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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我的故事-翻译家王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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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7月,位于东北吉林省珲春的中苏边境上,发生张鼓峰事件。张鼓峰,位于原苏联、中国和朝鲜三角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张鼓峰事件的起因,是当时日军想通过张鼓峰进攻原苏联,因而发动偷袭原苏联。后来遭到猛烈反攻,以失败告终。

  当时的珲春县,即今天的珲春市,正处于那块是非之地,无辜经历了炮火的恐惧。稍有办法的伪官员们,全以各种借口逃离该县。因此,珲春县县长的职务便成了无法补上的空缺,成了长时间解决不了的老大难。

  我父亲得知此消息后,想法活动到珲春县长的职位,他毅然离开温暖的家,前往珲春赴任。父亲本来是个一心治病救人的医生和院长,忽然当起县长,县太爷,父母官。

  反正当时我也是呆在家里。因此,我也就有机会到珲春去陪父亲住了一个时期。

  当时的珲春,有几件事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

  茂盛的绿色植被,到处是绿茵茵的树林和青草,空气非常清新。大自然情趣浓厚,风景很好。

  生长在松树林里的野猪的肉,大该是因为活动量大的关系,全是瘦肉,而且因是吃松籽长大的,所以有一种特殊的松籽香味儿。

  那时,县政府办事处有一位年轻的朝鲜族女职员,温柔又秀丽,长得真叫漂亮,我对她印象很好,我们交上了朋友,至今有时我还会想起她的模样儿。

  那时,珲春的居民,大多是朝鲜族人,与汉民同样过着亡国奴的苦日子。

  父亲从救死扶伤的医生和医院院长,变为善良仁慈的父母官,虽说职务完全不同,但却使我有异曲同工之感。

  他又开始向我说起,哪家哪家如何如何“可怜”,需要帮助。“可怜!可怜!”这句口头禅,又回到他的嘴里。他经常心疼一些人,心疼得掉泪。有一次,珲春下大雨,许多居民区被水淹泡,父亲穿着胶鞋,淌水到一家家去慰问,解决实际困难。

  伪满洲国大大小小的官员,无一例外,全是傀儡官儿,必须绝对服从日本下级的指挥。为了卫护中国老百姓的利益,父亲不得不经常与比他权力大得多的日本股长争吵。

  终于有一天,父亲被他手下蛮不讲理的日本股长气得倒地中风。

  母亲带人到珲春去,将他抬回哈尔滨。有些老百姓自发地夹道流着泪送别爱护他们的老县长。

  从此父亲瘫痪在床。几次三番,当我们喂他水喝的时候,他拚命咬住杯口,想咬下一块吞进肚里,因为他不愿拖累家人,试图自尽。一次又一次,我跪在他身旁,苦苦地哀求他为了我们活下去,我们不能没有他呀!

  我家陷入更无耐的困境。

  当时的情况:我母亲白天上班,下班后服侍病父。我大哥始终音信皆无。有小儿麻癖后遗症的三哥,被日本人抓去,送到远郊区去当劳工挖战壕。姐姐早已嫁到南方,住在上海。我知道,我责无旁贷地必须肩负起全部责任。白天,除了看护父亲,照顾他洗脸、洗手、喝水、吃饭、大小便等等外,我得洗衣做饭、劈柴生火、喂鸡、种菜……无论多么苦,多么累,我也必须咬牙挺住,我必须千方百计地帮母亲撑起这个家。

  就在那时候,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责任感”。我懂得了,一个人任何时候都要多为亲人着想。在当时的各方面条件下,没有什么更好的医疗办法治疗父亲的病,医生朋友只能隔一个时期来给他放一次血,再就是控制他的营养。每天只给他吃高粱米粥。直到今天每当想起这段生活我心如刀割。

  当时在伪满洲国,中国人的主食,实际上也都是高粱米和玉米茬子,当时中国人是没有资格吃大米的,只有日本人才可以吃大米、白糖等所谓比较高级的、正规的食品。如果谁家发现了一粒大米,马上全家就会遭殃,被当作经济犯给抓起来,像犯了经济罪。可是我呢?当时却还能吃到一点营养,这可全靠我的母亲的自力更生,她在什么危机的时候都能想办法来解决困难。

  当时我父亲病了以后,我们家的经济陷入空前的危机,后来我们家整个菜园子都荒芜了,我印象最深的是,不但果树上不再结又大又甜的果子了,而且树枝完全被虫子的网子给罩住了,都被害虫给吃了,没人管理了,菜园子也荒芜不种了,后来我们的小动物园也完全变了,所有的观赏动物全都没有了。

  在我们家的房子的一端,有一个好像是现在人们说的太阳房吧,房子的三面都是玻璃窗,中间是一个花厅,夏天养花。我们常在那里吃饭。可是我父亲生病以后,我母亲为了给家里增加点营养,就在花厅养了80多只大白鸡,那个花厅就变成养鸡场了,当时喂鸡和收拾鸡舍都是我的事情。当时我记得一支凶恶的大公鸡跳起来,在我的右边的眼皮上咬了一口,如果仔细看那个疤痕到现在还有呢。我母亲养鸡做什么呢,除了拿着鸡蛋吃以外,还拿着鸡蛋到种玉米的农民那里去倒换新鲜的玉米,也去到养牛户的俄国人家换黄油,或换牛奶。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地。

  可是那时连人吃的粮食都没有,我母亲拿什么喂鸡呢?我母亲总是有办法,每隔一个时期她就要到农村去一次,向农民收买草籽,拿那个草籽来喂鸡,所以隔三差五的我母亲就给我烧雏鸡吃,都是半大公鸡,大部分的公鸡都被吃了。母鸡留着下蛋。

  我又说远了。现在回来接着说生病后的我父亲。一般说来,有许多患重病的老人,往往喜欢对家里人乱发脾气,但我父亲是例外。他特别不自私。我记得,不管他在多么难受时,也不忍心给家里人添麻烦,甚至要大小便时,都不忍心叫我。总是笑咪咪地望着我。唉!可怜我父亲,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幸生不逢时,一生坎坷!想到这里,我不禁心又要碎了!

  我姐姐也同样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为了给家里寄钱,帮助家里度过难关,运动员出身的姐姐王渊(Jane Wang Holm)在上海给电影明星李丽华当配角,演电影,在舞台上表演草裙舞,直到她由于疲劳过度和节食减肥,患上营养性肝炎,大病一场。

  怎么办?在经济方面,我能有什么办法帮助家里呢?

  我向母亲提出,我想出去工作。母亲伤心地说:“你会干什么?你想去给哪个大官儿穿、脱大衣,还是给哪个局长倒茶啊?”

  我哑口无言。。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三章 躲不过去的婚姻
世上的有些事,确实无法预料。

  我的父母亲在二十世纪初,曾经超时代地自由恋爱结婚。照理说 ,一切一切都是应该不断前进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后,他们的女儿,反而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到十七岁就不得不订婚,走了回头路,尝尽了比他们落后几十年的痛苦的婚姻滋味儿。但这能怪谁呢,我的婚姻是在当时中国社会环境的影响下,在亡国奴身份的压迫下被迫成就的。如果当时国家不是那样的悲惨状况,怎么会是那样的情况呢。当时,在东北,女孩子们十几岁就都有了婆家。

  从我十一、二岁起,就不断有人找我父母为我提亲。大多是伪满洲国的大官儿们。都是什么什么长家里的“公子”。记得,有伪道尹,还有开当铺的大老板。反正全是我家得罪不起的人家。

  我父亲的原则是:一,不可把我嫁到大汉奸家;二,不可把我嫁到奸商家。父母只好对外谎称,我早已与我南方的表哥订婚,而且在我十三岁那年初夏,真把我送到苏州的远房姨母家去暂住,准备秋天考入景海女中读书。

  姨母能烧一手好菜。按照南方的习俗,尽管家里有好几个佣人,姨母仍旧亲自下厨。回想起姨母拿手的几道家常菜,如油豆腐塞肉、东坡肉、红烧仔鸡,真要不由自主地馋涎欲滴,因为我怎么也做不出那么好吃的味儿。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所用的原料就不同吧!那个猪肉跟现在的猪肉不一样。

  虽然饭那样好吃,但是,我仅在姨母家住了不到半个月,就渐渐感觉出空气的沉闷。姨母是个性格十分软弱的人,常常在我和我姐姐面前哭诉,姨父怎样欺负她,虐待她。我们听了这些话,虽然同情,但又怎样来帮助她呢?

  还有使我更难以忍受的事!

  我表哥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暴躁而霸道。有好几次,我看见表哥为一点小事,手持木棍,追在买来的丫头荷香后面打。荷香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又黄又瘦,一付营养不良的样子。我看到那情景,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我是住在别人家里,我没法管。我对表哥产生了难以言表的憎恶感。到我现在还能记得他的模样。他们家有三个丫头。

  我实在无法再在苏州住下去。于是,快开学时,我还是以水土不服为由,回到哈尔滨。

  我又回到俄国学校继续读了两年,直到父亲失业后,我无力教学费而退学。

  父亲卧床不起,我辍学在家服侍病父的期间,我的婚姻问题不但仍旧纠缠着我家,而且越来越糟糕。

  自从父亲从珲春回到哈尔滨后,不知为什么,有个姓比佐的日本年轻小伙子经常到我们家来。后来,索性住到我们家客厅里了,住了有一年多。此人长得虎腰熊背,膀大腰圆,据说,他精通柔道和剑道,一般,几个人也打不过他一个。

  他对我们倒很有礼貌,很客气。不过,我母亲悄悄地告诉我,此人是日本当局特地派来监视我们的,以后说话要格外小心。

  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天,一位日本老太太突然手提礼物,来拜访我母亲,说她儿子比佐爱上了我,非要娶我不可。我当时害怕极了,他二三十岁,而我才十五六岁。

  这下子可把我们一家吓坏了!母亲只好又谎称,我早已与别人订婚,借此婉言谢绝。记得比佐的妈妈还拿着礼物来了,当时侵略中国的很多日本人都带来了家属。她们表面还算客气,可能是因为我母亲有那么多日本同学的关系吧。不过我们还是时时刻刻都感觉着危险。

  这回,不立刻给我找婆家不行了。原则还是那样:一,不能嫁到大汉奸家;二,不能嫁到大奸商家。

  这时,恰好我孩子的爷爷和大姑在教会看见我后,看上了我,前者想让我成为他的大儿媳,后者希望我嫁给她弟弟S,因此他们二人总到我家来,看望我的父母,照顾我家。S 的父亲是汇丰银行行长,不是大汉奸,也不是奸商,而且喜爱读书,写的一手好字,很有学问。S的姐姐是我姐姐的老同学,不但精明强干,而且人非常好。(一直到现在我们还跟生活在日本的她关系挺好的,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于是,理所当然地,他们家就成了我家为我选婆家的最佳人选。

  我和S,爱好还是挺一致的,都喜欢文学、艺术、音乐,就是性格不同,整个价值观、生活习惯、意识形态等许多事情也都完全不同。这和他所受的教育、和他的生活背景有关。我当时之所以结婚完全由于当时生活状态所迫,可是没想到,S和她的姐姐完全不一样。他有才华却不去发展,有点桀骜不逊,玩世不恭。而我则是非常认真的人,和他大相反,甚至格格不入,但即使这样我也一定得坚持下去,我要躲避日本人,我要挽救行将衰败的家庭。

  当时,S 和我一样,也是十七岁,尚未成年。他是他家最受宠爱的宝贝长子,长孙;一直在日本读书,日本小学和日本中学毕业后,刚刚进入日本庆应大学预科。

  放暑假时,S回到哈尔滨。我们见了几次面后,两家就为我们两个尚未成年的小孩订了婚。

  他父亲问我母亲,要什么彩礼。我母亲回答:

  “什么金银首饰全不要!唯一的要求,是供小汶继续读书。”

  对方当然同意。

  于是,我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实际上,那时我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对于所谓“爱情”,可以说,那时我还没开窍呐!只知道我必须定婚结婚。这家比别家更合适一些。也可以说,我根本不会考虑其他问题。我一心想的,是如何义不容辞地用弱小的双肩撑起我的家,如何使我可怜的父母过得更舒服一些。这样一场由时代造成的婚姻,几十年后自然理所当然的以离异告终。这其实谁也不能怪,怪就只能怪当时的社会和时代。

  不管怎么样,我订婚后,我家的生活总算有了保障。他家热情地帮助我家,还不仅因为亲家关系,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

  我订婚后,过了不久,他父亲与其他许多当时住在“伪满洲国”的中国人一样,突然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被日本宪兵逮进牢去,关了起来。全靠我母亲出面为他奔走,找日本同学帮他求情、花钱疏通等等,才将他救出。

  他父亲与大姐本来就和我母亲情投意合,经过这次涉及生命的大事后,他们之间的友谊就变得更深了。而在经济与生活上帮助我家,好像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第十四章 难忘的日本学校
我定婚后,考入哈尔滨俄侨北满学院。那时,工科已不招女生,只有商科招女生,因此,我只好进了商科。老师大多是俄国人,用俄语讲课。既然是商科,当然尽是会计学什么的,反正全是一些我最不感兴趣的功课。

  我只勉强念了一年,就退学了。跟着S到日本留学。那是我20岁的那年。

  孩子的大姑毕业于日本东京自由学园高等科,据说,那是一所颇具特色的好学校,因此,我一到东京,就参加了学校的入学考试,并且顺利被录取了。

  成了这所学校的学生,我得知这学校确实与众不同,该校的创办人羽仁モト子是日本有名的教育家,创作和出版了大批教育学专著,她自己担任校长一职,她的丈夫羽仁先生则担任副校长,把这所学校办得有声有色,名声在外。当时日本有不少社会名流子弟,包括日本首相子女也在这里上过学。我同班的一位同学尾崎菊子的祖父尾崎行雄是孙中山的密友,我在日本上学期间一直就住在尾崎行雄的女儿佐佐木夫人的家里,屋子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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