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族之来自过去的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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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经常让帕克斯勒感到苦恼,但现在他当真要去探寻本族的法门,它却又觉得难过。
它说道:「我曾了解埃蕾娜,知道她在意家族和荣誉,知道她喜欢散步和跳舞,可后来一切发生了变化。我不知道你们的修炼法门,我只知道她放弃了一切。我是说,她放弃了与她力量无关的一切东西。
她说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情感和爱好,拥有虽然很好,但力量更为重要。我无法阻止她,这是她血脉的宿命。当……那以后,我再次见到她,她已经不再能被称之为一个真正活着的生命了,而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它继续说道,有些惊讶于这么多年后,自己终于可以做到至少装成平静的样子,陈述发生过的一切。
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她的选择和那冰冷的样子,就会感到发疯。
「她的舞姿曼妙得难以置信,夏夫,以前她有某种能打动我的东西,她不喜欢说话,那舞让我能够……读懂她。但那后来,它变成了纯粹的死亡之舞,诉说这个宇宙黑暗狂暴的一面,冰冷而又诡丽,它除了死亡什么也不再倾诉。」
它忧郁看着夏夫,「你是个好孩子,你懂得怜悯,并且会仰慕和喜欢,这一切和当初的她并没有区别,但你长大以后,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才不会那样。」夏夫说。
「你会的,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你长越大、力量越强,便能越清楚地听到它的呼唤,感情变成无用的负累,只有黑暗才是你灵魂的本质。」蝙蝠说。
「我不会那样的。」夏夫强调。
但蝙蝠的样子太过认真了,让夏夫有点害怕,这样的帕克斯勒遥远又陌生,一点也不像它以前的样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不会责怪你。」蝙蝠柔声说,「这是你们家族的成员——只要力量够强——总归会碰上的东西。这并不只是某种修炼方式的选择,重点是你的想法,夏夫,你最终会发现,感情对你是多余和无益的,它影响力量的进境,显得愚蠢又烦人,你们……会一点一点对它进行剥除,这才能专心追逐你们灵魂本身所想要成为的东西……」
「我不会那样的!」夏夫叫道。
「是啊,因为……那真的很孤独,你无法再爱或被爱,也无法再得到任何帮助,那种人生像是一趟……在绝对黑暗中进行的绝对孤独的旅程,没有伙伴,也不可能知道终点在哪。你很多前辈走上了这条路,我真的不想你也过去。」蝙蝠说,一边在心里想,也许自己这么做是在多管闲事,每个种族都有它自己的使命。
它不再说话,睡觉前,它还决定要当一个酷一点的监护人呢,结果还是控制不了,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没有办法停下来。
难得的,这次夏夫也出奇地安静,他显然对它的话有一大半搞不懂,可是却一个字也没有问。紫色的光线渐渐褪去,夏夫安静地缩在黑暗的角落中,沉默得让人不安。
第三章 狩猎
第二天,夏夫一个人来到花园。他没有让蝙蝠跟过来,因为他实在很希望能见到希尔,而这位新的朋友,是不会在他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出现的。
他转了一圈,花园里一片生机盎然,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嗅到一股微弱的血腥味,顺着味道走过去,四下张望。可是周围空荡荡的。
「你在找我吗?」一个声音从上面传过来,夏夫抬起头,他的正上方,希尔正靠着一棵桑树的树干坐在那里,一只腿晃来晃去,笑吟吟地看着他,随意又亲切。
夏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的,我想再看看你,你以前出现都好像梦一样。」
「可爱的孩子。」希尔说,「从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过话,没人喜欢看到我。」
「我喜欢看到你。」夏夫回答.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希尔说道,笑容有一瞬间收敛了一下,然后又换上一副可爱的笑脸,「上来吗?我这里有零食。」他说。
夏夫用力点点头,他自己可以弄到点心,但是他更喜欢和希尔一起吃。
他抬起手,触碰到桑树粗糙的外皮,他犹豫了一下,手中的触感像百岁老人的脸,干涸皴裂,他收回手,指尖沾着一抹血红。夏普家的花园里,那棵有两人合抱粗的桑树,树皮完全被鲜血所浸透,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是哪种点心?」夏夫问。
「哪种都有。」希尔说,露出灿烂的笑容,于此同时,一只大镰般的尖牙突然从树皮中窜出来,精准地卡住夏夫的手臂。
夏夫没有注意,左臂被狼狈地卡在树干上,那东西把他固定住,于此同时,三、四颗同样大小的褐色尖牙分成两排,破皮而出,仿佛出壳的怪兽,咬向他的左臂和肩膀,深深卡进皮肉,想要把他拽进树里。
「我刚发现这道『点心』。」树上的声音轻快地说。
夏夫吓得够呛,那棵一直安静的桑树仿佛突然长出了两排巨牙,想要把他吞进肚子。下方,又有两排尖牙依次破开树皮,伸了出来,想要咬住他的一只腿,沾血的树皮在牙齿间撕裂,一瞥间,他看树皮里藏着的东西——那些尖牙长在某个褐色的软体生物上,牙齿咬合间,强壮的肌肉在一伸一缩。
「古老的生物。」希尔解释,「它在树洞里沉眠了很久,我找了些『酱汁』,把它唤醒过来,送给你当零食。」
夏夫一只手死死抵着树干,免得被拖进洞里,那些尖牙死死咬进皮肤里,他的身体并不像普通人类那么容易受伤,可是这只没见过的怪物力气大得惊人,那镰刀般的尖牙简直像要把他咬个对穿,它的每一次吞咽,都让他吓个半死。
夏夫的力量汹涌流动着,冲进洞里,却难以短时间内把那怪物咬穿,它的皮肤实在太厚了,而且似乎极为庞大,不知有多少藏在深深的地下。
「希尔,我不行——」夏夫大叫,皮肤被刺穿了,牙齿贪婪地继续挤进去,挤到血管和骨头里。他闻到自己鲜血的味道。
「你真是笨手笨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兄弟。」希尔在树上说,歪着头往下看,「人类是怎么养你的?你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居然在这里和它比谁先吞了谁,这可是一只从太古时期就以吃东西快而著称的生物,你赢不了的。」
「帮帮我,希尔!」夏夫大叫,他的半个身体已经被拖进了黑幽幽的巢穴中。
「这是一场捕猎,夏夫,捕猎的意思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希尔轻快地说,「作为一个魔神,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它是你家系和传承的一部分,可不是雪丽小姐的钢琴课。不想玩了就拎着裙子走人。」
夏夫咬紧牙关,没有再说话。如果他继续求救,也许希尔会救他,毕竟他是他的兄弟。但那又怎么样呢?希尔的话一点也没错,弱肉强食的战斗是他血脉的一部分,他不想要否认自己的本质活下去。
他一直知道他只有变强才能生存,这世界太过残酷和艰辛了,他为自己现在竟然显得这么无助,而感到愤怒。
「我该怎么做……」他说,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希尔听到了。树上的人回答,「你该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夏夫。」
「我眼下的问题是,它快把我给——」夏夫停下来,他突然明白,希尔说的「眼下的问题」是指什么了。战斗间的领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一只尖牙,狠狠向后扯去。
他的力量极大,树里的怪物发出一声痛苦而低沉的嗥叫,夏夫把它的一颗牙生生地扯了下来,带着树根般的血肉和神经。他一把把它丢到后面,伸手去掰它的另一颗牙齿。
那怪物太大,粗泛的攻击没有用处,可是当把力量集中在一点时,就相对容易多了。那个本来是猎物的孩子,白皙的脸上溅满了血,可是眼睛亮得出奇,带着强烈的专注,像掰断一根又一根的树枝一样,一颗颗地掰下怪物的牙齿。
终于,一侧的牙齿被掰光,咬合的力量消失了。夏夫退了一步,离开桑树,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像飓风过境一样丢落着带着血肉的尖牙。桑树的洞里传来一声又一声低沉的叫声,鲜血不停地渗出来,把草地染红了一大片。
夏夫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抬起头,希尔也在看他,接到夏夫的视线,他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夏夫的旁边,笑着说:「不错的大餐,是吧!」
夏夫没有说话,转头去看黑幽幽的洞口,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终于完全消失了。
花园里,鸟鸣欢快地响声,可是这里却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好一会儿,夏夫终于开口:「不错。」他说,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满足感。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希尔笑玻Р'地说,揽着他的肩膀,指尖沾上夏夫的血。鲜血如沸腾的水一般,急速流转,然后在高热下被迅速消耗殆尽。
夏夫顺从地跟着希尔,他的身后,黑暗如水一样从洞穴里流出,掠过草丛上的血迹,把它们吞食的一干二净。
他安静地和希尔并肩而行,他经常在花园里散步,却很少走得这样满足和安宁。
他想像过和自己兄弟相处的样子,在今天以前,他认为那是和平与友善的,他们会谈论曾经遭遇过的苦难,谈论未来的计画,一起吃些点心,他会向他推荐自己喜欢的食物,或是弹琴给他听。
可并不是这样,和他所熟知的那些人类的交往方式不同,他与希尔之间形成的,是一种几乎杜绝语言的交流。之前他们的那些微笑、话语或是零食,都远远不及刚才,在鲜血、冷酷和猎杀的时刻,产生的共颤般的对彼此的理解。
某种灵魂极深处,属于他们共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那是最原始的本质与认同,如此的深刻强烈,以至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希尔送了他一份大餐,那东西深入地底,个头很大。就在刚刚,夏夫的宠物们把它吃了个一干二净,那种屠戮的兴奋、饱食的满足,或是猎杀的冷酷,只有他们彼此可以体会。
金红色的阳光轻柔地洒在草地上,树梢上,树林里宁静安详,两人并肩而行,没有人说话。刚才浓烈的血腥和紧张的战斗,和这片安静竟显得如此浑然天成。
夏夫开口说话,他的声线柔和的像能融化进这片晨光中。虽然那是一个十分严肃和黑暗的话题。「我昨天看到你完全站在黑暗之中,你是怎么进去的?我无法跨过那条线。」他说。
「你不需要跨过那条线。」希尔柔声说,「你也不可能过来,因为你还活着,而我已经死了。」
夏夫转头看他,他的眼神忧伤,可是旁边的人却笑容灿烂。「黑暗已经完全侵蚀了我,我可以感受到它所有的那些永恒和狂暴,这并不是好事,要知道那东西足以腐蚀和同化任何事物。因为我姓巴尔贝雷特,因为我是个偏执狂,所以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希尔说。
夏夫怔了一下。「你是说,你本来应该……应该变成黑暗中,那些痛苦的影子?」他不可置信地说。
白袍的幽灵耸了下肩,姿态随意,好像他们在谈论午后的餐点。
夏夫点点头,试着接受这件事。他并不完全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但在他心里某个更深的地方,他知道那肯定是件非常恐怖的事。这种禁忌在他的血脉里流淌了千万年,即使在这阳光灿烂的早晨,也在诉说着入骨入髓的恐怖。
他放轻声音,「你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把自己放入黑暗?」
希尔又笑了,冰冷刺骨的笑。「但这是个好办法。我已经死了,可却无法放弃仇恨,老实说,这并不真的那么糟糕,至少我再也感觉不到生前搅乱我的那些东西了。」他说。「那些自以为伟大的法师们,以为在对我做了那些事后,我只会恐惧地躲起来,或是不念旧恶地离开,做梦吧!我会杀了他们每一个人,用最惨的方法,让他们成河的血清洗我的耻辱和愤怒!」
希尔身上有些东西让夏夫觉得恐惧,那是一个血腥的复仇者,命中注定充满了鲜血与杀戮。对遭受过同样事的夏夫,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说说你上次讲的计画。」他说。
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很高兴你感兴趣,我的兄弟,我们都受到了中央研究院热情的招待,我保证会让每一个人类,都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有的人?」夏夫问。
「是的,不是几十个人,不是几百个人,也不是几千个人。没有这么便宜,我要整个种族的血来偿还。」希尔说。
「你是说全部的人类?」夏夫说,「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伤害了我们,他们有些人什么也不知道。」
「人类什么力量也没有。」希尔说,「这种生物毁灭起来,实在不能给人快感,我血洗了整个中央研究院,非常遗憾,我发现那么点血,根本没有办法让我消气。我们姓巴尔贝雷特,拥有整个大地最强悍的血统,得要人类整个种族为我们流出的血陪葬。」
「也包括雪丽吗?」夏夫问。
希尔转头看他,像在看个神经病,夏夫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她很疼爱你,但我敢打赌,她不是因为你姓巴尔贝雷特,所以才疼爱你的。」希尔说。
夏夫抿紧嘴唇。
他信任雪丽、琪卡、安妮、甚至克利兰,可是他一直都知道,这一切和他的姓氏势不两立。人类中有很多好人,但他们的友善和他的真实身分绝对没有关系。
他清楚这件事,所以才下定决心死守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当希尔说出来,他会觉得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希尔继续说道:「他们施予善行的对象仅限于自己的同类。他们疼爱身为人类的你,但那个叫夏芙的小姑娘是虚假的,实际上,他们恨你,夏夫。」
「也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