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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世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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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无限轻松和宽慰。 
  他们商量了必须立即进行的拍卖之后,格雷夫斯先生走了。菲利普着手函阅清理死者的书信文件。威廉·凯里牧师向来以不曾毁过任何东西而自豪。这里有一叠叠可追溯50年之久的来往信件和束束签条贴得整整齐齐的单子。他不仅保留着别人写给他的信件,而且把自己所写的信也保留着。有一扎颜色发黄的信件,是牧师在40年代写给他父亲的信,当牧师还是牛津大学的学生时曾到德国去度了一个长假。菲利普懒洋洋地读着这些信。这个写信的威康·凯里跟他所熟悉的威廉·凯里迥然不同。但只要是目光敏锐的读者一眼就可以着出,这个写信的男孩子已有那个成年牧师的影子。信件拘泥虚礼、有点大言不惭、矫揉造作。他在信里表明了自己如何竭力饱览一切有价值的名胜。他热情洋溢地描绘了莱茵河畔的城堡。沙夫豪森的瀑布简直是天工杰作,太奇妙太秀丽了,使他不禁对宇宙全能的上帝报以虔诚的感激,他情不自禁地联想,那些在看见神圣的造物主这一杰作的地方生活的人,应该为其过那圣洁的生活的期望所感动。菲利普在一些单子中发现了一张威廉·凯里任牧师圣职以后不久的一幅小画像。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瘦削的年轻副牧师,头上覆着天然的长卷发,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神色迷惘,一张苍白的苦行者的脸孔。菲利普一下记得伯父过去常常谈笑风生地讲起几位敬慕他的小姐们为他做了几打拖鞋的事。 
  下午的其余时间和整个晚上,菲利普辛辛苦苦地阅读那不计其数的书信。他匆匆过目了一下地址和落款,然后把信撕成两半扔进身旁的洗衣篮里。突然,他发现了一封署名为海伦的信件。他不认识这一笔迹。字体是瘦长,有棱有角的老体字。信的开头称呼是:亲爱的威廉,落款是:你慈爱的弟媳。顿时他恍然大悟,想到这是自己的母亲写来的。他以前从未见过她写的信,她的字体对他是陌生的。这是封谈及关于他的信。 
  亲爱的威廉: 
  斯蒂芬曾给您写过一信,感谢您对我们儿子的诞生的祝贺,以及您对我本人的良好祝愿。感谢上帝,我们母子俩身体都很好。我深深地感谢上帝赐予我的大慈大悲。既然我能够拿笔了,我想告诉您和亲爱的路易莎,我本人对你们两人自从我结婚以来,对我一如既往的友爱表示真诚的感激。我想要求您帮个大忙。我和斯蒂芬都希望您当这个孩子的教父。我们希望您会同意的。我知道我要求的不是一件小事,因为我相信您会非常认真地负起这一责任的。我特别渴望您能承担这一义务,因为您不仅是孩子的伯父,而且是一位牧师。我非常关心这孩子的幸福。我日夜向上帝祷告,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善良、诚实和信仰基督教的人。有您引导他,我希望他将会成为一名信奉基督教义的信徒并且终生敬畏上帝、谦恭和虔诚。 
  您亲爱的弟媳 海伦 
  菲利普将信推到一边,身子住前倾着,双手捂往了脸。他深深地受感动了,同时也使他惊讶不已。他对信中的宗教语调感到惊奇,这语调在他看来既不伤感也不多情。他对逝世迄今快20年了的母亲,只知道她很漂亮,别的一无所知。了解到她是这样单纯和虔诚,他是多么奇怪呀。他从未想过母亲这方面的性格。他重新捧起母亲的信,再读一遍关于他的那些话,读着她对他的期望和考虑。可他如今却变成与母亲愿望大不相同的那一种人。他打量了一会儿自己。也许她死了更好些。随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动使他把信撕碎。信的温存语气和简洁纯朴使它似乎显得特别的秘密。此时,他心生一种莫名的情感,觉得阅读了披露他母亲芳魂的信件是不道德的。接着他又继续翻阅伯父的那些枯燥无味的信件。 
  几天以后,他去了一趟伦敦。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在大白天进入圣卢克医院。他去找医学院的秘书。秘书见到菲利普很吃惊,并好奇地问他一直在干什么。菲利普的经历使他对自己有一定的自信,对很多事物能用新的眼光来看待。这样的问题要是先前准会使他窘态百出的。可是现在他能很镇静地回答,为了避免秘书的进一步追问,他故意含混其辞地回答说,有些私事迫使他不得不辍学。他现在急想尽可能快地取得医生的资格。他能够参加考试的是助产学和妇科学。他报名在妇科病房里当个助产医士。时值假期,因此他毫不费力地获得这个职位。他安排了在8月份的最后一周至9月份的头两周上任。谈定之后,菲利普信步穿过校园,校园里显得冷清空荡,因为夏季期末考试刚结束。他沿着河边的台地漫步着,心里思绪万千。他想,现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他要把以往的一切过失,愚行和痛苦通通抛之脑后。那滔滔不绝的河水表明一切都在流逝,一刻不停地流逝着,象征着什么都无关紧要。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充满丰富多彩的前景,他又回到布莱克斯特伯尔,埋头处理他伯父的遗产。拍卖的日子定于8月中旬,那时前来消暑度假的游客可能出较好的价钱。藏书目录已经整理出来了,并且分别寄住特坎伯雷、梅德斯通和阿什福德等地的各类旧书商人。 
  有一天下午,菲利普突然心血来潮跑到特坎伯雷去看着他的母校。自从他怀着如释重负之感,觉得从此可以自由自在、独立自主了而离开它的那一天以来,他从不曾再回去过。漫步在他多年来非常熟悉的特坎伯雷狭窄的街道上,真有点不可思议。他看了看那些旧商店,依然还在,仍旧卖着与过去一样的商品。书店里一个橱窗里摆着教科书、宗教书籍和最新出版的小说,另一个橱窗里摆着大教堂和该城的风景照片。体育用品商店摆着板球拍、钓鱼用具、网球拍和足球。还有那家裁缝店,他童年时代穿的衣服都是在这店里做的。就连伯父每当到特坎伯雷都要在那里买鱼的那家鱼店也还在那里。他沿着肮脏的街道漫步,来到一堵高墙跟前,坐落在里面的那幢红砖楼便是补习学校。再往前走便是通向皇家公学的大门。他站在周围有各式各样楼房环抱的四方院子里。这时刚刚4点钟,孩子们正匆匆忙忙地涌出校门。他看见那些穿长袍,戴着方帽的教师们,菲利普一个也不认识。他离开这儿已经10多年了,学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看见了校长。他正从学校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宿舍,一边在跟一个高个的男孩子谈话。菲利普估计这是个六年级学生。他的变化不大,还是菲利普记忆中的那样,高高的个子,形容枯槁,言行粗犷,依然是目光的的。不过,原来的黑胡子现在已经有点灰白了,那张灰黄色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菲利普真想走过去和他谈谈话,但又害怕校长已记不起他了,他不愿意再向别人作一番自我介绍。 
  孩子们边聊天边闲逛着。不一会儿,一些匆匆换了衣服的学生跑出来打篮球了。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跑出校门,菲利普知道他们这是到板球场去。还有一些学生到附近去打棒球。菲利普作为陌生人站在他们中间,只有一两个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但是被诺曼式的楼梯吸引来的游客并不少,因此观光者并不太引人注目。菲利普好奇地看着他们。他忧郁地想到他与他们之间的鸿沟,并心酸地想到,自己立志做的事是何其多,而今成事的又何其少。在他看来,已逝的岁月,完全蹉跎过去了。这些蹦蹦跳跳的孩子们正在重复他当年玩过的游戏,好像自从他离开学校以来,世上连一天也没过去似的。可是就在这个地方过去他至少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现在却一个也不认识。再过几年,换上别的孩子代替了他们在运动场上玩耍,眼前的这批学生也将会像他现在站在这里这样,是个陌生人了。可是这一想法未能使他得到安慰,相反,只能使他深深感到人人都是人生道上的匆匆过客,每一代人都周而复始地循环着这平凡的一轮。他不晓得他当年的同窗们如今都怎么样了。他们现在也都是近30岁的人了。有的可能已经死了,活着的也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他们当中或有当兵的,或有当牧师的,或有当医生和律师的。他们都行将告别青春步入不惑之年,变得老练持重了。他们中有没有谁像他这样把生活搞得一团糟的呢?他想起了他曾经挚爱过的那个男孩来了。很滑稽,他竟记不起他的名字了。他的音容笑貌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他曾经一直是他的最亲密的朋友,但是他的名字就是记不起来。回顾起他为了他的缘故而曾有过的嫉妒的感情,不禁哑然失笑,记不得他的名字真令人恼火。他渴望自己能再变成一个小孩,就像在四方院子闲逛的那些小孩一样,这样,他便能避免先前的错误,从头开始,使生活过得更有意义。他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孤独袭上心头。他几乎后悔、抱怨起两年间遭受的贫穷生活来了,因为仅为了要勉强糊口而作出的拼命挣扎,却使生活的痛楚变得麻木不仁了。“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①,这并不是对人类的诅咒,而是使人类听命于生活摆布的一帖镇痛剂。 
  ①此句出自《圣经·旧约》中《创世纪篇》中上帝将亚当和夏娃赶出伊甸园时说的话(第三章第十九节)。 
  然而菲利普又不耐烦起来了。他想起了他的生活图案的观点来。他遭到的不幸只不过是精致又美观的装饰品的一部分。他竭力说服自己,他必须痛痛快快地接受一切,无论是枯燥无味的还是激动人心的,幸福的还是痛苦的,因为它们增添了自己所设计的生活图案的华丽。他自觉地寻找着美。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小孩时,就喜欢那座哥特式大教堂了:正如眼下人们站在网球场也能看到这种美一样。于是,他走到那儿去,仰视那屹立在多云的天穹下呈灰色的庞大建筑群。中央的塔尖高耸入云,好像人们在对上帝赞美似的。孩子们正在场地里玩板球。他们敏捷、健壮、活泼。他情不自禁地要去听听他们的喊叫声和欢笑声。青春的呼声是令人陶醉的,而菲利普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来欣赏眼前的美好事物了。     

CⅩⅢ     8月份最后一周的第一天,菲利普到他负责的那个“地段”赴任。这活是很费劲的,他平均每天都要护理3个产妇。产妇事先从医院领取一张“卡片”,当她要分娩的时候,就叫一个人——一般是小女孩——把“卡片”交给医院的门房,然后门房又打发这送信的来找住在马路对面公寓里的菲利普,若是深夜里,门房就亲自过来把菲利普喊醒,他身边也有一把开菲利普房门的钥匙。这个时候菲利普便摸黑起床穿衣,急急忙忙走过南区的一条空空荡荡的街道,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在这个时辰送卡片请医生的一般是产妇的丈夫。假如以前已经养了好几个孩子的,那丈夫对这件事都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倘若是第一胎,丈夫便很紧张,有时还借酗酒来减轻心头的焦虑。他常常得走一英里或更多的路。一路上,菲利普便同那送信的商讨生育的情况和生活费用。菲利普从中了解到不少有关泰晤士河对岸各行各业的情况。他使接触过他的人得到了鼓舞。他在闷热的房间里长时间地等候着,产妇躺在占半间房面积的大床上,产妇的母亲和照料产妇的看护,像她们互相间无拘无束地谈话那样很自然地同他交谈。过去两年里他生活过的环境和遭遇使他懂得了有关穷苦人家的生活的许多事情。他们发觉他居然了解这些,觉得很有意思。他没被他们的一些微小的托辞所蒙骗,这也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为人和气,干起事来手很轻柔,而且还从不发脾气。由于他并不以和他们一起喝茶为耻,因此他们都很喜欢他。要是天亮了,可他们还得继续等下去时,他们就请他吃一片涂上烤肉油的面包。他并不挑食,现在胃口很好,吃得津津有味。他去过几户人家,他们的房子龟缩在离污秽街道不远的肮脏的院子里,那些房子一间挨一间地挤在一块,里面照不进阳光,又不通风。但是没料到有些房间虽然外表破败不堪,地板被虫蛀坏了,屋顶还有裂缝,却留有豪华的旧影:屋里头有精雕细琢的橡树栏杆,墙上还保留有镶板。住房很挤,一家人住一间房子。白天,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喧闹声不绝于耳。那些年久日深的墙壁正是臭虫的繁殖场所。空气太恶臭了,菲利普常常觉得恶心,只好点上一袋烟。这儿的居民挣一文吃一文,过着半饥不饱的生活。婴孩是不受欢迎的。他们的出生带来了男人的愤怒和母亲的绝望。又添了一张嘴,而眼下的人连糊口的食物都还不够呢,菲利普常常觉察出他们巴不得孩子生出来就是死胎或者很快地死去。他给一位生双胞胎的妇女接生过,当告诉她生了双胞胎后,她马上伤心得号啕大哭起来。她的母亲坦率地说: 
  “真不知道如何养得起这两个。” 
  “也许上帝到时将会认为把他们带走是合适的。”那位看护说。 
  当那个男人看着这一对肩挨肩地躺着的小婴孩时,那副恶狠狠的面孔使菲利普大为吃惊。他觉得一家子对那不受欢迎而已经问世的可怜的小东西都怀有可怕的怨恨。假如他话不说得严厉点,“事故”将会发生。这些事故是经常发生的,或是母亲翻身把婴孩给“压”没气啦,或是给小孩喂错了食物啦,这种错误并非总是由于粗心大意造成的。 
  “我每天都要来看看的,”他说,“我得警告你们,假如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们是得受审讯的。” 
  做父亲的没吭声,但却狠狠地盯了菲利昔一眼。他脑子里确实有谋杀的念头。 
  “上帝保佑这两个小生命吧!”孩子的外婆说,“他们会出什么事呢?” 
  让产妇卧床10天,这是医院的惯例要求的最短的时间,但这是最难办到的。操持家务是件麻烦事。不给报酬谁也不照看孩子。而那个丈夫下班回家,又累又饿,见茶点还没预备好便满腹牢骚。菲利普曾听说过穷帮穷的事,但是一个又一个的妇女对他诉苦说,若不雇人,就无法打扫卫生和照看孩子们吃饭,而她雇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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