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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杀李哥-第6部分

小说: 杀李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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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
  那人便对老板说:“这位兄弟帮咱们买单,老板你得便宜点。”
  结两桌的账,我身上钱不够,老板说不够的不用付了。我没同意,把腕上的手表解下来押在了酒馆里。我去扶林爱民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呕吐,便找老板要了杯水过来。我把杯里的水洒了些在林爱民的额头上和后颈处,然后坐在林爱民对面等着。
  师范学校位于第三中学上方,两个学校的分界点是一排台阶。我扶着林爱民走上台阶时,林爱民再次呕吐了。我把林爱民放在台阶上,帮助他舒服地平躺着,自己走到上面一级,也平躺着。我看见满天星斗,又看见西面楼顶上的红光。那是钢铁公司的小火车往江里倾倒的钢渣溶液映出的红光,日积月累,那些钢渣在江北岸形成巨大的斜坡,几乎要阻断江流。钢渣堆很热,据说底下始终保持着溶液状态,很多当地农民不顾禁令去捡钢渣卖给民营的炼铁厂,不少人因此中暑滚落江中淹死。红光下面黑色的楼房,正是第三中学的女生楼,我当然也想到了林小梅和她妈妈。
  躺了一会儿,林爱民泪汪汪地说:“我爸骗得我好惨啊!”
  他的头发上有油,脸上黏着呕吐物。我不知道林爱民清不清楚我挨打的事,同时想到林爱民他爸说的“千万千万暗中跟着他别惊醒他”,心里感觉怪怪的。
  何昊和夏小在宿舍里担心我和林爱民,就把楼梯口上的铁门掰了一个大口子爬了出来。他们在台阶处找到我和林爱民,我们四人继续在台阶上坐了一阵。那时候除了喝酒,我们已经开始抽烟。夏小的兜里就常备有红梅烟,我们四人一人一支地点燃,非常注意地盯着伙伴嘴上吸出的红光,也故意深深吸,把自己嘴上的红光给别人看。
  通过遥远的回忆者的眼睛,注视着这一景象,发现它和印加丛林深处的“库库马尔”仪式非常相像。那也是一群抽烟的人,将干燥闷热的烟雾深深地吸到肺里,吸得非常深,以至于整个身体都陷入一种昏眩,随后,“库库马尔仪式”的参与者将会看见神圣的幻觉。但那天我们没有看见幻觉,我们看见异常清晰的红光,包括红光里的孜孜响声和人脸的局部。
  为了聚在一起抽烟,我们四人经常待在宿舍楼顶。宿舍有七层,加上七八米的水泥保坎,靠第三中学的一面墙壁实际上有十层楼那么高。同样高的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并立着,相距不足三米。望着这不算远但感觉非常危险的三米,我们有一种冲动,想跳过去。很强烈的冲动,是的,差不多有三四天的时间里,我们老有想跳过去的冲动。
  一九六八年比蒙在高原创下并始终保持领先的世界纪录是八点九米,一九八五年的全国纪录是七点三米,何昊跳沙坑的纪录是四点八米,他认为自己肯定能够跳过去。
  “能,肯定能。”他一边后退,一边搓着手。
  他需要大约六米的助跑距离,他是这样说的:我只需要六米助跑就能把我的柴油机发动起来。他崇拜柴油机,因为柴油机力气大,声音大,还冒着黑烟。他退到六米位置,却迈不开步。我们朝他大笑,让他过来抽烟。稍后我们回宿舍把床单抱到楼顶上来,铺在防水沥青上,要在楼顶露宿。沥青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很强烈,有一种麻痹作用。我们躺在这气味里,讨论恐惧感作为理性的一部分的作用机制。其实,我们的理性乃是建立在恐惧感上的,正是因为有恐惧感,我们才会进行审慎的思考,制订合理的计划和条约,以保护自身不受伤害和威胁。这些听起来很学术的句子来自于夏小,他一进学校就读了大量的弗洛伊德、荣格、尼采和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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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李哥 3(6)
我们经常说着说着,会突然无语,听着迷人的安静,而上面的星星,会格外明亮。我告诉夏小,我爸是个了不起的诗人,因为他写过这句诗:星星是古老的,星星的出现,不是为了照耀,而是为了显现古老印记。夏小说:天啊!你爸是天才!随着噪音的消失,慢慢透出夜晚的真正安静,那还是一种声音。可能是金沙江,也有可能是刮着风的山林。遥远地过来,苍凉有力,完全没有人世间的混乱和浑浊。夏小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出一些听起来间隔很长的话。那是诗,他强调说。有时候我也接上一两句。
  该睡觉的时候,我们规定轮流值夜。由林爱民先熬一阵,等他熬不住的时候叫我起来,我再叫醒何昊,何昊再叫醒夏小。夏夜在楼顶露宿,有专人值夜,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保护患有梦游症的林爱民,进一步来说,我们应该形成一种每一个哥们儿都得到妥善照顾的规矩。有一夜我睡下不久,被林爱民摇醒说何昊要跳了。在一阵简单利落的助跑之后,何昊非常轻松地从男生楼跳到了女生楼。其他人在他的激励下,也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过去,再一个接一个地跳回来,此后这就成了我们最常玩的游戏。
  我押在学园路小饭馆的那只手表“宝石花”,是我爸奖励我考上师范学校的奖品。这只表我一直没去赎取,因为我感到极大的耻辱。十来年后的今天,我突然想起这只表是我爸佩戴多年的随身爱物,不禁为自己当时的轻率感到难受。我爸曾问我那只表哪儿去了,我撒谎说手表弄丢了,他没说什么。生活费之外,我爸另给了我十五元钱,要我再买一块电子表。
  “时间很重要。”他用其惯常的简洁、就像画着红色着重符号那样的声音对我说。
  我们在宿舍里坐了一阵,我带他去找林小梅,把林阿姨托他带的包裹给她。离开宿舍,去往台阶,通道一侧架着水泥架,长满三角梅,紫红色的花朵开得很热闹,另一侧有些水泥凳椅。我爸说:“坐一会儿吧。”
  我们父子俩并肩坐着,望着对面的三角梅。三角梅开得太灿烂了,多看一会儿就令人头晕眼花。如果我爸不在,我会借着这种感觉美美地抽上一支烟。
  我爸说:“你很久没有写日记了吧?”
  我点点头。
  他说:“日记还是应该写的。”
  我说:“好像没必要了吧。”
  看来是不能再看到我的日记了,我爸怅然若失。他怔怔地望了我半晌说:“你长大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走到台阶处,我把林小梅的宿舍窗口指给他看。突然我故意大喊了一声:“林小梅!”
  我爸吓了一跳,他分明对我变声期后所产生的出奇响亮的嗓子感到不可思议。我心中暗自得意地说我试试她能不能听到,于是又喊了一声,但这一声明显没有前面那一声干脆有力。其实我的嗓子除了有着爆炸性的响亮效果,还能够像吉他的琴箱一样低沉,只是当时没有进一步向我爸卖弄。
  我不想再戴手表,决定拿我爸给的十五元钱买一把刀子。我在吉木中学买的刀子放在九道沟老家了,当时以为进了师范学校用不上刀子了,现在看来还是需要。
  说到刀子,我、何昊和夏小一致认为我们四人非常需要刀子,也需要一些刺杀的训练。武斗是何昊的特长,他马上要求我们跟着他锻炼腰部。因为腰部是驱动所有动作的第一力量源泉,说着他就脱掉背心开始表演,异常灵敏有力地挥动左肘和右肘,连续攻击空气某处。看,他演示给我们看,腰部的肌肉在每一个动作中都起着关键作用。
  接下来,有一天下午,何昊带着我们乘车来到三岔口大桥桥头,找一个私卖凶器的藏族人。何昊的一个表哥在做药材生意,曾经带着他跑过丽江、大理、中甸等地,所以他知道怎么和藏族人打交道。这个在我的记忆中颇有象征意义的藏族人,坐在摆满虎骨、鹿茸、虫草、红花的药摊后面。何昊径直走到他跟前,两手在腰侧比了个拔刀的动作。藏族人望着何昊,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藏语。何昊翻译道:“师傅说,男儿最好看的姿势是拔刀的姿势。”
  

杀李哥 3(7)
“哈!”我们兴奋极了。
  那是个炎热、渴望风的下午。我们相信,那个藏族人,是藏族人里面最彪悍的康巴汉子,有着格萨尔王后裔的宏大体格。他头上盘着巨大的辫子,用红绳系住。他暗红色的藏袍斜挽住半个身体,走路的时候空着的那只袖子非常威风地在身体一侧甩动。他从地摊上抓起一个嚓嚓作响的暗红色包裹,带我们下到桥底。我记得藏族人身上多次出现的暗红色,似乎传达出某种振奋人心的暗示。他打开包裹,让我们看见长的刀、短的刀、弯的刀、直的刀、用于刺的刀和用于劈的刀。
  在寂寂无人的江滩,康巴汉子低吼一声,跨出一步,他身体右侧自下而上掠起一道寒光。之后,他提着刀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身后是混乱、含糊的江面。在想像中,对手已经连人带马被一挥两段。
  看过藏族人(我们称他为师傅)的表演,我们学着从口中发出低吼,反复练习刺杀,这时候我的低音便显出震撼效果。配上了武器,我们便经常钻铁门爬水管出去喝酒、打台球。借着醉意在街上闲逛,希望遇到什么犯罪分子。经夏小提议,我们四人还别出心裁地完成了一套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手势:伸出食指,很利落地指向前方,表示“前进”;握拳,竖起拇指,用拇指用力抵前胸,表示“镇静”;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列,放上眉毛,用力往外一挥,表示“注意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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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李哥 4(1)
长江漂流探险队经过渡口市那天,一年级四个班每班选出据说比较优秀的学生十人,组成欢迎队到三岔口大桥表示欢迎,其中有我。
  我们乘校车来到三岔口大桥桥头,那里人山人海。一下车,同学们就急忙往桥上跑,带队的团委书记陈娟连声高喊不要乱,但没有什么效果。她找来一个警察,请警察帮忙疏散桥上的人群,让出通道。她拿出一个话筒,说我声音大,让我来喊话。我拿着话筒,爬到车顶,高喊:“师范学校的同学请到校车跟前集中。”
  陈娟朝我招手,对我说:“用普通话。因为咱们是师范学校嘛。”
  我张了张口,普通话我喊不出来。
  陈娟在车下对我说:“勇敢点。”
  我试了两次,喊出来了,但我又觉得站在车顶上高喊普通话很不自在,于是我爬下车,站在陈娟身边,把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用话筒放大出去让同学们听清楚。
  在我的口令下同学们列成三路纵队,中间的男生拿着三角形红色小旗,女生拿着黄色纸花捧在胸前。打头是一面横幅,上面写着“师范学校热烈欢迎长漂勇士”,队列尾部还有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为人师表,学习长漂”。保持队形站定了一会儿,我喊“一、二、一”,队列就整齐地朝桥上移动,走到警察帮忙疏散出来的空位上。我喊“向右转”,队列便向右转,面向上游等着。
  陈娟和警察商量,希望另一边桥栏也为师范学校保留空位。因为这样的话,师范学校的学生既可以面对出现在上游的漂流队欢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还可以随漂流队的移动跑过桥面,来到朝向下游的栏杆旁追着漂流队的背影继续欢呼。警察面露难色,但陈娟很会求人(这时候我注意到陈娟其实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警察应陈娟的要求去疏散另一边桥栏上的人群,结果引起了争执。有争执,一些人就不顾一切地围观过来,把我们的队列也冲乱了。我和陈娟费力地维持了一会儿秩序,没什么效果,便任其自然了。
  陈娟沮丧而疲倦,气鼓鼓的表情,什么话也不想说。我陪她站了一会儿,把话筒递还给她,并向她请假,说我爸要来,我要去路口接我爸。
  她没听明白,我朝着她茫然的脸解释道:“九道沟乡、吉木乡、狼格乡的乡村中学教师,自发组织了一个摩托车队,长途跋涉八十多公里,来迎接长漂勇士,我爸是其中一个。我爸近一段时间听说经常骑着摩托车到处乱跑。”
  陈娟懒心淡肠地说了一句:“你爸他们真有意思。”
  我说“是哦”,就跑开了。
  我离开桥面,走到大桥后面的月牙形广场,登上台阶坐着。原先这里建有很大的圆形花坛,花坛中竖着毛泽东像,背着手望着大桥桥面。有一天夜里毛泽东像和花坛突然都被拆除了,于是渡口市就有一个广场了。还有不少学校的校车陆续开来广场中停下,运来手捧标语鲜花的学生。印有第三中学字样的客车来时,我留意到林小梅穿着白袜子从车上跳下来。随后我一直盯着她,颇有兴趣地观察她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的轨迹,她们学校进入位置的过程和我们学校的情况差不多。
  我爸他们的摩托车队来时,非常威风。红的、黑的摩托,亮锃锃的十多辆,每辆摩托车龙头上绑着一面红色小旗。车队驶入广场,在广场上停留片刻,然后被警察指挥着停在滨江路的内侧。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林阿姨坐在我爸后面,两手抱着我爸的腰。她穿着米色长裤,套着褐黄色的风衣,戴着墨镜,像一个时髦的香港女郎。她一眼就看到我了,伸手摘下墨镜朝我微笑。等摩托车停稳后她跳下车,将风衣脱下来挽在手上,露出蜜色的紧身T恤。我跑下台阶,和他们会合,告诉他们漂流队还有一会儿才到,也把林小梅所在的位置指给林阿姨看。
  一个警察过来,严厉质问我爸他们是什么来头。
  我爸他们向警察解释缘由,向警察表态他们是热忱献身于祖国农村教育事业的人民教师,他们热烈地握住警察的手对他说:“长漂勇士精神感人啊!”但警察对他们的热情毫无兴趣,指令他们集中在自己的摩托车附近,老老实实,不准乱动。我爸他们提出希望,等会儿能不能组成摩托车队追随漂流队游行一程?警察让他们少啰嗦。我爸他们便愤愤不平地小范围移动摩托车,使之排列整齐,然后端端正正地骑在上面,这样就引来了记者给他们拍照。
  

杀李哥 4(2)
因为连续骑了四个小时的摩托,林阿姨有点累,我带她去台阶处休息。走到台阶,我请她等一下,然后去买了一瓶汽水和一张报纸。我递给她汽水,请她用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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