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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一代名士张伯驹-第5部分

小说: 一代名士张伯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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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伯驹唯一的乐趣就是读书,于《老子》、《墨子》读来兴味十足。他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寻找到一方天地,各种古书伴陪他送走了漫漫的夏日冬夜。
  他不愿意与军界、政界人士来往,但很乐于与文人学士结交。此期间,他与方地山、袁寒云等交往甚密。袁寒云为袁世凯的次子,方地山是寒云及袁氏诸子之师。伯驹同寒云一起,常向方地山请教。袁世凯称帝时,方地山不居官。他卧室的自题诗为:“千年大睡浑闲事,何必陈抟见不平。利且不为何况善,安心高枕听鸡鸣。”伯驹每每吟诵,深深敬佩方师的气节。方居天津时,以作联称圣,伯驹对作联也兴致甚浓。寒云、伯驹常在方家吟诗作联,伯驹常常以此引为乐事。方将自己的作品集成《无隅偶语》一册,袁寒云为其刻印。方赠与伯驹,伯驹爱不释手,并可背诵其中很多佳联。
  一次,寒云以八百金从周海珊处购得宋本《鱼玄机诗》,欣喜若狂。伯驹阅之,内有余秋室写《玄机诗思图》,王惕甫、曹墨琴夫妇还在图上题词记之。他从这幅宋代墨迹中发现,此宝早年归黄尧圃,后归长沙观察黄鹤汀,后又转至周海珊处。伯驹深察,袁世凯的诸子中唯有这位寒云不仅有文采,且富正义感,寒云存藏此宝,定会安然无恙。
  不久,他在袁克权家见过陈鹄的一幅《紫云出浴图》,十分喜爱。据载,紫云是唐代李家的名妓。这幅图上紫云浴后,身披宝蓝衫坐一石上,右侧置放一支箫管,一头乌发,飘逸自然,凝神若有所思。图后陆续有冒巢民、王渔洋等题词者74人。
  伯驹梦寐以求,欲得此卷。夜静闭目,仿佛紫云坐于石山,阵阵箫声悠扬委婉,不时传入耳畔。
  “如何方能获得此图?”伯驹冥思苦想,忽然计上心来。
  这时,方地山先生生活已十分贫困窘迫,居一斗室,囊空如洗,无以为炊。伯驹夙来慷慨大方,常常接济先生。这一天,伯驹来到方先生家,对方说:“我意收《紫云出浴图》。”方说:“恐规庵(克权)不肯转让与你。”伯驹说:“君是袁氏诸子之师,现生活如此困窘,议价可优厚,我愿多出,规庵少得,以助先生。”方沉思良久,于是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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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弃仕途 倾心艺事(3)
后由方地山居间,伯驹出3000元,规庵毅然割爱,收1500元,另一半归方地山。
  此一雅事,足见师友情深,曾一时传为佳话。
  伯驹喜得此卷,日夜对图沉思,他愈发觉得《紫云出浴图》异常清新、淡雅。图中的紫云宛若一枝幽香的兰花。雅兴而至,他试笔绘了一枝墨兰,并似乎觉得这株兰花飘散出一股幽香,室内的空气清新,令人陶醉。
  过了一段时间,伯驹的父亲不幸染病谢世。父亲在弥留之际,紧紧地握着伯驹的手,断断续续地嘱咐:“你要支撑起这个家,照顾好你的母亲啊!”伯驹含泪点头。父亲停止呼吸时,双目不闭,母亲悲痛欲绝。
  张镇芳曾为盐业银行投资百万,只因风云变幻,几经沉浮,款额虽正逐步被手下人鲸吞,但影响仍然很大,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偌大一份家业,可惜这个宝贝儿子对此毫无兴趣,父亲怎肯瞑目?
  父逝,先君任董事长的商业银行已迁至上海。伯驹理应继任董事长一职,当时很多人对这一肥缺都垂涎三尺。但出乎人们的意料,张伯驹却不肯继任,任凭母亲苦苦相劝,都无济于事,严厉责骂,也不起作用。
  伯驹并非铁石心肠,何尝不爱自己的母亲?他为此曾十分苦恼。既然自己过继到这一房来,理应继承父业和财产,中兴家业,光宗耀祖,可自己的性格却与此格格不入,不仅厌倦仕途,对于商人的斤斤计较,坑蒙拐骗、毛票换大洋的事,同样没有兴趣。怎么办?很多亲友规劝他,不要使年迈多病的母亲过分伤心。伯驹无奈,最后答应任盐业银行董事兼总稽核之职。
  实际上,他只是挂了个常务董事之名,很少问津银行之事。这正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从此,张伯驹之名便由“怪爷”的绰号取代了。不少人认为张伯驹是个“怪人”,他一不认官,二不认钱,独爱诗词、书画,戏曲之类,而在母亲眼里,他是十足的“败家子”,不可能使家业中兴。
  的确,自从伯驹支撑张家以后,使这个正在中落的豪富之家最终倾家荡产。
  

翩翩公子 以文会友(1)
举世闻名的东方最大都市上海。20世纪20年代后期,云集在这里的一些名人雅士,在一次聚会之后传出了“四公子”的誉称。四公子:一是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寒云),虽家族显赫,但志做名士,决不登官场;二是张伯驹(丛碧),贵胄出身,才艺超群;三是张作霖之子张学良,少年统帅,沙场驰名;四是清宗室镇国将军溥侗,号红豆馆主。①“四公子”之说盛传于上海,继而传入北京。
  被称为“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自三十岁起学词”。② 进入而立之年的张伯驹,时而上海、南京,时而北京、天津,间或处理一些银行的事务,但更多的是填词作诗,鉴赏并收藏名迹墨宝,学唱戏剧,结交文友。此期间,他与一些遗老遗少、新贵阔老,名人雅士、名伶名票等广泛交往。在“四公子”中,伯驹与寒云过从甚密,交谊笃厚。可以说,寒云是伯驹早年亲密知己。他们既是同邑,又有姻亲,而更重要的是情性相近,志趣相投。
  1915年,袁世凯纠集一批狐群狗党,紧锣密鼓,强奸民意,自欲称帝,遭到万人诅咒、唾骂。一时间,“袁世凯”成了最丑恶的代称。其长子袁克定以“青宫储贰”自居。次子寒云却终日赋诗习字,“志在做一名士”。
  某日,伯驹往访寒云,适逢他心情不畅,闷闷不乐。伯驹规劝说,作诗填词,可以排遣不快。寒云凝视着表弟,兴致顿然而起:“正有一新作,待你指正。”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一首新诗递与伯驹,伯驹急忙接过来拜读。诗曰:
  乍着微棉强自胜,阴晴向晚未分明。
  南回寒雁掩孤月,西落骄阳黯九城。
  驹隙存身争一瞬,蛩声警夜欲三更。
  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伯驹当吟至“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时,双眸霎时射出欣喜之神,连声赞道:“妙,绝妙啊!”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伯驹对表兄委婉地劝阻其父称帝感到欣慰、高兴。
  伯驹谓表兄:“可将此作送项城(袁世凯)一阅。”
  寒云面露难色,吁出一口长气。
  伯驹见状,陷入沉思。俄顷,伯驹平缓地说:“吾辈既无力阻止长辈,大可不必自生烦恼。”
  寒云微微点头说:“如此而已。”
  在这一段时间里,伯驹与寒云常常出入于天津的国民饭店。表兄弟俩常邀请沽上词人王伯龙在饭店结社唱和。一群文人名士聚集一堂,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一次,伯驹与寒云合绘红梅,伯驹挥笔写枝干,寒云洒点红花,然后各题词其上,一时被人称为“项城两才子”。尽兴之后,即在饭店开席。伯驹每每慷慨解囊,他要过菜单,恭请诸位点菜。山珍海味,名酒绮筵,举杯相祝,好不热闹。
  一日,伯驹与寒云等聚会之后,回到家里,诗兴未尽,信手提笔填了一阕《人月圆》(晚归和寒云韵):
  戍楼更鼓声迢递,小院月来时。绮筵人散,珠弦罢响,酒剩残卮。  锦屏寒重,帘波弄影,花怨春迟。愁多何处,江南梦好,难慰相思。
  当时,伯驹与寒云不仅共填词,还常常同台演剧。
  某岁冬夜,伯驹与寒云以某义务事在开明戏院演出。乱弹戏中,寒云只演《群英会》中的蒋干和《审头刺汤》中的汤勤两角。大轴戏为《战宛城》,伯驹饰张绣,溥侗饰曹操。散场时,已将三时。
  卸装后,寒云兴犹未尽,伯驹送他去霭兰室饮酒作书。
  街上,北风呼啸,雪片飘飘扬扬,瞬时布满了天空。雪片被风吹舞着,落在地上,落在车上,落在行人的脸上。他们驱车同至霭兰室,室内灯火通明,炉火正旺。幽静的客厅里,一案摆放着名酒佳肴,一案摆放着纸墨笔砚。
  一男仆高喊:“袁公子、张公子到。”一群等候已久的侍女急忙闪开一条路,十数缕目光投向入门处,只见英俊、潇洒的两位公子并排跨入客厅。两位侍女上前一步,接过两位公子的衣帽,回首挂在衣架上。时求寒云书者甚多,故侍女忙着研墨展纸。只见寒云兴致骤来,左手持灯,右手挥毫,不多会儿,十数幅佳作即已书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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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 以文会友(2)
一群侍女脸上立时扬起喜色,有的不时点头赞美。平日袁公子的墨迹实在难求,今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十数幅,怎能不兴奋。继之袁公子即席赋《踏莎行》一词。
  寒云书毕已四时许,伯驹独自冒雪而归。这时雪下得更大,风刮得更紧,雪舞得更欢。伯驹回到家里挥笔写就和词,以记此事。
  当时,伯驹登台演戏,以冻云楼主名,故他和寒云也曾被人称为“中州二云”。沽上词人题伯驹的《丛碧词》云:“洹上起寒云,词坛两俊人。”对两人的词评价极高。
  伯驹与寒云作为公子王孙,虽出身名门贵胄,却偏偏又鄙视世俗,所以不仅受外人非议,也遭亲友谗毁。
  有一次,两人促膝夜谈,不无感伤。“我一向不被父亲喜欢,这也无关紧要,偏偏又平地起风波,患精神病的三弟在父亲面前说疯话,诬我和父妾有暧昧之事,父亲竟然相信,发疯似地要把我置于死地,多亏方地山师携我逃往上海,藏了起来,才免于死。”寒云说到伤心处,痛哭流涕。
  “现在,此事已息,又允许你回到北京,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伯驹劝慰着,停了一会儿,伯驹吁出一口长气,说:“我不是也一样吗?我的那位表叔高采臣,对我演戏,尤其是演老生,极为不满,到处说三道四,搬弄是非。我一向不予理睬。他又屡屡向父亲进谗言,说什么大公子本应为将帅,做大官,都是因为演戏,坏了项城县的风水,也毁了自己,弄得张家跌下一坡又一坡,说张家将来就得毁在我的手里。”
  “五舅没有把你怎么样啊!”袁世凯诸子均称张镇芳为五舅。
  “我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啦,他不满意,也拿我没有办法啦!”
  “你知道吧,”寒云压低了声音,“吴步蟾曾上书我的父亲,责备他称帝一事,父亲想把吴杀掉。我知道后,偷偷将吴护送到天津,隐蔽起来,吴才免了杀身之祸啊!”
  “我早有耳闻,表兄义举,我等佩服。”伯驹又说:“我还听带有世俗偏见的人传,说你败坏了袁家的好事,我败坏了张家的好事,项城县的好风水是咱们两个人败坏的。”
  寒云说:“此类传闻不胫而走,好事者讲得绘声绘色。”
  表兄弟俩相约:不予反驳,不予理睬,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兄弟两位倾心长谈,甚为投机,忘了时辰。他们抬头一望窗外,东方已泛鱼肚白色。两人对视,笑了笑。
  几度沧桑,风雨飘零。他们相见渐少。某年底,张伯驹赴天津袁家拜年,便抽身往寒云处,两人相见一面。张伯驹怎么也未料到,这竟是他与寒云的最后一面。伯驹回到北京不多日,寒云即与世长辞了。伯驹早年的知己,就这样匆匆离去,他受的打击甚大,曾一度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
  伯驹书写挽联,以寄托哀思:“天涯落拓,故国荒凉,有酒且高歌,谁怜旧日王孙,新亭涕泪;芳草凄迷,斜阳黯淡,逢春复伤逝,忍对无边风月,如此江山。”
  伯驹与另一位公子、清宗室镇国将军溥侗也经常同台演出。红豆馆主能戏,文武昆乱,样样皆通。他曾拜著名老艺人为师,曾演出过《弹词》、《刀会》、《风筝误》中的丑小姐,《群英会》中的周瑜,以演《弹词》最为著名。
  伯驹与寒云发表《蛇尾集》的《北洋画报》,乃少帅张学良委托他的挚友和高级幕僚冯武越所办。张学良不仅给予大力资助,兴致所至,也常常赋诗在画报上发表。少帅与伯驹也有收藏墨宝,酷爱戏剧共同的爱好。而少帅青年时代的名望则因他为军事统帅。仅东北军易帜和进兵关内,两次壮举,就使年仅30岁的张学良声名大震,被舆论界誉为历史的功臣,盖世豪杰。
  近代史上的“四公子”所走的道路和遭遇各有不同,但均声名显赫。有的家富万贯,官高权重;有的文韬武略,功勋盖世;有的鄙弃世俗,才华过人,其人其事,广为流传。解放以后,张伯驹居北京海淀时,还不时有人指其后背说:“瞧,这就是‘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啊!”“四公子”其人其事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被人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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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 以文会友(3)
伯驹不仅善于与同龄人交往,同时也以自己的风流文采博得词人、名流的赞赏,而与他们交往甚密,成为莫逆。
  某年,一个花香四溢的春日。伯驹与赵剑秋、夏枝巢、陆彤士、郭蛰云诸词老结伴踏青。春风拂面,笑语声声。他们步行至中山公园,穿过参天古柏,处处都是花圃。继之坐落社稷坛,于五色土坛周围徘徊漫步后,又观看了坛后那华丽的宫殿、飞檐、斗拱、琉璃瓦、白石阶。金碧辉煌的古建筑十分迷人,不知不觉已绕到了社稷坛宫墙西。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洒在一株亭亭玉立的绿萼杏上。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那里,白花绿蒂,较之梅花还肥大。夙来乐于赏花登山的伯驹,首先打破了黄昏的静寂,侃侃而谈:“京西旸台山大觉寺杏花最盛,每岁清明,沿山30里,云蒸霞蔚,惜无一株绿萼杏!”几位词老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开来:苏州拙政园有黄藤花,丰台有黄芍药,洛阳有绿牡丹,杭州有绿菊花,此等珍卉,《群芳谱》均有记载,唯有绿萼杏未载入。一词老提议,大家可做词记之,语刚出,伯驹已成《菩萨蛮·春》一阕,后阙为:
  苔痕墙外道,傍晚人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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