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岁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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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猴王无语。荆纪七世道:“在你打赢裂风的前提下,对不对?”
“我不会输的。”
“万一你输了呢?”
“……”
荆纪七世道:“御弟,你是亚特兰提斯的精神支柱,现在我们残余部队仍然可以英勇作战,主要是因为你还活着。但如果你败给裂风,战士们的战斗意志必然大受打击,那时即使我们可以攻陷婆罗门岛也没有力量控制那里。”
“皇兄,我不会败的。”
“世界从不存在绝对。做任何事都行考虑退路,对不?”
“……”
“其实你自己也没有十成胜算。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犹豫。”
美猴王吸了口气,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输了,亚特兰提斯也绝不会毁灭!但那时攻打婆罗门岛的计划必须取消,亚特兰提斯和花果山都会因为风行咒而在百慕达消失,为防美人鱼赶尽杀绝,亚特兰提斯需要开始无定向的流浪。”
“花果山呢?风行咒全施于亚特兰提斯了,你们怎么办?”
“花果山不是美人鱼打击的重点,他们若真要赶尽杀绝,第一对象是三只眼睛的皇族宗室,花果山在其次,另外花果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离开了热水区美人鱼绝对奈何不了我们。”
“御弟,你知道我最内疚的是什么吗?”
“……”
“作为一国之君,我无法对子民负责,这是其一。我无法守住祖宗留下的千古基业,这是其二。我的子民竟然因为我的无能而不得不离开故土四处流浪,这是其三。”
“……”美猴王紧抓荆纪七世的手,无比坚定地说,“皇兄,我发誓,不管此次比武输赢与否,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带领我们的子民重新杀回百慕达,重夺故土!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荆纪七世激动过头,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照进封雪宫,横七竖八的窗柱映了一地,看上去好像一只笼子。
荆纪七世睁着无力的眼睛望着站在门外的两个儿子,叹了口气,对美猴王道:“御弟,我身负重伤,怕是命不久矣,可我最不放心的是戬刎和歼笈,他们少不更事,却要面对种种艰难困苦。”
“是刀就不怕磨。”美猴王道,“至少说他们少不更事,哼哼,我看未必。”
荆纪七世道:“一直以来你对戬刎都没有好感。其实他只是个孩子。我希望你能像对歼笈一样待他。”
“皇兄,你该清楚我的为人。做人可以心狠手辣,但绝不能不择手段。我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最恨那些阴险奸诈的无耻之徒。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这么说,假如戬刎不是为兄之子,你是不是也要杀了他。”
美猴王咬牙,道:“对。”
“……”
“刚才歼笈差点被他害死,我给了他一耳光。”
“打得好。”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那是你最爱女人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你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和宠爱纯粹出于对他母后的内疚,希望皇兄你客观点看问题,他不是那女人,他是他,是另一个人,不能因为她的母亲曾经为你挡箭而死你就把她儿子当成她来对待。”
“不只是她儿子。也是我的。”
“可歼笈也是你儿子。我希望你对他能公平点。”
“……”
“还有,戬刎刚才就跟着宫廷侍卫到我花果山那边,名义上是找我,但他除了要救命之外从不找我的。我看到他袋里藏着刀,如果我不在,歼笈早没命了。今天是我第十三次看到这种事。他很清楚歼笈是他若干年后登基的绊脚石,所以……对戬刎我只能用三个字形容。”
“哪三个?”
“毒,狠,阴。”
“……”
“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可那心计丝毫不在你我之下,皇兄,你就放心把亚特兰提斯的未来交给这样的人?”
荆纪七世叹了口气,道:“御弟,这事我们先放下,说说眼前的事,不管怎么说,戬刎和歼笈都是皇族最后的根苗,一定要保住他们。戬刎我已叫人安排了,听说托塔天王之子木吒正缺一个伴读书童,我打算把戬刎送上天界担任此职。我已经派人上去疏通太白金星等人,想必不难成事。至于歼笈,就靠你想办法了。”
美猴王冷笑,道:“最后你护着的人还是戬刎。皇兄,你这辈子没做过什么错事,除了这件。”
“……”
“不过你放心。你能把歼笈交给我我就能保住他。这事我会安排的。”
“戬刎上天界需要换个名字,以掩人耳目,你帮他改吧,希望将来他念在这事份上对你心存感激。”
“他不把我当仇人看我已经对他心存感激了。至于改名……”美猴王望出窗外,看到一列濒临枯萎的杨树,顺口道:“就叫杨戬吧。”
亚特兰提斯,皇城广场。广场中央是美猴王的神像,雕的是他展翅欲飞的姿态,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十六祭师悬浮在空中围成一个圆,从不同方位向神像贯施神力。十六种力量十六种颜色像十六条彩带似的漂在空中牵扯着十六位祭师和一尊神像,神像渐渐发出耀眼的的金色光芒,像一团熊熊的烈火,十六位祭师身上的防护罩愈来愈暗愈来愈透明,蓦地,所有防护罩在瞬间爆碎,十六祭师像叶子似的往地上飘落,并在触地的那一刹那分解为无数闪烁的斑点,像烟花……
美猴王对着广场下跪,三拜。魑魅二长老及身后数千猴子大军同跪,九拜!
神像身上的光芒仍然在燃烧,周围染上了颜色,看上去遍地黄金,
“报……”一内侍匆匆赶来,匍匐于地仰天哭喊:‘国王陛下驾崩了……“
所有人一齐望向美猴王,美猴王侧着看着那侍卫,手一挥,侍卫在哭喊声中爆体而亡,鲜血溅起半空,在风中狂舞。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美猴王冷漠地看着地上那滩血。
“皇叔,驾崩是什么呀?”歼笈抱着美猴王问。
“驾崩就是睡着的意思。”美猴王微笑着摸了摸歼笈的脑勺,手掌一震,歼笈当即倒地。抬头看着那阴沉的天空,美猴王叹了口气,俯下身把脖子上的十字宝石解开,戴到歼笈颈上,“你也睡吧,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能看到太阳。”
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停止,四周变得好安静,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安静,所有人因为习惯了喧哗,现在竟难以适应安静了。正如三个月前大家适应了安静,三个月来竟无法习惯喧哗,亚特兰提斯四周仍然是腾腾浓烟,但因为失去了喧哗助阵,那烟似乎变得力不从心。一柱化作一朵,一朵化作一片,像黑色的面纱。
现在是中午,海风突然猛了许多,天上暗云急卷,销烟敝日,乌云偶尔断裂,阳光就从裂风中挤下来,如一道剑光直刺大地,可惜那光还未来得及抵达地面,乌云又再重叠聚合,吞噬了所有人眼里的一线光明。
一猴来报:“禀大王,裂风叫阵!”
美猴王挥手,示意他退下,转身向魑魅二长老,道:“一会儿我和裂风决斗,不管谁输谁赢,你们都得在最关键的那一刻,把歼笈脖子上的十字宝石套到神像上去。亚特亚提斯和花果山第一个目的地是婆罗门岛西南面一百里处,如果你们看到我赢,就马上举兵全力攻打婆罗门岛,我会在半柱香内赶到与你们并肩作战。如果你们看到我输,那么即使到了婆罗门岛附近也不可轻举妄动,由于风行咒主要施于亚特兰提斯,所以都城会在一个时辰后再度漂移,至于到哪里,听天由命。花果山那时不能再移动了,只能扎根在婆罗门岛附近,以前两家已是生死仇敌,往后必然兵戈不断,但我花果山地形险要,只需固守便可安枕无忧。”
魑魅二长老齐声问:“王,那我们以后怎么找你?”
“赢的话我找你们,若是输了……”
倏地,几枚火炮从天而降,跌落于广场附近的皇宫园林里,轰隆隆一片爆炸声,大楼坍塌,梁柱折断,砖石飞射,火舌在浓烟的伴随下像毒蛇似的扭动,片刻间聚成一片火海,赤红色的火浪在狂风的怂恿下掀得很高,压下来时整座封雪宫已经没入了金黄色之中……
“我永远不会输,即使是输了也不会毁灭。”美猴王的铁棒在面前一竖到地,地上一块石板登时碎裂,裂缝像蚯蚓似的四面放射,后面封雪宫的大火掀起齐天巨浪,亚特兰提斯被映得通红,“天地间有一种永生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信念。所有东西都会在岁月洪流中苍老,唯独它能够受到时间的照顾。”
美猴王凝望着广场里的所有人,背后的火浪一层叠一层,隆隆作响,那些砖石像黑色的烟花似的从火海里迸射出来。
“当我重生的时候,十字宝石会告诉你们我在哪里,它会在战火中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大地,我的翅膀会在销烟中重生,然后引导你们,再次走向无敌。等我,亚特兰特斯的子民。”
美猴王笑笑,展翅飞起,魅长老张口欲说话,美猴王道:“不要问多久,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还有,当我忘记我是谁,你们便告诉我我是谁。”
封雪宫掀起三排火浪,美猴王像一道闪电似的穿透所有红色,消失在黑色之中……
*
悟空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头看,却看不到脚印,只掉了一地空白。眼下突然开阔起来,气息也变得安详和协调,天上没有销烟没有战火没有乌云,月亮如钩,遍地银色,前面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寺庙,寺庙里诵经声此起彼伏,远听如蚕嚼桑叶,丝丝入耳。
悟空见过这座寺庙,这里是婆罗门岛,那庙里供奉有婆罗门教最高神……梵天。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打着灯笼从寺庙里跑了出来,一路打闹,那笑声是天地间最动听的音乐,悟空笑了。
蓦地,三个小孩手中的灯笼燃烧起来,那火像掉进水里的墨水,顷刻间由一点扩散为一片,吞没了所有不曾属于它的东西,战鼓声起,无数黑影从天而降,所过之处红色飞舞,辨不清到底是火还是血。一张脸从大火中窜出,狞笑,那是悟空的梦厣。
*
“哈……”美猴王一声巨吼,铁棒如泰山压顶般向裂风压下,裂风抬头看着那破空生风的冷铁,一脸疲惫,眼中饱满绝望……
这一棍将决定一切!
*
悟空心头猛地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一股热血直冲大脑,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右手中指已经送出,是追影指劲!直射向美猴王!
什么东西像流星般将黑色的天空切作两半,昏暗的海面闪过一道闪电的亮光,接着水花飞溅,一根铁棒没入海里,竟然没有声音……
第二卷《万年》 第十五章 一万年竟然无法了解一个人
晨曦穿透赤练瀑布渗进水帘洞,映出一道模模糊糊的彩虹,灰尘在若有若无的阳光中飞舞,像精灵。
悟空在瀑布的轰鸣中睁开眼睛,看到那透明的阳光和灰尘,知道天亮了,重新闭上眼睛,昨夜所见所闻晰晰在目,悟空想那或许是梦吧,只是分不清这是美梦还是恶梦。那个发追影指劲的人居然是自己?世事竟可如此滑稽,但如果自己没那么做的话,那么结果会是怎么样?也许裂风死,自己活着,可过去的自己还活着,现在的自己又在哪里呢,或许根本不会有现在的自己。然事实上现在的自己是存在着的。
悟空觉得这世界真是非常奇妙,有时居然连自己怎么会存在都一无所知,我们知道的仅仅是自己已经存在,原来生命就像座白色迷宫,你只知道自己在某一刻出现,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去,当你努力去寻找时,最后找回的却是自己。
睁开眼睛,悟空站起。
水帘洞不大,顶多像普通人家的大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石床。如果说这是花果山的禁地,那么至少有一万年没有人来过了吧。尽管如此,洞里却整洁干净,连蛛网也没有。也许这之所以是禁地,不是因为不允许人闯进来,而是因为没人敢闯进来。
悟空看着那张孤零零的石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竟然有点想哭,一万年前无法习惯,一万年后后依然无法不能。突然想到裂风,他竟然能习惯,所以麻木了,这点上他的确比自己强多了。
脑海里隐约浮出两张脸,一张寂寞的脸,正看着赤练瀑布出神,黑色的眼珠映出两道白色,另一张狰狞的脸,沾满鲜血,笑,狞笑。渐渐的两张脸拉近,重叠,模糊,好像蒙了一层纱,那层纱不断加厚,直到完全把那张脸隔绝。
悟空缓缓合上眼睛,两线透明的液体从眼缝中溢出……
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洞壁上的浮雕壁画,虽然有雕得糟糕,但总体上还能看清楚,周围洞壁约摸有上百幅浮雕画,内容基本上都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每幅画都刻有猴子,或是两只,或是两只以上,看上去让人觉得很温暖,可是当悟空看到最后一幅时,呆了,那浮雕被什么利刃划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除了知道那曾经是一幅浮雕外什么也看不见。
……
对面的悬崖有脚步声,悟空问出去:“谁?魑魅长老?”
“是的。王。”
“你们进来。”
“……”
“怎么了?”
“王,那是禁地。”
“这不是禁地。”悟空环视水帘洞,“这只是曾经的某个人找回自己的地方。”
“可……”
“进来吧。”
水帘洞洞口的瀑布晃了下,魑魅二长老飞了进来,他们看了看洞里的光景,一脸讶然。
“没想到你们伟大的王住的地方会是这样子吧?”悟空问。
魅长老道:“这洞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谜。”
“可谜底却是什么也没有。对他而言,这样可能已经是天堂了。”悟空摸着那冰凉的石床,“其实他很可怜,因为他不能像裂风那样习惯寂寞,只有以疯狂的杀戳来麻痹自己。可这种麻痹跟酒精麻痹没什么两样,总会醒的,而清醒后原来的寂寞非但不能除却,反而会变本加厉。于是他就躲进这地方,哭……”
魑长老嗫嚅道:“我们一直无法了解王。一万年居然无法了解一个人。”
“他自己都不了解解自己。何况你们。”
“……”
“人活着应该是一个了解别人的过程。但是所有人都希望这是一个被人了解的过程,于是永远没人去了解别人,所以越想得被人了解越会感到不被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