学到他那么看化。但所谓看化不是消极。倪匡兄还是那么热爱生命,每天养他那十几缸的鱼,种种花,看书,时间不够用,不像人家以为他在三藩市没事做。
圣诞卡今年不寄,明年补上,是一样的。友人是会谅解的。不过做人一不够积极,一年拖一年不寄的话,便失去联络,像朋友一个个死去一样,那才是可惜。
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有耶稣这一回儿事,这一个人,或者神。不过,借他的关系,一年才那么一次,向友人打一声招呼,也是一乐。
倪匡兄说他倒是相信的,问他从何说起?他回答说是神告诉他。什么方式?他没有讲明。不知是不是通电话,打传真,或者E…mail?
我也知道寄圣诞卡不甚环保,浪费了那么多纸张!不过,日本的包装纸一张又一张,没有人骂他们,还拚命称赞日本人的包装是世界一流。从前他们有钱,大家争宠,现在日本人也穷得要命,环保人士去批评他们罢。圣诞卡,我照寄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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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鱼乐
倪匡兄自称“九缸居士”,刻成印鉴,但已不能用,因为他老兄现在养的岂止九缸?十几二十缸都不止。
“这一缸为什么里面什么鱼都没有?”我好奇地。
“哦,”他说,“养水草的。”
真是豪华侈奢,穷凶极恶,他一定还有一缸专门养给鱼吃的虫。
我要是能停下来,一定向他学习,自己也弄几缸来玩玩。不过我每次学东西都只是表皮,绝对不精。又个性所致,不喜高贵东西,所以即使养猫,也是野的,谢绝波斯种。养鱼的话,来缸最普通的生仔鱼,生个不停,也不怕它们绝种。
至于说鱼缸,更非我擅长,到鱼墟去买几尾奇丑无比的所谓“清道夫”鱼,专食邋遢,让鱼儿们自己搞掂。惟有这样的开始,才能引起养鱼的兴趣,不然一来就研究水质、气温和疾病,会先把自己吓跑。
容器方面,四面玻璃的水族箱固然方便欣赏,但我会选黄砂缸、天津泥瓦缸、木盆或水池。不然来个装皮蛋的大陶缸也是一乐,体内外壁均上釉,粗中有细,悦目也。
问题是这种缸只能俯视,若变鱼痴,可请大师傅把陶缸一锯成二,镶入玻璃,又有另一番意境。
饲养方面,红虫和水蚯蚓都很难看,用原生动物的砂壳虫、壶状臂尾轮虫等,本身就是一种可以观赏的对象。
疾病方面,据说鱼生病可用针灸治疗,我认识陈道恩医师,专治五十肩,可请他帮忙。
海草方面,我不喜欢水族箱中幼细的菰尾藻,最好是种睡莲大或萍蓬草,不然来些莼菜也好,鱼儿吃不完,自己可以拿来烧莼菜鱼丸汤,杭州名菜也。想至此,口水大流。
。。
网
我们把节目内容赶拍完,最后一天晚上才上机,工作人员去购物,我没有什么好买,还是到倪匡兄家聊天。
倪震刚好从温哥华来电话,倪匡兄叫我听,他学老子先来哈哈哈哈四声大笑当开场白,然后说:“我今早已经在网上看到你写老窦,老窦的消息,看你文章知道得更多!”
提起网上新闻, 我请倪匡兄示范。
“你看这只老鼠,还是无线的!”倪匡兄好像得到一个新玩具,表情得意得很。
再按几个键,还没有报纸出现。
“电脑还是那么慢,不能即开即用。”他气恼地说。
忽然,荧光幕上传出一阵老虎叫声。
“啊!”他更沮丧:“我最怕听到这种声音,它表示我的指示失败。”
“电脑这种东西,一示范就失败。”我说:“上次到台湾看看金庸茶馆的网络,专家一示范,也失败。”
“是呀,是呀!”倪匡兄说:“比尔盖茨示范的软件也失败。”
好像好失败了,不关他的事似地。
搞了好一阵子,终于看到《苹果》,他再按好多掣,才把“草草不工”找出来,是横排的,后来再找到《壹周刊》的“壹乐也”,苏美璐的插图缩成很小,字也是横排。
为什么不能换成中国人的阅读习惯直打出来呢?如果科技先进的话,应该是一下子看到整份报纸,一按键,便一页一页翻开,看见自己喜欢的,Zoom前细读才对。
过十五分钟,我们两人已头痛眼花,倪匡兄说:“不如看咸湿卡通片吧!”
我拍手赞同,看多两小时,一点不头痛眼花,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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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发明
和倪匡兄聊起稿费事,他老人家要是在香港,何时轮到我们这些小喽啰出头?
“哈哈哈,”他笑道,“我现在一年只写一两本,要吃谷种。”
我心里想他写的这一两本,出版社先付稿费,倪匡兄也不去理他们要印多少版,总之一次过收一大笔,美国生活简单,不必应酬,一两本可以吃三四年。
当年倪匡兄的稿费最高,也因为他写很多,包括剧本,更是赚到笑死为止。不过他的稿费一半交给倪太,他那一半吃喝玩乐花得干干净净,还借过大耳窿。
“从前的写稿佬真是惨绝人寰。”倪匡兄说,“和粤语残片中形容的一模一样。”
“是呀,”我想起也大笑,“一定要写个通宵,还一定在天寒地冻的晚上。”
“对对,”他说,“一面写一面咳嗽,用手帕一掩,来个特写,血是黑色的。”
“妻子大惊,风雨交加的夜晚跑去买药!”我继续说。
“走到一半,给的士撞倒!”他接着,“送进医院。”
“医院要收现款。”我又说,“写稿佬只有去卖血。”
“肺痨的血,害死人。”倪匡兄说完,我们再次哈哈大笑,真是幸灾乐祸,赚多人几个钱的稿费,也不应该那么得意忘形。
“你现在用声控写稿,时代真的不同。”我感叹。
“还有传真机呢。”他说,“最穷的写稿佬,也买得起传真机,真是一大发明。”
“我在外边能那么优哉游哉,也靠这个传真机。”我说。
愈想愈觉得传真机可爱,我们两人从沙发走到传真机前,吻它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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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
等到初二清晨才打电话到三藩市和倪匡兄拜年,他那边是年初一。
“哈哈哈哈,恭喜发财。”他说,“其实我们这种人,发不发财一点影响也没有,说说而已。”
“黄毓民呢?”我问,“他说年初一一定到你家去的。”
“刚走,全家人来,我们还去唐人街饮午茶呢。声音之大,差点被餐厅的人赶走。”
“餐厅新年还开?”我问。
“我们这里完全没有过农历年的气氛了。乘大家热闹,还不大做生意。”他说。
“倪震呢?有没有来拜年?”
“坐了一下就走,和他妈妈一起去买东西,家里剩下我一个,也惯了。”
“你家里有没有从前写的散文集,寄几本过来好不好?我去书局找,找不到。”
“看那些干什么?书卖不出,书局当然不放,我自己也没有,都送人了。”
只有倪匡兄这种人可以办到,就是大文豪也会在家放些旧作,他一本也不留。
“你在新年写的笑话,那个雨冲鸟巢的真精彩。”他说。
“怎么这么快?”
“我连你年初二那第二个笑话也看了,你们现在半夜,自己还没看到吧?”他说完问道:“这几天忙些什么?”
“准备监制查先生的录音书。”
“是几个人说的还是一个人说?”
“一个人。”我说。
倪匡兄笑道:“这种方法最好,中国人说书已说了几千年,一个丫环扶着小姐下楼,最长的可以说上一个月,听得人还津津有味。我自己也听过一个《水浒传》中拚命三郎石秀,由楼上跳到楼下,整整地说了一天。”
匪夷所思
在博学堂的网上看到E…Mail友谈倪匡兄的新书《本性难移》,我回信说:“什么时候出了这本散文集?还没听过。”
结果大家寄了五六本给我。这次带团去日本关西,亦有位团友专程带了一本相赠,真是感谢她了。
谈内容,才知是本卫斯理小说,和散文拉不上关系。
返港后打电话给他。
“哈哈哈哈,”倪匡兄大笑后说,“我的小说书名都不像小说,古怪得很。”
他这个人古怪得很才是真的。我说,“给书名骗了,以为是散文。”
“我的散文编成书的只有几本,都是叫些什么什么信之类。”他说。
“我记得,是《不寄的信》。”我说。
“那是第一本,后来又有些什么语录,总之少之又少。”
“是什么出版社的?”
“不记得了,好像博益有几本,明窗有几本吧!”
“现在再出新版,一定能卖。”我很有自信地说。
“散文集还有什么人要看的?早就没有出版社肯出书。”他肯定。
“我会去博益找几本来看看。”
“找不到啰。”倪匡兄说,“最后一次他们来通知,向我说还有六十多本,再卖不出去就要把书毁掉。”
“那多可惜!”我说。
“有什么可惜的?”倪匡兄又说,“他们还问我要不要?以三折卖给我。”
“你怎么说?”我问。
“哈哈哈哈。”倪匡兄大笑,“别人都不要看,我自己看来干什么?还要卖给我,真是匪夷所思。”
真
《本性难移》这本小说有篇倪匡兄的自序。写道:如果对故事中提及的人类本性不感兴趣的话,可以完全不理。
“这不是在赶客吗?”我在电话中说。
“你还不是一样?”倪匡兄笑道:“你叫不吃河豚、不吃牛肉的人不要参加你的团,道理相同。”
自序的最后写着:一九九八、十二、六·三藩市。昨晚风雨故人来,相谈甚欢。
屈指一算,刚好是我们去拍三藩市特辑见面那天,能称上是他的老友,相当自豪。
书的内容很精彩,尤其是倪匡兄已经看空一切,率性发挥,对人性描写,的确正如他序中所说,得到看故事之外的额外收获。不过给书名骗去,以为是散文,还是心有不甘。
“写散文,主要是‘真’,你老兄就有这样的本事,给你一吃吃了十几年。”他给我戴高帽:“很多人忘记了这一个‘真’字。所以散文集没有人要买了。”
“亦舒、张小娴、李纯恩、区乐民等等人的散文都卖得不错呀!”我抗议,“台湾有一个叫侯文咏的,也写得真。”
“侯文咏还好,其他人就看不下去了。”倪匡兄说,“那个老婆还没有死就跟别人跑忘记叫什么的,满口仁义道德,又长又冗,看得令人全身发麻。”
我知道他在说谁。
“散文是想到什么写什么的,这家伙想的是一套,写的又是另外一套。还有人买他的书,真是天无公理。”
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
倪匡兄继续说:“而且,他骗人,还不是骗得很高明,一眼就看得出。学广人说:问你死未?”
大家又大笑四声,收线。
依样画葫芦
“哈哈哈哈,”倪匡兄在电话中大笑四声后说,“喂,黄霑办了实用进修学院,开创意和创造力的讲座。你知道吗?”
“我刚从日本的山阴回来,矇查查。”我问,“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还要你这个三藩市人来讲给我听。”
“我的网友把他的订位表格传给我,说在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五号和五月二号那两个星期天举行,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晚上八点到十点各两场。”倪匡兄消息真灵通。
“收多少钱?”
“二百二十块。”他说。
“不贵嘛。”
倪匡兄激昂起来:“何止不贵?简直超值!他一生人的经验,集中在这两小时的讲座,怎么算也是个小数目,比起那些听了一点好处也没有的哎哎偶像级歌星演唱会,一场五六百,你说不是超值是什么?”
“这种讲座不怕枯燥吗?”我有疑问。
“别人一板正经地教训,一定闷死。黄霑来讲,比栋笃笑更栋笃笑。当然,他也有严肃的一面。让人受用不尽。”
“日本很流行这种讲座,听说陈美龄也去讲,每次收几百块港币。”我说。
“日本佬都学美国人,讲座美国更厉害,列根还没患痴呆症之前一讲是用美金算的,基辛格更捞得不少,励志的加尼基讲座赚得满缸,不过与其去听这些人,要是我,我还是愿意去听黄霑,他讲的一定比他们好笑。”倪匡兄一口气说完,“两个小时怎么够?还说可以给听众发问问题,将会很精彩!”
叮,头上一盏灯,黄霑成功的话,我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呀。
“我去讲的话不知有没有人来听。”
“有。”倪匡兄笑着说,“五十块。”
隔夜面包
和倪匡兄通电话,问近况。
“哈哈哈哈,我刚买菜回来,这里的小青蟹很便宜,我现在吃的都是这些贱货,一年花不了几个钱。人到异乡,愈来愈孤寒,是你们香港人的评语。”他自嘲。
“亦舒还没到加拿大之前,也笑过一位移民海外的女作者,说她请客付账时,从钱包挖出一张折叠了又折叠的二十块美金钞票,现在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一样?”我也笑了。
“还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