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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暮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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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辛夷愤恨地默骂了几句,果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听到这席讽刺意味浓重的话,有种蛇贴着肌肤般阴冷濡*湿的感觉。
“叶先生一天到晚都在为别人操心,可真是辛苦,何不省下这些时间精力,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你就算是为别人操碎了心,别人也不见得会感谢你。”苏辛夷话里行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言下之意已是很明显了,苏辛夷与叶缙南已不应再有交集,就此陌路散去吧。
叶缙南望着眼前女子无惊无喜的平静面容,心里却涩涩的起了波澜,原来有些情真的不是说遗忘便能遗忘的。
她走后,他也曾后悔,明知她倔强如斯,敏感如斯,为什么当初偏不肯软一点要用话语刺激她呢?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又为什么当初她不愿相信他不会变节,不愿意等他将话说完呢?若是没有这些变数,他们现在怕是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说不定连宝宝都有了。
想到这里,叶缙南不仅是心里酸涩,就连眼眶都湿了。
沉迷于爱情中的少年,总是把所谓的自尊看得太重,不肯妥协退让哪怕只是一小步。殊不知,真正的自尊不是非要对方认同你,而是自己能看得起自己。
“苏辛夷,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叶缙南还沉溺于自己的耽想里,不知觉竟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此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原来很想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索性转了头盯着苏辛夷,等候她的回答。
苏辛夷也是一愣,旋即别开了脸,不敢面对叶缙南灼灼的目光,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她估计现在脸已经羞赧的红了吧:“叶缙南,问这个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我问的就是你现在的感觉,而且有没有意义也不是你说了算。”叶缙南臭着张脸,别扭的应道,如骾在喉般不自然。
“叶缙南,放过我吧,我……我不敢再去想了。我只愿我的生活平淡如水,不要再添变数,不要再起波澜,你要玩,你敢玩,可我已玩不起了。”隔了很久,就到叶缙南以为她不会再搭腔了,苏辛夷才慢吞吞地回答,一字一句仿佛是从极其辽远的天外传来,缥缈不似凡间。
苏辛夷说完,没再停留,也没多看叶缙南,径直走开了,融入酒会嘈杂的世界中,行色匆匆不见了人影。
她本就是尘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一枚,身材相貌学识,无甚出彩。只是在某些人眼里,她的不好也统统成了别具一格的美。这群某些人,有一个共同的标签,那就是都发自内心的爱着她,譬如穆措,譬如叶小七,譬如陈阳,更譬如别扭的叶缙南。
方才苏辛夷的迟疑,闪避的回答,已经让叶缙南心里有了答案。真正的想法,不一定需要说出口,透过细枝末节拼凑出来的也许更为真实。
叶缙南看着苏辛夷快速地滑进酒会,倏忽间就不见了踪影,手紧紧地握成拳,下定了决心:既然放不下,丢不开,那就抓住!隔了七年的时光又怎样,他们还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
至于何在渊,叶缙南瞟着某个酒会中央被团团围住的俊朗身影,嘴角邪邪的上扬,眼里盛满质疑。毕竟是曾经在一起过的人,苏辛夷的喜好自己不可谓不熟知,怎么看她也不会喜欢上那么孩子气又阴柔的何在渊。那么你们是在演戏么?那好,苏辛夷,我就遂你的意。
那边厢,何在渊好不容易才摆脱掉一群聒噪的女人,扯了扯快要笑的僵硬的脸,急忙扫视四周寻觅苏辛夷的身影。
找了一圈,才发现那个纤细的身影倚在某个角落的椅子上,闭了眼于这一方嘈杂中兀自安静入眠,与周公在梦里相谈甚欢。
何在渊无奈地叹口气,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看着女子在睡梦中也蹙着的眉头,蓦然就掉进了被封存的久远记忆。
以前和阮季在一起时,自己也常常这样守着阮季睡觉。阮季这般温和的人,睡觉的时候眉头却总是皱起,自己每每都会伸手将阮季皱起的眉头一点一点抚平,乐此不疲。
“阮季,阮季……”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何在渊禁不住的苦笑,心中深埋黄连二两,当真是苦不堪言。既早已放手自己又何必思念呢,自己真是矫情过头了。
“阮季?是上次我们在‘清明’遇到的人吗?”苏辛夷其实只是闭眼养神而已,身边稍一有动静就醒了,却不经意听到何在渊轻声呢喃着“阮季”这个名字,深情沉迷的模样像是在低声念叨爱人的名姓。
何在渊被苏辛夷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想了又想,嗫嚅了半天,终于怒了努嘴开口讪讪地说道:“你……你醒了啊……”
“阮季就是你喜欢的人吧?”苏辛夷睁着清明的眼,毫无睡意地望向何在渊。
“你原来没睡着啊……”何在渊不理会苏辛夷的问话,撇脚的转移着话题。
“有没有人说过,你转移话题的技术真的很烂很失败!”苏辛夷不满地打了个呵欠,“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心里知道就行了,我又不会歧视你,不就是同性恋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何在渊踩着电线般大惊,细长的眼都快瞪圆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过就是一同性恋么,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又不是见不得人。“苏辛夷不以为然,厉声道。
何在渊闭眼,长长的眉睫微微颤动,隐隐有泪光点点:“是,我爱阮季!“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同性恋不是说爱上同性那么简单,这个群体所要面临的困境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人人嘴里都说着不歧视不歧视,其实心里却厌恶的要死,要不就是一群女人把现实里的同性恋与文学漫画里的描写混为一谈,真正支持的人少之又少。”何在渊无奈的苦笑。
“走吧。”何在渊起身往宴会厅某个角落里的小门走去,“我让你听听我和阮季故事的完整篇章。”




Chapter35.谁人心底无思量
“那么,你们后来呢?”
何在渊坐在别墅后花园的秋千上,静静地望着远方,眼神无波而深远,刹那间的静谧让苏辛夷心慌,只好出言询问打破这恼人的寂静。
“后来?”何在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深深地苦笑,“还有后来吗?”
苏辛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坐在和在何在渊旁边的一只秋千上,双腿晃荡着,推动秋千在夏风里轻轻地打着旋。
“你还有去找过阮季吗?”
“若是老爷子大难不死,我也许还会去找他,但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驾鹤西去了。”何在渊微闭了眼,眼睫轻颤,像是在极力压制内心恸动的苦楚。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刚刚走掉,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仿佛是在进行每天必修的睡眠一样,可是我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我握着他的手,固执的不让医院的护工抬走他,我就着急救室的病床坐在他身旁,二十年来我第一次离他那么近,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何在渊的声音低下去,就着花园里昏暗的灯光,我能看到他眼角的晶莹。
“世间最悲哀的事不是爱不起,而是来不及。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做的,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苏辛夷看着眼前的男子别过脸去,将微微颤抖的背展现在我面前,维护他最后仅剩的防线。
何在渊握着秋千两边粗粗的绳索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甚至都扣进了绳索里。没了平日里乔装的羞涩腼腆,也没了独处时的飞扬跋扈,只剩了弥漫周身萧索的凄凉。
“父亲和文叔一直对那天抓住我的事保密,是以家里人并不知道,也没有人来责怪我没能及时赶回,让老爷子最后能得见我一面。但是没人提没人怪,我的心却更难受,我扎着白布头巾,端着老爷子的乌木牌位,引领着一长队人马亲手将老爷子送进棺木,亦亲手将他抬进墓地,埋在黄土之下。”
整个花园好像也因为何在渊的讲述,而笼罩在一片凄凉孤清的氛围中,苏辛夷没来由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挤掉肺里沉闷厚重的空气。
何在渊却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她,天边的星子投射下孤清的星光,落在他的眼里:“苏辛夷,你信鬼神吗?”
“鬼神?”苏辛夷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了小时候曾学过的一篇课文,来自鲁迅先生的《祝福》。文中的祥林嫂也是这般,随便逮着镇上的一个人就追问这样的问题,她怕死后归于地下的两个男人会来争她,最后阎王会将她撕裂成两半分给两个人。
对于鬼神这样的存在,苏辛夷虽然不如无神论者那般坚定,但从来亦是不信的,只不过当何在渊问起的时候,她突然有了顾虑,就如那时的鲁迅先生一样,在信与不信间拿不定主意举棋不定。
处在这样的境地,其实不在于你到底是信与不信,而在于怎样的回答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更好。
“唔,有与没有又能怎样呢,大概是信则灵,不信则废吧。“苏辛夷含含糊糊,四两拨千斤一语带过。
何在渊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容似一片飘渺的云雾,在风中一瞬间便飘散消融:“辛夷,连你也不诚实了啊,是在宽慰我么?其实没必要的。我只是觉得老爷子好像还没死,尽管是我亲手将他下葬的,但总有那么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我心里。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他化成了一只眼睛,一直嵌在天上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吧,所以我再也没去找过阮季。有时候想阮季也想得厉害,但一想到老爷子在看着我,整个人就会被定住再也迈不开步子。“
“那阮季呢?你们就这样散了?“苏辛夷定定的望着他,心里绞痛,忽然间就想到了叶缙南,在时光的残暴之下,那个冷峻雅然的少年身影也是这般的渐渐消散。
“老爷子的葬礼很热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来了一大堆,一个个都穿着一身萧索的黑,立在墓碑前凄凉的哭,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一颗颗往下掉。我站在一旁看着直冷笑,是的,那一天,我没哭,我的眼泪早在前一天的晚上一个人为老爷子守灵时流干了。无论我多讨厌何家,多看不起这家里弥漫的铜臭味,但不可否认的是,是老爷子一手缔造的何家养大了我,给了我如今的社会地位……“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在渊已是泪盈于眶,但他决绝的忍着不让一滴泪掉下来,手背的青筋暴起清晰可见。
“那天,所有人都散去后,我一个人在老爷子墓前站了很久。知道夜色渐浓的时候,我父亲来了。他蹲在老爷子的墓前,手反复摩挲着墓碑上那鲜红的孙何在渊敬上几个字,久久不语,只在离开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阿渊,你是老爷子最爱的孙儿,不管你对我们让你争夺何家有多大的怨言,但他爱你的心是真的,希望你发扬何家的心也是真的,你已经不小了,既然知道有些事做错了有些人辜负了,那就努力去补救,该承担什么不该逃避什么,不要在一条道上走到黑,让黄泉之下的魂魄也不得安心。“何在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空洞,好像是宇宙中传闻的黑洞,没有一丝光芒的闪耀,死气沉沉的,仿佛就要这样下去百年千年万年。
何在渊皱着眉头,直视着苏辛夷的眼睛:“辛夷,我没觉得自己做错,我爱人这是上帝赋予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上帝造人也知道除了亚当还必须有夏娃,这样亚当的人生才会完整。只是,我爱上的不是我的一根肋骨,而是另一个完整的存在罢了。但是尽管我知道自己没错,我却还是遵从了父母的意思去了在葬礼完后的第二天飞去了大洋彼岸,重新拾起生活并且时刻准备接班何家。“
何在渊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杜鹃啼血般凄厉,仿佛是用刻刀一点一点在心上划出痕迹,很用力也很伤心。
“所以啊,辛夷,你问我后来,我和阮季哪有后来呢?“何在渊无所谓地笑笑,收回已经掐出痕迹的手抄进西装口袋里,头靠在粗粗的绳索上。
“那上次你在‘清明‘遇上他,他怎么说?“在夏日的凉风里吹久了,苏辛夷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蒙上了时光的灰尘。
“能怎么说呢?我不过也就是一时激动没想到居然会碰到他罢了,就算有爱又能怎样,此生大概是要各过各的生活了吧。我只是暂时在千时悦来实习,学习下酒店管理,不出一个季度我就要回归总公司了,历练得也差不多该是时候接班了。“何在渊嗤笑,言语之间淡淡的,但苏辛夷莫名地就是能肯定,他此刻内心必不如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止水。
苏辛夷劝慰道:“就这么散了么?遇上一个既是爱你的又是你爱的人,该是多么不容易的小概率事件啊,放弃不是太可惜?你们之间的阻力,其实只在心魔,走出去就好,在一起并不是不可能的。“
“辛夷,你真不想这个时代的产物!“何在渊竖起右手食指摇晃,表示否定,”你以为阮季不会恨我么?我那时候从‘清明‘不管不顾的追出去,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他说,何先生,请自重!“
“坑爹啊!他叫我自重!他居然叫我自重!“何在渊情绪一时激烈起来,台风袭过般惨烈,眼角无声的流下泪来。
眼前的男子抬起手来,拂过湿润的眼角,喃喃自语道:‘我以为自老爷子死后我再也不会哭了,原来还是会为他而流泪啊,这是我欠他的吧。“
苏辛夷看着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的男子,走过去抱住他颤抖的双肩。何在渊坐在秋千上,脑袋垂下堪堪只能抵到她的心口,孩子般依赖的围住她的腰,放声大哭,把这些年的身不由己一并倾泻*出来。
有些情绪,一旦有个出口,便是大坝开闸放水般的一泻千里,无所可挡,于是便只好,小心翼翼地给予慰藉。
苏辛夷不由抬头望着漆黑的苍空,想要大声的问老天爷一句,是不是所有的相爱都无法平安地修成正果?是不是所有的爱人最后都要拔刀相向?
目光扫过一片寂静的花园,远处别墅大厅里传来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传来乐不思蜀的丝竹笙歌,仅仅几十步的距离,却好像是彼此不相及的两个世界,遥不可及。
“何在渊,你试过飞的感觉吗?“
怀里的人抬起头,细长的眼里全是细小的泪珠,盈盈*满眶:“飞的感觉?“
“嗯,飞的感觉!“苏辛夷的眼晶亮晶亮的,似夏夜的萤火虫,放开何在渊走到他背后去。
“何在渊,坐好,我们要飞啦!“使劲往前推,秋千便动了起来,苏辛夷推了很久,好像是坠入了这无限的循环之中,看着秋千载着男子的身体一点点荡高,恍若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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