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广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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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身体甚至已经适应了周身的疼痛。汗水模糊了视线,沈文静眨了眨眼睛,试探著绷紧腿部的肌肉,密集的痛感如满天星斗绽放,从数以万计的神经元导入他的大脑。
“叮咚。”
死寂的房间里骤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那俩个人对著手机交换了几个眼色,然後染著红发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向他们走来。
来得是他们的同夥,还是金主,沈文静心里没有底。这时,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要分开自己和杨明。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出什麽事可别埋怨我们啊。”小红正视图解开将他们连在一起的绳索,好将男人带走。“你要怨就怨你男人好了,没事招惹女人,还悔婚。”
最终沈文静还是失去了背後的温度。他发出不成音节的呐喊,威吓所有人,想要将男人留在身边。最终他失败了,他狼狈地倒在地面上,眼睁睁地看著男人被带离,深深的无力感侵袭上他心头,悔恨与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杨明其实被带的不远,一墙之隔,就在他们住的房间隔壁,是小红和小绿开的房间。
入目所及便是旅馆白色的地砖,男人摇了摇被摔昏的脑袋,好半天才看清楚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女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放在以前他绝对要盯著看很久的那种。时间、地点变了,他不再对女人抱有非分之想,所以他很快移开了视线,也希望女人能够不要看她。
他的视力很好,所以他能看到女人精致妆容背後的不懈,仿佛他是下雨天墙角腐烂肮脏的东西一般。女人尖细的鞋跟在他的身体周围转了一圈,然後仿佛要平复什麽一般转过身去。男人乘这个机会猛地发力,靠腰部和手臂的力量坐起身子,变换一个让他感到稍稍有尊严的姿势。
这个时候,女人开口了。她说,“我叫姜云云。”
“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代表著什麽。”
男人当然知道,那三个字甫一暴露在空气中他便想了起来,这个女人是文静的未婚妻。
“既然你知道,你就应当为你做出的事而感到羞耻。”女人说著与甜美声线完全不一致的恶毒语言,一针一针扎入男人的心里,“不要脸的贱货!你怎麽做的出这种事,你知道吗?你抢了别人的老公,破坏了别人的爱情,你让一个无辜的女人沦为全程的笑柄!你怎麽敢?”
男人因为女人的话而畏缩起来,只可惜动弹不得,无处躲藏,只能在原地承受女人的怒火。他低著头,嘴里依然填塞著异物,即使能说话,这种时候他也无话可说,因为他发现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女人的指责还在继续,男人却选择缩回自己的世界里,假装什麽都没有听见。他不可以觉得愧疚,也不可以羞耻,因为他是那麽的顽固,想要牢牢地抓住幸福不想放手。
女人歇斯底里之後,奇异地恢复了平静。甚至试著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她站在男人面前神色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过错?”男人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女人脸上的表情简直要哭了出来,她不死心地又问道。男人迟疑地摇头。这下女人的神情变得沮丧,她最後问道,“你觉得你应该补偿我麽?”这次男人点头了,女人却冷笑起来,“没有做错,没有对不起我,却觉得应该补偿我!真是可笑!”
女人眼里笑出了泪花,时间和空间在她的脑海里交错起来,同样了问题,同样的答案,许多年前她便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没想到这麽多年後同样的场景又再次发生。这个男人并不无辜,於是她可以毫不愧疚地在他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怨恨,不论缘由为何。
“既然你自己也觉得应该补偿我,那麽我就给你个机会。”女人的语气冷冽、无情,“如你所见,我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而罪魁祸首就是你。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对康复有好处,所以我现在想要打你一顿,你意下如何?”
言谈之中,男人确实发现女人的情绪波动很奇怪,不过听到女人自己承认他还是吃了一惊,心中愈感沈重。如果被打一顿就可以结束一切的话,他宁愿被打第二次,第三次。
“你这样看著我,我怎麽下得去手。翻过去,躺好,闭起眼睛,不准看我。”
男人一一执行,绷紧了身体,任凭背後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下,伴随女人小声的呜咽。
☆、(三十一)姜云云
我真是病得不清,女人在心里想道。
几多年前,有一个夜晚,她也像这样狠揍了一个男人,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记得那人也是这般心甘情愿地挨打。
人类真是可笑。
女人累了停下手来,不再看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一眼,她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那样拿出镜子补妆,整理服饰,一丝不苟地捋好不听话的碎发。一切弄好之後,她又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姜家大小姐,那个爱玩、比谁都会玩的豪门千金。她嗤笑一声,大概只有沈文静那种欢场新鲜人才会不知道她的大名。
那个呆子一定不知道他在圈内有多麽受欢迎,自己的身边就有一大票女人流著口水想要爬上他的床,这也难怪,这年头不传绯闻,待人有礼,而又长得好,家世一流的男人谁不想要。这样一个男人前所未有地出现在夜店,自然引起了诸多人士的注意。姜云云也是其中之一,那天,她刚想上去搭讪,却被他一抬头所露出的容貌震惊……太像了,和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後来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三流编剧写出的剧本。一个让所有人受到折磨的故事。那晚在夜店,她一个人狼狈而逃,再次在聚会上见到沈文静的时候,她的心里却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反正这个男人也不错,骗回家过一辈子也不赖。父亲早就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愁白了头发,一听到那个傻子被她骗的说出要娶她的话之後立马一口答应,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长辈竟然也答应了。
现在自己身上的小毛病,是很多年前她人生中第一场恋情的馈赠,已经很多年没发作过了,没想到会在听到对方要退婚的消息时再度发作。父亲为此很生气,花重金请了人寻找他的踪迹,没想到那时他竟然在和一个男人同居,且举止亲密。父亲本来打算至少要了沈家少爷一条胳膊,是她阻止了他。
罢了,罢了,女人无所谓的想,这一切由她开始,今晚也由她结束好了。
人生苦短,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纠结有什麽用,怎麽痛快怎麽来好了。
关上一扇门,穿过狭窄昏暗的走廊,打开另一扇们。
“你们去另一个房间,把人放了,在我和沈先生的谈话结束之前不准他来打扰我们。”
金主说话了,他们当然照办。小红伸出右手,用麽指摩擦来回食指和中指示意,在女人点头後离开了房间。
终於房间里,只剩下俩个人。
女人的化妆术是另一门高深的学问,只是换了发型、妆容、衣饰,或者是更深层的东西,一个人也可以拥有多重模样。沈文静花了好久才辨认出这张脸就是当初掩映在粉红蝴蝶结下的脸,属於他无缘的未婚妻──姜云云。
“还记得我麽?我是姜云云。”
女人搬来椅子,兀自坐在沈文静的面前,而沈文静则不体面地躺倒在地上。
“你听到了,我已经大度地让人放了我们婚姻的插足者,现在陪我呆一会儿当做谢礼好了。”
以崭新姿态出现的姜云云,说话间透著股老练和无赖,和他记忆中的脑残小女生判若俩人。沈文静被迫以弱势,由下而上,重新审视这个女人,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他这回是看走了眼。行动被制,他只能任人宰割,即使心中再多猜测也无可奈何,只能看著这个据说疯了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又或者是透过自己怀念心中的某个人。
女人心中的告别仪式,进行得庄严而肃穆,她亲手掘了坟墓,埋葬了一位烂漫的18岁少女,之後便迎来了新生。
……
“这一切到此为止,去找你的小情儿吧!”
整件事情开始地荒谬,结尾也充满了戏剧化。他陪著这个女人半天,结果这个女人扔给他这麽一句话,告诉他全部END,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怒骂。
女人从随身的包里,提出把匕首,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却听到女人狡黠的笑声,同时感觉到自己被禁锢多时的双手得到了解脱。
“等真有人要杀你的时候再露出这个表情吧,小弟弟,姐姐走了。”
女人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沈文静心里郁闷之极。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人一人的独角戏,他们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配角而已。
忍痛撕下胶带,他呼了几口气,解开腿上的绳索,而後拖著疲乏的身体来到玄关,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热度,熟悉的触感,沈文静安静地和男人抱成一团,久久没有放开,走廊尽头的小窗透进来几缕晨光,天亮了。
他告诉男人没事了,让他先去洗澡睡觉,然後自己认命地去前台续订了一天房间,他这个样子,开车不出事才怪,还是先充分休息後再说。
俩个人都累到了极点,也顾不得嫌弃旅馆的设施,洗完澡後都放松地躺倒在了床上。本以为经历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後会睡不著,没想到等男人的身体自发地缠上来之後,睡意也跟著降临,他枕著男人的手臂渐渐沈入梦乡。
这一觉结结实实睡到中午,俩人饿著肚子赖床,听彼此肚子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
“文静,”男人底气不足地开口,“你是不是怪我?”
“嗯……”沈文静点头,“有一点。”
“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
“不是有用或者没用的问题,那种情况下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著你被带走。”他语气一顿,“……我只是气你那个时候为什麽不干脆离开,跑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想离开你。”男人答得不假思索,沈文静却变得不确定起来,“你说的不想离开我,是因为依赖我,还是因为喜欢我,或者是爱我。”
男人愣在那里,直觉这是很重要的问题,不能随便开口。
“呵,”过了半响,沈文静弹了杨明一个脑瓜蹦,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
☆、(三十二)一方水土
车子下了高速,越往底下开,绿色越浓。两旁高大的白桦树正是最盛的时候,茂密的树冠挡住了夏末依然肆虐的骄阳,大片阴凉洒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
这是个不南也不北的地方,堪堪处在南北交界处大河流域的下游,经济不怎麽发达,但也不贫困,大部分人口从事农业,一年俩收,夏稻冬麦。
大片大片的稻田吸引了沈文静的目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将车停靠在路边。
“还好麽?”
“……还行。”
杨明抬起头,露出捂著橙子皮的面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算了,下来透透气吧。”
沈文静打开车门,拉著他的手下车。
男人拿掉鼻子上橙色的果皮,深呼了一口气,感叹道,“外面的空气就是舒服,坐车里我老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沈文静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倚著车身眺望远处稻田组成的碧浪,不赞成的说道,“这可不行,你得快点适应它,以後才能随时随地陪在我身边。”
杨明伸了个懒腰,在沈文静的脚边蹲下,为了防止摔倒,抱住沈文静的一只腿。等稳住了脚跟,又开始用手蹂躏路边的狗尾巴草,他的心里有些纠结,声音闷闷地问道,“以後要经常出门麽?”
“是啊。”沈文静忍不住伸手摸他的发顶,男人的头发长长了些,依然是硬硬的扎手,“姜家人估计不会再来找麻烦,所以是时候回家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在等著我,不好好工作就不能养活我们俩了啊。”
男人的心里流过一阵恐慌,手上一用力,整株的野草被连根拔起,泥屑四溅。沈文静连忙拉他起来,帮他拍干净身上的泥,斥道,“多大年纪了,还干这种小孩子干的事情。”男人傻傻笑了起来,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拍打。
“是啊,不回去是不行的。”看著低头细致地为自己掸去灰尘的沈文静,男人突然喟叹出声。沈文静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末了,也点头说道,“是啊,不回去是不行的。”
“但是,”话音一转,他看向杨明的眼睛,“一切都不会改变,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依然会一直呆在一起。”说罢,他定定地看著杨明,仿佛要将这句话镌刻进他的心里。每当沈文静表示他说的话很重要、很认真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这样做,杨明可以从他专注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真诚,那里面仿佛有一种力量,给他勇气,让他相信,令他感到踏实。
当然,当这种注视变得长久的时候还是很令人尴尬的。杨明被他看地不好意思,自己一个男人老患得患失算怎麽回事,同时又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文静的细心,自己刚刚流露出一点点的不确定就被对方发现。脸颊发热,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指著唯一的柏油马路大声说道,“你看,这里有条路,这条路我认识,一直走就可以通到镇上,那里离我家只有几里路。”
沈文静很配合地顺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煞有介事地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快点上路吧,尽量早点到,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一下你家乡的特色。”
男人点头答应,这麽一闹,晕车的感觉好了许多,再加上马上就要到达,有了这股子念头支撑,他也不觉得难受了,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看外边飞逝的白桦树,一边在心里盘算著带沈文静去哪里游玩。
几十里路在飞驰的轮胎下也就是二十几分锺的事,沈文静只是通过观察男人脸上兴奋又紧张的表情,就知道目的地已经到了。汽车驶进宁静的小镇,道路两旁是最高不过4层的连栋楼房,房檐下三三两两围坐著农闲的女人,间或有光著!的小孩子跑来跑去,一只老狗伸长了舌头躺在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