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凰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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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人凌空翻转一圈躲开,目光直直的瞪着萧晟与其身后的马车,眸中狠光已显,身形一晃便已经从后方拉住马车车辕,一刀便刺入马的臀部。
马儿猝不及防,吃痛之下已然向前狂奔起来。这下可苦了车中的未晞,身子顿时稳不住滚在车中,额角还磕在座上,顿时便起了一道淤痕。尚未反应过来,萧晟的声音已然多了几分惶然:“太子妃!”
未晞刚回过神,便听见马车顶部忽然一沉,车门打开,一个黑衣人立在狂奔的马车上,巍然不动,像是一块巨石。她不免沉了呼吸,她可不认为这样一个人堵在门前她能逃得掉。跳窗?现下马车疾奔,况且她的伤本来未曾痊愈,又怎敢这么拼命?那黑衣人双目冷冽,正欲钻进车中,不防背后一阵大力,整个人已然被踹下车辕。
未晞呆呆的看着萧晟立在车辕上,他的呼吸微微沉重,想必方才追来赶得太急。马车还在颠簸,未晞根本无法站起来,只能趴在座上看着面前的男子。萧晟目光微微一怔,已然快步行至她身边,单手便将她拉起来:“太子妃跟臣来。”
有人扶着,未晞勉强能站着,待行到车辕上,才惊觉那马疯了般朝着一面高墙而去,萧晟目光中多了一分焦急,也不再管什么男女大防,揽了未晞便从车辕上跃下。两人双双跌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旋即便听见马儿一声凄厉的嘶鸣,撞在高墙之上,霎时便开出一朵极为妖冶的红花来。
未晞在地上滚了几圈,已然有些晕晕乎乎。睁眼便见这年轻的将领紧贴着自己的脸,他的右手紧紧护住她的头。夏日衣衫本就单薄,又是这样的相对,两人眸子这一对上,萧晟立马避开,颇为尴尬的起身:“是臣孟浪了。”说着,拱手施礼。
未晞浅浅一笑:“多谢萧统领相救。”转眉,看向那已然触死在高墙下的马,鲜血淋漓的场面叫她不免蹙一蹙眉,移开目光不再看。别过头之时,她忽然觉得脖颈后有一处冰凉,不解之余伸手去触,却染了一手的血。
未晞不免抽了口气,她并没有受伤,那么这血……抬头,又见萧晟右手尚且在淌血,开口之时声音已然发哑:“萧都统受伤了?”他抬头温和一笑,神色柔和得不像一个武将能露出的:“小伤罢了,不妨事。”未晞心中一沉,伸手抚上发中,只觉得发中一处冰冷而坚硬。
果然,她就知道!方才萧晟护着她头部之时,她发中的金簪却刺入他的掌心,这才叫他受了伤。她不免微微愧疚,正要开口,不觉身后一道大力,整个人已然被扯住,她来不及惊呼,萧晟的目光一沉,便出手向她而来。耳后传来一个低低的斥骂:“你找死!”旋即便有一把细砂般的物事向着萧晟而去。
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那细砂碰到萧晟伸出的右手掌心的伤口,他便立即倒了下去。
毒药!未晞脑中闪过这样的词,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至头顶。盛夏的日头是那么毒辣,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也觉得一阵薄寒,看着萧晟满脸痛苦的捂着掌心,不多时又是一口黑血出来,她不免更是愣了。
若不是她,他便不会这般了吧?若不是她……
未晞刚阖上眼,不觉脖颈后一痛,整个人已然失去了知觉。
未晞被劫走之事,不过半个时辰便传得沸沸扬扬。等那队羽林卫赶到之时,只剩了萧晟倒在地上大口喘粗气,他原是俊朗的男子,只是如今整张脸已然发黑,一看便是中了剧毒。赶来的副都统一看那撞死的马儿,四裂的马车,还有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已然惶急,忙叫人将萧晟抬回去。
沈澈听闻此事之时,几乎心胆俱裂。他紧紧抿着唇,心中已然明白。北齐劫走未晞的缘由很简单,到时候将她绑缚上了战场,用来要挟皇兄。实则也是一场赌局,看身为太子的皇兄,家国面前会做出什么选择。若是皇兄选择她,大战必败;若是皇兄不顾未晞……沈澈心中忽然剧痛,仿佛钝刀子狠狠刺入又缓缓拉出。若是皇兄不顾未晞,杨国那头势必火起,到时,便是北齐与杨国双面夹击……沈澈蹙眉沉吟片刻,朗声道:“备纸笔,孤要修书一封!”
但愿,来得及……
未晞初初醒来之时,只知道自己是在一辆飞奔的马车上。如今盛夏,难免有一阵薄热。此时已是夜中,她醒来一眼望去,便见身边坐了个男子。他一身湛蓝长衫,但看身形分明是那个被萧晟一脚踹下马车的男子。她不免微微蹙眉,想要开口却觉得周身酸软无力,像是被巨石反复碾压了一遍。
男子坐在她身边,听她的呼吸没有方才平稳,便知道她已然苏醒过来。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张小脸有几分吃力的神色,已然笑起来:“劝你别挣扎,难道我们要带你到北疆去不做些准备吗?”
北疆……未晞心中微沉,道:“你们果然是北齐的人……”男子微微一笑,看着她有几分苍白的小脸:“难道你认为我们是杨国的人来接你回去吗?”未晞勾起一抹笑容来:“你觉得,用我要挟得了他?国事面前,万般可抛,妻子也是如此。”
男子只是微微笑着,在夜色中似乎有些难言的魅惑感。不觉马车一停,车外传来一个轻轻的女声:“大哥。”那女子的声音,轻柔得仿佛是三月的春风般,叫人四肢百骸都暖起来。男子沉沉“嗯”了一声,伸手将未晞抱起来,下了马车。
未晞被男子抱在怀中,想挣扎奈何全身都没有力气,只是狠狠地瞪着他。男子像是浑然不觉,阔步走向面前的客栈。那客栈虽是小,但委实极为别致。刚进门,便听到那女声极为温和:“掌柜的,我和哥哥为了给嫂子求药,路经此地,不想天色已晚,还请性格方便,让我与哥哥住下。”说着,她取出一个银锞子摆在那白发苍苍的老掌柜面前。后者立马眉开眼笑,叫来小二领着来人上了楼。
客房并不大,但却是极为素雅的布置,烛光之下更是有一种小院似的别然美感。未晞被男子平置于床上,不觉胸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有些作痛,口中还是不肯松半分:“我看你们那么多人来劫我,怎么只剩你们两人?莫不是全被羽林卫杀了?”
男子低低一笑,不曾说话,倒是那个女子起身,握了个小瓶:“大哥还是出去吧,我要给她上药。”男子轻轻“嗯”一声,便开门去了。
那女子坐在未晞面前,借着烛光,未晞这才能看清她的脸,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一张小脸白得没有晒过太阳似的,一双眸子似秋波,瑶鼻小口,活脱脱一个美人。只是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反倒是一种说不出的寒冰之色。她倒是像没有看到未晞的目光,径直解开了未晞的衣襟。
胸口微微一凉,未晞止不住抽了口气,那女子细细看着她心口的伤痕,虽同为女子,但毕竟是陌生人,未晞还是有些局促。女子看她一眼,拨开瓶塞,撒了些药末在她伤处,痛得她顿时蹙起眉头,却惹来女子的嘲笑:“果然是杨国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这点痛就受不了了?”虽是嘲笑,但那声音依旧是暖如春风,叫人还嘴都不忍。
未晞顿时上来了脾气,咬着牙受了药末沾上伤口的痛。那女子像是刻意捉弄她,冰冷的指尖缓缓将药末在伤口上涂抹匀,直到她整张脸因为痛楚都变得火红,女子才起身,阖上瓶塞:“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疼痛方解,未晞额上已然出了汗珠,咬咬牙,问道:“你们要将我绑去北疆?你分明知道,若是我父皇知道,定不会放过你们。”女子爽快的拍拍手:“不等你父皇知道,你便会死,你信不信?”
她唇角勾起笑容来:“我信,但不是现在。”若是诚心要她死,便不用来劫了。
女子扬起笑来:“也是,你最好安分些,上头只是说,将你带到北齐,可没有说,你不能断手断脚。”说着,她又坐回床边,伸出手指轻轻勾勒着未晞的脸,“你要知道,女子么,最见不惯的,就是那些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了。”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未晞白皙的脸上已然起了一道指痕,“杀你不行,我可以在你脸上划上几刀,不晓得那时候,沈湛太子还会不会要你。”
未晞从来都没有这么气苦过,正要出声,便被女子一指戳到睡穴上,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边塞月寒
东宫,玉华倚在榻上,看着那一盆碎冰有些心神不宁。含珠立在身侧,低低道:“小姐,怎么如今愈发不欢喜了?再怎么不痛快,也要为小殿下着想啊。”
玉华眉间轻蹙,叹一口气:“我只是有些担心……”她还未说完,含珠便打断道:“小姐,她若是死了,那太子妃之位就非小姐莫属。我若是小姐,就巴不得她死……”她本是说得畅快,却见玉华看着自己的目光颇有几分冷冽,当下闭口不言:“奴婢知错。”
“下去吧。”玉华的声音有分分疲倦,一张脸也少了几分血色。含珠知道自家小姐不欢喜,也不敢再说什么,径直下去了。
屋中顿时只剩了玉华一人,她躺在榻上,听着屋外雀儿清啼,心中烦躁稍减。太子妃……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个位子的,那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站在沈湛身边,和他一起看尽天下繁华的人。可是,沈湛没有立她为太子妃,那就不会了。就因为她的娘家权势已盛,所以她永远不会成为太子妃,不会成为皇后。
外戚专权之事,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玉华匆匆看了一眼窗外,素手轻抚小腹。宝宝,你要好好的成长起来,等你出世,爹爹就回来了。
这几日来,未晞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路途颠簸,只有第一日,她沾上了床板,接下来几日,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她愈发笃定是他们给她吃了什么药,否则这周身的无力酸软这样久了都还是如此。
吃着略显干硬的干粮,她不住的看着被风吹拂起的车帘,似乎车外已然有几分洁白,只怕是雪。算来,自从昨日开始,他们越赶路越觉得冷,连空气中都透着冰凉的意味。未晞不免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问道:“这里已经是北疆了吧?”
女子匆匆看她一眼,低头吃了一口干粮后,才缓缓道:“是又如何?”她声音清悦,却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未晞垂眉,费力的嚼着干饼:“你想怎么将我带到北齐去?楚朝可有驻兵在此。”
女子忽然“嗤”的笑出来,抬眼看着她,面上虽是没有半分变化,但眼中已然尽是嘲笑的意味:“驻兵又如何?这一路上,关卡少了是不是?”
她此话一出,未晞不免静默。一路从京城到此,她被劫走之事早就沸沸扬扬,故此每座城池都有官兵检查来人。可惜她被下了药,周身酸软不说,男子还点了她的哑穴,更是为她戴上了人皮面具,纵使是她想说,也只能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些官兵拿着她的画像,也认不出来易容之后的她。那男子又是将她整个抱在怀里的,每每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重病的妻子。
这种时候,不管怎么跟那些官兵使眼色也是没用。她如今与画像又不像,况且还有女子的银锞子作祟,他们能知道才有鬼呢!
未晞唯一苦中作乐的时候也是此时,若是沈湛知道别的男子抱着她,说她是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女子见未晞不再开口,只是冷笑了一声,起身出了车厢。她出去的那一刹那,未晞总算是看清了车外的景象。马蹄之下已经是一片雪白,整条道路也已经被雪覆盖,远处似乎有小小的山峦,也是白雪覆头。
原来这北边,是这样的……她盛夏之中被劫走,到现在不过半月,三伏未尽,这北边竟然是这副光景了。不晓得到了隆冬腊月,这里又是什么模样。如斯作想,她不免觉得更冷,将狐裘拢得更紧了。
女子与男子说了几句话,便与男子换了位子。男子生得倒是英俊,一身大氅,平添英气,只是与女子一样是面无表情,他进车之时身上尚且一阵寒意,未晞不免朝里面缩了缩,此举倒是引来男子的低笑:“你倒是怕冷。”
她毫不畏惧的抬头:“你们北齐人不畏寒,可我不是北齐人。”男子冷冷一笑,坐在她身边,忽然扳住她的下巴:“再过不久,就能出了楚朝国境,倒时候,你也就不用顶着这张脸了。”说罢,他又忽然撒手,未晞只觉得下巴吃痛,也不肯哼叫出来。
男子则是看着她,笑得颇有几分玩味。她原本那张脸,说是绝色也不为过,只是现在这张,容貌平平,那些守城官兵倒说是他这个作“丈夫”的深情。
她不知他怎么想的,只是将干饼纳入口中。现下这样冷的天气,若是不吃饱了,冻僵是极为正常的事。何况这食物虽是粗糙,好在并不难吃。男子忽然一笑:“这么久了,你都不问问你夫君的事吗?”
猛地听到“夫君”二字,她怔了怔,旋即继续吃干粮:“他怎么了?”“死了,被我北齐陛下一剑刺死了。”男子的声音倒是平静,隐隐有一股玩味在其中。
她定是会伤心吧?一定会,他倒是想看着女子哭出来的样子。这么想着,他唇边已然勾出一抹笑容来,只是那笑容却慢慢冷凝下来——因为未晞好比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啃着干硬的干饼。
“好生绝情的女子,自己的丈夫,难道还比不上这干硬的饼子?”计划被生生打断,男子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出言讥讽道。
不成想面前女子却是勾出一个冷笑,清亮的眸子里已然有了一种蔑视:“你大可以说他还被你们陛下乱刀分尸了,没有发生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当她傻子么?如果沈湛真的出事了,他们还将她千里迢迢带去北齐?沈湛一死,她的价值几乎就降了一大半,唯一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