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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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点点头,往龙风身边挪了挪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图,“这俩月我远在边陲可听到不少关于你的新闻。”
龙风没答话伸手把Alex的头搭到自己的肩膀上,Alex一笑,靠着龙风的肩膀轻声问,“你这样老爷子都不管管?”
“管我?他爱我还来不及呢,跟你说我就是去杀人放火,他老人家都能夸我,然后悄没声儿地替我摆平,就跟没发生一样。”
“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严厉,怎么就宠你宠得没边儿了?”Alex说着伸手按了键盘上的一个键。电脑屏幕上云阿姨戴着一条红围巾坐在沙发上一边儿听广播一边织毛衣。
“他怕我。”龙风使劲捏了一下Alex的肩膀,“老爷子现在连报纸都不看了,只看内参。等会儿到了家里千万别提我那些破事儿,尤其不能提小帆,医生说从今以后老爷子都不能激动,尤其是……不能*。”
Alex看着屏幕上客厅里孤零零的云阿姨,沉默半晌,吉普车上了中轴路,忽然问,“你是不是早知道小帆在哪儿?”
“你说呢?”龙风面无表情的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月 紫藤花 3
有些事会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一种习惯,比如立春逍遥派在韩月家聚餐吃春饼,比如每个周末雪飞过来教梦雪弹吉他。比如云风从不参加聚餐。
梦雪坐在沙发上抱着蓝吉他低着头娴熟地弹着C*atina,云风躺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书。
“小风,小雪,下楼吃饭了!”肖丹阿姨戴着围裙开门喊了一句就下去了。
“哎。”梦雪手指按着琴弦答应了一声。
“你去吧。”云风看着书说。
“嗯,那我先下去了。”梦雪说完依旧坐在那里从头开始弹C*atina,云风抬头看看她没说话又低了头读书。
弹完全曲梦雪把蓝吉他立到书架边雪飞的吉他旁,看看云风轻声说,“我很快吃完,你慢点儿吃,先少吃点儿等我啊。”看云风点了头她起身下了楼。
“雪儿啊,你先吃着!小飞几个怎么还没到啊?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肖丹拿了一摞刚烙好的春饼放到餐桌上一个大盘子里,冲沙发上喊,“月月,这孩子怎么又睡着了,快起来了,吃饭啦。月月他爸,别刻了,快来吃饭了。”然后进了厨房。
梦雪站在餐桌边儿,屋子里香喷喷的,餐桌上满满登登的摆了十几盘儿菜,韭菜豆芽,弹簧菜,京酱肉丝,春笋肉丝,韭黄鸡蛋,胡萝卜丝,青椒土豆丝,蚂蚁上树,酸菜粉丝……
“来啦……”韩霖答应着慢腾腾地放下刻刀,摘了老花镜放到书桌上。
“啊?开饭啦?真香,我说刚怎么梦到吃烤鸭了呢。”韩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肚子上红宝书啪的一声掉到地板上。
梦雪走过去捡起红宝书放到茶几上,“单词背的怎么样了?”
“背到第六页。”韩月起身和梦雪走到餐桌儿边坐下。
“一个寒假就背6页?红宝书得有400多页吧?”梦雪边说边卷好一张饼,放到一个空盘子里。
“背不下去啊,就这六页我是背了前面忘后面,背了后面忘前面,到现在还记不全呢,都快烦死了!现在一拿起红宝书就想睡觉,比安眠药都灵,唉?你怎么不吃啊?”韩月大口吃着春饼。
“哦,我先卷后吃。那怎么办啊?”梦雪又卷好了一张饼放到旁边的盘子里。
“没办法啊,还得背,不知道谁发明GRE这玩意儿的,真够缺德的。”韩月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张饼抱怨道。
韩青山笑呵呵地坐到儿子身边,“月月啊,不愿意背咱就不背,别听你妈唠叨,出不出国都一样,咱非赶这时髦?美国的月亮真能比中国的圆?”
“老韩,你这些天怎么净拆我的台啊?”肖丹端了一锅汤从厨房出来,“月月,千万别听你爸的啊。我跟你爸说出去好听,都是北大毕业,可谁不知道我们是工农兵学员,美其名曰念了四年大学,也没学到什么真东西,虽然大家都不提这事儿,心里都明净着呢,你没看你爸都五十多了,连个教授都没混上,系里几个海龟博士,刚三十出头都提教授了。我们和共和国一起诞生,赶场似地参加了一场又一场革命运动,我们的青春啊,理想啊全废了,不是有人说我们是废掉的一代吗?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月儿啊,你得努力替妈争口气,知道吗?”肖丹眼里充满渴望,无比坚定地看着儿子,仿佛那些逝去的青春和理想即将复活。韩青山看了看妻子摇摇头没答话。
“妈,您那伤痕文学又来了?有完没完啊?”韩月低着头大口吃饼不耐烦的说。
肖丹一下子白日梦里清醒过来,眼神黯淡下去,“雪儿,你都看见了吧?你月月哥以前多乖,现在都敢讽刺我了。伤痕文学怎么了?当初要不是不满作协的八股文作风,我还会在作协呆着,接着写我的伤痕文学。你们啊,太幸福了,根本无法理解那个时代的苦难,悲惨的人生转折,人性的丑恶,互相欺骗,互相利用,对于人类最美好情感残忍的背叛,这些灵魂的扭曲那都是精神内伤,根本无法治愈,会跟随你一辈子,这就是被废掉的一代……”肖丹越说越激动,眼里闪着泪光。
“肖阿姨,您这演讲呢?这么多菜!”阿哲和小鱼推门进来,“真香,今年可比去年丰盛多了啊。饿死我了!小雪,这给我卷的吧?”阿哲进门一屁股坐到餐桌边看着菜两眼放光,没等梦雪回答抓起一个卷好的饼大口吃起来,小鱼笑盈盈的坐到阿哲旁边。
“这孩子,中午没吃饭啊?饿成这样?”肖丹去厨房里又拿来一叠饼放到盘子里。
韩月把春饼盘子往阿哲前面推了推,“你自己不会卷啊,小雪卷好了还一口没吃呢。”
阿哲笑了笑,“别提了,中午露露非要去吃什么哈根达斯,花了我小两百。”
“哈根达斯?听着像进口香肠?”肖丹好奇地问。
“妈,您真土,是冰激凌蛋糕。”韩月抬头看看阿哲,“怎么样?好吃吗?”
“这大冷天儿的吃冰激凌?”肖丹小声嘟囔一句,韩青山给妻子盛了碗汤,笑眯眯地看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好好吃饭。
“好吃什么啊?腻死人了了,这破地儿纯粹骗人的,以后再也不去了,小资这些个东西我还真受不了。”
“受不了你还去?”小鱼在一旁白了阿哲一眼。
“我可跟你说,你回去千万别跟我妈打小报告啊,她老人家要知道我一顿饭花了两百非打死我不可。”阿哲看看梦雪,“哎?小雪,你怎么一直卷不吃啊?”
“嗯,开吃了。”梦雪说着拿起一个卷好的饼放到嘴边。
“叔叔,阿姨,兄弟几个!抱歉啊,来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雪飞从门外进来脱了外套挂在门后,过来坐到梦雪旁边,“雪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梦雪把手里的春饼递给雪飞,雪飞接过春饼卷儿猛吃了几口把整个塞到嘴里。
“雪哥,你怎么也跟恶狼似的?中午没吃饭啊?”阿哲边吃边说。
“最近别提多惨了,我妈说我总剩饭,为扳我这毛病打上周起每顿饭限量了,就一小碗儿,连二两都不到,多一点儿都没有,肉菜排骨什么也就做那么一点儿,说让我多吃蔬菜,真当我是小白兔啊。”雪飞说着拍了拍梦雪的头。梦雪脸颊微红,低了头又递给他一张卷好的饼。
“够狠,白阿姨这是要干吗啊?得,等开学了去食堂吃吧,买它一斤米饭!”阿哲笑道。
“一斤?你当我饭桶啊?比这更惨的是零花钱也给减了,每月就给两百,包括吃饭,还规定周末必须回家吃饭,过时不候,以后哥几个多照应着我点儿啊。”雪飞看了看手里的春饼又还给梦雪,“你怎么不吃?别愣着,快吃!”梦雪点点头开始吃第一张春饼,身边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儿。
“我靠,严打啊?你犯啥事儿了?雪叔叔不总偷偷给你钱吗?”阿哲吃着饼含混的说。
“我爸?他早不给了,去年我顺相机那事儿老爷子还真记仇了,现在和我妈都统一战线了,俩人合谋着专门对付我。”雪飞说着扭头看看梦雪。她面无表情,低着头吃饼。
“真惨!回头我请你吧。”阿哲拍了拍雪飞的肩膀。
“算了吧,你那点儿钱泡妞儿还不够呢,大不了我回家吃呗。对了,你们猜我今天怎么来的?”雪飞看梦雪吃完了一个,卷好一个饼递给梦雪。梦雪抬头看看他接过饼有点儿紧张地微笑了一下。
“没坐公共汽车腿儿来的?”阿哲问,雪飞又卷了一张饼吃着摇摇头。
小鱼笑了,“看你快饿晕了,刘叔叔开车送你过来的?”
雪飞笑了,“估计你们也猜不到,还是告诉你们吧,掌门我今天开车过来的。昨天大龙哥帮我搞了辆吉普车。”
“牛啊,军牌子?多少钱?”阿哲羡慕的语气说。
“白送我的,他说这车是他们淘汰下来的,虽然看起来跟新的差不多。再说我哪儿有钱啊?等吃完饭我们出去兜一圈儿?”雪飞又看看梦雪,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面无表情。他忽然觉得有点儿心慌。
“掌门,你没驾照,开出去万一被警察叔叔逮了呢?”小鱼小心翼翼的说。
阿哲看看小鱼,“没事儿,总参的车谁敢逮?以前刘大个儿偷偷把车让雪哥开,出去过好几次啥事儿没有,关键是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完全正确!”雪飞碰了一下梦雪的胳膊,“雪儿,以后这车就停楼下了啊。”梦雪点点头。雪飞看看大家,“不过安全第一,驾照我还是想尽快考,明儿就去报名,你们和我一起去吧?”
“我没时间,刚报了GT班。”韩月嘟囔了一句。
“我也没时间,还得陪露露呢。”阿哲呼呼地喝着汤。
小鱼摇摇头,“我可不敢开车。”
“嗯?都不去啊?雪儿,你呢?”雪飞看了看梦雪,梦雪旁边的盘子里放着七八个卷好的春饼卷,“你怎么又在卷饼啊,吃饱啦?”
“嗯。我没什么事儿应该没问题。”梦雪抬头看着雪飞,“等下我问问小风。”
雪飞笑了,“那明天给你报名了啊。”
看着雪飞温暖的笑容,明亮的眼睛,梦雪的心怦怦跳。寒假在深圳的三周里她不知多少次梦到雪飞冲她笑,每次醒来她都怅然若失,数着日历终于熬到立春。她轻轻咬了一下下嘴唇,语气平静地说,“嗯,回头让小风把报名费给你。”
“不用!这点儿钱我还是有的。”雪飞又笑了。梦雪有点儿坐不住,站起来看看肖丹和韩青山,“叔叔阿姨,我吃饱了,先去对门看看,你们慢慢吃。”肖丹和韩青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梦雪不敢看雪飞端起盘子逃也似的推门出去了。
肖丹看梦雪出了屋叹了口气,“唉,你说霄霄这孩子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航模大赛组委会的人不是说他被一个MIT教授带去美国了吗?也不知道他现在跟哪儿呢。”阿哲抬头看着肖丹。
雪飞吃着春饼,“听我爸说后来霄霄哥来了一封信,本市寄来的,说不定他根本没离开北京呢。”
“是吗?那后来呢?雪部长查到信是哪儿寄来的吗?”韩青山关切地问。
“那封信是直接投到楼下信箱的,信封上没有地址也没有邮戳儿,根本没法儿查。”雪飞摇了摇头。
“要我说这事儿真是太奇怪了,那么大一孩子说没就没了?”肖丹皱起眉,“这么多年可苦了你云阿姨了,自打霄霄失踪就没见她高兴过,每年立春晚上,都能听到她的哭声,听得我心里甭提多难受了,每次都忍不住跟着掉眼泪。”肖丹说着眼圈儿红了,放下筷子给每个孩子盛了一碗汤,喃喃地说,“这里面一定有鬼。”
一张餐桌,四副碗筷儿,八盘炒菜,两盘油焖大虾,一盘卷好的春饼,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
龙风蜷着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云阿姨失神地剥着一只大虾。梦雪低着头吃饭。云风静静的看着梦雪。
“你吃啊,是不是有点儿凉了?”梦雪抬头看看云风,又伸手摸了摸春饼。
“嗯。”云风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答应一声,拿起一个春饼卷。客厅里寂静无声。
客厅里寂静无声。龙风抬头看看对面沙发上熟睡的Alex,伸手从旁边的纸袋子里拿了一块心形巧克力剥开放到嘴里。 。 想看书来
二月 紫藤花 4
天气格外阴冷,天空阴云密布,黑漆漆的云越来越低,一点点儿向他压过来。他只觉胸闷得厉害,恍恍惚惚之中听到从很远处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听着像在拼命地喊口号,又像是很多人同时压抑地哭泣。他屏住呼吸仔细听,耳边有人轻轻哼着柔美凄婉的歌,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到他的额头上,他睁开眼睛,一瞬间,他沐浴在温暖明媚的阳光里。这个世界真美,他笑了。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男人推门进来冲到他身边,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小荷,你受苦了,一切都顺利吧?冷不冷?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你。”云笑天的长发蓬乱的打着结,额头上脸上疤痕累累,暗黑的血凝固在伤口周围看起来就像个病入膏肓的麻风病人。
“笑天,你回来啦!头上又被打伤了,疼吗?你快看看咱儿子。霄霄,爸爸回来啦。”秋雨荷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微笑着看着云笑天,伸手抚摸着云笑天的新伤口,“快去让云嫂给你包扎一下,明天还得出去批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你。”她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乖,不哭啊,刚生完孩子要多保重身体。我没事儿,你放心,我还年轻,斗几次没什么,可苦了那些老教授了,这大冷天儿的又打又骂的怕都快支撑不住了。昨晚儿油画系的叶老先生走了,吃了一瓶安眠药,唉,也算没受什么罪。”云笑天眼睛湿润了,他强忍住眼泪,笑着亲了一下襁褓里的儿子,“霄霄这孩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