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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煤殇-第4部分

小说: 煤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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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爬起来马上就想到出事了,刚才我光顾着自己没有把羊看好呢。我连忙到处去找,等找到母羊的时候我心都凉了。那场景之惨啊!那头羊身中数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痛苦地抽搐着,地上布满了一地的血迹。面对这场飞来横祸,我几乎不想活了。你叫我怎么回去对秀贞他们说。原来出门似的时候说好了是要买一头牛回去的,刚才牛变成了羊,现在连羊也没有了。你叫我怎么办呢?我坐在那里哭了一会儿,一直哭到腰干都疼。

  当我正想把死了的羊背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我因为是小日本又打回来了,连忙躲到一边。一会在牲口市场的那长官出现在我眼前,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拿着枪的老长官。只见那牲口市场的长官拍马屁地对那个老长官的人说:

  “司令的枪法果然是名不虚传!碰上小日本一定打他们一个屁滚尿流 。”

  我这才知道自己的羊是给他们这伙土匪打死的。他奶奶的,这群被小日本打得抱头鼠窜的土匪找乐子找到平民百姓头上,算什么东西?我几乎想冲出去跟他们拼了,可是一看到他们手上的枪,马上心都寒了。

  我想起了家里还有秀贞和五个孩子还在等我呢。我越想越后怕,最后我彻底死心了。现在我谁也不怪,心里只是恨他们,狠他们放着日本人不去打,只会欺压老百姓。最后我只有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的羊当战利品拖走。

  那一天的傍晚,我拿着染着羊血的牵羊绳子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觉得心里面难受。一想到还在家里等我回家的秀贞他们,我心里就一阵发慌 。这下子我怎么向他们交代呢?

  我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直到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回到了家门口。邻居出来看到我就惊叫起来,他们看着我的脸问:

  “你,你是有根吗?怎么两天不见你的头发就白了一半?‘”

  我看着他们的脸苦笑地点点头,然后他们就跑到我的屋里叫秀贞他们。添福他们五兄弟看到我也吃了一惊,他们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我。我一想到秀贞治病的钱没有了,牛也没有买回来,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对他们说:

  “我对不起你们呀!”

  说完,我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秀贞想过来扶我,可是她右腿摔断了哪里能把我扶起来,她就去喊添福他们。他们四个人抓住我的手脚,最小的添丁在下面垫着我的背好容易才将我放在床上。我躺在那里口吐白沫,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添福他们又是给我搽油,又是给我倒开水喝。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我将全家人都召集在床前。我对他们说:

  “你们都坐好。”

  等他们都坐成一排,我对他们说:

  “爹现在只有你们五个儿子了,你们要记住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的。现在家里这几年的积储全都没有了,本来我们家会有一头牛,可是牛后来却变成羊,现在连羊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条牵羊的绳子。你们以后只能像牛一样在田里给我耕田了。你们说,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年纪最小的添丁首先站起来发言:“我说是那个师爷,是他把牛变成羊的。”

  四儿子添旺也不甘示弱积极发言说:“不对,我看是那个军官。因为是他把那把枪借给师爷的。”

  三儿子添寿这时也站起来说:“不是,我看是都怪那个司令。他不练枪,我们的羊也不会死。”

  二儿子也踊跃发言:“我说他们的都不对,我说是打死我们的羊的那颗子弹。”

  ……………

第八章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他们的争吵说,“枉费我平时这么疼你们,添福五兄弟中你年纪最大,你说一下你的意见。”

  这时其他四个兄弟都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他们的大哥身上,添福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对我说:

  “我认为他们说的都不全对,我说这一切都怪小日本和国民党。”

  “说得好,不枉爹疼你一场。”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说现在我就怪小日本和国民党。你说小日本不来入侵我们,我们就不会因为战争而物价飞涨。但是我更怪那国民党。为什么是国民党呢?如果不是因为那班狗官趁着物价飞涨大发国难财,我家的牛就不会变成羊。要不是因为那个狗杂种司令放着日本人不打那我家的羊练枪,我家就不会连羊都没有了。你说是不是国民党害的?”

  五个孩子听到这里都点点头。我这才满意地接着说下去:

  “所以你们以后长大了,要帮我讨回这笔血债。你们听说过革命党吗?没听过没有关系,以后你们总会认识的。爹要在这里告诉你们,他们就是专门帮我们穷人出气,专杀那些欺负平民百姓的大好人。以前我轻信了国民党的那一套总以为他们最坏,现在我才知道国民党那伙强盗才是最坏的。你们在这里给我记注,等你们长大以后,你们要参加革命党替爹把这笔血债要回来。”

  这一天中午,我坐在田头看着别人的牛在田里哗哗地犁着田,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五个孩子们用幼嫩的肩膀背着犁在田里面像牛一样呼来喝去。

  这时候有两个女人挑着肥料走过来,一个胖得像一座山似的,一个瘦得像一条竹竿似的,我认得她们,她们就是镇上那两个喜欢说人家东家长西家短的田嫂和秋菊。

  我这时候听到田嫂说:“桂花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吧?”

  年长的女人摇着头,“桂花下个月不出嫁,她爹娘给他退婚了。”

  “退婚了?”田嫂放下了肩膀上的单挑。

  瘦得像竹竿的秋菊压低声音说:“那男的家里穷得连找个铜板买盐也没有了,每顿也只能吃稀饭,还是稀得美女照镜的那种,桂花在娘家都能有两碗红薯和干饭吃。你说人家做父母的怎么会答应……”

  田嫂也压低了声音问:“那男的没有想过下煤窑吗?”

  “不知道是他是怎么想的……”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秋菊说,“我先是听人说,女方的父母都给他说了,要是他肯下煤窑有四十个大洋,人家就会放心些,他要是能够赚到一百个大洋,桂花就是他的人了……”

  田嫂听完以后点起了头,对秋菊说:

  “其实也怪不得人家。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家青壮的劳动力不下过窑的?谁想自己的女儿嫁到男家受穷,穷嘛也不要家徒四壁的那种。还是她们做父母的心细。”

  秋菊说:“对,做爹妈的心都细。”

  然后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两个女人的屁股都很大,我从上面看下去,觉得她们的屁股和大腿区分起来不清楚。她们走过去以后,我看着还在瓜田里浇粪的五兄弟,这时候天色晴下来了,他们的身体也在暗下来 。于是我想到了下煤窑,我对自己说:

  “奶奶的熊!老子豁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无论如何也要下窑把买牛的钱再赚回来。”

  这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小儿子添丁听到了,他问我说:“爹,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想问问你。”

  我说:“说吧。”

  “是不是没有下煤窑的人不是男子汉?”

  “是啊,”四叔说,“你听到刚才她们说的话了吗?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在这地方没有下窑的家庭日子都会很难熬的……”

  “这算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我倒是不知道,反正天狗镇上的能吃上三碗干饭的劳动力都去下窑了,下一次窑能够赚到挣四十个银元呢,在地里干两年的也还是那么多……”

  “爹,照你这么说来,这煤窑不就是一棵摇钱树了?”

  “你千万不要那么想!那还得看你命够不够硬,时不时吃这碗饭的人。是个下窑,十年下来只有两三个是完好无损回来的。这下煤窑呀,也要讲命水。要是你注定是不是吃这碗饭的,去下窑会把命卖掉的……”

  “爹,你说我这身子骨能下窑吗?”

  我低下头来看了看添丁,只见这个最小的儿子光着膀子笑嘻嘻地坐在那里。添丁膀子上的肉看上去还不少,我就说:

  “你这身子骨能行。不过我们家有我一个下煤窑就足够了,你们要是下窑我怎样面对冯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难道是我冯有根活不下去了,要逼儿卖女卖到煤窑里去吗?总而言之,我在这里说了,爹今天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从今往后谁要是下煤窑,我就不认这个儿子,你们也没有这样的兄弟。”

第九章
第二天,我就和天狗镇上的几个要下煤窑的年轻人走在路上。除了我以外,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大挎包。在一行人当中,只有我是第一次下煤窑的,所以走在队伍的后面。我问带头的一个叫阿良的年轻人:

  “你们怎么每人都挎着一个挎包,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你们的口袋里还放着信,你们下煤矿以后,是不是还要给家里的媳妇写情信?你们的信封上面为什么没有贴邮票?没有邮票怎么寄出去?你们每个人的小挎包你们为什么是胀鼓鼓的,是不是家里给准备好的干粮……”

  “难道这个你还不知道吗?”他说,“我们包里装的不是干粮,而是钱。我们下煤矿以前都要带上买路钱……”

  那个二十多岁的那个年轻人阿良接着说:

  “ 贩盐的要交盐税,卖米的要交米税,下煤窑也要留下过路钱……”

  我问:“什么,你们说下煤窑也要留下过路钱?”

  那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的挎包,“看到这挎包了吗?”

  “看到了。”

  “它全都是准备用来交买路钱的。”

  “这么多?”他吸了一口气,“他们说下一次煤矿,才只能有那么一点银圆来,这一挎包钱要下多少次窑啊?”

  其他人听后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们说:

  “你知道煤窑那儿每天都死很多人,对吗?”阿良问我。

  “这个我知道。”

  他接着说:

  “我们这并不是真正的钱,而是冥钞!我们这些下煤窑的,光命硬是没有用,还要那些枉死在那里的不要找上你当替死鬼。”

  “有根,”阿良说,“你刚才是不是问我们的挎包为什么都是胀鼓鼓的吗?我告诉你,那里面装的全但是冥钞,它们全是送人的……”

  我接过去问:“是送给谁的?”

  “那自然是阎王爷的。”他说。

  “为什么要送给他?”我问。 其他人只是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久他们走到了一座土地庙前,庙的前面是专门供人烧冥钞香油之类地方,那儿冒出来的烟雾一会儿宽,一会儿又变窄了,好像有灵性的莽蛇一样在空中扭来扭去。其他人都站住脚,必恭必敬地跪下来向着土地公的地方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带头的一位中年人对大家说:

  “ 该烧纸钱啦。”

  其他人也取下挎包 ,喊了一声:

  “该烧纸钱啦。”

  他们从挎包里拿出了冥钞,恭恭敬敬地燃烧手中的冥币。我走上前去,靠着栏杆看他们把纸钱伸到了火里,它们在火中慢慢变成灰烬,然后不住地在空中飞舞。接着所有人口中都念念有词地为自己的平安许愿。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挎包里总是胀鼓鼓的了。”我说着也走上前去。 

  “但是我今天没带那冥钞;阎王爷会不会认钱不认人叫牛头马面提前把我勾走当替死鬼的?”我问。

  “这个难说呀;这要看你对他够不够意思。”其他人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给他们一说;心里面马上慌了起来了。我说:

  ";你们能借点冥钞给我,我也要烧一点。"; 

  阿良把自己的挎包递了过来说:

  ";你借我的吧。”

  我接过阿良的挎包,走到那里恭恭敬敬地弯下身体去把纸钱都烧了。等我们继续走在路上,我看着他说:

  “我们是不是每次下煤窑都要这样做?你们刚才说阎王爷,阎王爷是谁?”

  ";阎王爷,";他说,";就是地下那个统管所有阳间的人 ,我们每个下煤窑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他接着说:";这就像是我们人世间统管生杀大权的皇帝一样,皇帝是管我们阳间的人,阎罗王就是管地下枉死的,谁该枉死,谁不该枉死,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数。"; 

  我听了以后说:";所以你们叫他鬼王。"; 

  “对。”他说,";他就好比是收税官员一样。有时候他要收下地府的人一多,他那里的人手又少,这时候就看谁平日里与他的交情深了,谁和他交情深,谁就可以被安排到最后……";”

  他解释道:“什么是交情?拿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不要等下煤矿出事时才想起他来,平日里也要想着他’。什么叫平日里想着他?”

  他拍拍挎包里的冥钞,“这就是平日里也想着他。”

  “那么你们口袋里装着的一封信又是什么回事?”我又问。

  “这个你不懂,”他说,“那是我们每个人给家里面准备好的遗书。古语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死,未可留人到五更。虽然我们冥币也烧了,祷告也说了,但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事。因此,我们每个人在下煤窑之前都写好自己的遗书,以免死了也没有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信封上面没有邮票吗?那是万一我们真的出事了,矿上的人就自然会在上面给我们贴上邮票寄回到家里来。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那封信一辈子都不用贴上邮票。”

  “那你也给我一个信封和两张信纸可以吗?”我说。

  “你用来干什么?”他们问。

  “我也给自己先写好遗书。”我说,“我要给我家里的老婆和五个孩子写好遗书。”

  “你打算写什么?”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写,”我两眼一热,有点呜咽的说,“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了,我要在信里告诉他们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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