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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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什么损军人形象?我看最损军人形像的便是他自己,因为韦太军转上志愿兵后,便带了一个家属来,他家属没工作,便在农场内开了一个小店,本来嘛,志愿兵的家属是不能随军的,可因为场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场内又只有韦太军一个志愿兵,所以也没有管他。 ”
因为我经常上小店,所以也和施大爷混熟了,我有时到他那儿借一些东西还是比较好使的。我第一次看到他女儿时,脸都红了,毕竟部队和尚多,难得见到一个女人。施大爷很喜欢我,因为我没事时经常上他那扯扯家常,给他干一些小活。
我问施大爷,家里那儿的,现在在这里干啥。施大爷便用那半洋半土的普通话告诉我,说他是河南人,在这个施工队里主要是负责照看施工队的东西,如模子板、推车,以及一些设备,他说他在家也挣不了钱,不如出来糊个口混碗饭吃,现在好歹说一个月也有六百多元,加上开个小店一个月也能挣上五六百,够他们父女俩过日子的了,他说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给他的女儿小红找一个好婆家,这样他一辈子也就没啥愁的没啥可留恋的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便发光地看着我,接着便问我的一些情况如家里有几个人,主要干啥,这个时候小红便红着脸在他身边喊着,“爸,你又在说什么呢?卖东西了啦。”
施大爷便回头应着,“来了,来了。”又回头笑呵呵地对我说,“小李,你等一会儿,我忙一会儿就来。”我看闲着,便帮他把门前的地给扫干净了,又打来一些水洒上,防止有灰尘,我干完这些之后,施大爷也正好忙完了。
“小李来,坐一会儿,喝一瓶汽水。”我赶紧推托说,“不行,不行,施大爷,咱们部队有规定,不准占群众便宜。”
“是不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爷高兴地问我。
“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部队就是部队,真是人民的子弟兵,有纪律的地方,谁不知道啊?”施大爷啧啧地称赞道。
“大爷,您在外面工作有多少年了。”
我立即岔开他的话问。他的笑容也逐渐收敛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唉,二十多年了。”他伤感地回忆着。“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穷,这个孩子她妈又去得早,家里那边也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也便带着这个孩子东奔西走的,风里雨里的,这脸也慢慢地变老了。这些年日子也过顺了,各个省的经济也发达了,建房子的人多了,所以我也有事干可以挣到钱了。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钱,小红也长大了,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了。唉,我三十岁时才得这个女儿,这二十年来这丫头跟着我也没少吃苦头,啥都干过,唉,我得为她找一个好人家,好男人啊,懂得疼人的好男人啊。”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说是是是。施大爷突然用一种奇特而又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深情地说:“小李,你家也是农村的你看——行不行……”
还没等我回答,小红便在旁边喊道,“爸,老板找你有事,让你赶紧去。”
“我知道了。”施大爷抬起头应了一声,“小李,这事咱们以后再说,我先去了。”
“好,好。”我真是求之不得。大爷刚走,我便想走。
施小红却喊着正要出门的我,“喂,你回来。”
“是叫我吗?”我指着自己问她。
她看着我惊讶的样子便‘咯咯’地笑了,“不叫你叫谁,这里就我们俩个人。”
我有些脸红了,那个时候我最害怕单独和一个女孩相处了。
“我叫施小红”她自我介绍着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一个女孩向一个陌生男孩自我介绍,说明了这个女孩对这个男孩一定有好感。
“我叫李丹浩,李就是木子李,丹就丹田的丹。”我边说着边用手指着肚子那块地方说。
“哈哈,哈哈”,她被我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浩是浩浩荡荡的浩”我装着踢着正步喊着口号,昂首阔步的样子。
“你这个人真有趣。”她的眼角笑起了泪。
“是吗?”我也有些兴奋,不管怎样说一个男孩受到一个女孩的表扬总是高兴的吧。
“我家是河南的,你家呢?”她有艺术性地问着我的问题。
“我家是湖南的。”
“是吗,那咱们家靠得挺近的,咱们还是老表呢?”她有些兴奋了。
“是啊!我们湖南人最喜欢讲老乡老表了。”
我向施大爷借了几块板回到大棚修完型。下午,终于将所有黄瓜、柿子苗栽了下去,并且及时浇了水。可由于天气比较热,整个秧苗身,显得非常地枯萎。
晚饭后,师后勤的一位首长来了,一看秧苗,很不满意。“这是啥玩意,上面检查能满意吗?就这个标准。”场长被批评得低头不语。
“换苗,换成油菜苗,马上换,晚上加班加点都得给我换出来。”首长走后,场长的脸象蔫了的黄瓜似的,干巴巴的,但一点也不敢含糊,首长的命令含糊不得啊,他在心里想,马上行动,换苗。
将苗棚里准备换荐的油菜苗全部搬运了出来,接着便开始拔黄瓜苗,拔柿子苗。朱艳辉拔苗的时候,只蹲在一个池里,他面前的苗一棵未动,他只顾着抽烟,浓浓的烟圈,把他笼罩了。
“朱班长,你怎么啊。”我过去试探着问。
“妈的,下午白挨累了,这个西红柿苗不是挺好吧,干啥非得要换,那有苗一栽下去就活得特别好看的事。”
“是啊”我心里也这么想,多浪费啊!但我不敢说。
“妈的,西红柿苗黄瓜苗干啥非得拔了,更何况当初育苗的时候花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啊,怎么能说拔就拔呢,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迎接检查。”朱艳辉还在发着牢骚。
我心里也极不愿意,场长和韦太军却在忙着往棚里接电源,安灯泡,看样子是准备加夜班了。
晚上只睡了二个小时,一大早又被叫了起来,说军里后勤首长一大早就来看了,场长又挨了批,首长说,这样的标准能行吗,原来刚栽下去的油菜,一晚上没缓过来,其实是那个苗太小了,没赶上好时间。
场长被训得脸青一块紫一块,他不敢说这是师后勤首长的命令,军里后勤首长不满意地走了。该不会又拔掉油菜苗,再栽西红柿苗吧,我心里忐忑不安地想。因为上午就要来检查,时间来不及了,所以还是没换,大家都在打扫卫生。上午军区后勤首长果然来了检查,军里首长并未带他们进那几个棚,几分钟后他们便走了,挺满意的。但后来场长还是遭到了军里首长的批评,说他不实事求是,师里后勤首长也挨了批,说他不了解栽培技术还当啥场长,军区首长虽然满意了,但是军里首长不满意,下面照样挨了批,场长这几天被训得迷迷糊糊的不知该干啥好,心里憋着一股怒火,没处发。
我就是在场长憋着这一肚子怒火时糟的秧。原来为了迎接这次检查,师还特意拨了款兴建了两个新大棚,用电焊机焊的钢筋架子,刚焊完了便扣上了塑料,谁知道我挺糟秧的。我正在棚内干活,听到上面的架子,“嘎嘎”作响,摇摇欲坠就像是要塌下来似的,于是我赶紧扔了手中活,便往外跑,刚跑出门,“轰”地一声大棚便倒塌了,我一下子吓傻了,眼珠一动也不动。
朱艳辉他们听到巨大一声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大棚塌了,他们也吓懵了。幸好朱艳辉反应快,“李丹浩是不是在棚内?快,快去看看。”他冲了过来,看到我在门外,傻了眼。
“李丹浩,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当时我吓傻了,啥也不知道。朱艳辉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现了我眼珠眨都不眨一下,不会吓死了吧,他心里也惊吓得发冷。其他几个战友喊场长去了。
朱艳辉关键时刻并没有慌乱,接二连三地在我的鼻下、嘴唇上使劲用手指掐着。
“咳,”我打了一个嘞。
“总算醒过来了,没事了。”朱艳辉才松了一口气揩着满头是汗的额头说。这个事的整个经过都是朱艳辉讲给我听的。
等到场长、韦太军他们赶到时,我已经清醒了。
“妈的,就这么一些小事就把你吓傻了,你还能干啥?”场长用怒眼白了我一下转身便去看大棚。
“说你啥也不是,你就啥也不是。”韦太军跟在场长身后对着我哼地补充了几句。
“没事就好,李丹浩跟我走吧。”朱艳辉把我带走了。
我内心突然升起一股酸酸的味道,如果我真的被埋在铁架下,那后果将会是什么样?想到死了也没有谁管,死了就死了,我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惧感,又感到泪又开始在心里流。
朱艳辉,拍了拍我肩,只要人没伤着就好。我含着泪望了望朱艳辉,这时我才理解朱艳辉以前所说的话,他毕竟在这里干的时间长,知道这里的的情况,我突然感到朱艳辉的伟大,同时内心也产生了对场长和韦太军的憎恨之感。
朱艳辉映也仿佛看懂了我的心思,沉默了片刻,“这样的事不算啥,对于咱们军人来说。”他打破了沉默,如果以前他说这样的话,我会以为他故作深沉或者吹,现在我不知怎能的,突然感到非常地正确,我非常地理解。
第十二章
师里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派了人下来调查,我成为重点审理对像。
一个少校,问了我一些情况,看法,想法,我都实事求是地说了。场长和韦太军虽然提前就找了我谈话,叫我啥也不用说,只说没啥事,但很快他们就不相信我。
韦太军乘机跟场长说了我的许多坏话,于是我便由大棚调到了猪场,猪场相对于大棚当然差多了,光是猪场里的味道就够人受的了,就甭用提其他的了,干活更苦更累,还更脏。
朱艳辉帮我收拾背包,满脸的惭愧说,“对不起,李丹浩,我没能留住你,以前……”
我知道他想说啥。我大方地说,“没啥事,朱班长,上那儿都是干工作。”
“我知道,其实干工作说白了,就是一种责任感,一种成就感和一种被认同的价值感,但在这个地方干与不干都是一个样,因为没有什么奔头,也没有什么激情。”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没有什么语言此时能够代表我的心情,于是我们便一路沉默着来到猪场。
朱艳辉帮我把东西拿到猪场一个屋里,给他的老乡也就是我后来的班长张国庆说了很多话,交待了很多事,我只看到了张国庆一边点着头,一边用余光向我瞥来,我的心狂跳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害怕或者说是紧张吧,我说不清这种感觉只知道全身的肌肉急剧地收缩,全身发冷,但后来我才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御下了背包便进猪场操作间干活,一进门一股异常的臭味扑鼻而来,冷不防一个深呼吸差点把我击晕,我赶紧缩出门外,捂住了鼻子。
张国庆有些不高兴,“以后你就会习惯的,我刚来时,也这是这样子。”他说,“进去吧,迟早你都要进去的。”
“嗯”我点着头,走廊里蓬飞着数不清的苍蝇,屋内比较阴暗,到处散发着臭味,猪粪臭味,尿骚味,我只感到心头一股恶心,肚子一阵翻滚,我真想吐,但理智还是克制了我,再往里走,便听到猪嗷嗷直叫的声音。
张班长走到前面,可能猪早已认得它们的主人了,它们还以为张国庆是来喂食来的,殊不知,他是来向它们介绍我的到来,一个管它们吃住的新主人的到来。但是它们丝毫不知道,不领情,一直嗷嗷叫着,一只猪叫后,其他所有的猪都跟着叫了起来。
“我当兵就是到这种地方来干活的,我在家里都没干过这样的活呢?我心里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难道我这一生就会是这样子的吗?”我的心在流着热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好几天,我心里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
张国庆看出我的极不愿意干的思想,他并没有发火,态度非常和善,也许他是过来人,知道这一时期新兵的思想波动吧。
“好好干吧,李丹浩,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的。”
“我永远都不会习惯的。”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抵抗着说。
“其实,部队有很多分工,有很多不同的工作岗位,所以不同的战友就会有不同的岗位,不同的分工,这分工,这岗位当然有苦、有乐、有轻、有重,有干净的有肮脏的,但是我们都是当兵的。”
他没有半点说大话的语气,跟我谈,我仍是没精打采地望了他一眼,他拿起一根烟在手上上下打了打,划过一根火柴,点燃了香烟,火柴发出的虽然只是微弱的灯光,但是却点燃了一支香烟,供人享受的香烟。
张国庆对我所说的话,并不是在欺骗我,也根本不是在说豪情壮语,吹大话,他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了我看。作为一个班长,他并没有偷懒,所有的事他都会亲自参与干,而不会摆老资格。譬如,给猪喂食,给猪喂饮料,铲猪粪洗猪圈,他都干在前面。
他和朱艳辉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一直是沉默着的干活,从来就没有发过什么牢骚,好象一生下就是干这一行似的。我想这大概就是场长要调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大多数兵在朱艳辉手下干都成了干工作标准高,但爱发牢骚难管的兵,这样的的兵,场长是不会喜欢的,少说多干,永远是部队黄金宝典、最佳法则。
不管张国庆怎样做我思想工作,我仍然是那么懒懒散散,因为在我内心根深蒂固埋下了反抗猪场环境的种子,所以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走进猪场操作间,那里潮湿而又暗冷,臭气冲天的世界里被苍蝇统治着。每一次进去我都下了很大的决心,半睁着眼睛,仿佛走进了太平间,在这里面干了半个月,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几条猪,一天该干啥,每天就盼着吹熄灯号。
张国庆对于我的这种做法并没有过多的抱怨,也许是朱艳辉的缘故,也许是其他的缘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