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大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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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椽吏道:“有何要紧事情?”
周王氏挣扎着坐起,哀声道:“求大人传话,小的要见邴大人!”
伍椽吏看了周王氏一眼,也不再多问,便返身出了号房。
邴吉闻知,忙随着来到号房,见着周王氏,便问道:“你要见本监,有何事情?”
周王氏见邴吉来了,忙哆哆嗦嗦地勉强翻身起来,伏地叩头,道:“祈求大人救救这苦命的孩子!”
邴吉忙道:“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周王氏看看周围,欲言又止,邴吉冲着劳头一挥手,道:“你几个下下去。”复冲周王氏道:“就本监和伍大人在,你若有话,但说无妨。”
周王氏道:“大人,老妇这病怕是过不去了。这个孩子是有些来历的,目下只有老妇一个人知晓。老妇若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孩子是当今皇上的嫡亲曾长孙、当今太子刘居的嫡亲长孙!世子刘进、夫人王翁胥的公子。”
邴吉闻言大为震惊,半响无言,思忖片刻,忙喝道:“休得胡言,你是何人,哪里会得来皇曾孙?”
周王氏急道:“大人,小的句句实言。老妇是太子宫里的粗使下人,是这孩儿奶娘的母亲。那日晚上,老妇吃了饭无甚事,在院里与婆子闲聊的半宿方散了,回屋要睡了,忽觉得腹中不爽,便去了茅房。正待要回房,忽听西院里有人突然哭喊一声,又没有声了,像是我女儿的声音,忙悄悄走到窗外,见世子手里拿着剑,夫人跪在地上低声哭泣,我女儿抱着孩子也在不停地给世子磕头,身边放着一只沐浴的木桶,还有几个宫人,手里也拿着剑,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世子一挥手便离去了。两个宫人上去夺过孩子就扔进木桶里,世子夫人和我女儿就冲向前要捞出孩子,却被宫人拉住不放。眼看孩子就要被溺死,老妇便冲了进去,捞起孩子,包在怀里。一个宫人冲上来拉这老妇的衣服,对我喝道:‘滚开’挥剑便要来刺我,却被夫人一把拽住,对那宫人道:‘这是太子唯一的血脉,求你放过他,让她带走,生死由天吧!’说罢塞给我一只玉佩,对老妇大喊道:‘快跑,跑的越远越好!’女儿也大喊着要小的带好孩子快跑。那时,小的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看那情形像是发生大事情。便乘着那几个宫人愣神的当口,便冲了出去。跑到后院又不知道该去哪,这时忽听前面人声嘈杂,火把把院子照的通红,心想不好,便返身一脚踢开一间房门,冲进去扯下床单,裹着孩子就往西边跑了几进院子,可这宫墙高深,小的那里跑的出去啊。就躲在一处墙根下,看着好像是军士,在到处抓人。眼见就到跟前了,忽然看见墙根底下阴沟有个洞,就爬了过去。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宫的院子,就蹲在墙角下。到天要亮时,还是被一队军士发现了,就被抓到这来了。”说罢,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邴吉,又道:“孩子生晨是,征和二年五月十六,酉时二刻!这玉佩的背面,刻的有!”
邴吉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像是宫里的物件,便有些信了,便问道:“这监里也有太子宫里的下人,你可认得?可有人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周王氏道:“有几个好像面熟的,但都不认得。况且宫里下人们也有不少小孩,我女儿的儿子和他相差不足一月,别人哪里分得出来。可惜老妇那亲孙儿,也不知死活!”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邴吉喝道:“你要想这孩子活,就不要再和任何人讲了。你可记住了!?”
周王氏道:“老妇知道其中厉害的。将死之人,将这龙脉托付给大人,求大人首肯,小的在下面也会给大人祈福的。”说罢起身又要叩头。
邴吉忙摆手道:“孩子可有名字?”
周王氏道:“没有官名,只有个乳名,是他的干娘,奥,就是东院监房的胡组儿,给取的,唤做病已。”
邴吉道:“孩子交给本官,你就放心吧。”说罢抱起孩子,看了看,递给了旁边的伍椽吏,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像是生怕失落一般,出了号房
伍椽吏抱着病已随着邴吉来到衙房,问道:“大人,这孩子可是罪太子之后,这可怎么办?”
邴吉瞪了伍椽吏一眼:“伍大人,你可要仔细,这明明是宫里下人的孩子,哪里又有什么太子之后啊!”
伍椽吏听这么一说,呵呵笑了,忙道:“大人说的对,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邴吉道:“交给那胡组儿,让她先给带着,以后的事,本官再另想办法吧。”
伍椽吏应了一声,便抱着病已,低头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节
第三章 贤大臣夜遇魍魉 小病已命运多舛
1
那周王氏,已有数日不吃不喝,一直昏睡着。这日半夜,睡着睡着,竟自醒了,忽地坐了起来,口中唤一声“我的儿啊!”竟自四处摸索着要找她那孙儿。惊醒了的女囚,便隔着木栅喝道:“老姐,你安生睡了,孩儿前日已经送给她干娘处睡了。”
那周王氏闻言,便“哦”地一声,一头栽倒,一口气不来,竟呜呼哀哉了!众女徒见状,慌乱不知所措,唏嘘不止。
那牢头在外正昏睡着,闻听号房内嘈杂声,心下暗骂:“这些下作女人,天还没亮,也不安生睡着,鼓捣些什么,看老娘起来还不锤死几个!”想着便起身披衣进了号房查看,开口便骂道:“半夜的,哪个皮肉又痒了,要老娘来锤她?”
众女囚见惊动了牢头,忙低声下气道:“回禀官人,不是小的们不知好歹吵了官人的梦,实是那周王氏突兀地哦了一声,一头栽倒了,怕是没了。小的们惊恐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着要禀告官人,惊醒了官人,小的们有罪!”
牢狱中死个人,对于牢头来说本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事。但这些囚犯朝堂钦犯,比那平常时候,要紧的很。那牢头闻听,虽然也知道那周王氏快不行了,但不曾料到会是今晚,心下不免吃了一惊。倒不是觉着晦气,而是轮她当值,折了一口,还不知道上官会不会怪罪与她。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起来。便着众人七手八脚将那尸首用草席裹了,停放在院子里,要待天明,禀报了了官人,且好处置。又着人去取来生石灰,提来半桶水,将那生石灰投入木桶里煮了,捣碎搅匀,把那号房和周王氏住过的耳房的地面墙面用扫帚齐齐地刷了一遍,又将剩下的泼洒通道中。因又对众人说道:“你等且勿吵吵,在这里看仔细了,待我禀告过椽吏大人,再做打算。”说罢径自去了。
那牢头急急拍开伍椽史衙房,将那周王氏没了之事,细细禀告。伍椽史闻报,也不免吃了一惊。喝道:“这是皇上诏狱要犯,尔等怎么得就不知道仔细些。这几天不是唤仵作,灌了药了,怎么得就这么不经事?”
牢头闻听上官有怪罪的意思,也怕吃罪不起,忙伏地不停地叩头,口中辩道:“大人息怒,求大人开恩,替小人开脱则个。小的知道是钦犯,平日里小心伺候,哪里敢马虎。这牢狱中的情形,大人是知晓的,阴暗潮湿,容易得病。那周王氏已病了不只一日了,虽是唤仵作胡乱灌了些药,只是得的是急寒症,哪里有什么药可以救得,死时迟早的事情。只是小的今夜当值合该背气。还请大人明察!绕过小的才是。”
伍椽史斥道:“平日里你等就知道吃酒耍蛮撒泼,现今你当值,号死了人你方到怕了?先领人将那尸首裹了,乘天还黑着,拉到那河滩,选一块高地,埋了。再速速把你刚才所说经过,与那同监囚犯,共同具结送来。明早本官去禀于治狱大人,才可与你讨个饶,救你的狗命!”说罢,取出一只出监房大门的令牌,仍在地上。
牢头闻言,不住地叩头,口中称道:“谢谢大人恩典,小的这就照大人吩咐去办。”说罢拾起椽史仍来的竹简起身去了。
牢头按椽史大人的吩咐,去马厩套了车,着人将周王氏抬上车,叫开营门,来到河滩地,随便找了一块地,七手八脚地跑了个坑,草草埋了。此时,天已见亮,便急急赶回来,与那囚犯们具了结,带着两个女囚一起送呈给伍尊。伍椽史看罢,喝叫一干人等退下,将那简牍卷了,自去上厅房。
邴吉刚刚起来,用过早点,才要出门,便见那伍尊腋下夹着简牍,急急走来,便问道:“伍大人,一大早的,有什么急事?”
伍椽史见邴吉问话,忙趋步上前,一拱手回道:“回大人话,昨晚北监牢头来报,半夜里,那周王氏病没了,这是牢头与同监囚犯共同具的结。”说罢,忙将简牍第与邴吉。
邴吉接过简牍,展开看了,心中暗叹,口中却道:“也罢,死了倒也清净,也免得活着吃这牢狱之苦。只是要好生训诫这些牢子,多用些心思,少要整天吃酒生事。”
伍椽史忙回道:“下官知道了。”
邴吉复又问道:“那后事安顿了吗?”
伍椽史便将情形细细说了一遍,又道:“大人放心,下官都已经安排妥当。那孩子,让那个*先带去了,周王氏也着人去埋了。不过,大人,这干人等,是诏狱重犯,不知道丞相知道了,会不会治罪下来?”
邴吉道:“你不必担心,牢里病死个囚犯,常有的事情,有这个具结就可。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下人,没有什么要紧的,我自会处置。”伍椽史闻言竟自退下不提。
邴吉随手将那简牍搁与案几之上,心下自是烦乱。正胡思乱想间,忽又想起前几日在酒店与杜延年所言,竟不知所措起来。那周王氏死便死了,自不在意。只是觉着那刘氏一门,均已灭绝,连这最后一个家人也死了,剩下孤儿,往后可如何是好?有心帮着,可那毕竟是戾太子刘据之后,万一事有不密,走漏了风声,传将出去,定会招来杀身灭族之祸。有心撒手不管,可那不暝世事乳儿,坏了性命,却委实可怜。且那小儿,毕竟是皇上嫡亲血脉,若是性命坏在我手里,有朝一日,皇上要是反悔了,查究起来,也是在劫难逃。
但转念一想,那酷吏商丘成,已是升了御史大夫,离了治所,倒也暂无人再催逼甚紧。也不知道新任的上官是谁,不会也像这个酷吏一样凶残不仁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节
第三章 贤大臣夜遇魍魉 小病已命运多舛
2
邴吉胡乱想着,也没有头续,忽觉得腹中饥饿,欲要些吃食,便冲着门口叫了一声“来人”。半响却无人应答,只得的出了衙房,来到厨房,唤那管厨的牢头,弄些点心。牢头应着,叫人抬了一张小桌拿了一张小凳,放在院子里,让邴吉先坐下。不一会功夫,牢头和一个女囚,捧着碗,端了两碟小菜,放于桌上。牢头忙赔笑道:“大人请用!”
邴吉一看,一小碗米粥,几个小馒头,一碟小炒豆芽,一碟咸菜,倒也喜欢。也不答话,便呼呼地吃了起来。待几口喝完米粥,方要放下碗时,只见身后那女囚,忙跨上半步,伸手接过碗道:“大人,小的给大人再盛上。”说完,也不管邴吉是不是还想要米粥,便径自给碗里添满。
邴吉侧身回头,看了一眼这女人,只见这女人穿的一身朱色粗布衣,束着发,脸色白净,手脚麻利。便问道:“你叫什么名?所犯何罪?”
那女人忙放下盛饭的瓦罐,扑通跪倒,口中道:“回禀大人,小的名征卿,夫家姓赵。淮阳人氏,嫁于长安茂林远亲赵家,丈夫去年替主家相公,与众人家人伤了主家仇人性命吃了官司被收在此。”
邴吉道:“那人的性命是你男人所害?”
女人回道:“不是!”
邴吉道:“邻里殴斗,没有人命在身的,本官不是都让交保开释吗?”
女人道:“承蒙大人恩典,可是我主家相公不知为何,也吃了官司,被抓进了大狱。夫家贫困,没了主家,哪里来的银钱具保啊!”
邴吉看看那女人,微微一叹,一推碗筷,道:“你起来,收了东西下去吧。”女人便起身收拾碗筷下去了。
邴吉转身对牢头道:“那孩子现在何处,带我去看看吧。”
牢头便引邴吉出来,又道:“这个女人忒是可伶,远嫁到此,却不料丈夫替主家斗狠,吃了官司,坐了丈夫的罪进了大牢。大人开恩,让具保开释,却无钱交保银子。我看她手脚勤快,便唤来帮厨杂使,倒也省心。”
邴吉道:“你是说刚才那个女人?”
管厨道“是在说赵正卿道家事。”两人正说着,便来到北院一排监舍。
管事牢头见是邴吉,忙陪笑开了牢门,引邴吉进去。
邴吉进去,顺着通道,隔着木栏栅,一间一间地巡看。走了七八间隔段,没见有小儿,便回头,望了一眼管厨牢头。牢头会意,便径直走到第二排隔段前站着,冲管牢看了一眼。那管牢,忙将第一间的隔段打开,引邴吉进去。
邴吉方要待进,却一股恶臭扑面,忙又手掩鼻。一看,大约有十一二尺见方的一块地,顺墙铺着一层乱草,草地上,胡乱躺着十余个人。见有大人巡监,都欠身起来,惊恐地瞪着眼看着来人。管牢看着一个女人,喝道:“胡组儿,起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女囚,慌慌放下手中一个包袱卷,爬了起来叩道:“犯妇给大人们磕头!”
邴吉道:“下跪何人,所犯何罪?”
那女囚忙叩道:“禀大人,犯妇名组儿,夫家姓胡,渭城人氏。乃主家中散大夫胡相公家包衣,随主家相公获罪被拿在此。”
邴吉道:“那小孩可是你奶养着?现在如何?”
胡组儿忙道:“是犯妇所养,孩儿在此。”说罢,忙从草堆上拾起一个包袱,接着道:“原来都是每天清早送来的喂的,昨晚不知道怎的,半夜送来,啼哭不止,也不肯吃,这会昏睡着。”
那管厨忙伸手接过包袱,展开一看,见那病已,面色潮红,双眼紧闭,一摸脸蛋,微有些烫,忙道:“怕是有些不妥。”
邴吉闻言心里一惊,仔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