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一把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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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是个不肯听从黄帝招呼的叛乱者。按照记载,他兄弟八十一人,都是兽身人语,铜头铁额,每天用沙石子下饭,建造兵仗刀戟大弩,杀戮不休,威风振动天下。
黄帝他老人家是讲仁义的,因而绝对制服不了凶狠行事的蚩尤,对于他的反政府武装,只有仰天长叹。不料这一叹惊动了上帝,指派九天玄女下界传授黄帝兵信神符,黄帝方才有实力和蚩尤对抗。
再说蚩尤见应龙蓄水,早已窥破敌人的预谋,于是搬请风伯雨师,用暴风骤雨,纵横披靡应龙的阵脚。但凡叛逆者总有过人之处,譬如这蚩尤,并没听说进过西点黄埔那样的军事学堂,却天生擅长战阵,就这以大风雨应对蓄水,便颇有将计就计的影子。更关键的是,坏人办坏事总是容易得逞,所以蚩尤果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此时的黄帝,已经神权天授,再不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空头仁者,见蚩尤调动风伯雨师,便也从上边请来神仙天女助阵。该天女和大众印象中袅袅婷婷的神仙姐姐迥然不同,不但缺乏国色天姿,更兼光头秃瓢,很有些后现代的风范,而时代却远远超拔于几千年前。
后现代的女秃子彰显的是卓然不同他人的泼天个性,该天女的无发,则暗示着她的无天法力。原来本天女叫做旱魃,也就是主管干旱的天神,光头正是她淫威下赤地千里焦土之上根本不毛的事象符号。果不其然,该天女甫一出手,霎时间风停雨住,蚩尤终于被黄帝擒杀。
从以上的传说中不难看出,风伯雨师,原本是助纣为虐的凶狠之徒,要不怎么肯听从造反的蚩尤调遣,去阻挡黄帝代表的历史车轮,尽管那阻挡类似于不堪碾压的螳臂。可即便有如此的斑斑劣迹,却依然没有影响这两兄弟遭到万世的景仰,从朝廷到民间,始终享受相当规格的祭祀奉献,似乎在在印证着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强盗逻辑。当然,尚未闻这哥俩在没有担任天神职务时有甚落草为寇的不良记录。即便有,恐怕也并不影响他们招安之后依然操办荼毒生灵的勾当,譬如替造反派蚩尤走穴打短,譬如史书上不绝如缕的烈风暴雨。 。。
风伯雨师:活思想(2)
按照经学家的说法,王者所以要祭祀日月星辰风伯雨师山川,原因在于它们都有功于民。它们都是天地的别神从官,也就是执行上帝意志的巡视大员,他们的行为,都是缘天之意,也即替天行道。如此看来,祭祀它们,实际上就是从它们身上和上天套近乎。
所谓有功于民,其实更多是从敬畏角度立意。别的不说,单这风伯雨师,肯定不好说于民仅仅有功,恐怕为害的不在少数,不合时宜以及时令的风雨,以及同样不和时宜时令的无风无雨,几乎从来就没离开过草民生活的左右。当然,从黄帝蚩尤的case中可以发现,不论狂暴与否,主管风雨的神仙,似乎并不是负责干旱天女的对手,这当然足以从历史上干旱影响国计民生GDP更为多见找到得当的证明。或者从另外的角度开释:好男总是不方便和女人角斗,况且那男未必是好汉,那女却连自己的毛发都摧残殆尽,无疑是功力无可抵挡的凶狠角色。于是,未必好男的风伯雨师,在旱魃天女出没的时段,总是不见踪影,吝于播撒救民于水火的甘霖。直到面对根本无法左右自己而只会五体投地表示可怜诚意的草民,风雨这二位爷,才会放开手段,袒露狰狞,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上。这样软欺硬怕的歹毒脾性,却居然赢得草民越发虔诚的信仰,和超量烈度的膜拜。原来歹徒的蛮横肆虐,都是逆来顺受的草民娇惯出来的。
这种为害依然不影响甚至更加剧的崇拜,哲学家们以为,是人类对无法左右的大自然无法解释的一个不得已的退路,实在未必是以功过作为衡量的是非。譬如旱魃,在农业文明的时代,干旱从来就是没顶的巨大灾难,对负责操纵这种灾难的他或她的祈祷,只好是他或她年年月月不作为才好。想来那位秃头天女,草民对她最期待的生活场景,就是慵懒地卧在床上,或者随便踅摸个什么功夫一流的面首,为她提供VIP级别的色情服务,令她在销魂时刻,忘却执行公务的职责。但现实中频仍的旱象,却印证着该天女对慵懒和销魂都不大感冒,或者感冒之后依然及时保持清醒的劳动观念,在业绩说明一切的价值衡量体系中,她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劳模。
至于说到风伯雨师的行为,乃是缘天地之意的替天行道,也是夹缠不清的烂帐。照这个思路,真正体恤劳苦草民的天意,就该是常年的和风细雨,让风调雨顺回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劬劳。但实际的结果,却是狂风暴雨水旱连绵的情况居多,这便令人对所谓的天意,表示足够的质疑:难道只有让草民沉浸在困苦之中才是上天好生之德的体现?而更深层次的诘问则是:天道该不就是用无常的灾祸和偶见的丰登穿插配合,以换来草民的敬畏尊仰吧?都说灾难也是上天的一种示警,但警报若是天天拉,谁还肯去在意?岂不更让天道天意失信于草民?在农田水利建设还不够完备,风雨水旱尚不能控制的前提下,作为只好单方面忍受摆布的草民,惟愿上天并没有蹂躏他们的癖好吧。
不过民间倒也未必因此悲观。譬如古谚便有云,大旱不过五月十三。据说这天是关羽磨刀过江与吴将相会之期,届时必雨。而这天下的雨,便叫做磨刀雨。此谚确否,有待农业专家考证。假如当得真,足见风伯父雨师对待强势人物,不但有听命叛军首领蚩尤的前科,更有接受忠义干云关二爷摆布之后照,从正反两个方面都得到了他两个果然势利的确凿例证。
风伯雨师:活思想(3)
在喜好天文的时代,风伯和雨师被想象成星宿,所谓风师者,箕星也,箕主播扬,能致风气。因为行辈为长,所以叫的风伯。而雨师,则是毕星。《诗经》的句子:月离于毕,俾滂沱矣。而师者,众也,土中之众莫若水,于是为雨师。古人以为,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养成万物,有功于人,所以王者才祭祀以报功。这样的以为,当然为雷霆风雨养成万物所震撼,而万物乃人生存和衣食的所在,报功势在必然。至于养成之外的负面影响,大约养尊处优衣食无忧的王者并没有草民那样的切肤体味,所以才忽略不计吧。史书上讲,有报草民没有饭吃,皇上奇怪他们怎么不吃肉糜。看来那忽略,原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对神秘现象的崇拜,从来就不止一种想象。所以风伯又被具象为飞廉。飞廉又写做蜚廉,是长毛有翅膀的神兽,据说它生得鹿形蛇尾,爵头羊角,身量花纹如豹。所谓爵头,其实就是雀头,古人通假,一向是这样吊诡的。这样将风伯塑造成似鹿似蛇似雀似羊似豹又非鹿非蛇非雀非羊非豹的五不象体貌,当然可以理解为赋予了风伯他老人家鹿的速度,蛇的狠毒,雀的灵动,羊的执拗,豹的凶残,是原生态的拼装组合,也是生拉硬拽的功能克隆,基本可以反映祖宗们对风伯这老不死的又爱又恨又敬又怕的复杂心态。
这种复杂心态到了文人的秃笔之下,更显豁出别样的思路。屈原大夫的《离骚》说,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让飞廉这老毒物作为自己的驱遣,无疑证明驱遣者神通广大的身份,起码可以达到风驰电掣的奔驰速度,不过也逃不脱操纵凶徒的暧昧干系。而司马相如的《大人赋》里,则用召屏翳诛风伯刑雨师来表达神通和操纵,大约在司马小哥看来,这样的凶徒,还是采用时时惩戒的策略更为妥帖。
其实飞廉以及蜚廉更容易令人联想到蜚蠊,也就是栖息厨房的蟑螂。只是小强的能力远逊,除了添恶心造惊吓,再没甚杀伤力,绝对不适宜作为帮凶背景老毒物的旁支。倒是名叫巽二的风姨,比较五不象的禽兽容貌,陡增许多妩媚,而最狠妇人心的老话,也十分方便对这种几乎不搭界的跳差,给出无可争议的得当诠释。
相对而言,雨师的人形轮廓更为纯粹。传说神农时代,川竭山崩,世界一片沙砾,又加连天不雨,禾苗枯槁,面临绝收。此时,出现一位形容古怪言语颠倒的野人,上身穿草编披肩,下身系条皮裙,蓬头光脚,指甲长如利爪,浑身黄毛覆盖,手拿柳枝,狂歌跳舞,自称名叫赤松子,在王屋山修炼多年,跟随赤真人南游衡山。真人时常化为赤色飞龙,所以他也变化为一条红彤彤的虬龙,跟随在后,朝谒元始天尊诸神圣。因他能随风雨上下,于是被任命为雨师,主管施行甘霖。
赤松子的版本也有旁支,譬如说他服食冰玉散,穿行烈火之中纤毫不损。他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改版为西王母的石头宫殿。如此神通的仙人,自然惊动了追随的拥趸,只是这拥趸竟然是个黄花闺女,以后来人的思维,这“竟然”其实换作“自然”更符合时态。不过,比较具有轰动效应的,还是该黄花原来是炎帝家的幺妹子。看来帝王家不乏叛逆。炎帝爷对此究竟啥态度,书上不详,只说那果敢的小女子,最后也跟随赤松子登了仙。
作为和自然亲近的神灵,雨师神也被认定为一匹叫做商羊的神鸟,和著名的夔一样,仅有一只脚。这样独立卓然的造型,颇照应于风伯的禽兽风范,只是风伯那里走的是集合一路,雨师则跳的是收缩一线。商羊能大能小,变化莫测,高兴起来,可以吸干海水。这倒和科学对雨水来源的若干解释,有些暗合。都说科学从神怪中获得想象的营养,果然。
和上述对风伯雨师从野兽到野人乃至男女混杂的编派不同,后世对这两位的泥胎塑形,基本走的是人且男权的途径。风伯既然称伯,必然一白胡子老翁,左手持枪,右手执扇,摆出一副抡开了架势卖力扇风的样子。雨师则是黑髯壮汉,左手执盂,内中卧着一条龙,右手做辛勤泼洒貌。
实在说,塑造泥胎要比书本上没有边际的想象来得具体,就像写小说可以笼而统之的一句云雨或者成其好事,而变成影象作品,导演就得左支右绌考虑落实男女之间接合的繁复手续和变幻体位,颇需要费一些脑细胞和工夫的。不过,从上述的塑造观察,不难发现,其缔造者绝对来自草根底层,他们居然身边取法,将呼风唤雨神通广大的两位爷,打造成在田间场院里不肯惜力劳作的农家把势,一个好似鼓动风扇吹簸糠皮,一个宛然撩拨撒水垫土平整谷场。这样的安排,亲和力没说的,只是扫荡掉了许多神异气质,说是恶毒也罢,善良也罢,直教叱咤风雨的凶徒,眨眼间被改造成看家护院的鄙夫,和塑造者自己的模样依稀仿佛。而更险毒的是两位爷手里的家伙,也给人冬天的扇子,夏日的皮裘,可以为俺所用,亦不妨捐弃的潜意识,令人不由得不钦佩草根缔造者人定胜天改造自然驱遣风雨与天奋斗其乐无穷的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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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爱的服务生(1)
尽管红娘几乎是最为著名的媒婆,但鉴于那小女子不过大户人家的丫鬟,脑后缺乏熠熠的光亮,所以在男权主导草根卑鄙的时代,她只好活在迷离文学之中,而非劳工劳农们在虚幻世界中追求俗世实惠的实在偶像。
当然,活在劳工劳农口碑中的月下老人,虽然果然身为第一性别,但也未见得就是什么草根之上地位高大许多的神祇,偏巧,他老人家的诞生,也不能免俗地冉冉升腾于文学之作品。
唐朝的某男生,一心惦记着早生多生,这在有关政策实施之前,居然是振兴门楣光宗耀祖的可歌行径。不过他的可歌欲求,屡屡不逞。这天他在河北一带游逛,趁晚在旅店西侧的龙兴寺门口,发现一位老人,背靠一坨囊袋,坐在台阶上,就着月色翻书。
那时的书生虽然也有应试的压力,但却往往拥有很强的求知欲,所以难免凑到跟前去看,不料那书上的文字一个也不认得。男生原本一向自诩世间之字无不识的,这自然是资讯不够发达时代才可以缔造的自恋神话。但饶是如此,该神话依然顿时溃破。因为那字既非本土的鸟虫篆八分书蝌蚪文,也不是海外舶来当时盛行的外文梵书。
这样的书自然诱发作为书生的该男生,动问之下,老人笑说,这又不是世间的书,你哪里看得懂。这话说得好,透着学问。因为并非世间之书,自然是天书了,因此拉丁希伯来楔形之类洋人的高古文字也可以同时排除,足见咱那书生的学术视野,起码不次于方鸿渐那样学贯中西的海归。
如你所知,那天书绝对不是全球销量第一的《圣经》,而是只此一件未必副本的,被后世誉为鸳鸯谱的天下婚牍,上面记载着天下所有男人和女人的婚姻底细。鉴于该牍俗世人看不懂,所以是否包含本土之外的五洲四海,未详。好在那时全世界的人口也不是太多,再扣除一些地位卑微连姓名都缺乏的底层人士,想来就是全人类的名字,也基本可以容纳于其中——最关键的是,谁也不知道那牍的厚度,再加上天上文字信息量的多寡无从考证,上述一切,都是可能的。
像所有的书生一样,该男生也对自己的老婆状况十分关心,自然要问的。老人倒也不忌讳,如实告知:起码眼前给你介绍的这些都不是,你老婆如今才三岁。看来天上的纪律是不大严的,否则天机如何可以如此轻易就泄露掉。但老婆方才三岁小女孩,这信息也足够震撼,不次于寻常人按照诺奖博士续弦的规格推论自己老婆还没出生的惊叹。
男生也是个八卦人,问了自己的事,又关心起老人囊袋里的货色。天机再次无障碍流失,据说那里面装的全是红绳子,专门用来捆绑男人女人的脚。只要被这老儿按照那牍子上的方案捆绑的男女,不论是否仇家,贵贱悬殊,天涯阻隔,都再也不能挣脱。
符合大众话语体系的人生智慧之论点是,捆绑不成夫妻。可这老儿以天机的名义宣扬的,却是强扭的瓜不甜也得甜。不过,这也并非孤案。洋人那边从事该项目的天上人物,就是被叫做丘比特的娃子,甚至操持锋利兵器,将男人女人的心胸作为标靶实施洞穿。综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