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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九姑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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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藏书阁分东、西两间,每一间里头都有九九八十一个书架,每个书架上少说也有近五百本的书册,若是你说这八万册的书都由你一个人来整的话,为师也并无意见。”
    连凤玖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终于可以隐约的听到窗子外头雀鸟叽喳的清脆声了。
    白卿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却在门口又停下了步子转头嘱咐她道,“对了,记住,用簪花小楷。”
    连凤玖脸上扬起了一个柔柔的笑意,可心里却狠狠的骂了一声——“混蛋”!
    整个大周谁不知道,簪花小楷横竖撇捺清晰明白最是好认,可写的时候却很是费劲。
    亏他还自称是她师父?敢问天下有哪个师父是这样把自己的徒弟往惨里整的?

☆、第五十章 精于医道

当天晚上太医院的黄大人就匆匆的赶到了白府。他跟着仆役踏着夜色直入三进的垂花门,随即便到了连凤玖下榻的述云阁。
    阁内双扣雕花木门尽敞,黄大人有些犹豫的往里面探了探头,却见屋内女子伏案疾书,男子优雅磨墨,只这一眼,倒让黄大人生出了些擅闯夫妻厢房的错觉来。
    不过很快的,白卿冷飕飕的话就打破了满室的温馨,“书录若是誊的好回头也能扎册成集,你若是再不用心写错了字,我就让你先去抄三遍法华经静心。”
    白卿话音刚落,连凤玖就气的重重的搁下了笔,可她脾气刚想发作,却看到了门口脸露尴尬的黄大人。
    连凤玖做官的时候和黄大人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黄时此人四十出头,正是不惑之年,官德有智、奉行中庸,所以这些年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但其实对于他的精湛医术连凤玖是早有耳闻的,只可惜要想在这偌大的太医院中占稳一个好位置,光靠医术精湛那是远远不够的。可黄时心宽,却不在意这般的碌碌无为,倒也得了个没有朋党之争的清净。
    所以,白卿能喊动他,连凤玖也觉得有些意外。
    而话说在看到黄时后连凤玖只能将肚子里的微火暂时的压了下去,随后笑着看向了已经进了屋的他道,“这般劳师动众的请了您来,真是不好意思。”
    黄时“呵呵”一笑,随和道,“哪里哪里,刚好顺道来参观一下白大人的新宅子。”
    “那您来的可不是时候,应该挑了白天进来转转,现在这乌起抹黑的哪有什么看头啊。”连凤玖瞟了白卿一眼,对着黄时依然是和颜悦色的。
    屋子里多了一个外人,确让周遭的气氛都热络了起来,几句寒暄过后,黄时就把话引到了连凤玖的膝伤上。
    “还是要让在下看一看才能诊断,若是未伤筋动骨只凝了淤血的话,只要连着布几次针,三天即可痊愈。”黄时说着就用眼神征询了一下连凤玖,见她含笑点头后,便是伸手就想去卷她的裙摆。
    可他的手才刚刚碰到连凤玖缎裙的锦料,边上白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可是布针疏通双键血?”
    “虎口也要布针。”黄时视线微转,对上了白卿认真道,“不过也都是方便的。”
    白卿闻言点点头,簌簌起身绕过了黄时,然后搬开了连凤玖面前的矮几道,“扎针双键穴我倒一直想试试看,不然黄兄从旁辅佐,布针的事儿我来?”
    黄时闻言一愣,可很快的就欣然点头道,“既白兄想试手,那就由你来吧。”
    他们这一左一右的对话却是把连凤玖这个正角儿撇的一干二净的,眼看着白卿已经动手开始卷自己的裙摆了,连凤玖伸手直指白卿一声大喊道,“白亦成,你若是敢拿我一个活人试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两个人是在开玩笑么?她,连凤玖?试针!
    且先不说今儿就算没有黄时没有白卿,她膝盖的伤假以时日也能痊愈,就说今儿就算要布针,那也不是应该由黄时这个正牌大夫来下手么?怎么就轮到白卿了呢?关他屁事!
    谁知她刚吼完,黄时就转过了头笑了起来。
    连凤玖一愣,却突然将话峰转向了黄时道,“黄大人,都道医者父母心,您贵为太医院大臣,又岂能让一个门外汉在我这个大活人身上随随便便试针的?我虽不懂医道,可也知道穴位的重要性,若是他一针扎下去扎错了穴位,我这条命难不成去向你讨么?”
    “平日看你急躁不耐的样子还以为你对自己这条小命也是满不在乎的,今日这一见,我倒是可以肯定,阿九你还是怕死的。”白卿说着说着已经将连凤玖的裙摆卷至了她的膝盖处。
    当那如藕节般的小腿暴露在白卿的视线中时,连凤玖只觉得阵阵凉意嗖嗖袭来。她当下的动作就是死命的去扯裙摆,倒不是因为怕羞主要是怕没命!
    “我这条命虽然不值钱,可是好歹也是条命,白亦成你个两面三刀的还说什么收我为徒,师父如你只怕我都要英年早逝了!”连凤玖一边喊着一边冲黄时挤眉弄眼的想让他过来帮忙。
    黄时忍笑忍得快得内伤了,见状终于憋不住开口道,“连大人,你误会了,其实白大人的布针之道甚是精湛,便是连皇上也都赞誉不绝呢。”
    一室宁谧静到让人窒息,连凤玖手指一僵,先是看了看说话的黄时,然后转头看了看正对面的白卿,表示怀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擅长布针?”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不然找个时间为师慢慢同你梳理梳理?”白卿淡淡的看了一眼连凤玖,然后又伸手将一旁的烛台往近处移了移,随即招呼了黄时也一并凑了近,接着说道,“看淤血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见黄时点点头,白卿又抬起了连凤玖的小腿左右捏了捏,见连凤玖的神色并无异样,便断定道,“其实这伤跟着她也已经有三日了,若是真的伤了筋骨,她远没有现在这么舒坦的。”
    黄时闻言收回了目光坐直了身子道,“看样子不过是因为寒气侵肤导致的淤血不畅,只要布针几次淤血一散就好了。”
    “可要服药?”白卿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连凤玖的小腿,随即又拉下了她的裙摆。
    他指尖温热,划过她肌肤的瞬间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让连凤玖下意识就缩起了腿,却是拉扯了膝盖,引得一阵生疼。
    白卿听到她的浅呼瞪了她一眼,再转过头的时候便听黄时道,“连大人之前有在服药么?”
    黄时认识连凤玖的时候她就是宫中的女官,是以眼下他对连凤玖的称呼倒是没有变,却弄的连凤玖浑身的不自在,闻言便是急忙道,“之前有大夫开的药方子。”
    连凤玖说话的时候白卿已经将裴雁来开的药方子递到了黄时的面前,黄时接过一看,点头道,“便就是普通化瘀清血的方子,那再喝两日配合着也是可以的。”他说罢就起了身。
    “您要走了?”连凤玖也很吃惊,不是说了今晚他来就是来给她看病的吗?怎么前后左右都是白卿在忙,他这个正牌的太医院大夫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这到底白卿是大夫还是他黄时是大夫?
    而面对黄时的起身,白卿却是泰然自若的跟着站起来道,“我送黄兄。”
    黄时点点头,转身时将崭新的针包给了白卿道,“唯恐你家中无针,我特意带了一套过来。”
    白卿笑而不语点头致谢,随即与黄时并肩而出。
    外面月色正好,薄凉有韵,静静的铺洒在园子正中的湖池中,将池中的粼粼水波照的清晰可见。
    两人的步子不缓不急,与其说白卿在送客,不如说他和黄时两人借机在踏夜。
    可走了几步,黄时却不自觉的轻笑了出来,这让素来都善掌控大局的白卿有些奇怪了,“黄兄笑什么?”
    “笑白兄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黄时身形微矮,此时与白卿并立,要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神色。
    白卿闻言一愣,自然笑道,“黄兄误会了。”
    “哦,误会……”黄时拖长了尾音,摇头晃脑道,“连大人是心思单纯看不懂你,我与你可是老交情了,方才我要卷连大人的裙摆时,瞧把你给急的,放眼大周,有谁有资格让你亲自动手做这些俗事的?除了皇上,只怕连你师父都使唤不动你。方才我还觉得纳闷呢,后来一瞧,可不是么,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多少总是要避避嫌的,我若上手,到底不合礼数。”黄时说的颇有些玩世不恭,可却字字都敲在了白卿的心口上。
    白卿闻言脸色一黯,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些挂不住了,难得解释道,“我不过是收她为徒,想尽一尽为人师的义务罢了。”
    “那就让在下来啊。”黄时趁热打铁,似非要逼出白卿的真心一般,“你瞧,反正我在太医院也不过就是挂了个闲职,上一次我奉命去给良妃娘娘请平安脉,还是……哦,还是刚出年节的时候了。”闲成这样,黄时说起来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也叫人佩服。
    白卿本还在头疼要如何才能摆脱黄时这满脑子无端的猜想,却在听到“良妃”两个字后转了思绪,径直问道,“这些年,都是黄兄替良妃娘娘请的平安脉吗?”
    黄时摇头道,“哪儿啊,以前是宁老的事儿,这不三月的时候他老人家休沐回了一趟老家么,这事儿才落到在下头上的。”
    白卿心中一片了然,这才笃定了皇上看似对眼下朝堂之上的朋党之争睁一眼闭一眼,但实际上谁门谁派他心里头确是门儿清的,不然良妃那里,他大可点了太医院正红的刘大人又或者是莫大人,可圣人却偏偏点了个几乎是名不见经传的黄时,这等用心只为良妃,圣人深情可见一斑。
    由此,白卿也不由的心思一紧,想到择日就要被送去广阳山庄的毓妃一行人,他不禁担忧到,只怕皇后娘娘的凤位,再不久也要保不住了……

☆、第五十一章 所谓养伤

当天晚上黄时走了以后,白卿就给连凤玖施了第一次针。
    她必须承认,对于白卿的针法,亲身体验和肆意猜想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虽她不懂医道不懂针灸,可单从白卿从容娴熟的手法来看,就知道黄时并为诳她。
    两人独处,白卿又专心于手下的针法,连凤玖百无聊赖只能捧着手边誊了一半的书录来回的翻着打发时间。膝盖虽有淤血,可白卿落针巧妙,她竟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是以手上书录翻着翻着她的视线就看向了正对面的白卿。
    白卿生的俊美,这本就是显而易见的,单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鬓若刀裁,静默时,竟养眼的好似一幅画。那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压不住他谪仙般的风姿,那天生的尊贵气息似骨子里透出一般,印刻在举手投足间,不自觉的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许是连凤玖盯他盯的太专注了,是以在白卿抬头的瞬间,她眼神闪烁却没来得及躲过,当场尴尬得她连连找了个话题大声的问道,“你和祖母说我这两日留在朝仪殿,那万一爹爹入宫去皇后娘娘那儿寻我却找不着人,你要如何圆谎?”
    “娘娘知道你受伤的事儿,不用我多嘱咐,她便懂要如何帮你。”白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手上的针法。
    连凤玖好奇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干脆直接把我留在裴大夫那儿,也好让你耳根清净清净。”
    “我倒也想。”白卿扎完最后一针以后拿了托盘里的棉帕擦了擦手心的薄汗随即道,“不过今年因为春汛的事儿春闱本就晚了,皇上想着六月并了春闱再加开一场恩科,回头国子监的人都要忙了,藏书阁的事儿要尽快办好,所以你的书录也要尽快誊。”
    连凤玖嘴角一抽搐,自嘲道,“这下我倒是贤才有用武之地了。”
    “你离贤才差的远了。”白卿仔细的看了看连凤玖膝盖的淤血处,漫不经心的说道,“但凡贤才都是有勇有谋的,你无谋冲动,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贤才。”
    “师父既如此贬低我,当初又何必执意要收我为徒?”连凤玖一脸的奸笑。
    白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颇为得意的她,轻笑道,“若非皇后娘娘特意嘱托,我又何必要看紧你这条小命?”
    “皇后娘娘?”见白卿站起了身,连凤玖急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道,“我一直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帮皇后娘娘办事儿的?”
    白卿回首而笑,竟透着一丝的邪魅,“阿九,我说过,整个朝廷是皇上而并非皇后娘娘的,更不是毓妃的,我从不参与朋党,答应皇后娘娘,只不过是刚巧我也想护你周全罢了。”
    他也想护她?他也想护她!
    ……
    第二日整整大半天,白卿那句话就好似魔音穿耳一般在连凤玖的脑海中不停的盘旋,久久不散。
    “姑娘,糕要散了!”突然,花言的一记惊呼唤回了连凤玖的注意力。
    连凤玖一惊,指尖一用力,却是把手中原本将散未散的一块云片糕给捏了个粉碎。
    花言“啊呀”了一声惋惜道,“浪费了。”
    连凤玖寻声而望,今日的花言穿着一件嫩黄色的交领褙子,说话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甜悦耳,眉梢眼角皆是灵动气韵,满身尽是伶俐秀气。她是白卿特意安排在述云阁伺候连凤玖这两日饮食起居的,可短短两日的相处下来,连凤玖却明显感觉到花言身上并没有袭月、舞月身上那种摆脱不掉的奴气,活脱自在的完全不像一个大宅门里头伺候人的丫鬟。
    “你若爱吃,碟子里剩下的都给你。”不过花言的灵气却是让连凤玖很喜欢。想她在家中排行最小一个,心中总莫名的有一种想做姐姐的心态。袭月、舞月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到了花言这儿,却好像能了却了连凤玖的夙愿。
    花言闻言连连摆手道,“昨儿吃了姑娘的玫瑰糕已经被观棋哥念叨好久了,今日若是再吃了姑娘的云片糕,只怕观棋哥连晚饭都要不给我摆了。”
    连凤玖“噗嗤”一声笑道,“有我的饭便有你的饭,你还怕他?”她说着便是抬起了头。
    午后暖日正融,此时此刻的连凤玖坐着的摇椅就摆在白府湖池边的六角亭中,前面就是临水戏台,后面不远处便是白卿常待的书房,整个园子草木滋长繁花怒绽,无声无息间却是一派繁荣之景,倒是将连凤玖的怡然自得衬得越发的悠闲了。
    她在白府,哪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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