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大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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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吉道:“那妇人可有奶水?”
牢头道:“回大人话,有没有奶水,小的倒没在意。小的这就去细查。不过但凡生育,二三日后方才会下奶的。”
邴吉道:“北监里新到的女犯人里,有一个带着婴孩,母亲没了。没有奶水喂养,这女犯有是有奶水,就让她乳养这孩子吧。你去厨房传我话,让管事每日给她加半口人的定量。你可要仔细着,不准囚室同犯与她抢食。本官自会按时着人送小儿了过来。”牢头闻言唱着诺离去。
邴吉来到北院女监房,牢头忙打开房门,从廊中走着,一间一间巡看。到那关小儿的格子,用手一指,牢头忙会意地打开门。进去见那孩子,面黄肌瘦,啼哭不止。看那地上放着一个瓦罐里还有些许米汤,就问那老妇人小儿的情况,老妇眼里流着泪,口里诺诺称谢,又道:“多谢大人慈悲,我儿才能有口米汤保命!”
邴吉一摆手对牢头道:“东院有一女犯前日生产夭折了,本官已对东监管牢说了,许你每日可按时把这小儿送去喂奶。”
老妇一听有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孩子放在地上,便不停地给邴吉叩头,口中念念道:“大人就是我们婆孙俩的再生父母,老妇今生无法报答大人,来生下世托生给大人做牛马,报答大人恩德。我儿要是有命长大成人,也会报答大人再生之恩的。”说罢,复又叩头不止。
邴吉忙拦道:“哪个要你报答,本官不过是看着小儿可怜罢了。孩子要是能活,那是他的造化,休要说这些没边际的话。”说罢,便离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节
第一章 一朝风雨厦忽倾 天崩地裂山河转
4
劫后的长安城,一派颓唐衰败景象。曾经车水马龙鳞次栉比的大街,已不复有往日的繁荣。偶尔往来的路人也是行色匆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邴吉被传去大鸿胪商丘成署衙,查问审案情况。那大鸿胪商丘成见,见邴吉并未审出什么新的同案犯,没有再抓人,很是不悦。严斥他办案不力,有负皇上。这个罪责委实不小,吓的邴吉浑身冒汗。好不容易应付了事,又去别的上官处,办了其他公干,出了署衙,长长嘘 一口气。便叫那随他同来的汤椽史带着的文书,押着关来的下半年响银,先行回郡邸狱。自己独自牵着马来到街市闲逛,一则是想给长子邴显置办些笔墨行头,二则是想要在长安城里给儿子寻一家住学的馆舍。便在沿街的店家东走走西逛逛。来到西街路口,抬头看见前边有一家绸衣店,便想着,也该给夫人儿子置件衣衫了。正要往里走,忽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楼下可是少卿大哥吗?”
邴吉转身抬头一看,身后一家酒楼二楼窗口有一人探出半截身子在向他招手。仔细一看原来是已故的老上官御史大夫杜周大人的公子杜延年。
杜周南阳杜衍人也。当年颇得南阳太守义纵赏识,任用杜周为亲信,推荐给廷尉令张汤,为廷尉史。后升至廷尉令,所办诏狱亦益多,所论杀甚如麻,治事方法皆效法张汤,为酷暴。唯少子延年行宽厚云与其父不为一类,也颇得邴吉另眼相看,相交甚厚。那杜周当年任廷尉令时,邴吉在他的属下任廷尉右监。
邴吉忙拱手道:“幼公贤弟,一向可好!”
杜延年也不答言,就抽回身子不见了。邴吉正纳闷,却见那人,快步从酒楼出来,到邴吉面前,长长一辑,道:“少卿大哥,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想煞小弟了!”
邴吉道:“贤弟一向可好!”
杜延年上前一把抓着邴吉的手道:“小弟正与几个朋友在此小聚,大哥随我上去再慢慢叙来。”说罢不容答言,便劈手夺下马缰绳,扔给酒家的门童,竟自拉着邴吉进了酒楼。
两人上了二楼,来到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前,桌旁已坐着三个青年。见他俩过来,忙起身,拱手相迎。
延年忙指着邴吉对另外二人道:“这位,是我大哥,原是廷尉右监,现在是大鸿胪属下郡邸狱治狱使者邴吉大人!”
二人忙长辑道:“学生见过邴大人!”
邴吉忙拱手还礼。杜延年又转身冲着邴吉,指着白衣青年道:“这位,是大哥的同乡,东海萧望之,”又一指青衣青年道:“这位王仲翁。这两位均是小弟在太学的同窗。
邴吉道了一声幸会,便入了上首坐下。延年三人也分别坐定,忙唤店家新打一壶酒,又添几道菜。延年道:“少卿大哥,听闻蒙圣上恩典,大哥已经复了官,回京了。小弟正寻思着,择日去府上拜望大哥大嫂呢,不想今日在这里碰上大哥了。”
邴吉道:“多谢贤弟记挂着。我回京已经快两个月了,早想着要去尊府拜见令堂大人,看望贤弟的,一直不得空闲。长安之乱,贤弟也是知道的。那郡邸狱已是人满为患,实在是脱不开身。”
延年忙端起酒樽,与邴吉对饮一樽,道:“大哥官事繁忙,不要客气。改日,小弟定要去府上讨碗酒喝!对了,还要带上我这俩个贤弟呢!”
邴吉笑道:“那就恭候诸位了!”说罢一饮而尽。
王仲翁听着二人对话,觉着两人关系不一般,忙起身道:“学生早闻邴吉大人治事严谨,为人仁爱厚重,深得圣上赏识。今日能得与大人相见,实在是学生荣幸!”随端起酒,敬邴吉一樽。
三人说的热闹,喝的开心,独见身着白衣的萧望之木讷不言。延年道:“长倩贤弟,见着老乡,怎的也不说话?”
萧望之忙起身道:“得罪,有邴大人和两位大哥在,小弟年齿最小,只有听几位大哥说话,哪里有小弟插话的份呢!”
延年爽朗地笑道:“呵呵,长倩真是书读的迂腐了。邴大人是个贤淑厚重之人,很重情义的。前几年我奉家父之命,跟随邴大人习学律法狱讼,与我虽有师生之宜,确也情同手足,兄弟相称。长倩自可不必拘礼。”
邴吉忙笑道:“师生之宜不敢当,手足耳!”转而问萧望之道:“你是东海郡哪里人氏?”
萧望之忙答道:“学生是东海兰陵人。”
邴吉道:“东海兰陵人?那你可知道兰陵后仓?”
萧望之道:“当然知道,那是学生跟随十年的恩师!大人可认得?”
邴吉道:“有一些薄交。早年在济州任职,闻听后仓先生博学,曾借去兰陵公干之机,拜会过数次。不知道现下可好?”
萧望之悲道:“恩师已经仙逝了!”邴吉闻言也不免唏嘘。
延年看话头不美,忙岔开道:“来,为大哥起复,干一杯!”又问道:“对了,大哥今日怎么有闲在这街市上信步呢?”
邴吉道:“今日去署衙办结了公事,看时间尚早,便到街市上看看,准备给家里置买几样物件。显儿已经八岁了,该给他寻一间馆舍启蒙读书了。”
延年忙道:“显儿都八岁了啊?大哥可曾寻到好的馆舍?”
邴吉道:“还未寻着,这不才出来就遇见贤弟了。”
延年道:“依小弟看,不如就让显儿住小弟家,先跟着长倩开蒙吧,他可是太学博士白奇大人最得意的高足了。每日还有小弟和仲翁照应着,大哥应该放心了吧?你看可使得?”
邴吉笑道:“我正自发愁呢,如此甚好。只是给贤弟添麻烦了。小儿愚钝,只怕萧贤弟不肯收这个学生呐!”
萧望之忙道:“大人说哪里话啊,只怕是学生不才,耽误了公子前程。”
延年忙对萧望之道:“好了,我等都是兄弟,不必过谦了,就这么定了。择日在下自去带显儿来与你行师礼。大哥就不必操心了,交给小弟就是了。”
邴吉忙起身端起酒道:“甚好,那就先替小儿谢过诸位了!”说罢几人一起共饮而尽。
几个出得酒楼,方要各自散去。那杜延年却一把扯住邴吉,也不言语。邴吉会意,便先拱手与其他几位道别。待看几个走远了,延年道:“少卿大哥,借一步说话。”便拉着邴吉又反身上楼,回原位坐下。唤店家撤去碗碟,沏了壶滟茶。
邴吉忙道:“不知贤弟唤我有说道?”
延年忙赔笑道道:“大哥莫急,只是想与大哥叙叙闲话,也无甚要紧事情。小弟与大哥几年不见,今日见了忒地不舍。看大哥面色晦暗,想事今天去署衙,事由不顺吧?现今朝局纷乱,忠奸鱼龙难辨,大哥回京不久,局势不明,还望大哥处处谨慎!”
邴吉闻言,忙道:“贤弟好眼力,今天去署衙,被那商大人责备,心中郁闷。在下被贬在外,朝中之事不甚了了,还望贤弟指教一二。”
延年道:“可是为那太子一案?”
邴吉道:“正是!”
延年叹道:“商丘成这个狗东西,靠着诛杀太子门人有功,得封了詫侘侯。如今太子已去,还要如此赶尽杀绝!真是丧尽天良啊!”
邴吉惊道:“太子没了?”
延年道:“太子出城,逃到湖县泉鸠一户农家躲藏,事败。已于上月8日,被军士困于屋中,自缢而亡。几个世子也被杀绝来了。”
邴吉闻听这一番话,半晌无语,心里真是翻江倒海,五雷轰顶。混沌之际也不曾听进他还絮叨了些什么。自己偏偏这时复职回京,也不知道是悲是喜,是对是错,接了这烫手的山芋,蹚了这滩浑水。不知是福是祸。那延年望着他,不住地摇头唏嘘。
未几,邴吉押了口茶,接着道:“方才去署衙,闻听前几日御史大夫暴胜之大人在家中自缢而亡,不知何故?”
延年道:“大哥有所不知。7月17日晚太子乱军不敌丞相靖军,事败逃到覆央门欲出城,遇司直田仁正,以为太子有屈,不忍阻挠,便私放出城。待刘丞相赶到,知道私放出城,欲杀田,暴御史谏言阻拦,放过了田大人。昨日早朝被皇帝呵责议罪,耐不得惊惧怕,昨晚在家自缢了。皇上已拟议,擢升大鸿胪商丘成为御史大夫,不日颁旨。唉!……”
邴吉忙问:“也不知道哪位人会接人大鸿胪之位?”
延年摇摇头:“圣意难测啊!”转而又道:“算了,大哥不说这些心烦的事情。其实,我早知道你回京了,正准备这几天择日去府上拜望呢!只是……”
邴吉见延年欲言又止,忙问道:“怎么贤弟莫不是也有什么烦心事?”
延年见邴吉追问,便道:“不瞒大哥,小弟正为着一事发愁。”
邴吉道:“所谓何事?”
延年道:“我有一贤弟,从小与我相交甚笃,目下有难,正想着如何能搭救出他的性命。”
邴吉道:“是什么人,所犯何事,你不妨道来缘由,也好于你谋划一二。”
延年见邴吉入道,心下暗喜,忙起身,长长一辑,道:“这事大哥若有心,就帮的,小弟拜求大哥来了!”
邴吉闻听一惊,忙起身道:“贤弟不不必如此,偌大哥有力,定会出手。你快细细道来。”
延年道:“此人大哥认得,乃张汤大人之子,光禄寺议郎张贺!为太子旧舍人故,被那商丘成缉拿,现拘押在大哥郡狱。”
邴吉闻言一惊,这张贺,乃已故廷尉令张汤之子,邴吉倒也认得。虽素来与张汤杜周不睦,与这张贺也不甚熟悉,但张贺品行有别其父,也略知一二,对张贺道也不排斥。只是牵扯进巫蛊之案,却倒难办。
延年见邴吉不言语,也知道为难,忙道:“大哥也不必为难,小弟在朝中也有些相与的,正自想着出路,只求大哥行些方便,要那张贺少受些皮肉之苦,不要在狱中坏了性命,也免得小弟白费功夫。些许用度,小弟自当奉送。”
邴吉道:“大哥虽官职卑微,这个到不难,只是贤弟还有何办法?”
延年道:“你还记得霍光将军吗?他现在已为光禄大夫奉車都尉,正得皇上恩宠,常伴左右。家父在世时与他有旧,小弟也见过几次,正欲去寻他。只是那霍光虽是太子姻亲,但却为人胆小拘谨,未必肯出头。小弟也举棋不定。”
二人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注意。又絮叨一番,不觉天已不早,就此拱手,各自散去不提。。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一节
第二章 邴吉设相遇真龙 张贺临堂无所惧
1
清晨,两个狱卒按照常例,挑了两个担子,来到北院。进了号房来给犯人开饭。犯人们纷纷拿起自己的碗,从木格栅中急急地伸出碗来等着牢头给打饭。往日周王氏要等所有人都打了饭离开,才把娃儿放在地上,伸出自己的碗,一个狱卒照例给她打了一勺玉米面糊糊,给了一块玉米面饼,另一狱卒递给她一个小瓦罐,是专门给婴儿的稀米汤。周王氏口中道着谢,伸手递上昨日送汤的瓦罐,接过今天送的的。顾不得自己吃,返身蹲下,抱起孩子,用筷子蘸着喂给吃。孩子虽小,但生命力却很顽强,用眼睛紧紧盯着她看,嘴巴不停地*着。吃饱了,便憨憨地睡去了。
今天早上,周王氏打了自己的饭,却不见给孩子的,也不敢问,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狱卒。那狱卒见周王氏的表情,便明白她的意思,冲周王氏道:“今天管事吩咐,不用给你米汤了,听说那个夭折了孩子的产妇,已经下奶了,今天孩子就有奶吃了。”
周王氏听说孩子有奶吃了,心中悲喜不已,忙给狱卒道谢,那狱卒道:“谢我做甚么,算你们老小两口有造化,遇见邴大人这样的好心人,要不早饿死了。”
正说话间,只见牢头过来,喝道:“周王氏,抱着孩子,随我去!”说罢让狱卒开了门,等周王氏抱着孩子出来,转身带着她,往东院走。
周王氏包着孩子一路走,一路落着泪。想到那治狱相公大人的善心,自是感恩不尽。这可怜的孩子自生下来就遭这天大的罪,可偏偏遇着贵人相助,许是老天不愿断他家这一脉,留下这个种。正想着,不觉便到了东院女监。一狱卒迎上道:“来了?”说着,便引她们二人来到一号房前,开了门进去。
周王氏见一女子,约莫十*岁光景,躺在墙角,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