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战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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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就说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他犹豫道你看妈妈这样子,我估计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既不能丢下不管,也怕她倒在路上。我想让你先回去,你看如何?她埋头洗衣,不接话。他回头察看,看见她泪水成串滴落盆里。他急忙解释说没别的意思,我肯定很快回来,你放心,我叫人护送你先走一步,好吗?
她住手抬头逼视他问道,告诉我实话,你还有什么事儿没了结?他眼神闪烁地说我?没有了啊。她举起衣服上的血迹发怒说,你自己看看,难道这些血还不够吗?你还要让这漫山遍野都被鲜血浸透吗?够了,天恕,我必须要把你带走。你告诉我,你还要干什么,我陪你去干,干完你总可以走了吧?
他顿时失语,沉默半晌低语道小樱,勇波回来了。她大吃一惊说什么?勇波,关勇波,他在哪?覃天恕说他现在是共产党派驻文沙场*农民暴动的大队长。她更吃惊说真的吗?命运真的这样安排了你们?太不可思议了。那我去找他。他说你去找他可以,但是你就别再回来了,我希望他能把你保护起来,也只有他能保护你了。我现在,也许更愿看见这样的结果。
她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你们是生死弟兄,你为何这样说?你们怎么了?他苦笑长叹道哎,我们没什么。但我们现在不可避免地成了敌人。她质问你们好端端地何以就反目成仇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必须告诉我。
他突然爆发说发生了什么?我也在问,可是谁来告诉我?他所归属的政党,他所指挥的暴徒,无端杀死了我的父亲,现在还在追捕我,你说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要我们弟兄反目,同室操戈的?我怎么知道。田樱颓然坐下,掩面抽泣道太残酷了,如果这就是命运,我不相信,不敢相信。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求他,求他放过你,你从前对他那么好,他从前对你也那么好,你们不能自相残杀,你们没有仇恨,没有啊。
父亲的战争 第十章(8)
覃天恕说他现在还不确定我回来了,正在追查我,如果你出现,我就再也走不了啦。你要去就去吧,我不阻拦你。而且你还可以告诉他,危险也在包围他,复仇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谁也躲不过去。上帝保佑每一个野兽和猎人,这才叫公平和正义。
她警觉地抬头问,什么?你还要杀他?你能对你一生的兄长下手吗?我不相信,就算是他的组织要杀你,我也不信他会这样对你无情无义。覃天恕摇头叹息说不是我,他的仇人永远不是我,我们每个人都是在劫难逃的迷羊,我们都要成为一个非理性时代的牺牲品。我,他,甚至你,甚至还有更多无辜的生命。她突然起身咬牙说天恕,你听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制止你,制止你们,你们谁也不能向谁开枪,除非你们都愿意把子弹射进我的心脏。这就是我的誓言。
次日早晨,他昏睡醒来,没看见田樱,便独坐在院里晒太阳,闭目养神。田樱从外面回来,非常疲惫,悄悄进门拿件大衣去轻轻给他盖上。他惊醒,看见她,坐起来拉着她的一只手,看着远处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就这样望着这条路。我不断地问自己……我到底是希望你回来还是更愿意你一去不回呢?可是我找不到答案。
她转到他的后面,帮他按摩头皮,自言自语说我觉得我走进了一片黑夜,仿佛遇见了鬼打墙似的,一直找不到出路。我也不知道我是该走还是该留,我就这样跟着头顶的星光,跟着自己心灵的方向走啊走,结果我还是走回了原地。我以为你不会等我了,我以为在我出发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废墟,仿佛一切都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未曾发生。他说我不想知道你去了哪里,更无法知道你为何又回来。我以为你走之后我会了无牵挂,结果却发现自己万念俱灰。她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泪水却溢出她的指缝。
5
文沙场乡政府的哨兵,这天早晨收到了一个农妇送来的一封信。关勇波召开紧急会议。把那封信交给大家传阅,众人神色凝重。他问大家怎么看这封信。胡队长认为首先是真伪问题……到底是谁要向我们匿名举报?他怎么知道这个情报的?为何要告诉我们?为何又不愿暴露自己?这是不是又一个阴谋?
杨天喜说从行文语气来分析像是真的,这个人肯定能接触到土匪的上层,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个情况。关队长要回家的事儿,怎么可能传到土匪那去的?我觉得我们身边有鬼。关勇波说他也比较相信这封信所说的事儿,而且推断土匪的这个暗杀计划不仅仅是指向他个人,完全有可能是针对我们整个领导层。他们现在实力大伤,不愿和我们正面冲突,于是准备采取这套阴招。所以最近大家都要提高警惕。
小吴觉得举报人是谁,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肯定是个有良心的土匪。眼前重要的是将计就计,先把刺客逮住再说。最后关勇波说,还是要防备敌人搞计中计,我们设套的同时,他们又反设个套,那我们就上当了。我觉得我们的对手是越来越狡猾了,不可低估啊。我们身边可以肯定是有内鬼的,现在大家依旧装糊涂,只是要注意保密,这个内鬼,我早晚还要利用他来钓鱼,先别惊动了。
在乡村小院,覃天恕和冉幺姑对着桌子上的文沙场简易手绘地图在察看。三先生和牟舵爷进来围观,指着图上一座桥说,小姐只要把他引到这儿,就行了,我们的弟兄就在这两边,少爷在这儿喝茶,就没其他事儿了。覃天恕担心对手会不会先朝小姐开枪,牟舵爷说不会,我那边的袍哥那天都会装成老百姓,在他和小姐之间掩护,他会怕误伤群众的。冉幺姑自信地说他那短枪十丈之外要伤我,那还是很难的。他万一带几个卫兵怎么办?覃天恕说卫兵会被我们的人拦截,尽量不要开枪,把人装上就撤,我要活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父亲的战争 第十章(9)
蒋团长和跛豪以及几个匪兵头目也在研究方案,在地上用石头树枝等比划。跛豪想进村摸庄,蒋团长觉得不妥,说进村容易暴露目标,现在这些村里的人,见到陌生人都会警惕。这些村都他妈的组织了什么民兵,一旦打起来,还会伤及其他人,对我们影响不好。跛豪说还管那么多,惹急了老子一把火把他们都点天灯算了。蒋团长坚持说不能这样,我们也要争取民心嘛,还是在路上伏击为好。跛豪说反正我们不能大股出动了,那就叫几个枪手在这个峡谷设伏,让他有进无出。
剿匪大队这天晚餐,熙熙攘攘,轮流去打饭菜。关勇波拿着碗筷也去就餐,胡队长和他热情打招呼,说这几天没事,要他还是早去早回。关勇波说他明天一大早就走,呆两天就回。胡队长要他还是带个警卫,路上注意安全。关勇波笑道带一个就够了,就让世杰和我去。
夜里,关勇波一身便服化装,带着黄世杰悄然出小镇;先去把沿路查勘一遍,看看敌人到底会在哪一段设伏。黄世杰对这一路都比较熟悉,多是开阔处,不利于他们隐蔽,他估计他们还是会选在牛滚荡一带,那儿地形很复杂。杨天喜也带着一个班的士兵秘密潜入牛滚荡两边的山林,分散埋伏。每个人都化装成农民樵夫或者药农,短枪在月色下放光。
上午,关勇波和黄世杰穿着军装,带着一长一短的武器,大模大样地朝峡谷走来。刚进峡谷,后面林中传来一声奇怪的鸟叫,前面也传来几声回应。黄世杰倾听了一下,对他低语道这不是真的鸟,这种叫声的鸟冬天是不开叫的,这是有人在发信号。想哄老子这个老猎人,他们还太嫩了。你注意躲子弹就行,其他事儿我包圆了。就让杨天喜看个热闹吧,否则他还不服哥哥我。
他们正走着,渐渐追上了一个蹒跚的老太婆,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走走停停。关勇波看见前方出现两个牵牛过来的汉子,担心开打伤及老太婆,上去要扶老太婆到一个石头后面休息,这时后面传来马蹄嘚嘚的声音。黄世杰紧急大喊队长,别动,快回来。关勇波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身后风声不对,急忙躬身躲过,那老太婆从拐杖里抽出利剑砍空,又向他刺去。他挥手挡,手腕受伤。黄世杰甩手一枪,老太婆倒下。
前面的两个汉子凭借水牛掩护,开始向他们射击,后面的马蹄渐渐迫近。关勇波的短枪换成左手,不起作用,黄世杰卧倒点射,后面枪声密集,马蹄声没了。黄世杰喊道你防着后面,前面两个交给我了。他在牛蹄下辨认着人脚,开枪点射,一土匪捂着脚乱跳大叫,被他补射倒地。另一土匪看见,知道不好,马上躲进石头后面对射。
三个化装成马帮的蒋部士兵,已经被杨天喜带的士兵压制在几个巨石之间。马匹被惊散,匪军断续还击。杨天喜的士兵从四面包围过来,他要大家停止射击喊道,对面的弟兄听着,不要开枪了,我是杨天喜,我认出你们了,是李忠汉韦国勇吧,还有一个是谁?我没看清楚。他边说边朝他们隐蔽处走去,对面传来警告,杨排长,你不要过来,枪子是没长眼睛的哟。杨天喜说弟兄们,听我劝,放下武器,*是优待俘虏的,咱们自己人不要再打自己人了。你们也走不掉了,听我话,跟我走吧。
他继续前行,突然敌人射击,他手臂中弹,痛苦地捂住继续走,关勇波赶来看见喊他别过去了。他边走边说弟兄们,我不会还击的,我不忍心你们死在我的枪口下,你们要打就打吧。突然里面又打响一枪,关勇波大惊,看见石头后站出两个人举枪投降。一兵喊道杨排长,这狗日的过分,我们把他打死了,我们投降了。
黄世杰押着那个装成老太婆的土匪过来,关勇波问怎么发现他是伪装的,差点把我干了。黄世杰说哪有这么大脚的婆婆,走路还歪歪倒倒的,我早就怀疑了。大家押着俘虏回走,杨天喜和他原来的战友寒暄着别况。
这天傍晚,彭蛟和彭龙来街上刺探情报,坐在酒馆喝酒。几个袍哥在另外一桌也在喝酒,猜拳行令,一个老乞丐过去找他们乞讨。一袍哥一脚把老头踢到了彭蛟的怀里,彭蛟酒碗打碎,大怒,拿起一盘飞过去打伤了袍哥,骂道我操你大爷,你欺人太甚了。
几个袍哥叫骂着冲来,双方混战起来,彭氏兄弟身手敏捷,打翻几个。街头巡逻的士兵在胡队长带领下闻声冲进来,将双方控制,彭蛟对彭龙说……你快跑。彭蛟和士兵对打,彭龙趁机跳窗逃走,士兵制服彭蛟,从彭蛟腰里搜查出短刀。班长说全部带回去。
彭秀才听罢彭龙报告,勃然大怒,将茶杯摔碎骂道,敢抓老子的人,走,老子们也去抓他一个,把人给换回来。彭龙立即集合队伍,连夜带着下山。
父亲的战争 第十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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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文沙场政府,关勇波听说胡队长也抓了一个土匪,端着受伤的手臂朝羁押室走去。彭蛟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愤恨地盯着关勇波,他并未认出来人。关勇波觉得面熟,端详着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的?彭蛟白了他一眼,扭头不予回答。
他微笑一下对战士说给他松绑吧。彭蛟略显意外地回头看他,似乎也觉得面熟,气犹未平地问道,他们在街上欺负要饭的,我们路见不平打了起来,你们反而把我抓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他笑道,你为何身上带着兵刃?你从哪里来的,我们很快就能弄清。老实说会对你有好处的,我们不会随便诬陷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彭蛟梗着脖子叫道我带刀怎么了?山里人要防野兽,带刀也犯法啊?满街多的是带刀的,你为啥不去都抓了?我从鱼木寨来的,世代打猎的,叫彭蛟。你还要问啥?关勇波突然想起他见过此人,应该是在彭秀才那里,恍然大悟,论起来还算他的表弟,他想正好借这个机会招降他那个远房舅舅。他回身对彭蛟说,你原来是彭秀才的人。你还记得我吗?彭蛟被他点破身份,大吃一惊,盯着他迟疑地摇摇头说,眼熟,想不起来了。
次日,关勇波看见胡队长正要出门,急忙叫住问他哪儿去。胡队长说到街上转悠转悠,看看有什么可疑的。那家伙你审出来没有?我看八成就是土匪。关勇波说正想给他说这事。他认出来了,就是彭秀才的部下,在鱼木寨落草的本地农民。关勇波想跟他商量一下,放彭蛟回去,给彭秀才带话,争取招降鱼木寨这股势力,问他怎么样?
胡队长大觉意外,激动地说放回去?放虎归山?这怕是不妥吧。关勇波继续解释,对于民愤不大又确实属于解放前揭竿而起的农民起义队伍,现在并未继续对抗新政权的,还是应该以感化教育为主,争取化敌为友。如果他们坚持敌对立场,不肯放下武器,那再剿也不迟。
胡队长冷笑着摇头说他持保留意见。不过,他建议这事还是先给县里汇报再说。他个人觉得就这样放人,只会增加土匪的嚣张气焰。关勇波沉吟一下,不得不考虑尊重胡队长的意见,说他再想想,可以给县委汇报再说。
这天正好是文沙场赶集的日子,覃天恕和冉幺姑带着一行人化装成行商匆匆走来。他看见路边的茶室,止步对她说我们就在这儿等候,你千万小心。这些弟兄都在你前后,要能遇见就引来,不要深入虎穴,记住,千万要提防。到这儿你就闪身,我们一起撤退。冉幺姑会心一笑,压低斗笠远去,他深情地看着她的背影。
彭秀才带着许多部下化装成形形色色的山民也来赶集。他们混入人群,观察着乡政府的解放军和街头游动的哨兵。彭龙在人群中发现了独自巡视的胡队长,对着彭秀才耳语道,就是这个人带队抓走我哥的。彭秀才咬牙切齿说就绑他,看着像个当官的,吩咐弟兄们盯上,伺机而动。彭龙回身示意身后的弟兄,几个人在胡队长的周围散开。
胡队长在人群中巡视观察,打量着赶集的各色人等。冉幺姑远远地发现了他,压低斗笠靠近,她的弟兄们也随之跟上。她故意迎面走来,与胡队长擦肩一撞,抬起斗笠看了他一眼,然后装着惊慌的样子,疾步向街头穿梭而去。
胡队长凝神警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