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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江山若有待-第15部分

小说: 江山若有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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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完整背出的篇章,因贪玩而未能对答如流的注疏,诘屈聱牙得害我被父皇亲自抽手掌的诗词……各种经典自我眼前河水般汤汤流淌而过,偶尔有被异物激起的细小漩涡,因羼杂了父皇板脸佯怒却又死命憋笑的别扭模样,也都是充满温暖的回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站立的位置,随手从书架堆叠的书中抽了一本出来。
那份重量与被卷得毛边的封面告诉我手上拿的是《乐经》。我怀着预感将将书册翻过来,却大失所望。
是《周官》。
林不回显然动过架上的东西。
我赌气地想把这书扔到地上踩两脚,随手一拨,却发现书内似有细笔批注。那字形依稀属于父皇,只是……《周官》?此前从未听说过,更不记得曾有阅读过。
我抬头瞅了瞅四周,连忙捧着书走到窗边查看起来。只是那字迹年代久远,不少笔触已经晕染开,我那衰退的、模模糊糊仿佛隔了一层的眼力,亦使得需要将书举得离脸极近,才能辨认出字样来。

父皇密布于《周官》空隙间的批注,并不是什么正经内容,而是描绘了对林震西初遇时忽然萌生的一见钟情、满腔热情的恋慕之意、心猿意马的发烧呓语、志在必得的强横决心。父皇那时大概很是年轻,笔端的情动与激荡扑面而来,简直叫人窒息。
我若有所悟,飞快地翻阅放在《周官》附近的其余诸册起来。果不其然,邻近的几本中,也都有批注的字迹。只是从笔迹来看,又并不全是父皇所书,还有三本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笔迹记录。我疑惑地随手翻到一页读了几段,忽然如冷水兜头盖脸浇了下来。
另外那一人也如同我父皇那般,在书册间潦草地作了札记。
他在札记中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个懂些江湖异术的方士。

因缘际会下,方士与某位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成了朋友。初时,他颇喜欢这举手投足间极有世家风范的少年,因为他那朋友无论容貌、品行抑或智谋,均无可挑剔,堪称完美。
只是相处久了后,不知怎地,方士对这朋友腻味起来。
方士出身不佳,水渠里老鼠一般阴暗龌蹉地长大,豺狼撕抢腐肉一般夺权上位,虽然对品行无暇之人怀有天然的仰望,但骨子里更喜欢旁观陷入绝境之人无助狼狈的挣扎。
他想看朋友绝望挣扎的样子。他十分地,迫切地,急不可待地想知道那是怎样一番情景。可惜他那朋友出身高贵,家财雄厚,世间奇珍异宝唾手可得,美姬俊男趋之若鹜,名士才子攀附不及,从头到脚无懈可击,叫他一直未能如愿。
这一日入夜,那朋友逃出家门,与方士在京城最华美最恢宏的酒楼中举杯共饮,忽闻楼底街头一阵喧嚣,原来是林府的小公子打马而过。五花马,千金裘,那林府小公子本就英气逼人,更难得的是马背上,还搂着个粉面低垂的美娇娘,端的是年少风流。
方士见朋友眼底有艳羡一闪而过,忽然心中一动。他曾听闻林震西红粉知己满天下,整日沉湎女色好不快哉。曾有不长眼的小倌贪图林震西出手阔绰,涂脂抹粉地试图巴上去,被林震西一眼看穿,老不耐烦地甩了一耳光。大抵是出身将门的缘故,竟抽掉了那小倌两颗牙齿。
那朋友察觉到方士目不转睛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冲方士转顾一笑,浅茶色的杏眼笑出弯痕来:“怎么这样看着我?”
方士略作斟酌,道:“只要你想,不过一声令下的事,有什么好羡慕的。”
“噢,我羡慕的又不是他的女人。”那朋友不以为然。
方士依然审慎地研究着自己的朋友。
他的朋友出身高贵,富有天下,在金钱权势上无隙可乘。唯有感情这种不能勉强的事,能让他稍吃苦头,甚至透彻心扉。
但就算他那朋友长得恶形怖状犹如罗刹,须知权利乃最烈性的春药,只要勾一勾手指头,瞬时便成百上千的妙龄女子,迫不及待欲攀上床与之双宿双飞。
更何况,他那朋友,其实生了一张能叫无论男女,皆见之情动的面容。
但是如果……他遇上了一块油盐不进的铁板,那也许……
方士忆起自己手头那能叫人莫名一见钟情的秘术,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个念头。
“你是在羡慕他天生自由?”方士淡笑着举起酒杯,“但那条密道既已修成,宫墙对你已经不是阻碍了。”他故作漫不经心道:“说起来……灯节也快临近了,你似乎并未见过印都的灯市?”
他的朋友眼睛一亮。
到了约定的灯节那日,果然万人空巷。赏花灯之人摩肩接踵,街头年轻情侣的低语混合了稚童任性的哭闹,是十分喧嚣的热闹繁华。
方士一边低声与朋友笑谈着,一边朝桥头望去。他已提前打探并收买了与林震西同游的女子,知道林震西此刻正被有意拖延在桥上。只需一点点催眠的暗示,再嗅一点正揣在自己怀中的那瓶迷香,届时受秘术蛊惑之人便会将第一个接触之人视作此生所爱……
实施起来是有一点点难,不过他已作了周全的布置。整个桥上都是他的手下,届时只要把那不谙水性的朋友往桥下一推,除了林震西之外,无人会下河救他那朋友,这事即可成了。
方士默然探手入怀,摸了摸那迷香冰冷坚硬的小小瓷瓶,抛去杂念,引着朋友拨开密集人群,直往桥上挪去。

可看着朋友沁出一层薄汗的明亮的面孔,事到临头,方士却又犹豫起来。何必呢,他想。纵使他那朋友现在万事顺意,有求必应,但到了后来,老苦病苦,怨憎会苦,五蕴盛苦,谁又逃得掉。
他们已经挤上了桥,周围人有意无意错开一条空路,直往人向桥栏逼过去。方士再一次探手入怀摸了摸小瓷瓶,忽然决意放弃接下来的计划。但他还没来得及向手下传递终止计划的意思,斜里猛然插出来一个只到他腰部高的楞头小男孩,一头将他那朋友撞得从桥栏尚未修补的豁口里掉了出去。
方士猛地一个激灵扑过。许是水冷刺骨猝不及防,他那朋友不声不响消失在水面下,只留下一个正在消失的被水流拉长的漩涡。方士一撩袍角,正准备跳下去,耳边却传来噗通一声,他讶然一望,原来是林震西已经下水了。
方士呆呆在桥上站了一会,忽然猛地醒过神来,往桥下岸边跑去。
林震西从背后架住了他那朋友,正浮上来将人往岸边拖。
“我很好,”他那朋友呕出好几口水,发丝湿漉漉黏在颊边,见他满脸忧色,第一句话便意图使他宽心,又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唯有林震西衣裳湿透,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极诚恳地道了谢。林震西听了无甚反应,仔细瞅了他那朋友一眼,嘲道:“你连游泳也不会?”
他那朋友明明冷得发抖,面白如雪,被林震西阴阳怪气的话一激,耳廓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好在林震西也无意痛打落水狗,在围观的人中寻到了女伴便扬长而去。
方士正欲将朋友搀至左近的裁缝铺子里寻一套干衣将身上的湿裳换了,忽然又听朋友冷不丁问到:“他是林府小公子?”
方士抬头看了一眼朋友的眼神,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襟中香瓶。他明明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所有的设计,为何他那朋友依然用如此目光凝视着林震西离开的背影?
……怀中是空的。大概是惊惶之下被挤掉了。
方士挤出一个笑,道:“是他。上一回在酒楼吃酒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他那朋友若有所思,轻轻哦了一声,低头想了一阵,道:“我记住他了。”
方士停下了仍在不死心地摸索的手。
即使找回了香瓶,又能如何?即使寻到了香瓶,仍不能证实他确实在最后一瞬心存收手之意。也不能证实朋友对林震西忽生的情愫,究竟是他从中作古,还是一派天然。
“我有个预感,预感我们今后,与林震西还会常常照面的。”方士顺着朋友的话接了下去。


看到最后,眼睛都眯得发疼,鼻尖亦在不知不觉中擦到了书页上。夕照黯淡下来,我垂下持书的手,揉揉眼眶,忽然觉得指尖一松,夹着的书册竟然被人轻巧地夺了去。

那人撑着双肩将我用力往墙上一压,本就遍布淤青的背被狠狠撞了一记,痛得我闷哼一声。
林不回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洛瀛洲,你想装瞎子,想对我视而不见,可以。只是既然要装样,那就得彻头彻尾地装好才行。一转身就津津有味看起书来了,也不怕漏了马脚。”
我心里一沉。倒不是因为林不回语气刻薄,而是因为距离他已这样近,林不回的脸在我眼里,反而较之前更模糊了许多。若说那一日,我看不清的只是他浓密的眼睫,此时就是连他下颌的线条都看不分明,遑论其它五官。
要不是他发话在前,眼下的我是决计无法认出,面前穿玄色衣裳的高大男子,竟然是曾与我同床共枕的林不回。
是因为原尚鹰的暗器擦损了我眼角,所以视力才会如此迅速的下降吗?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变成彻底的瞎子了。我心中惊疑不定,也没了反唇相讥林不回的心思,只顾急急抬手,试探地摸了摸林不回的脸。
指端传来的触感温热柔软。重回御书房时梦幻一样的温馨不是梦,我那糟糕的飞快衰退中的视力,也不是梦。
身体里,要么是心,要么是胃,总之有一个器官绞紧了。
可能我的手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了些,林不回似乎是被略带暧昧的举动所迷惑,也沉默了,没有乘胜追击下去。只是定了定,忽然偏了偏脑袋,凑上来舔了舔我的脖子。
湿漉漉的,细小灵巧的舌头,以及叫人恶寒作呕的舔舐。
他怎么敢——林不回怎么胆敢如此亵渎此地!
我实在太震惊,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要挥肘将他隔开。只是怒斥的话呛在喉咙里还没吼出来,心中忽然醒起我来找林不回的目的。
我本意是来求他的。
于是横在林不回胸膛前的小臂顿了顿。
可即使认清了重生后所有的先行布置,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困苦的境地,并已打算不做反抗地冷眼旁观命运还能将人捉弄到何等程度,但是……
……但是这里,不可以。
我膝盖一软,虚软地扯着林不回的衣袍,跪倒在他面前。
无论是他的作践,还是我自甘下贱,到了这个程度,林不回也该满意了吧。
“我求你,”我垂下头,捏着林不回衣角的手攥紧了,“陛下,洛瀛洲求您……不。”
他留我一命,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林不回将手指插入我发顶,良久没有动作。过了半晌才喑哑地笑了一声。
“你要求朕什么呢,”他哑着嗓子说,“还是说,你以为朕打算就地将你怎么样吗?”
他既然在我面前自称朕,而不是臣,那我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松了口气。
然后察觉到一阵劈裂般的头疼。
头疼来得太快、太突然,又太剧烈。眼睛似乎亟欲脱眶而出,在持续朝四周辐射着诡异、强烈又鲜明的酸胀痛感,竟牵扯得连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整个颅骨仿佛要被不断膨胀的眼球撑裂,连脑仁都被挤得生疼。
疼得叫我简直想把眼珠子挖出来扔掉。本打算撑地而起的双手半途拐了个弯,改为死命按在太阳穴处,欲把那伴随剧烈脉动而生的痛感原样压下去。
可惜无用。
我咬住牙关猛地弓背,挣脱他抚在我发顶的手掌,握紧拳头狠狠往自己额上砸了一记,才用皮肉之苦稍微抵消了些从颅骨中泛出来的异样酸胀。
只是锤过那一下后,视线似乎更加朦胧了些。
一定只是因为天光渐暗,我才会觉得更加看不清东西了。一定只是这样。我打了个寒战,闭眼不敢继续想。
林不回却由不得我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滞了一瞬,便单手锢住我挥动的拳头,将我整个地从地上提溜起来。
“你在做什么!”他高声斥责道。
大概是我紧闭双目五官扭曲的样子太骇人,连林不回的斥责声都透着一股惊慌失措。脑内仿佛有两支坚硬细长的筷子在不断翻搅,以至于我摇晃了一下,才冒着冷汗找到平衡站直。
我慢慢睁开眼,将焦点定在应该是林不回眼瞳的地方,用自己也能察觉到软弱惨淡的声音解释说:“没事,只是头昏眼花。”
看不清林不回的表情,也不晓得他到底信了没,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刚刚看书看得太久了,有些头晕而已。请陛下放手。”
虽然口上说得嘴硬,但是我有些胆怯地,伸出另一手抓在林不回的袖子上。
我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糟。哪怕只是随便走一步,恐怕都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从头晕中重新恢复过来。
我怕我还没走出御书房就一头撞在书架上,我更怕自己从门外的台阶上跌下去。
幸而林不回没有察觉到我的口是心非,又或者说,他早已不屑于理会我的主意,仍没有松手。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我攥住了他的衣袖。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低沉开口道:“瀛洲是为那钱郦娘来的罢?竟然连苦肉计都使上了,果然挂心得很。”
我应了一声,等待他的发落。
林不回的胸腔似乎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我不太确定。然后他说:“走吧,朕带你去见她。”
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始终没有松开指缝里的袖子。稀奇的是,他也始终没有将我的手拂开。
外面天色果然已全黑,有宫人挑了宫灯在前方躬身引路。我盯着那灯,左看右看,都觉得较往日颇有不同之处,按捺了好久,忍不住向林不回问道:“你看见了吗?”
林不回没有应答,许是没有听见。于是我小声自言自语道:“真是稀奇,这宫灯并非琉璃所制,周围竟然也有虹光。”
他脚下一顿,然后步子迈得更大了。

第二十二章

到了半路,我又异常后悔。
眼球仿佛突然变成了沉重的钢珠,随着行走的颠动,在眼眶内一震一震地打着转,使额心的青筋也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上下阶梯时太阳穴处的搏动,简直像在耳际擂动军鼓般剧烈。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冷汗淌了一脸。
我吐出一口气,松开手上属于林不回的袖摆,眯眼张望此处摆设。室内每一支点亮的烛火,竟都泛着七色的虹彩。影影绰绰间,虽然看不大清,但也能分辨出并非郦娘所居的明光宫。
我不由咦了一声,正想开口询问,忽有一个窈窕身影掀帘而出。我见她满头珠翠闪耀,应是女子,怀中捧着的五彩包裹中还传出响亮的撕心裂肺的啼哭。
我心里一动,连忙撇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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