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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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惊愕万分,还没来得及分出谁真谁假之时,那人将她往身后一带,提气一跃,手持着长剑,与那个执意杀她的神秘人过起招来。两剑交锋,剑花琅琅之中,蓦然天旋地转,蹦出剌耳的重击声,尖锐得让人难以喘息。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招式俱是飞快地变幻着,使出的都是搏命的功夫,四周只听得见剑锋交鸣的声音,到后来,她的双眼甚至已经追不上他们的动作了。
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素衣被朱祁钰揽在怀里,被紧紧遏制着,无论想要怎么挣脱冲出去,都是那般力不从心。朱祁钰紧蹙着眉,只管将素衣揽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交战的二人从大殿内一直飞跃缠斗到大殿之外。
此时此刻,忧虑像巨石一般沉沉压在素衣的心口上,重得让她近乎窒息。那两个男人俱是一身青衣的打扮,身形相同,就连面具也是如出一辙的,完全看不出半分差别。她的额头不由一阵抽痛,只能紧紧抓住朱祁钰的衣袖,双眼几乎是粘在那两个神秘人身上,看他们杀招凌厉,却仍旧怎么也分辨不清,其中究竟是谁在使幻术冒充,而哪一张面具之下才是真正的七哥!
就在那两人交战之时,大内侍卫已经将他二人层层包围,看样子,似乎是连苍蝇也不打算放过一只。可那两人的招式皆有些厉害,靠得太近便会被波及,众人便只得架刀着,小心翼翼地在外围窥伺着,没人胆敢冒死上前去。
那二人缠斗了好一会儿,似乎仍是没有分出胜负。
突然,只听一声长嘶的剑鸣,剑锋相搏的铿然之声带着火星,其中一个神秘人接连后退了数步,似乎是受了伤,突兀地张嘴喷出一口黑血!
原本喧闹的场面一下就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注视着那个受伤的神秘人,只听他凛冽地哼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可怖的鼻音,莫名地蹦出一句:“寒霜渐的爱徒,凤莫归的高足,好!真好!”
下一瞬,他身子一跃,如同会飞一般腾空,扔下个冒着黑烟的霹雳烟雾炮!一声炸响,一阵黑烟之后,那人便似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
就在那霹雳烟雾炮炸响之时,那未受伤的神秘人竟然出乎意料地趁乱窜起,足尖点着众人的头,袭向一旁呆滞的人群,寒光四溢的剑锋,正对年仅三岁的皇太子朱见濬!
朱见濬想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骇到了,惊恐地睁大无辜的双眼,忘记了要逃跑,更忘记了尖叫;只是愣愣地看着那青蓝色的剑锋离自己的眉心越来越近!
殊颜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暗地里笃定那个先出现的神秘人是个捣乱栽赃的冒牌货,而那个后出现的神秘人十有八九是七哥,否则,他不会那么紧张“杭贵妃”。可没想到,那在她臆想中应是七哥的神秘人竟然会以凌厉的杀招直奔朱见濬而来,立马就愣住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而唯有她离朱见濬最近,她若是不出手,朱见濬定然会一命呜呼!
可若是她出手,以她的三脚猫功夫,若是七哥不肯手下留情,只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那么许多,扑过去紧紧抱住朱见濬,以自己的身子去挡那致命的一剑。
那神秘人显然没有计算到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略略一怔,迟疑之间,剑锋的方向微微一偏,凌厉的攻势已是收不住,三寸剑锋顿时没入她的肩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那人显然有些懊恼的,匆匆拔出剑,眼神极复杂地瞥了一眼被殊颜抱在怀里的朱见濬,施展过人的轻功,转瞬便趁乱逃逸得无影无踪了。
朱见濬被殊颜抱在怀中,怔怔地抬头看着那个圆脸的小内侍,看她硬生生地为他挡了一剑,头上的帽子掉了下来,遮不住满头的青丝。那没入她肩头的剑被拔出时,一阵带着腥味的红雨浇在他的脸上,眼中,热热地淌下,像是火在烧,淌成淋漓的妖冶的形状,渍透了她那绛红色的内侍袍,盛开在腥甜的空气里。尔后,他看见那张极讨喜的圆脸虚弱地对他扯出一抹笑,耳边响起了越来越浊重迟缓的呼吸和她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小鬼,闭上眼!”
再然后,她双眼一阖,身子软软地往后倒了下去……
茫然西顾
“皇上!”
眼见着入了内廷,一直沉默不语的晁天阙才敢出声轻唤一直走在前头的朱祁钰。
朱祁钰拉着素衣,一脸的阴沉严肃,匆匆地穿过以短廊相接的两座临波水榭。大约是心里有些焦急,脚步也似乎是比平日快了些,却还是刻意放慢,以将就身怀有孕的素衣。
方才那两个神秘人的行刺震骇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将整个祭祀天地的大典搅得一团乱,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所幸的是,在场的众人,除了殊颜受了伤,其他的人均是无恙。朱见濬许是太过年幼,不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即便被吓得近乎呆滞。
那两个男人,究竟谁是风湛雨?
而刻意假扮风湛雨的人,究竟目的何在呢?
朱祁钰似乎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什么,听见了晁天阙的低唤,他倏地煞住脚步!
素衣有些神思恍惚地被他拉着往前疾走,一时不察他的脚步骤止,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他那有力的手已经蓦地一揽,只是轻轻一带,就将她扯入宽阔的胸膛。她轻轻撞进他的怀里,嘴唇刚好擦过他的胸口,将她从恍惚中惊醒。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仍旧穿着鸿胪寺导引官的朝服,她如今在旁人眼中不是“杭贵妃”,而是个男人,被当朝天子这么亲昵地拉着,已经很让人有几分侧目了,而今,他还这么全不顾忌地揽着她——
素衣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在这宫廷之中有多么不合宜,原本煞白的脸也不免羞成了粉红色,急忙就想退开。但是,纤细的腰才一挪动,就感觉到一阵强而有力的钳制。他的手搁在她的腰间,有效的困住她,所用的劲道很巧妙,丝毫没有弄疼她,却也让她挣脱不开。
“何事?!”朱祁钰扭过头斜斜地睨了晁天阙一眼,墨眉很缓慢地扬了起来,语气是一贯的低沉,但那双黑眸却格外锐利,让人难以呼吸。
那语调轻柔的两个字,已经足够让人畏惧三分了,再加上深不可测的目光以及冷凝的气势,让晁天阙顿时只觉头皮一麻,连忙垂下头。皇上向来是个胸有丘壑的人,如今,他到底该不该多嘴呢?毕竟,他知道那么多与皇家有关的秘密,若是一时口无遮拦,会不会莫名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这样想着,他倒是突然有些踌躇了起来。
“臣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踌躇之后,言辞自然就语带犹豫了。
他若是实话实说,有的言辞必然有伤皇家的天威,实乃大逆不道之举,可他若是不说,又恐有心人谋害算计皇上,他便更是会落得个渎职不忠的恶名!
这样看来,的确是左右为难呵!
“你几时也在朕面前变得如此吞吞吐吐的了?”
临波水榭之上,朱祁钰摒退了身后的一干内侍宫娥以及侍卫,才又转头,看着晁天阙。他口吻极轻,俊朗的五官和高大的身躯似乎在转头的瞬间冻结了,寒气四溢,眼中闪过某种复杂的神色。在某些时候,他那双眼眸会变得格外黝暗深沉,让人深陷其中,只能选择臣服,没有丝毫拒绝的胆量。
“既然不知当不当说,那就斟酌够了再说!”他转过身,握住素衣冰凉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言语听来似乎并不在意,可了解他的人便都知道,他已经非常不悦了!
“皇上息怒!”
晁天阙自是了解朱祁钰的,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是大逆不道还是渎职不忠了,只管开口诉说自己的疑惑。“微臣窃以为,今日之事,恐怕牵连甚大!”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中清理着有关的一切,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以杜绝隔墙有耳的居心叵测之人:“臣与风湛雨曾经打过交道,今日那两名刺客,的确是真假难辨。但,不论他们俩谁是真正风湛雨,恐怕都不再是皇上的盟友,只会是皇上的敌对!”
阴恻恻的目光,猛地一凛,此刻的朱祁钰早已摒弃了他那斯文谦和的面具,言谈举止间的冷戾,已经和平素相差了太多太多。“你对此有何见解?”他问得慢条斯理,不动声色地垂下眼,遮住了眼中不曾为人所知的杀意,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错觉,似乎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在怀中女子的身上。
“倘若那意欲行刺皇上和杭贵妃的刺客是风湛雨,那么,如今,再任由太——”提到朱祁镇,晁天阙习惯地要称之为“太上皇”,可又思及那些无法启齿的忌讳,立刻改了口,以模棱两可的“那人”做代替:“如今,再任由那人继续留在弑血盟的清秋山庄是否合适?难保弑血盟中有人得知了真相,不会借机策划,有所图谋!”
“嗯。”朱祁钰点头,淡淡应了一声,薄唇微微一扯,绽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冷笑:“那么,另一个人呢?”
晁天阙不敢抬头看他此刻的表情,只是漠然地继续往下说:“倘若那行刺皇太子的刺客是风湛雨,那么,不论是否行刺成功,只怕都有陷皇上于不义的趋势。毕竟,皇上与风湛雨有盟约在先,若是被他人知晓,难保不会有人臆测,是皇上唆使他前来行刺皇太子的……”
“不用说了,你先下去吧!”骤然打断晁天阙的话,朱祁钰的脸上冷笑渐渐加深,双眸倏地一寒,进射出万千冷戾,那两道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利刃,足以使被注视的人几乎要觉得身体发疼了,明明让人不寒而栗,却嗅不出半点血腥味。这神情,正是标识着他的心知肚明,
低下头,他凝视着被困在他怀中的素衣。
她的身子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靠在他的怀里,一直默不作声,察觉到他的呼吸在头顶,她才缓缓抬起头:“不,不会是七哥……”她盯着他的眼,喃喃地说着,不只是想说服他,更想要说服自己,一片青灰的脸色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为难和心痛。
无论方才那两个人中哪一个是七哥,她都无法接受!
“素衣。”看着她不对劲的神色,心底涌出一种莫名的疼痛感,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性感的沙哑,伸手将她不由揽紧,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就这样一击即毁。
“是不是他,朕心里有数的!”
明明已是正月里,可风仍是带着十足的寒意,呼啸着剜过脸颊,生生地疼。
今年的寒冬,实在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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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人而言,为了救人而受伤虽然可以博得个见义勇为的称号,可伤口一旦疼了起来,仍旧会觉得受伤是件令人憎恶的衰事,纵观天下,或许只有对“小阎罗”尹殊颜来说,受伤反而成了一件可以善加利用的好事!
“姐夫!”伤口包扎好了,殊颜被勒令躺在独倚殿偏殿的床上休息,一见着朱祁钰和素衣来探望她的伤势,立马兴奋得小脸通红了,也不管素衣听见那声“姐夫”时,脸色有多么尴尬,只管狮子大开口一般地瞎嚷嚷:“今晚晚膳,我要吃尚膳监马御厨做的香菇火腿蒸鳕鱼、松香小笼虾、玉板蟹肉卷、葱香鲫鱼脯、玫瑰醉虾芙蓉球、鱿鱼榛蘑烧排骨,还有水蟹大虾粥!”
她专职报菜名似的,嘴里噼里啪啦挤出一长串全是海鲜,只因她早就打听好了,宫里有个老御厨,曾经侍奉过太宗皇帝甚为宠爱的权贤妃,而权贤妃是朝鲜人,喜食腥膻,这位老御厨自然非常擅长烹煮这类食物。她最近听内侍们闲聊,无意中得知后,口水都快馋出来了。海鲜,她可非常喜欢呢,可惜素衣怀孕,那些有腥膻味的东西一闻到就会害喜,她也就苦于没有口福向朱祁钰开口。
可现在却不同了;她是从此刻的剑下救出堂堂皇太子殿下的大功臣呀,不乞求什么金银珠宝的丰厚赏赐,只要能够吃遍宫里所有御厨的拿手好菜,她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首先,她迫不及待要进攻的就是她最爱的海鲜!
朱祁钰扬起眉,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其实,就冲着那声“姐夫”,他也肯定会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只不过,他现在突然升起了些怀疑——这小丫头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去救朱见濬的?难不成,朱见濬在她眼中,当时就是那么一堆色香味俱全的海鲜,她一时没控制住,就这么扑上去,为“那堆海鲜”挡了一剑?!
匪夷所思呀!
就在他打算点头应允,遂而准备吩咐兴安传旨尚膳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却似一记重锤,打破了殊颜所有的美好梦幻,致使所有关于美食的奢想也在一瞬间碎成了无法捡拾的尘埃。
“皇上莫要应允,四儿如今有伤在身,沾不得那些辛辣腥膻的发物,否则,会影响伤口的愈合。”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妙手医”尹殷心,她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脸上的笑分明是温婉的浅笑,可看在殊颜的眼中,却成了狰狞可怖,不怀好意的奸笑。“四儿,你乖乖地忌口喝药粥养伤吧,莫分神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她吹了吹碗里尚嫌热烫的药粥,明明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可殊颜却似乎已经闻到了药粥的草腥味,漂亮讨喜的五官顿时都快挤成一团了。
“我不要吃素!”她耷拉着头,撅起嘴唇,本想高声反驳,可是,迫于某人的淫威,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很不甘地用细如蚊虫的声音喃喃自语,以发泄心中的忿忿不平:“只有尼姑才吃素!”
这话的指代实在太明显了,殷心正是便是那喜好吃素的人之一。
耳朵甚尖的殷心自然是听见了她的言语,在离床不过三步的地方停住脚步,俏睑上梨窝浅现,笑靥如花地偏头睨着她,口吻极其轻柔,可其间的潜台词听来却颇让人不寒而栗:“小四儿,麻烦你再说一遍,只有什么才吃素来着——”
“我什么也没说!”殊颜被她的笑容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知道自己要是再逞口舌之快,必然会被收拾得尸骨无存,赶忙怯怯地挤出个谄媚的狗腿子笑容,认命地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