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倾天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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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煎熬。我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外,说不紧张,我却是做不到。看茗香的眼神,非常平静,也极有把握,我不禁开始担心,好不容易扳回的一局,千万不要再出现纰漏。
“福晋,人已带到。”翠玉的声音,像勾魂锁一般,将我的神智给勾了回来。
我起身,道:“带进来。”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三个人,我一招手,三人鱼贯而入。还未等我发话,茗香就对着三人说:“阿祥,小凤,丁叔,你们还认得我吗?”
那个年轻男子首先惊诧道:“你怎么会在这?”
接着,年老的丁叔凑上前,不确信的说:“这女娃怎么和茗香那么像呢。”
茗香走上前,搀住丁叔:“丁叔,您看好了,我就是茗香啊。”
这出好戏,完全就是演给我看的,我怒火一起,一把拉开茗香,对一旁的小凤道:“说,你认识她?”
小凤惊恐地大退一步,回道:“是的,福晋。”
“是从我们亲王府出去的?”
“是。”
心口忽然一阵刺痛,我抚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翠玉一惊,急忙上前扶住我:“福晋,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安抚她道:“我没事。翠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府吧。”
翠玉点点头,小心地扶我起身。我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致歉道:“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明日再来拜访九弟。”
九阿哥微微颔首,完全不掩兴奋之色:“既然四嫂身体有所不适,那小弟也不强留,四嫂慢走。”
我淡淡一笑,直直盯着他满面欣然的脸庞:“九弟,小心乐极生悲。”
“有劳四嫂费心了。”他大手一挥,“来人,送四福晋出府。”
我扶着翠玉,缓缓登上马车。
今天一战,我输了吗?应该没有吧,最多算是打了个平局,不分输赢。可我不能等,主动权在他们手上,一旦踏错一步,便是全盘皆输,我不能打这个赌,我赌不起。他们兄弟这般明枪暗箭,你死我活,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结束?我又在犯傻了,怎么会结束呢?要想它结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要有一人,踩着其他人的血肉,登上最高最辉煌的顶峰。
回到府上,见到满桌佳肴,我一点也没有胃口。随意吃了一点,就让人撤下去了。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脑中一片云雾,已经走到这一步,下面的棋,该落到哪里才好呢?
我不安的在房里走动,心情越来越烦躁。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躁动,我大声询问:“翠玉,什么事情?”
翠玉走进来,道:“是阿祥,他要见福晋。”
阿祥,是今天到九阿哥府作证的阿祥吗?我心头一凛,立刻吩咐翠玉将他带进来。
“阿祥,你有什么话要说?”昏暗的烛光下,阿祥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他忽然踏前一步,道:“福晋,我虽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个茗香,却是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突然之间,心跳加速。
“茗香离开王府时,说家中老母病重,她要回去照顾,四爷同情他,给了她一些银两,就放她出了府。当时她说,回了老家后,就找个人嫁了,好好侍候老母亲……”
再也听他说不下去,那个茗香,从头至尾都在说假话,而我竟然没有当场揭穿她!胸口一阵气闷,我一把揪起阿祥,怒吼道:“你怎么不早说!”
“福晋,您别动气!”翠玉担心,赶忙迎上。
我松开阿祥,对翠玉道:“立刻赶往九阿哥府!”
“福晋,天色已晚……”翠玉小跑着跟在我身后。
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怕就是深夜,我也要到九阿哥府去,讨一个说法!
“福晋。”对面迎来了常赉,我看他神情凝重,顿感不妙。
“有什么事?”我急问。
他沉默半响,才艰难地开口:“茗香畏罪自尽了。”
轻轻吐出的一句话,却使我五雷轰顶,天旋地转。死了,死了……这一回,我彻彻底底地输了。
[君心似我心:第七十六章]
听到这样一个噩耗,我心头狂跳,脚下虚软,再也站不住。翠玉扶着我,在厅内的椅子上坐下。
我瘫倒在椅中,浑身疲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常赉在我面前,也是一脸黯然。我抬起手,想要翠玉扶我起身,却发现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寒冷如冰,巨颤不已。
我低低一叹,声音轻若蚊蝇:“先生,怎么办?我知道你是四爷的心腹,如今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潜意识中,我不想辜负四阿哥的信任,他既然相信我可以为他解忧,那我就要做到最好,让他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可以心无挂碍,事事顺心。然而,我还是输了,走错一步,步步皆错。
常赉蹙眉,只叹息一声:“难啊。”
听到他无计可施的叹息,我再也坐不住。刚站起身,却眼前一花,又跌坐回椅中。“福晋,保重身体。”常赉踏前一步,将我扶稳。
我颓然闭眼,不再言语。胸口却是气血翻涌,烈火如烧。
常赉松开我,又道:“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我蓦地睁眼:“什么转机?”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对。”常赉带着一丝欣然,一份忧虑看着我:“唯有我们掌握住事态的主动权,才可以反败为胜。”
“那要如何去做?”我急问。
常赉看着我,几乎难以开口。我摆摆手:“先生尽管说吧,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常赉负手走至窗边,喟叹一声,道:“皇上那里,只有福晋去冒这个险了,此法不一定可以成功,关键要看福晋您的决心了。”
“好,无论什么办法,我都要去试一试。”心口大幅的起跳着,我在赌自己的命,又何尝不在赌他的命!
从寅时起,我便在康熙寝宫前跪下。凌晨寒露深重,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膝盖阵阵剧痛,有时,我真想退缩,但我必须坚持,康熙一刻不早朝,我就一刻不起身,这是最后的一拼,我别无他法。心里如火煎熬,这一次,再不允许我惧怕畏缩,一路向前,是我唯一的选择。
大概到了卯时,养心殿的门终于推动了。一个侍候皇帝的宫女见我跪在地上,惊得大叫了一声。康熙在里间,斥责的声音传出来:“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
那宫女惊得扑通跪下:“万岁爷……是……是奴婢,外面有个人……”
“有个人需要叫那么大声吗?”康熙的语气虽带着斥责,却并无怒气,看来他今日的心情不错,我心中安稳不少。
宫女起身,进去侍候康熙更衣。听得里面一阵窸窣声,康熙来到我面前。
我深深低头,整个人匍匐在地,“惊扰万岁休息,臣媳罪该万死。”
“嗯。”康熙声音低哑,刚刚醒来的慵懒似乎还未尽除:“青冉,深夜就在这外面跪着,你倒是有闲心。”
我惶恐道:“臣媳不敢,只是事态紧迫,不得拖延。”
“哦,事态紧迫?”康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使我更为恐慌,风雨来临之前,总都是平静的。
“是的。”我恭敬应答。
天色依旧昏暗,周遭寂静一片,只听得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我跪在康熙脚下,心跳急速,似打着鼓点一般,咚咚的声音惊得我满心沉重。
“什么事情,你说说看。”康熙缓缓开口,我低俯着身子,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到他的心思。
我稳住心神,却依旧冷汗直冒,狠狠咬了咬唇,我压住颤抖的声音,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出。
均匀的呼吸声响在头顶,我却紊乱了气息,“皇阿玛,四爷他一心礼佛,破臣出世,以天下为心,以皇上为心。他处事稳妥,光明正大,无党无私,对诸兄弟相待以礼,不猜忌,不斗胜,却还被有心之人栽赃陷害,若是被远在江南的爷知道,该是何等伤心,何等欲绝!”
说完这一番话,我已是汗湿衣衫,摇摇欲坠。此刻,我等于将自己置身于悬崖之上,稍有不慎,即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但我毕竟是站到上面了,不管后果如何,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请皇阿玛为四阿哥做主!”
我以头触地,未动半分。时间仿若凝固,遥远的东方,一道日光破晓而出,洒向苍茫大地,恢宏壮丽,生机盎然。我跪到几乎麻木时,康熙终于低声开口:“你先回去,此事我自有主张。”
“谢皇阿玛。”我依旧保持俯身弓腰的姿态,看到康熙绣着五爪蟠龙的衣摆从我眼前晃过,我终于深深地吁出一口气,看来,事情真的有转机了。
本欲起身,腿部却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无法动弹,我长叹一口气,索性坐在地上,轻轻揉着已经麻木淤血的膝盖。微风一吹,一片藏青色的衣摆飘至眼前,我一转头,顺着朝靴,看到一身朝服的十四。
[君心似我心:第七十七章]
“不用去上朝吗?”我低下头,状若无心地问。
“一会儿就去。”他一边说,一边俯身搀扶我。我本欲拒绝,想了想还是握紧他的手,由着他扶我起身。
“谢谢。”站稳后,我便松开了他的手。
他微微牵起一抹苦笑,“你真的很讨厌我。”
“不是的。”我怎会讨厌他呢?从开始到现在,我的心思,他哪里会不明白呢!
他微微叹息:“要是我们从未相识过,该有多好。”
是啊,如果没有相识,就不会有分离。不相见,不相恋,也不相负。
“你……真的喜欢四哥?”他的声音是平淡的,我却听出其中深深地落寞。
我心中虽然惊痛,却依然含笑:“也许吧。”
“也许?”他眼里有惊愕,也有伤痛,“什么叫也许?”
“十四,我不知道。”是的,我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十四一个人。
他走到面前,深深凝望我:“青冉,你总是不讲实话吗?若你不是爱上他,怎会为他如此牺牲?”
我诧异,诧异于他的那一句“若不是爱上那个他,怎会为他如此牺牲。”我有吗?我有那么伟大与崇高吗?不是的,我只是在为自己考虑而已。爱?多么可笑的一个字眼,爱谁?是那个心硬如铁的雍亲王吗?谁会那么不知死活呢!我没有可以回答他的理由,只得凄然一笑:“我既是雍亲王福晋,就已然和他融为一体,生死存亡绝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其中也包括我。”
“你和他?”十四凄凉的一笑。
“没错,我和他。”不堪回首,不堪回首!现在我才明白,走过的路,的确不能再回头看了。背转过身,我轻语道:“十四,忘记吧,把从前的一切都忘记,你会幸福的。”
“忘记……”他在我身后,喃喃低语。
“是啊,只有忘记,才不会再痛。”这句话,是对他说,亦是对我自己说。
我沉浸在无边无际的伤痛中,再也记不起从前的快乐。身上突然一暖,原来是十四从身后拥住了我。我一呆,他旋即放开了我,随着脚步一起走远的,是他低沉幽怨的话语,“好,我答应你。”
我想笑,真的想笑,他答应了,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从前,真的是一场梦吧。
回到府中,我立刻找到常赉,让他开始立刻着手寻找茗香家人,这一次时间紧迫,唯有此法,才能转危为安。
他虽领了命,却一脸担忧,想来并不是很赞同我的想法。我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如此方法,倘若可以不用,自然是好,但万不得已时,我们只能这样。”如果找出茗香的亲人,他们自然也是难逃一死。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孰轻孰重,我总是分的那么清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有时我会觉得,我和他是那么的相像,以致我产生错觉,以为我们会是同类。
常赉摇摇头,不置可否:“如果能够找到他们自然是好,若是找不到,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以茗香的抵死不从,不难猜到事实的真相,她的家人必然不是轻易便可寻得。可若要逼得对方讲实话,就只能赌上一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我的运气如何了。
“常先生,尽管按我说的去做,如果找不到,你就亲自来向我禀报。”
“这是何意?”常赉不解。
“放心吧,这一次我的决心绝对坚定。”说完,又是一阵晕眩感袭来,我唤了翠玉,由她扶着回房歇息。
夜晚,月光幽幽,洒下一室清辉。我坐于窗前,想起远在千里的四阿哥,不禁愤恨起来,他独自离开,却将一切难题抛给我,他又怎能知道,我还可以坚持多久。是啊,多久呢?呵,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夜无眠,终于等到康熙亲临王府的消息。我慌忙迎出去,康熙一脸肃穆,身后还跟随着九阿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屋前屋后,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妇。
我跪在首位,心思百转千回。
“青冉,你昨日所述,朕已经了解清楚,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朕可要好好问问你。”康熙的话语中,透露着隐隐的怒气。
我心中一咯噔,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还未仔细考虑,一样物事便掷于眼前。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封信笺。
“打开看看。”康熙沉声下令。
我小心地抽出信纸,细细研读。当读到“天下沉疴,百废待兴:然太子昏庸,难当大统,不若天下苍生为之儿戏!”时,顿时有一种力气被抽走的感觉,几乎连热血也变得冰寒。
我深深磕头,回道:“万岁,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若是有人成心陷害,一封书信又能说明什么。请万岁爷明察!”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你须得给朕一个交代,一个证明。”康熙似乎火气稍减,我却不能松懈。
“回万岁,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