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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凰易凤-第36部分

小说: 凰易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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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黑衣人一惊,左右对看一眼,立即拔出手中的宝剑。霎时刀光道道,划破如练的月光。翊辰本想好好教训一下五人,心中却不忍惊动了下面的人。他手掌用力掷起宝剑,宝剑凌空悬在手掌下飞速的旋转,宝剑出鞘似雷电闪过。
剑影掣电,五人举起的手未刺下,执剑的手腕已被翊辰的剑割伤。
天下武功,唯有快不可破。五个黑衣人吃痛的捂起手腕,耳中飞落进翊辰冰冷的声音,“告诉你们的主人,若是想伤害宇文姑娘,就是与我麒麟阁为敌!”
为首的黑衣人盯看着稳立在飞檐上的少年,“敢问少侠名讳,又是麒麟阁何许人也?”
翊辰剑眉轻挑,“麒麟阁阁主翊辰!”他反掌从袖袍打出一枚令牌,为首的黑衣人伸出完好的手接住了令牌。凄冷月色下,朱砂红令牌上雕刻着腾飞的麒麟栩栩如生。
郑文听到声响从琴画楼出来,抬首望去,只见五道黑影从月光中一闪而去。他心中忐忑不安,忙令人聚集了府上有武力的家丁,把琴画楼护卫住。
翊辰斜倚在长长的廊檐上,看着下面慌慌张张的大司空府家丁,嘴角弯起,“一群蠢物!要你们来保护宇文绾,怕是她早已死于非命了。”
他双手垫在脑后做枕,稳稳的躺在飞檐上,圆月落入他的星目中,他暗暗嘟囔着,“这次,我一定要和笨蛋煜煊见面!”
大司徒府阮重书房内,帘栊敞着,朗月姣姣,银纱遮掩窗棂,幽静凄冷。阮重把手中的酒盅砸向受伤的五人,眸似苍鹰,“麒麟阁阁主?一群废物!我堂堂大司徒府的武士家丁竟然被一个江湖组织吓退!李江,去给我查清麒麟阁的来历!”
李江领命后转身,想到阮重正在气头上,手在腰间悄悄摆着,令五人退下。
酒过三巡,阮重不醉反而益发的清醒。深夜寂静,远处笙歌丝竹的欢雀声不真切的传来,听在阮重耳中,成了莫大的讽刺。他望了一眼窗棂外遥不可及的圆月,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酒水洒出,滴落在石板上的声响与铜漏的水滴声和鸣。
他手指圆月,盯看着月亮的眼睛散出阴狠光,“我府上生了如此的不幸,你却圆亮如初!天子又如何,能奈我何?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而已!待我坐上了皇位,大魏国所有人的喜怒哀乐皆会由我来掌控!”
阮重大步跨向书案,奋笔疾书了一封书信,不顾墨汁肆意流淌,折叠后,高声唤人送去了金氏那里。
良辰苑内,金氏收到那封墨汁晕染乌黑的书信,泪珠滴落,再次沾湿了墨汁。书信上字字泣血,把阮凌辗如何受辱一事全然归罪于煜煊与夷川镇将薛沛之妹薛漪澜身上。
送书信来的小厮候立在门口,等着把金氏亲笔誊抄的书信拿回去复命。
烛台昏沉,烛芯舞动的影子落在平整洁净的宣纸上。金氏坐于桌子旁,蘸好了墨汁,却迟迟下不了笔。
良辰苑已无了昔日的良辰美景,犹记得初入府时,阮重与自己相敬如宾。自罗姬入府后,自己倒真成了宾客。阮重敬自己,又岂是真的敬自己。敬的不过是父兄手中的兵权而已。
一目明然,这是阮重要借自己之口,送信给自己的父亲,以激起父兄的愤怒。可如今辗儿已经如此,来日就算夫君夺了皇位,这皇位也是落入罗姬母子的手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辗儿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他绝后,是绝了她们母子二人的后路啊。
思忖再三,金氏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听任阮重的话,待父亲与兄长返帝都后,再与他们商议如何除掉罗姬母子。
她红肿的眼眸,遮掩了愤恨之光。按小厮的传达,把阮重写的书信誊抄了三份,待墨汁干透,封好了信笺,方交于门外小厮之手。
阮重书房内,李江从阮重手上接过三封加急的信笺,心中顾虑自家老爷是被气糊涂了。大司空府上的信笺已被墨凡截回,纵使墨凡不敢明张旗鼓的截大司徒府的信笺,这三封信也会落到旁人的手中。
他看着阮重,怯懦道:“老爷,如今,咱们大司徒府出了这样的事,不知多少路人马在盯看着府上的一举一动。这信怕是不能安然送到金镇将的手中啊!”
阮重仰首饮酒一杯,胡须扯动,“三封信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墨凡的人马一封,大齐的人马一封,兆泰王的人马一封!两位金镇将即将回帝都,辗儿的事,夫人自会相告,不劳我们再费心。”
李江面带笑意的颔首,“这样,皇上定会担忧老爷被大齐与兆泰王笼络,大公子亦不会白白受此侮辱了。”随后他为难的盯看着阮重,“老爷,万一三封信若是皆被墨大司马截获去了,老爷的心思不白费了么?”
阮重的胡须弯出了一道弧度,“横竖这信都是给墨凡与小皇帝看的,魏临佑与赫连勃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老爷我更不用担忧他们坏我大事了!”
夏日气息微薄,煜煊心乱如麻,一夜未寐。
晨曦初亮,煜煊刚出寝殿,候守在外的薛漪澜立即单膝跪拜下,她换了寻常侠士衣袍,昔日挂在腰间的统领令牌置于手托着的统领铁衣上。她声朗如晨钟,“末将是来向皇上辞行的!”
煜煊拿起那枚青铜令牌,令牌的背面是一个刀工深刻的“墨”字。她盯看许久,心中不停的责问自己;母后十月怀胎生下自己,又为自己受了十几年委屈,而今自己为了墨凡的人与她决裂,究竟是对是错?
隔着十二道白玉珠旒,薛漪澜看不到煜煊眼下晕染的乌青。煜煊嗓子有些干哑,她动了动唇瓣,“你不用担心,墨大司马一定能想到办法令你官复原职的。”
她扶就着赵忠的手上了龙辇,不再看薛漪澜。薛漪澜木讷的应着“是”,并未看懂煜煊心中的忧虑。
沥青色的宫道折射着宫灯,昏黄浸染着沥青,宫娥、太监步调一致的随扈在龙辇左右。
薛漪澜跟随在御前侍卫后面出了勤政殿,将要分离时,她紧走几步绕到龙辇前跪下,抬龙辇的太监因畏惧她惯了,便停下了脚步。
“皇上,只要您不荒芜社稷,不令百姓受苦;此生不论皇上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末将都会以死相护,以报皇上的救命之恩!”
赵忠听得薛漪澜朗声的胡言乱语,立即用手中的净鞭指着她呵斥道:“大胆薛漪澜,竟敢对皇上出言不敬!”
煜煊知晓薛漪澜有口无心、性子直爽,也不同她认真,便挥了挥手,“罢了!早朝时辰到了,走!”
赵忠尖起嗓音,喝令龙辇继续前进。
龙辇依旧前行,明黄随扈从薛漪澜身侧徐徐走完。煜煊情不自禁的回首,薛漪澜一身寻常侠士打扮,英气十足。
何故她会说这般对天子不敬的话?不论是人事妖、是男是女?朕不过是女子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妖怪!
脑海中浮现出薛漪澜诚恳的模样,煜煊面上浮现出轻浅的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阮重与阮凌辗未上朝,百官心中皆知晓为何故。煜煊坐于九节玉阶的龙椅之上,灵动的双眸透过十二道白玉珠旒,把朝堂官员的样态皆收于眸中。
武将中性格直爽的,面带痛快之色;那些沉浮官场数十载的老武将亦眸带瞧好戏之色。文官中多是痛惋样态,煜煊却瞧不出真假。
因无人同墨凡相争论,国事比往日商讨的快了许多,又多合煜煊心意。她轻轻嘟了嘟嫣红娇小的唇瓣,心中也因阮重与阮凌辗不在朝堂快意了些许,这份欣喜之色却不敢浮现在面色上。
下了朝后,煜煊刚到勤政殿,墨凡便尾随而来,把一封方才截取的密函呈递给煜煊。
龙案上,宣纸铺展,是阮重嫡妻金氏的家书。煜煊灵动的双眸慢慢收紧,她因宣纸上“昏君荒淫无道”六字,心生怒意,猛地挥去信笺。“墨大司马把这个呈递给朕,何意?”
她不懂,墨凡明明知晓此事错在她,她若是再对阮家人发难,定会失德于民。
端坐在下位的墨凡拱手道:“皇上认为这信笺可会落入金义天手中?”
煜煊心中气墨凡明知故问,不耐烦的答道:“墨大司马若是不截取,自是落入他手中。”
墨凡起身,高大的身躯遮挡了窗棂透进来的半片日光,他沉色道:“皇上错了,这信笺会落入大齐或兆泰王的人手中。想必阮重也猜想到,他此举躲不过末将的眼睛。大司徒府晨曦前后出了三波人马送信,末将只截获了这一封。其他两封,末将猜测,怕是也送不到金义天手中。”
一难未除,又发一难。煜煊起身拂去了龙案上的物件,怒问声在一片玉器碎裂声中传出。
“错,错,错!朕做什么都是错!墨肃的命,朕保不住;薛漪澜的命,朕也保不住!阮重到底想要朕怎么样?”

☆、第六十章 妃嫔入宫风雨至

候守在外面的赵忠听到玉器碎地的声响,慌忙掀起幕帘,朝里面望着,只见煜煊怒气昭然。未得召唤,他不敢擅自进来收拾,便挥起净鞭,招呼了两个宫女候在自己身后,等着随时收拾残局。
墨凡听到“墨肃”二字,眸子中锐利的锋芒倏地暗沉下去。十年了,不,已经十一年了,若不是煜煊当时年幼无知,他们一家人何苦会分离这么久,至今仍不敢相认。想到自己的夫人因日夜思念儿子而日渐憔悴的面容,墨凡矫健的身躯有些塌软。
煜煊无意间瞥到墨凡的样态,日光被挡去,阴影透射,他两鬓掺杂着华发,忠武慑人之气却不减。她心中生出愧疚压制了怒气,声音柔和了下来,“墨大司马,朕,墨肃已经离去多年,墨大司马释怀罢!”
墨凡牵强苦笑,拱手道:“也请皇上释怀,犬子是病重而亡,与皇上无关!”
煜煊瘫软回龙椅上,嘴角弯起自嘲,“朕这个皇帝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墨凡闻言,眸子中锐利的锋芒毕现,“末将誓死效忠皇上!”
煜煊抬首与墨凡对看一眼,墨凡眸中的忠心她看到了,但这忠心只是对皇上,不是对她这个身份难明的女子。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薛漪澜那句诚恳的话语,“皇上,只要您不荒芜社稷,不令百姓受苦;此生不论皇上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末将都会以死相护,以报皇上的救命之恩!”
她指尖敲打在无一物的龙案上,清秀面容上显出担忧,“墨大司马可有法子令薛统领官复原位,朕怕阮重会对她下手。”
墨凡脸上的厉色褪去些许,“皇上不必忧心她,末将与她父亲相识数十载,她亦是末将看着长大的,身上集了我与她父亲的兵法与武艺,阮重的人动不得她分毫。”
煜煊颔首,随后眸光看向平稳躺在地上的信笺,“墨大司马觉得该如何处置?”
墨凡沉色回道,“末将会加派人手,密切注视着兆泰王及大齐的举动。末将得到消息,大齐国的二皇子赫连夏,已数月不曾出王府。臣恐他已趁胡尔之乱,悄悄潜入我大魏······”
“太后驾到!”
墨凡未说完,赵忠阴柔的高呼声响起,煜煊心中一震,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太后身穿广袖墨蓝绣牡丹曲裾,项上的朝天发髻簪着一株凤凰步摇,凤口含明珠,从幕帘后款款而入,身后簇拥的宫娥、太监益发衬得她仪态万千。
煜煊上前拱手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墨凡亦躬身一礼,“末将见过太后!”
阮太后双手需伸一下,淡淡道:“皇上不必如此多礼!”
赵信河令太监搬了凤椅置于龙椅一侧,阮太后扶就着煜煊的手在凤椅上坐下。
煜煊坐回龙椅上,余光不时偷瞄着神色冰冷的阮太后,心中嘀咕着:昨夜一事,我还未来得及去长寿宫赔罪,母后怎么反倒先来了,不知为何故?
墨凡亦是坐回自己的座位,神色淡定,心中却思忖着阮太后的来意。
凤椅一侧是煜煊拂去的信笺,阮太后垂眸之际,匆匆揽过了信上所书的内容,她心中愈加有把握了,面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她眉角的褶皱堆砌,唇瓣弯起浅笑,“既然墨大司马也在,那哀家便直说了!”
她停了话语,眸光看了煜煊与墨凡一眼,唇瓣弯起的浅笑褪去,“阮家受此侮辱,不禁哀家与皇上面子受损,恐是大魏国也要遭人耻笑。况且我阮家世代忠良,如今这般的羞辱,阮大司徒的心中也难以释怀。如今之际,唯有九锡之礼,方可堵天下悠悠众口,以慰阮家忠于大魏国之心。”
闻言,煜煊气急起身,她灵动的双眸瞪的圆鼓,不相信的盯看着阮太后,“九锡之礼一赐,阮重的地位便形同半个皇帝。母后可知,自古那些被赏赐九锡之礼的重臣皆会篡位为皇。”
阮太后眸光冷冽的看了煜煊一眼,并不理会她,便直盯看着墨凡,沉色道:“皇上年少,血气方刚,做事不思后果。墨大司马身为先帝托孤重臣,却不加劝阻;如今,墨大司马若无更好的对策,一切皆照哀家的意思罢!”
墨凡思忖片刻,眸光顺着阮太后的眸光看向那封信笺,如今这信笺的用意,他心中亦是明了。他起身拱手道:“末将并无异议!”
赵信河得了阮太后的眼神,立即把袖袍中的圣旨锦布铺展在洁净无一物的龙案上。煜煊瘫软回龙椅上,环顾了一眼阮太后胸有成竹的面色与墨凡矫健挺立的身躯,嘴角的嘲讽愈加深了。
皇上又如何?托孤重臣与太后已是权高于皇帝,如今再加一个受有九锡之礼的大司徒,怕是以后她连傀儡都不如。
煜煊苦笑着令赵忠取了玉玺,双手紧握玉玺,合眸用力的加盖在圣旨锦布上。
“铛!”
一声清脆的玉器碰撞声响发出,阮太后心中舒了一口气,如此也是对阮重有了交代,他应不会再拿自己与络尘那些风流韵事做利箭重伤自己了。
连着三日大雨瓢泼,洗净了帝都的铅华。三日后,天朗气清。
层层锦纱铺展轻舞,日光萦纡,照不进宇文绾所睡的木床上。锦画伏在床榻,双眸满是担忧的盯看着仍是毫无生气的宇文绾。三日,已经三日,宇文绾只有鼻息间微弱的气息告知旁人,她还活着。
饭食与汤药,宇文绾皆闭口不饮,身子冰冷吓人。锦画按萧渃的吩咐,拿洁净的帕子沾了汤药一点点的擦拭宇文绾苍白的唇瓣,又熬了许多汤药为她擦拭身子,才不至于失了元气。
宫中来迎宇文绾入宫的仪仗队伍已候在府外,这已经是第二次来迎了。前几日,宫中的内侍官中给事曾来过一次,因宇文绾身子尚弱,又有皇上的恩宠,便让她休养一日。
谁知,接连瓢泼大雨阻了路,又耽搁了三日。
今日,郑文已来催了多次,锦画仍是不敢把此事告知宇文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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