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凰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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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色变。大臣之中,更是有御史院监正在,目光紧紧锁在女子身上,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沈灏目光一沉,拂袖道:“我不识得你,你也切莫胡言!”说罢,便要离去。
那女子却凄声哭道:“王爷对妾身绝情也就罢了,安儿是王爷的亲骨肉啊!”说着,她膝行跟在沈灏身后,哭诉道:“王爷,安儿病了这般久的时日,您就看看他吧。”说着,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声音顿时满含慈爱,“安儿,你看,你爹爹来看咱们了……”
沈灏看也不曾看女子一眼,便要进入王府。那女子眼神忽然一狠,厉声道:“王爷真的这般绝情,连亲生骨肉也不曾要了么?”沈灏转身,冷笑道:“本王连见都未曾见过你,如何与你有亲生骨肉!”
女子脸色一僵,在雪地之上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大眼睛只是怔怔的看着沈灏,他一张俊脸上一丝神色都没有,冷漠如冰。那女子忽然凄楚一笑,缓缓抱起怀中始终不哭不闹的婴孩,轻轻道:“安儿,你爹爹不要我们了……”她一面笑得温柔,一面无声的流泪,那眼泪滴入襁褓,开出小小的花来。
御史院监正约莫已然知道是什么事,看着沈灏的目光已然有几分不善:“晋王殿下。”后者转头看他:“于监正何事?”于监正恭敬一揖:“臣请求殿下,赏这女子一套衣衫,这样的天气,她这样单薄的衣物,未免不妥。”
沈灏沉沉“嗯”了一声,看一眼管家,管家会意,小跑进了王府,不多时便捧出一件大氅来。那女子呆滞的站在雪地之中,雪水融化,湿了鞋袜也不管不顾,只是发怔的看着沈灏,见管家捧出大氅,忽然展眉笑起来,手中忽然翻出一物:“王爷真的不要妾身和安儿了么?那此物也就还与王爷吧……”
她手中之物,乃是一方羊脂白玉,一看便是成色极好,更兼之上面刻着蟠龙,背后还有一个灏字。于监正更是脸色铁青,看着沈灏不曾言语。
每位皇嗣出世之时,内务府都会送上一方美玉,正面为蟠龙,背面刻着皇嗣的名字。大多臣子都是认得,全都缄默不语,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减小存在感——皇子豢养外室,可不是什么好的!
女子缓缓将玉佩放置于台阶上,转身,紧紧抱着怀中孩子,一步一步向外走。沈灏眼见那方玉佩,眉间一蹙,已然伸手向腰间摸去。果然已经不见!
忽又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停在晋王府门口,便有一个盛装丽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人一袭小袄,俏丽的容颜上冰冷一片,正是燕王妃楚含岫。她目光扫过女子,又扫过面色铁青的沈灏,道:“本妃似乎是错过了什么事。”那女子怀抱着孩子静默不语,一双大眼睛不停淌泪,更是不住的抱着孩子向后缩去。
楚含岫看了她一眼,伸手向着她怀中的孩子,道:“这是你的孩子?”女子惶急的护着,却还是被楚含岫碰触到婴孩的小手。那只手,冷得好比是玄冰般,早就没有任何温度了。
楚含岫眉头一皱,看着女子白皙的面孔和满脸的泪水,忽然发狠般一掌甩到她面上:“你醒醒吧,你孩子已经死了!”
“啪”的一声脆响,女子脸上顿时绽开巴掌印,怀中孩子也因为这道大力摔到了地上,却不闻一丝哭闹。女子忽然“啊”一声叫出来,慌张的抱起摔在地上的婴孩:“安儿,有没有摔痛?别怕,别怕……”
楚含岫也无心再与女子多说,径直迈上台阶,对上比自己高了一头的沈灏:“四弟这个时候,是不是该给这位姑娘一个解释?”
“本王并不认得此女。”
“若是不认得,那这女子为何来这王府?四弟可莫说,是因为陆大人在此,所以这女子来这里堵陆大人的。”楚含岫冷笑着,陆翊和脸色也是一僵。却听身后传来女子颤抖的声音:“这位贵人,切莫怪王爷,是我、是我自己认错了人,认错了路……”
转身,那女子紧紧抱着孩子,跪在雪地之中,身子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楚含岫“哦”一声,含笑:“那便是我错怪了四弟,还请四弟原谅。”欠一欠身表示歉意。
沈灏脸色黑如锅底,还是端着笑容:“三嫂是关心则乱,臣弟岂有怪罪之说?”又瞥一眼那个女子,“姑娘还是去找孩子的生父吧。”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合一合眼,正要起身,却被于监正叫住,厉声喝道:“大胆贱婢!偷东西竟是偷到晋王殿下这里来了!”
女子呆了一呆,忙不迭为自己辩解:“妾身并未偷东西,那枚玉佩是晋王殿下给妾身的。”话甫一出口,她又是一脸懊悔的样子,“不,是我偷了晋王殿下的东西……”
“为了你的孩子么?”楚含岫转身看着她,身上气势之盛叫人难以忽视,“你的孩子这样小,到底是怎么了?”
女子的脸一瞬间便纠结到了一处,抱着婴孩,喃喃自语道:“没有,安儿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王爷,求你救救安儿吧,王爷!”说罢,她几乎要冲到沈灏面前,唬得一众臣子忙不迭挡在沈灏面前。
一时女子的哭声,臣子们护驾的急迫声与风声混杂在一处,好不热闹。楚含岫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忽又冷笑起来,一把捏住那女子的下巴:“那好,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与我四弟无关,那你叫他救你儿子?你可知道,如今我四弟暂代东宫之职,不日将迎娶抚远大将军之女,岂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你若是信口开河,叫君臣、叔嫂之间生了间隙,便是将你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女子眼中一片茫然,甩开楚含岫的手,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饶是楚含岫自幼习武,也被这大力逼得退了几步。女子坐在地上,哭叫道:“满门抄斩?我如何来的满门?我唯有一个哥哥,早在前几日就被圣上下旨杀了!”
她这话无疑在这锅已经沸腾的油中浇了一瓢冷水,霎时便炸开了锅。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这些日子齐皇在京中,皇帝何时下旨杀过人?只有前些日子行刺太子的逆贼……
御史院监正于敖的脸色更阴,对沈灏行一礼,便要告退。其他臣子却没有于敖这等气魄,立在晋王府门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女子抱着孩子,目光涣散,还是紧紧的看着沈灏,忽然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王爷,你别怪妾身,妾身、妾身其实好怕,好怕你会娶大将军的女儿……”又看着怀中孩子,“安儿,你舅舅在九泉之下,一定是想咱们了……”说罢,她那样快的起身,楚含岫见势不好,伸手去拉。只是那女子去势太急,楚含岫仅仅碰到她一片衣角,她已然一头触在晋王府前的石狮之上,那石狮立时溅上了血花,燕王府的马车离石狮太近,立在车边的侍女不料此变故,避无可避,被溅了一身的血,惊恐的尖叫划破了京城宁静的上空。
门前立着的朝臣们虽不至于像是侍女一般大叫,却也是白了脸色,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沈灏脸色黑得很,缓缓转头对上楚含岫的眸子,却在她眸子里看到一丝讥诮。也不待他有所反应,她已然快步行至女子身边,触了触她的脖颈,不觉一叹。
而那日午后,御史院监正于敖一本奏章已然递到御案上,奏折中弹劾晋王沈灏私养外室,并似乎与刺杀太子的逆贼有所勾结。自然是龙颜震怒,皇帝甚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慌得皇后不顾病体守在龙床前。
燕王府。楚含岫坐在房中,缓缓的呷着茶,身边立着一个容颜颇好的女子,正是范琳。后者启唇微笑:“公主殿下如今,可出了一口恶气?”楚含岫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既是知道,又何必问我?”
范琳只是笑着。沈灏什么如意算盘都是打好了,单只一点,他不该惹到楚含岫头上,这位小公主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人若犯我,我当以十倍还人!
而范林,乃是易容一等一的高手,两人合演了一出大戏,将沈灏逼到绝路。
楚含岫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只要皇帝下令彻查,必然能为沈澈洗去“结党营私”“不孝不悌”的罪名。而那样之后,皇位应当就是沈澈的了……
她不觉轻笑,却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进来,对她一打千,道:“燕王妃金安。”“说罢。”楚含岫正色,一脸的寒霜。
那内侍起身,平板无声道:“皇上方才醒来,口谕命令太子殿下彻查此事。”
“太子殿下?!”楚含岫头一次惊得嗓音都变了,沈湛没有死么!
“是,太子殿下已经撑着身子入宫接旨了。”
太子殿下……到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竟然被人当作枪使了!
沈湛,沈湛,你的心机和权谋,到底是有多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对吧?【卖萌ing】
我觉得楚家小妹能抵十个加强连啊【花痴中】
明天么……哼哼,有两个评论窝奏双更~
好吧,我就是想知道伦家不是在玩单机,嘤嘤嘤【打滚中】
☆、交锋
沈灏从昨日皇帝吐血昏迷之后醒来,到如今已然是整整一日。生平第一次禁足,他不免也是恨极。若是看不出是楚含岫刻意设计自己,那他这二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栽在一个女子手上,他当引为奇耻大辱,更是对楚含岫恨之入骨,只是随之而来的旨意更是让他仿佛坠入了深渊。
“皇上有旨,命太子殿下彻查此事,若是王爷是被人冤枉的,那么太子殿下定会还王爷一个公道。”那宣旨的太监虽是含着笑容,但那眼神里分明是有着几分鄙夷。
沈湛竟然没有死!说不定父皇早就知道他并未死去,所以才迟迟不肯宣布死讯。只是若是如此,又何必命他暂代东宫之职?沈灏想不通,也无法想通。
太子是储君,又是他的兄长,一旦坐实了刺杀的罪名,便是不忠不悌;因为刺杀之事,累得嫡母卧病在床,又是不孝。不忠不孝不悌之人,即便是在玉牒之上除名,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沈灏紧紧握着拳,一口牙也咬得发酸。楚含岫!皆是楚含岫陷害他!他不免在心中立下宏愿——但凡能脱离了这次困境,势必是要将这女子千刀万剐!
门板声忽然轻响,便见一个极为脸生的内侍进来,打了一个千:“请晋王殿下安。太子殿下有命,请殿下到正堂。”
沈灏紧紧抿着唇,皇帝未曾下旨将他发落到宗人府,便还是对他有几分宽厚。念及此,他深深吸一口气,起身道:“领本王前去吧。”
晋王府的正堂一片的朴素,浑然不像是皇子的府邸。那院落坐落在一片白雪之中,满是威严。待入了正堂,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他披着大氅,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只是面上神色还是淡然如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是低头翻看起了手中奏折。
沈灏强压下怒意,拱手道:“臣弟请皇兄安。”久久没有声音,呼吸间似乎都有肃杀透入。半晌之后,沈湛才淡然开口:“你们下去吧,孤与四弟说些体己话。”在场侍者皆称是离去。
待到诸人走了,沈湛才看了他一眼:“四弟起来吧,坐。”沈灏一语不发的坐下,目光紧紧盯着沈湛,和气笑道:“皇兄没事就好,乃是我楚朝之福。”
“是我楚朝之福,却不是你之福。”淡然的语气,字字诛心,沈湛脸上挂着笑意,却让他遍体生寒,“四弟折腾了这样多事,不就是想要为兄坐着的位子?”
沈灏见其兄这样的语气,也不欲打诨,冷笑道:“难道皇兄舍得下这个位子?九五之尊,谁不想成为?”沈湛不语,呷了一口茶,才扬眉看着他,眸中满是不以为意:“就算我死,也轮不到你。”
沈灏紧紧盯着他,忽然朗声笑起来:“轮不到臣弟也好,轮得到臣弟也好,你也是不会答应的。你难道敢说,若今日坐在这里的是沈澈,你就会放手么?”也不待沈湛回答,他狂傲的指着沈湛,“你不会!除了你自己,你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染指皇位!你根本就是推波助澜,沈澈被陷害身陷囹圄之时,你只要现身,便可以破除他所谓不孝不悌的罪名。可你没有,你心中,对这个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猜忌的!”
沈湛缓缓笑着:“天家无父子,自然,也不会有兄弟。”
沈灏笑得愈发张狂:“是是是!天家无父子,更不会有兄弟!还是你跟楚含岫狼狈为奸,不惜陷害本王!”他蓦地止住了笑声,唇边却挂上了分分讥诮,“宁肯在不致命的伤口之下装死,连妻子都逼疯了。皇兄此种心机手段,臣弟佩服。”
沈湛“呵”一声轻笑出来,把玩着茶盏盖:“是谁告诉你,说太子妃疯了的?秦鹤么?还是江中敏、何长顺?”
沈灏呼吸忽然一沉,脱口道:“你收买了他们?!”
沈湛温和笑着:“不,他们是被你收买了。”沈灏双目圆睁:“本王何时——”
“是四弟收买了他们,孤身负重伤不过进入假死状态,却是四弟授意他们向父皇禀报,说孤已然断气,借此逼疯长嫂。接着又领着这三人诊治长嫂病况,暗中下药,要完全迷疯长嫂心智。”说着,沈湛已然抚掌,笑得轻淡,“四弟此等手段,为兄才是佩服。”
沈灏怒不可遏道:“你莫要含血喷人!本王几时收买了他们!更不可能派人对皇嫂下药!”
沈湛微笑道:“那么太子妃药食中查出了天仙子和洋金花,这又作何解释?这两种,可都是让人致幻的□□。”他蓦地掷了茶盏,那滚烫的茶水浇在地毯上,立时升起白烟来,“好你个沈灏!如此不忠不悌的事也做得出来!自幼便熟读的礼义廉耻,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