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要做的一件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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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那天是情人节,街头四处飘扬着各色玫瑰花。玫瑰和巧克力不适合我已成熟的“季节”,准备了另一种浪漫等候。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情人节也到了,在小渔家的楼下,趁着燃放烟花爆竹的欢笑,我送给她一本又是全世界印数最少的书,一册装帧精致的漫画绘本,由专业的绘画公司手工制作,书名《一起去北极看圣诞老人》,书里平安夜邂逅的漫画故事是我编写的:永不更换的手机号码,永远为你开机等候,带你去北极实现你和我心中的梦……
缤纷焰火的衬映中,小渔红扑扑的脸庞更显文静、美丽,她欣喜地接过这本书,认真翻看着书中那些惟美的漫画和那个浪漫的邂逅故事,显然已为之动情,突然,她却意外地把书还给了我,说:漫画很美,故事动人,书很精致,但是我不“借阅”。
我一下子明白了,我是一本早已被子菲比喻的“借阅的书”,再好,读后必须归还。小渔更明白这个比喻,索性她连“借阅”都不愿意。
回到家里,我把小渔没有收下的这本书,顺手插进身后的书柜,隐藏在满架的好书丛中。
最古老的树与最高的桥
漫山遍野飘散着油菜花味道的时节,经历了沪蓉西高速路的一路风情,在这里拣起其中的一二片。
从湖北省利川市汪营镇进入沪蓉西高速公路,要经过谋道镇,老特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说:这里有一棵全世界最大、最古老的水杉树,称为“水杉王”,我们去看看!
可能是我无心,曾途经往返这里多次,一直不知道,也未曾听说过“水杉王”。顺着老特的指引,这棵水杉树就生长在离公路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树高30多米,差不多12层楼房的高度,根本不需要我的形容,她就挺拔、伟岸地矗立在那儿,我由衷地派生出一种敬仰。
1941年10月,中央大学森林系教授干铎在谋道的路旁发现了这棵古稀大树,后经多位植物学、生物学专家反复考察、研究、鉴定,于1948年正式确定为“水杉”,树龄约600余年,胸径米,冠幅22米,为世界上最大最古老的水杉树,被称之为世界“水杉王”、“植物活化石”。水杉在世界其他地方早已绝迹,最早发现的水杉化石距今已有约六千万年至一亿年之久。谋道这棵水杉的发现,推翻了“水杉早已灭绝”的定论。
曾有一位日本植物学家远渡重洋来到谋道,当他走到“水杉王”面前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然后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流着泪、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我终于见到了活着的水杉啦……”
面对眼前这棵古老的“水杉王”,我毕恭毕敬地站着,心底突然化成一泓清水,映出两个词来,于是,我双手合十,默默地祈求我和我的亲人、朋友:平安、健康。
谋道“水杉王”的存在是我事先不知道的,但沪蓉西高速路上的“世界第一高桥”我却听说过,并一再告诉替换老特开车的建哥,说:恩施境内有一座“四渡河大桥”,是世界上最高的桥,桥面与峡谷底有560米,相当于200层楼高,开慢点,停下来看一下。
我两眼直盯着窗外,特别留意路上设置的地名标牌,惟恐“四渡河大桥”一晃而过了。谁知这一路上都是桥连着隧洞、隧洞又连着桥,大大小小的桥梁有339座、遂道43条,路、桥、隧的比例各占三分之一,沪蓉西高速路因此被称之为“桥隧博物馆”。桥、隧的交叉让我有点目不暇接了,突然,盯着地名标牌的斜视目光中,路边的一块石碑上好像“世界第一高桥”的几个字一晃而过,我忙喊叫“四渡河大桥到了!”等建哥将车减速、打开靠右指标灯、减档……再打开应急指示灯等一系操作程序做完,停在应急车道时,我们已在桥的中间了。
四渡河大桥东接宜昌,西连恩施,全长1365米,比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法国米约大桥还要高290米,被誉为世界第一高悬索桥。这里峡谷太深,两岸绝崖峭壁,用飞机、热气球等方式都无法抛送架桥的先导索到达对岸。后来大桥的项目经理生病住院时,从针管的原理中突发奇想:发射火箭抛送先导索。正是这个奇想,成为了世界桥梁史上应用军工火箭成功解决施工难题的首例。
下了车,感觉凉飕飕的,峡谷弥漫着河雾,看不见谷底。这时的老特比这位项目经理还敢想,站在桥边,对着峡谷就小便,得意扬扬地边撒边说:看!我撒了泡世界最高的尿。
建哥当然不甘落后,也跟着撒起了小便。撒着撒着,老特觉得不过瘾,翻过大桥的护拦,下到狭窄的检修道上,说这样才撒得出去一些。我连声阻止道:“兄弟伙,太危险了,莫下去!”他哪里听得进,回头笑着问我,恐怕这尿还没落下底,就被风吹散了?
我本来提议在桥上临时停车已属违章,对他俩的不雅行为也不好制止,只能催促快点上车离开。
我坐到驾驶位上,转动车钥匙,启动汽车向前驶去。我想,前面已虔诚地敬拜过古老的“水杉王”,现在又踏上了“世界第一高桥”,前面还有什么样的路能够阻挡得了我们的奔驰呢?!
再说,过了这座世界上最高的桥,就是宜昌的地界,我们将踏上的是“夷陵”之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稿 费
我生平第一次得到的稿费只有八角钱。
“处女作”在报纸上占的位置太小,行内人士都知道这连“豆腐块”也算不上,只能称作“火柴盒”。那是1981年3月份,具体的日子记不起了,我在市里的《万县日报》上刊登了一条百多字的小消息。我满以为第二天就能收到稿费,结果一个月后才通过邮局寄来。
这八角钱的稿费,是报社沿袭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稿酬标准计发的。在八十年代初我学写新闻时,还听过有关这个稿酬标准有趣的故事:县委的一位干事二十来岁时,有次去乡下蹲点归来,两位同事邀他一块下馆子,声称不要他付帐。一顿饭下来,有菜有肉还有汤,只用去五角钱。同事不但付了帐,还递给干事三角钱,他很纳闷儿,同事告诉说:你写的新闻稿,报社寄来八角钱稿费,代你取了。在那“身份证”不知为何物的年代,单位“神圣”的公章盖在汇款单上,同事就能帮他代取稿费。那是猪肉每公斤只卖五六角、羊肉每公斤才卖二三角的年月,干事说,那时的稿费真管用。
我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是1981年12月26日发表在《万县日报》上的一篇五百来字的小小说。我之所以非常准确地记得这个日子,是因为我读到刊有我小小说的报纸的这天,我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父亲这棵大树倒了,和接踵而来的处女作的发表,这种悲喜交加的事突然在一天之中发生,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篇小小说得到了两元稿费。我花二角伍分钱,去书店买了一套早就看好的书签,在每张上都标注了这个悲喜交加的日子。剩下的那一元多,我在小储蓄所里开了个户头存着,想留个纪念。
十年后,我把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赠给初中的班主任陈老师时,她摸索着找出一枚书签,细心地夹在书的扉页里。我一眼认出,那是我用稿费买的那套书签中的一张,送给她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保存着,可另外那些我自己一枚也没能留下来,而那个存着稿费的户头,也早在我工作调离时注销了。
我的第一本集子出版了,却没有一分钱稿费。不仅稿费没有,为自费出版这本集子,我东借西凑还倒贴六千多元,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在我每月工资只有几十元的年代,这个“包袱”是多么的沉重,我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卸下。
我结婚的时候,这个“包袱”压得我买不起一件家具,好在新房是我的单身宿舍,全部领借单位配制的临时家具凑合。结婚的酒宴根本称不上“席”,顶多叫朋友聚餐,餐费也是几个同事凑起付的。母亲知道我终于结婚了,特地从县城老家赶了过来,当她看到已工作了十多年的我还这副寒碜的模样,数落着从她那“单薄”的存款中取了两千元给我。这些钱我最终没拿到家具店去,交给了我欠着印书费的那家印刷厂里。
卸下这个沉重的“包袱”时,是在三年之后,我从单位辞了职开始做生意,已决定从此搁笔了。这时自费出版散文集已成了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即使印张多点,用纸克数厚点,装帧精美些,我也绝不会再背上“包袱”了。
搁笔后,我收到的最后一笔稿费没去邮局领取,汇款单至今留存着。
现在我时常又想写点什么,打开电脑,也许是面对显示器没了握钢笔时的灵感,连一段满意的文字也敲不出来。好在有了互联网,文稿写出来不需编辑、总编长时间的层层审核,放到我的博客里就算发表了,自然,没有了稿费。
先前一位一块儿写稿而现在做了总编的文友说,如今的稿酬标准比以前提高了几十倍,有些报刊社还实行了优稿优酬的办法,稿费高得很。
我常想,人有时背上一点“包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怀念父亲
我刚满十七岁那年,父亲就永远离开了我。
其实八岁时我才和父亲住在一起。那年,父亲来寄养我的姑妈家,接我回县城去读书。他中等个子,脸很黑瘦,没有笑容,这是父亲留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尽管当时姑妈一个劲叫我喊“爸爸”,我就犟着性子始终不开口,还不愿跟父亲一起走。
父亲很严厉,即使在他心情稍好的时候,也只有说教。他上过四年小学,爱给我们兄妹背诵学过的课文,其中常背的一篇名叫《自鸣钟》,说的是一个叫小明的小朋友珍惜光阴的故事。这点我还是很佩服,三十多年前读的内容,他居然还能全文背诵。他侧着头,两眼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背诵的声音粗壮而略带嘶哑。背完了,他的两眼仍然停留在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我们都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敢打扰他,即使这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天底下的父亲都是“望子成龙”。每到学校考试的日子,父亲一大早就起床,给我买回豆浆油条。那时猪肉凭票供应,父亲总是将肉票积攒在一起,用在我考试这几天,家里天天吃肉。但总是事与愿违。
我喜欢姑妈家屋后的那片竹林,在一次上图画课时,我画了一幅竹子图,没想到图画课老师当着全班同学表扬了我,我便由此喜欢上了画画,立志要当画家。每学期的新教科书发到手上后,书背后的空白处我都会画上摇曳的竹子。三十多年前那个时代的小县城,读书是正业,小孩子根本不可能有自已的兴趣和爱好。当然父亲也不允许我画画,经常检查我的书包,而我自有一套应付检查的办法。上学的路上,有一片长着杂草的开阔地,堆放着建房用的水泥预制板,我悄悄把图画本和颜料笔藏在最里面的水泥板的空隙里,上学时再去取。
不过教科书背后那摇曳的竹影还是没逃过父亲的眼睛,我手心也逃不掉竹篾片抽打的阵阵揪心的疼痛。最让我揪心痛的还是那些颜料笔。我原以为那永远都抬不完的水泥板的堆码场,突然在一个早晨我去上学时变得空荡荡的了,图画本和颜料笔早已不知去向。我当时喉咙管一热、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父亲有生以来,从没给过我一分零花钱,买颜料笔的钱是姑妈过年时给的压岁钱。家境贫寒的姑妈压岁钱每次只给五角,那时一盒颜料笔要一元多,积攒几年的压岁钱才够买一盒。于是姑妈平时把用完的牙膏管、酒瓶,甚至吃肉留下的猪骨头积攒在一起,让我卖给废品收购店,换钱去买颜料笔。一支铝皮的牙膏管可卖两分钱,一公斤猪骨可卖一角钱,可想而知,贫困年代的一支牙膏要用多久?凭券供应的年月吃多久的猪肉才有一公斤骨头?……
画家梦就这样间接地被父亲早早地破灭了。
初中三年级时,我不是古文背不了,就是作业没做,经常留校光顾班主任老师的家,没想到竟和她丈夫交上了朋友。他还在乡下当“知青”,时常把在乡下周围发生的事写给报社,报纸登出来后会寄给他稿费,有了稿费的那个月,他在知青屋吃的油盐钱和点灯用的煤油钱就不愁了。我头一次听说写文章会赚钱,当然兴趣很浓。正巧这时遇上学校有位同学勇救落水小孩的事,我写了出来,寄给了报纸社。班主任的丈夫告诉我,凡是给报社邮寄稿件都不需要贴邮票,由报社统一给邮局付邮费。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白赚钱的事。
我写的稿件并没有登出来,但又做起了文学梦。
做起文学梦的那学期期末考试,我的数学居然只得了二十多分。领成绩通知单那天,我按老规矩自己拿来竹蔑片,躺在板凳上。父亲气愤极了,站起身狠狠地抽打,竹篾片每落下一次,我屁股上就冒出一道血印子。
屁股上的血印子消得很快,文学梦的瘾却越来越浓。夜晚我不敢开灯,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写小说,写着写着电光变弱了、渐渐地熄灭了,我就着窗外反透进来的一点光亮也要写完最后一个字。
结果,我戴上了厚厚的眼镜。父亲给我配完眼镜回来那天,一把火烧掉了我所有的文学书籍。
十六岁那年,我刚入高中,在那个大学只有百分之几的录取率的年代,父亲绝对不再指望我考大学了,他设法让我进单位做了一名工人。我虽然也没有考大学的决心和努力,但我有我的文学梦,留念学校生活,极不愿意工作。选择岗位时,我想去车间开机器学技术,父亲却让我留在办公室当勤杂工,他说,在办公室工作容易当干部。
继续上学与工作、当技工与勤杂工,都由父亲安排,不由我去选择。
在我工作还不到半年时,父亲就得了重病。他整天躺在床上,心里很烦,动不动就发火、骂人,生病的人都这样。我在医院侍候他,很少与他说话。他稍稍安静后,我偷闲拿出小说稿在一旁修改。父亲有时望着我,也许想对我说什么,可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