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湖-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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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地关上,云风公事公办的声音在冰冷的客厅里回响。梦雪慢慢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望着灰蓝色的太平洋,遥望着大海那面曾经无比温暖的家,那个她和云风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家。。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七月 蒲公英 9
云风的冷淡并没让梦雪感到意外,毕竟他已经和纯子订婚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和她亲密无间。最让她伤心的是云风为她所做的一切似乎并非发自真心,更像是同情施舍,这无疑沉重打击了梦雪可怜的自尊心,虽然她在云风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或许是潜意识里生命力的本能抗争,处境越是艰难,她的自尊心反而越强烈了。云风以礼相待热情周到没有任何错处,错都在她这边,她实在无法心情平静地祝福云风和纯子,与其呆在这里备受煎熬,不如早些离开给对方自由的空间。况且云风已经仁至义尽了, 退一万步说,她就是像北京人在纽约的王起明那样被扔到地下室,也得想办法活下去,她必须学会靠自己独立生活。
许久,梦雪回到屋里从大箱子里拿了两套换洗衣服拎着背包上了楼。她把卖甲壳虫的五万美金放到床头柜抽屉的最里面,拿手机拨通了Michael的电话。报了平安之后,梦雪请他帮忙去学校Housing部门问一下HGS的宿舍能不能早些腾出来,越早越好。她不想再打扰云风和纯子,只想明天毕业典礼为云风和纯子拍完照后尽快离开三藩去学校,一是适应一下纽黑文的环境,二是想在学校附近找份工作。Michael带来一个好消息,他去学校附近的Pub问了,那里弹钢琴的刚好要辞职,老板正打算招人,薪水每小时二十五美元,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可以弹四个小时,一天可以赚一百美元,遇到慷慨的客人还可能给小费,收入很不错。Michael见梦雪急于过去便说如果不介意她可以先在他的高中同学婷婷那里借住,梦雪喜出望外,拜托Michael替她约好两天后去Pub面试,并赶做了曲目表和简历发了过去。
晚上七点云风和纯子下班回来接上梦雪,又去斯坦福接了五哥,四个人来到梦遥叔叔家,叔叔婶婶表哥表姐一番寒暄之后领着他们来到海边草坪上摆好的餐桌旁依次落座。饭菜很丰盛很讲究,梦雪坐在叔叔身旁一言不发低着头吃东西,云风和纯子挨着坐在对面,云风心情似乎特别好,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谈笑风生妙语连珠,用中文英文讲了几个笑话,除了梦雪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接下来他们聊起明天商学院的毕业典礼,梦雪才知道云风将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她正愁没有长焦,临走叔叔送了一个小白IS做见面礼,并嘱咐她一定要给云风拍好照片,他话语里透着信任,好像她是专业摄影师似的。发现自己还有点儿用处,梦雪挺高兴极认真地点头,但看到云风面无表情心又冷了下来。
回去路上云风一直沉默,到了家里云风也不理她,拿了本书躺到沙发上读着,根本当她是空气。梦雪想了想决定明天毕业典礼后再跟云风说要早走的事,便心事重重地上了楼为明天的拍照活动做准备,给电池充电,试新镜头试拍,让自己忙起来尽量不去想云风的冷漠态度到底有什么含义。
梦雪正躺在床上举着相机对着吊灯上的荷花图案瞄来瞄去,忽然听到楼下传来钢琴声,是云风最爱的夜曲,她停下来仔细听,刚起了主旋律就停了,接着是上楼的脚步声。梦雪慌忙地坐起来,放下相机又拿起来。门开了,云风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她脸红心跳险些忘了呼吸。云风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相机放到床上,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问,“很久没练琴了吧?”梦雪都不会说话了,紧张的笑了一下,双腿颤颤巍巍地跟着云风下了楼。她是该练练琴了,以后她还要靠这个谋生呢。
云风示意梦雪坐到琴凳右面,自己紧挨着她坐下像往常那样开始挥洒自如地弹奏。梦雪如坐针毡,僵硬地坐在那里,云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像春天灿烂阳光下翠绿的青草香气,伴随着优美熟悉的音符慢慢将她冰封的心残存的傲骨融化。
一曲终了,云风扭头看了梦雪一眼,梦雪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机械地抬起右手放到琴键上准备集中脑力弹Tristesse。这时云风的右手忽然从她身后轻巧地伸到她上衣里,他的手温暖而绵软,就像他要离开的那天早上她醒来时那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腰。再次和云风亲密接触梦雪全身不禁掠过一阵颤栗,封尘了两年的记忆复活了。她在他的怀抱里睁开眼睛,他看着她淡淡的微笑,样子和梦里一模一样。她怀疑自己真的在做梦,伸手去摸他脸上的胡茬,他笑了抱起她放到身上轻柔地吻她,他们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下舒缓缠绵的*,像大草原上两只爱得忘乎所以的兔子。他闭着眼睛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忽然看见一望无际的青草开出绚丽的花朵,那花香是阳光和生命的味道,清香淡雅却充满了温暖与诱惑,让她沉迷,让她贪恋。
云风的右手一直这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腰,梦雪不知道怎么和云风合奏了Tristesse,也不知道弹错了多少处,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她几乎崩溃了,仓惶地站起来盯着一个黑键语无伦次地说,“天气不错,我去洗澡了,明天还要早起拍照。”说完飞快地跑上了楼双手颤抖地锁了门,她锁的不是云风,而是她自己。关门的时候听到欢快的马祖卡舞曲,她拿了换洗衣服跑进浴室站到淋浴下,任凭冰凉的水冲过滚烫的身体,带走滚烫的泪水。那个早晨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她低着头站在温暖的淋浴下,他轻轻擦着她的后背,他开始吻她,吻遍她的全身,忽然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他带着她冲上云霄,他们疯狂舞蹈尽情翱翔,她哭了,那时候她想,她是他的女人真的很幸运,她永远是他的女人。
然而云风却不声不响地走了,又不声不响地和纯子订了婚。冷水的冲击让梦雪如梦方醒,原来男人的性和爱是可以截然分开的,云风抚摸她的腰时,她能明显感到他的手传递出来的欲望,虽然得知他依然喜欢她的肉体心里有些欣喜,但是她实在不能和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尤其在知道他已经是别人未婚夫的情况下。
云风在楼下弹琴直到深夜,梦雪在楼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云风忽冷忽热的行为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以她二十多年来对云风的了解,他虽然内向沉静城府颇深,但绝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猥琐*的事?而且纯子就住在对门随时可能过来,云风和她如此亲密难道不怕被纯子撞见?
梦雪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背着相机包跟着身着硕士服的云风和纯子走进毕业典礼现场。云风一直没说话,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偶尔极关切地看看梦雪,梦雪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三个人过了安检,梦雪站稳脚打开相机设置光圈的功夫,一群记者抗着长枪大炮冲过来,将云风和纯子团团围住,云风和纯子手牵着手在摄像机麦克风和闪光灯的簇拥下往前走。梦雪被甩在人群外,偶尔在摄像机交错的缝隙间可以看到云风高傲的头,她叹了口气关了相机,走到家属区坐下。
婶婶,表哥,表姐很快来了,毕业典礼开始了,听完云风声情并茂的讲演,梦遥叔叔开始给每个毕业生拨穗并颁发学位证书。云风和纯子走上去时人群里一阵骚动,北岛川在记者的簇拥下神采奕奕的走上讲台和梦遥紧紧拥抱,他左手搂着云风右手搂着纯子极谦和地微笑鞠躬,顿时闪光灯一阵狂闪,快门声响成一片,梦雪也抓紧时间拍了几张,都糊了,婶婶有些老花眼,看了回放一个劲儿夸她拍的好。
梦雪满头大汗,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到手帕上一朵朵无依无靠随风飘零的蒲公英不免有些伤感,它们打着灰蓝色柔弱纤细的小伞孤独而执着的寻找着心灵的家园,仿佛就是此刻她的写照。有人拍她的肩,她回头看,却是五哥,他笑眯眯的小声说,“有人找你。”梦雪跟婶婶打了招呼跟着五哥往旁边走,“谁啊?”五哥笑了笑,忽然搂了她的肩膀,反问:“还能有谁?”梦雪扭头看看肩头上五哥的大手,轻声问,“西竹,怎么样?”五哥平静地说,“昨天她离婚了。”听大K说西竹早就和小健分居了,好像跟一个有钱的老头好上了。梦雪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拐过一条林荫小路,就看见云风和纯子面对面靠在罗丹雕塑群旁的棕榈树上亲昵的聊着什么。云风手里拿着学位帽深情的望着纯子,纯子微笑着看着云风,讲到开心处两人相视而笑,温润的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柔和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青春飞扬的脸上,北岛集团的金童*果然名不虚传。梦雪低了头扶着胸前的相机和五哥走到他们身边,棕榈树叶沙沙作响,冰冷的太阳照着她苍白的脸。
云风冲五哥点了下头,走过来拉了梦雪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刚刚没拍到吧?这儿没人,多拍几张吧。”梦雪不敢看云风,低头调着相机,云风搂着纯子的肩膀站到镜头前,梦雪对焦在云风的眉间正测光,只听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小风啊,毕业典礼怎么不邀请我啊?”镜头里云风的眼睛瞬间乌云密布,面无表情的向这个声音望去。梦雪和五哥都回头看,云笑天挽着一位年轻女子潇洒的走过来。梦雪心里咯噔一下,那女子清秀淡雅,气质超然,眼神忧郁,一颦一笑宛若雨荷阿姨再世。
没等四个人说话,云笑天挽着那女子已经走到云风面前,抬起左手紧紧搂了云风的肩膀,对梦雪说,“雪儿啊,多给我们拍几张。”纯子见状想走开,云风抓住纯子的手示意她留下来。梦雪冲云笑天勉强微笑了一下举起了相机,眼睛贴着Viewfinder看着镜头前的四个人,云笑天一手搂着云风一手挽着那女子,云风紧紧拉着纯子的手。恍惚间,时光倒流,十三年前的七月,她和云笑天,雨荷阿姨,云风四个人在未名湖边曾经拍过这样一张照片:云笑天挽着雨荷阿姨,雨荷阿姨紧紧拉着云风的手,云风紧紧拉着她的手。两个月后雨荷阿姨去世了,那张照片成为最后的纪念。
梦雪端着相机再次对焦了云风的眼睛,双手不觉开始微微颤抖,她屏住呼吸想镇定下来却怎么都做不到。这时,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稳稳的扶住梦雪的双手,“拍吧,亲爱的。”龙风轻柔的声音伴着巧克力的浓香,他瘦弱的胸膛支撑着梦雪单薄的后背,温暖,结实,坚强。梦雪忍着泪水睁大眼睛看着Viewfinder里越来越模糊的四个人,啪啪啪的按着快门。
拍过合影,北岛川设宴庆祝,邀请了斯坦福伯克利的学者教授,北美地区的商界名流,云风和纯子自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们出双入对俨然新婚夫妇好不风光。见梦雪情绪低落,龙风心有灵犀并不多问,挽着她拜见各路英豪,梦雪这才发现龙风极擅长社交,他操着一口地道的纽约腔,谈吐不凡风度翩翩,心里更添了几分仰慕与崇拜,多少缓解了昨天的抑郁。
酒会散后云风和纯子去公司开会,龙风送梦雪回家,再三叮嘱她有什么需要一定告诉他,最后梦雪还是没跟他提早回学校找工作的事。龙风急着去纽约赴任,送走龙风已是傍晚,云风还没回来,梦雪决定好好练练琴,为以后的工作充分准备一下。弹着弹着她才发觉曲目顺序和云风昨晚弹的竟然一模一样,她一遍一遍地弹着直到手指发酸,不知不觉趴到钢琴上睡着了。
恍惚间,云风回来了,抱着她上了楼把她放到床上,低头很轻地吻她,继而疯狂地吻她,她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却看到云风面无表情的脸,原来都是一场梦。她刚想道谢,云风冷若冰霜地说,“快睡,明早一起跑步。”
云风走了,背影显得特别高大。她像接到圣旨一样马上睡着了,她睡得像死去一样安详,没有梦,没有哭,无牵无挂。突然之间,波涛汹涌,大海咆哮,狂风怒吼,闪电霹雳……一阵巨浪袭来,将她淹没,冰冷刺骨,黑暗窒息……云风在叫她跑步了,她下意识地跳下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板上。 。 想看书来
七月 蒲公英 10
清晨客厅里一片宁静,微风吹得梧桐树叶沙沙响。突然之间,波涛汹涌,大海咆哮,狂风怒吼,闪电霹雳,一阵巨浪袭来,将他淹没,冰冷刺骨,黑暗窒息……龙风长出了一口气,翻过身看着窗外,天空湛蓝白云飘荡,就像那年早晨在可可西里拍到的景色,雪山下的帐篷里传来*的呻吟声,几只秃鹫从他头顶飞过,想必不远处又有被屠杀的藏羚羊……
梦雪连弹了两遍大海练习曲,却不见龙风出来。上次龙风装死吓到梦雪之后似乎心怀歉疚,停止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昨天晚上竟主动提出要陪她晨跑,表情真挚得有些反常。梦雪忽又想起龙风说九月底要走,看神情像是永别,却始终对要去哪里只字未提,梦雪心里不免一番惆怅,龙风的孤独寂寞写在眼里,他的内心世界却神秘莫测,虽然相识已有十载,她对他知之甚少。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梦雪起身去敲门,没有应答,她推门进去,见龙风腰上搭着毛巾被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睡得很香,她走过去刚要喊他起床,龙风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怀里,捧着她的脸一通乱亲,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问,“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做淫梦了?”梦雪面无表情地躺到旁边,有气无力地问,“你到底去不去跑步?”龙风赤身*地贴过来,“他说的话你都当圣旨啊?偶尔一天不跑他也不会知道。亲爱的,你累了,陪我睡一会儿吧。”
梦雪正迟疑间却发现龙风已经睡着了,脸紧贴着她的脸,手抓着她的衣襟,像失宠的孩子依赖着母亲。她拉过毛巾被给他盖好,忽然觉得真的累了,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恍恍惚惚地她和龙风来到梦幻湖边,天空阴郁,博雅塔陷入重重乌云之中,起风了,成熟的蒲公英漫天飞舞,像灰色的雪。偶尔,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焦躁的警笛声,她虚弱的睁开眼睛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