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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刀--续水浒-第3部分

小说: 刀--续水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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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孙靖瞧着姆妈面色有些不好,再看几个丫头,一脸茫然。那近在花盆前面的,大约是见主人进来,有些害怕,吃他一问,越发不敢答话,只把头低得贴到胸口,怎么也瞧不见她面孔。

  “啊,没事。碎了个花盆。”孙母淡淡一笑,吩咐丫鬟们:“你们且退下去吧,花盆少时再收拾。”

  丫鬟们应了,轻轻退出去,有个会心思的,还要探进来关门,孙母道声不必了。孙靖并不即刻就问,想待丫鬟们走远些,母亲便先开口了:“这征兆不大妙啊。”

  是啊,孙靖也觉得奇怪,那是写字的地方,如何老大一个花盆碎在那里。母亲还是带着笑慢慢讲起来:“我想着瓶因要接过来住,便叫他们找些料子出来备着,待她来了,给她做两件衣服,你瞧,才在那桌上放一放——为是要撤块地面出来,便叫他们把那边花盆先搬一搬,谁知走到那里便听得‘哐嘡’,没跌没碰的,它自己便碎了。”

  孙靖望着那桌上一片乱土杂屑,料子,早已覆盖得瞧不见。母亲虽然不动声色,眼中闪着无奈,叫他这做儿子的看来就难过。

  “姆妈,我本来正有宋江的信来告诉你:他们破了常州,士民无犯。”

  总料不到,相机而行的最后,既不是说也不是不说,而是扯了个谎好叫她放心。


一对牛角辫似拨浪鼓一般跳动,这孩子脚下还有些不稳,却只顾往前飞奔,像是小狗儿滚在草堆里一般欢快,摆着两只小手,忽然脚下一疋,倒翻在地,顿了一顿,哇哇大哭起来。孙靖远远地看着,不禁笑了。这是要讨嗲了吧。原先最讨厌小孩哭,到了二十四,不觉也变了——果然,后面一个老妇人快步奔来一把把孩子抄起,那孩子却越哭得响了。老妇人身上已经背了两个大包裹,手里还挎着个篮头,把那孩子搁在肩上,领置锒铛地飞奔去了。方腊一走,这些躲到乡下的百姓才回城来几天,如今又要逃难了。只有孩子们不知世事,当是春日郊游,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欢喜不尽。

  “贼来要逃,官兵来也要逃,这算甚事。”韩三抱怨。

  “没法子,贼穿了官兵衣甲,你便拦也不好拦,这城墙也没半点用处。”

  主从两个驱马向前。寒风将前面人群破得零零碎碎,扶老携幼,哭喊不断,尽似不支的模样。孙靖看得心中不忍,对韩三道:“回去你派两个人瞧一瞧,有那孤寡走不了的,没处去的,接到北门外庄子上去住几日。”

  “诶。”

  催马慢慢跟着人群,城墙就在眼前,孙靖瞥见马回角落靠着一个行脚僧。这不是文用师傅么。他连忙跳下马来走上前去,深施一礼:“师傅如何在这里。”

  “啊,孙郎。”文用师傅看着孙靖长大的,这时笑呵呵立起来,“孙郎这是往乡下去?”

  “正是。听说宋江前锋到了苏州,我便下去归置归置。师傅不是往北方云游,回转了?”

  文用师傅瘦而黑如枯木的头点了点,笑道:“我在北方听说官兵南征,要杀这班吃菜事魔的贼子,我便回来瞧瞧,看那毁了的庙宇,能起的再化布施起起来。孙郎也晓得,靠那正经大庙里的法师,却没功夫管这些。”

  “师傅宏愿。只是回来得早了些,如今这里正兵荒马乱,流贼四布,走在外面危险得狠。不如到我庄上去且住两日,待安定了,再行那功德如何?”

  “诶,不必。”文用师傅笑得更如老树一般裂着隽纹,“孙郎只管自去,我已同个道人有约,在他白鸽峰上草庐里闹两日,便也可以了。”

  孙靖听得笑起来。从来僧道不同路,文用师傅有趣得紧——“既然如此,也不好强求,师傅小心些。”

  目送那堆干柴撑着僧衣慢慢耸去,孙靖笑赞一声,同韩三牵马出城来,却见一片纷乱,方才那一派沉闷的百姓,如今惊似吃妖怪照着他们挥了一苍蝇拍,满地奔走乱撞。

  “怎的了?”孙靖站住脚,细听那百姓们口里喊什么,一片乱嚷,辨不出来。几个人撒开手脚直跌过来,有个走得慢了些,把前面的一推,噼噼啪啪一时三五个人跌在孙靖面前。

  “作怪。”弯下腰去轻拍了拍一个倒地的壮年汉子,究竟什么,慌成这样。

  那汉子抬起头来,兀自抖索索的,身子蜷得似抽了骨头——何至于此。那汉子倒认得他,“这更好了,你休怕,且说我听,究竟怎的了。”

  “有强盗,这里有强盗。”那汉子答得没头没尾。孙靖眼光里扫见韩三已经握住了刀把在朝远处张望。“这孩子,还是这般当事。”

  “哪里有强盗,你们瞧见了。”

  先是点头,然后摇头:“没,并不曾瞧见,那草堆里,有个死人。”

  “死人?在哪里?”孙靖望过去,人群兀自乱撞,瞧不出他们在哪里瞧见的,便拍了拍这汉子,“你且起来,指与我看。”那汉子连连摆手。

  “起来!怕什么,都是死人了有甚可怕的。”孙靖不由他再摆手求告,一把拖起来便架着往前走。“死人,哪里来的死人。自打听说梁山草寇要来,怪事便多。”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响起吆喝声来。城楼上官兵也惊动了,下来了五个人,远远地便高声喝问。孙靖招收叫他们过来,说这汉子瞧见个死人。

  “死人?莫不是魔教的残余,自己火并了。”

  “瞧瞧去。”究竟孙靖水里火里带了他们两月,都没二话,便跟着过来,三五步便差点有个百姓撞上身来。

  “做什么,不要怕!”那士兵喝叫。

  那汉子也不曾亲眼瞧见,便指给他们看惊叫起来的地方。自己站得远远的,不敢走近了。

  “也是,难为你了。不要怕,站一站,待我去瞧来。”孙靖安抚他一下,韩三跟着,同了士兵们走近那草堆,矛尖伸过去拨开乱黄,一眼血糊炸满。

  “啊也。”众士兵都纷纷掩面。

  “这是谁。”看见的只是胸口,兀自飚着血,孙靖接手抄起长矛分出个面孔来,那眼珠久埋暗中,如今突见光亮,那聚了不知多久的力道都放在了那一闪。

  “啊也,赵都头!” 。。


“如何,抬进去寻大夫?”

  “不行,他伤得过重,移动不得。快,去寻个大夫来。”此时纷乱的人群早已复合,且比早时不同,都聚拢在外面等着。虽然不敢瞧,百姓们都等着个准信。孙靖立在那里,只听见谣言纷纷,道是有人瞧见梁山贼寇夜间杀过来,如阴兵一般,不见头颅,只见齐刷刷的脚,阴森森的矛,可叹,这说法编得,倒也真吓人。不过瞧这赵都头,却是被武器所伤,胸口裂开,乃是重刃,非是刀剑,该是斧子。到这时候,不由人不想,那宋江的前部,闻说便是个叫黑旋风李逵的,惯使板斧的杀人魔头。

  那日山景苑吃酒,张赵两个都头说奉命要押那班倭人去苏州,如今却剩他一个躺翻在这里么。

  “大夫怎么还不来。”

  “瞧这样子,怕是支撑不住了。”

  自然,自然。你看他口里不住地涌血,照这般,顷刻就死。众人面面相觑,俱无办法。若是伤口小,还可以拿布来堵一堵,这般大一个口子,胸口剁得翻开,险些削了人做两半,便是手上拿条褥子,也盖不下去。

  寒风里早已布满血腥,好在不是夏日,不然苍蝇早四处嗡嗡乱叫。虽然非亲非故,实不关己,孙靖自己胸口也好似填了个血块,闷闷的。不论如何,近日总是不吉,不吉。

  “做什么,做什么?”一个站近的士兵忽然朝着赵都头问。

  那白得似风干的柚子衣一般的嘴唇微微飘动,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真在动。

  “啊也,他似是要说话。”

  伍长也不向前,叫那在近处的士兵“你听一听”,那士兵顿了一顿,伏下身来,仔细听了听,却摇摇头,辨不出来。都头更艰难,挤动眉毛,嘴又飘了飘。士兵又伏下来听,还是听不真。都头恼了,吃力地摇头。

  孙靖不耐了,分开众人,凑到近前。

  都头嘴唇微微颤动,似要开口,却忽地呕出血来,连续不止,浑身抽搐起来。坏了,这是要去了。有那不忍看的,别过了脸去。孙靖瞧瞧韩三,倒是敢直视着,甚好。这孩子持力还是有的。

  问不出什么来了。待再看过去,赵都头头已歪在一边,口里仍淌着血涎。

  又一条人命。

十一
马蹄扣着石子路,清脆悦耳,像煞落雨一般。一路颠到门前,主从两个都跳下马来,把鞭子丢给迎出来的从人,快步往里面奔去,直转书房。仆从们见了,互相厮看,照着如今的情形,都觉来有事。

  孙靖早已不管这些,推门挥笔写了封书递给韩三:“你去苏州一趟,带两个人。不管病不病的,定要把景家娘子接过来。”

  韩三迟疑一下,还是问:“会不会叫苏州那边生疑?”

  “管他生疑不生疑,我只要人到。去吧。”

  韩三领命,转出去了。孙靖又折去偏门,正巧远远望见赵信,便喊过来:“巧得狠,我正寻你。招呼起人来,家里所有暗门密道全部启用,你带着他们操演,明日这时候,我要一声令下,便能各就各位。”

  赵信看着这意思,便明白了。

  “再有,下人们安抚好了,休叫走漏风声。”

  “明白。在外面瞧来,我们这里还是一如平常。”

  孙靖点头,叫赵信去吧。强盗穿了官兵衣服,城墙不能用,便只得用家里的壁垒了。悔了,真真的悔了,早该把瓶因接来,真要出甚事,苏州那班吃酒作乐的能保得住谁。孙靖这表妹景瓶因是小姨留下来的孤女,她那一房,阖门只剩了这一点骨血,怎能叫她有事。孙靖脑中又闪过年初时候那一幕。那时方腊来犯,他在苏州守卫,那日在城上巡视,远远地望出去,近墨色的天下压着个妇人,那妇人好似是吃这一天沉重压得脚里没力,摇摇晃晃的,手里还牵着个孩子。他忙叫打开城门,同韩三飞马奔出去。待到近了,大吃一惊,竟是小姨。连忙翻下马来,瞧她已经伤了,肩头吃了一刀。那孩子在一边呆呆站立,倒是一点不哭不闹,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的。母女两个俱是布衣,仍吃乱贼伤害。

  小姨瞧见他了,终于宽心,把孩子牵给他便去了,走时泪如雨下,却带着笑。晓得了,晓得了,小姨只管放心,我定保这孩子没事。

  韩三叫了个车来,拖着小姨进城,那孩子倒是由他搀走,并不哭闹着要同母亲一处。默默地跟着他到歇处,默默地听他说哪个丫鬟给她,哪里梳洗,哪里吃饭。见她这般,孙靖便也不敢问她爹爹怎样,怎么到的这里,路上吃了甚苦。直憋了一日,才决心敲门进去。

  瓶因带着一丝愁云的眼睛瞧着他,叫人看了一万分的无辜。心中不忍,他又岔了几句不要紧的关心话。只是那孩子年纪虽小,很能瞧人神色,淡淡一笑,反叫他有话只管问便是。

  “啊,是这般。我非是定要提起,叫你伤心,只是这一路你若擦到哪里,对我说一声,大夫好看病。”

  原想着她或许会突然嚎啕大哭,竟是没有。反而谢他,那面上,还尽力地一笑,梅花凛在寒风中一样,差点叫孙靖哭出来——“我并没有伤到一点。姆妈都替我挡了……我本早吃那班贼子欺辱了……你瞧她不是穿着一身汉子衣服么。”

  啊,果然有这样事。这孩子肯对我说,也是不易。只是话到这里,她再忍不住了,泪珠子静静滑落面庞。孙靖看得揪心,再不管那男女大防,轻轻走近将她裹在怀里。好似看着一只伤了的猫,立在雨中兀自昂首挺胸,叫人心疼。

  瓶因躲在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闷了许久。这后来,几日相处,她便慢慢告诉他:爹爹也走了,贫病交困,再支持不住了。孙靖只晓得小姨嫁给楚地这位景公,名门俊彦,本来极好的人家,崇宁四年却有了元祐党事,景家也受牵连。虽然五年的时候党人碑便推倒了,那一家人吃排挤得只得躲回老宅度日。听说景公学了庞德公,索性隐居,深山草庐中采药聊遣心怀,以后便没音讯了。想来或许景公晓得我们这边攀附权贵的老二主了家事,不屑同我们往来吧,

  “只是我们到底也是亲眷,既然十分艰难了,该写个信过来,多少也能接济些。”

  “爹爹的脾气是这样。他走了以后,母亲写过信的,只是没见回音。”

  “啊,我们这里并没有收到。”

  瓶因一笑,摇摇头:“算了,已然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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