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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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李东所料，周郑小萌亲自办了那个文件，寄往英国后，过了将近两个月，被退回来了。李东看到被退的文件后，就不声不响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抽屉。又过了一个多月，英国的那家服饰研究机构从瑞士又发来一份文件，问三泰公司为什么不回他们的函，是否对他们有误解，希望双方继续保持友好的合作态度。李东看到这份文件喜不胜喜，对方文件的措辞正中她的下怀。
这时候，周郑小萌到三泰工作已有一段时间了，各方面已经基本熟悉，人也处得不错，所做的工作，多少都有一些效果，不仅李河柳，包括王树喜、王旭初、李标，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李河柳觉得自己没有挑错人，周郑小萌觉得没有选错单位。
这一天王旭初正在看周郑小萌写的《三泰服饰可以进一步从美化人体方面进行锦上添花》的产品策划建议。他觉得周郑小萌写得有理有据，关于锦上添花的做法也写得很明确，市场预期也十分实在。他越看越来劲，认为多读一日书，确实能技艺高人一筹。周郑小萌不愧是个人才啊！她刚来公司不久，就提出了这么直接，市场立意一针见血的好建议。因此，王旭初对周郑小萌的了解及好感又进了一步，正要提笔把这份建议批给技术部提出实施方案时，李东一边敲门，一边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东一坐下，就把她手上的东西扔给了王旭初，并催促说：“老总哥哥，你快看看这些吧！”
王旭初把李东拿来的文件都看了一遍，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
李东说：“这份文件是周郑助理亲自办的，不知怎么被人家英国人给退回来了，英国人没有及时收到我们的反馈，有意见啦！那意见好像责怪我们对他们不重视，还特意发了中英文两份追问文件给我们。”她说着用眼睃了睃王旭初，想挑起王旭初对周郑小萌的不满，故意补充说，“周郑助理发文前没跟你说吗？”
“她可以不跟我说。”王旭初说，“她主要是协助你妈妈的，那份文件你妈妈是签过字的。”
“是的，她就倚仗着这一点。”李东顺势一步一步往前攻，挑拨说，“这类事是你具体管的，她在跟我妈妈说之前应该跟你说嘛，要是跟你说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啊！”
王旭初听了没有附和，也没有制止李东挑唆性的语言。他随手把周郑小萌写的那份建议塞进了他的抽屉，停止了批示，至少暂时被打入了冷宫。指着那两份英国文件问：“这些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你定啊！”李东立即回答。
“我定？”王旭初反问道，“原先是你妈妈签的字，我怎么好定呢？”
“那你说怎么办啊？”李东故意无可奈何地说。
三、一份充满玄机的文件（之二）
王旭初抓着头，不知怎么说好，要是直接跟周郑小萌说吧，她毕竟初来乍到，遇到这种窝囊事一时难以下台，同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要是知道就不会出事了。要是跟总经理说吧，等于告了周郑小萌一状，一个男人哪能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呢？那不就少了一点爷们气派。他感到有些为难，同时，就这件事来说，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有点责怪地说：
“周郑小萌这人，平时看着还不错，怎么这么粗心呢？怎么把这么一件正常往来的事办岔了呢？”
“是啊！”李东赶快接着说，“不熟悉可以问人啊，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她多少有点自负。”
李东说周郑小萌自负，显然没什么依据，也没有什么道理，只是为了搬弄是非，在背后散人家的票子而已。王旭初说周郑小萌粗心，倒是差不离。周郑小萌这人，对人，对事从来不设防，经常少问一个究竟，未免就显得有些大意，这样就有可能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或者说是容易遭人算计。这不，果不其然，她就遇到了眼下这么一挡子事。
王旭初想了又想，对周郑小萌这人总的感觉还不错，她刚来三泰不久，不能因为这一件事而伤害了她。另一层是，我是坐山虎，不能欺负一个行山虎，更何况行山虎还是个丫头片子，不值得一欺。于是，他对李东说：“我想好了，这事就由我来处理吧！”
李东听了故意半晌不作声，好像有些无技可施地搓着手，又表现得有话要说似的。王旭初说：“东东，你有话就直接说呀！”
李东依然搓着手。
王旭初知道李东的性格，有心思的时候，说一句话总要憋三个钟头，先拐八道大弯，再拐七八一十五道小弯。特别是情况紧急的时候，能故意把人急得吐血。王旭初为了不让李东拖时间，就催着李东说：“你快说啊，我的好妹妹，你想叫我钻进你肚里看你想说什么啊！”
王旭初不说这句话还好一些，说了这句话，等于被李东一把揪住了小辫子子，乘势就不肯松手，故意往斜处扯。李东半嗲半恬地说：“你看你，还是哥哥呐，我又没得罪你，你这么熊我干什么，谁给你什么好处啦，帮人家说话呀。我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在一起，说话也不注意，什么钻进人家肚子啊，只会讲话，不能想好了再讲呀！”
王旭初觉得李东的话说得酸不溜叽的，不知把个正题扯到哪去了。干脆给她来个单刀直入，他说：“那好，我们什么也不说了，你说怎么办，你说了我们马上就办，你不说就拉倒，我就去办别的事了。”
王旭初说着就站起身，拿起脚就要走。
李东比王旭初爸爸都了解王旭初，他这人比谁都聪明，什么事一听就明明白白，说话办事比谁都干净利落，每一句话都是想好了说，说了不改。谁要跟他玩滑头，只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李东听到了王旭初的通牒式的语言，知道王旭初的本性露出来了，不敢再跟他玩什么虚的了。但她毕竟是具有西施心术的李东，仍然以恬怪的口气正而八经地说：“这件事一定是要跟我妈说的，是她批的嘛，办砸了，你不跟她说就处理了，处理得再好，她也不知情呀！再说，你就是帮了别人，人家又如何领你的情呢？难道外人比家里人还重要吗？”
王旭初知道李东又是在泛醋意，但他作为一个男人，又怎么能说服一个女人不要吃醋呢，再说李东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这件事处理不好，不是得罪家里人，就是伤害外人。不管怎么说总经理不仅是上级领导，更是一位慈善的继母，不能不考虑她的分量啊！
因此，王旭初的口气又变得平和一些，对李东说：“你具体说说，怎么向你妈妈报告？”
“我们俩一道去报告。”李东很明白地说。
王旭初知道她要来这一招，于是很明确地说：“你拿上这两份文件，我们现在就去。”
王旭初与李东一起往李河柳的办公室走去，李东死都不愿走在前面，一是故意发嗲，或是借此向王旭初卖弄风情；二是不想让她妈妈感觉到王旭初是她领来的。因为她隐隐发觉她妈妈在对待周郑小萌的问题上有些敏感，容易怀疑有人跟周郑小萌故意过不去，能让她去怀疑王旭初更好。因为李东明白，她妈妈对王李双方的六个子女一视同仁，一样的爱护，一样的要求，有错一样地熊，一样地剋。这次出了这种事，非熊即剋，这种优待就由王旭初去享受吧！
这一回李东却想错了，当她与王旭初来到李河柳办公室时，把两份英国文件呈给李河柳看了以后，又汇报了一下清情况，李河柳并没有责怪谁，只是说：“嗯，是办错啦！有点误事了，对方有一些想法。这件事要尽快补救。我签的字，我自己来处理吧，你们回去。”
王旭初出了李河柳办公室的门，就一个人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白白地让李东涮了一把，帮人家当了一次不光彩的打手，幸亏继母眼光高，看出了个中名目，采用了息事宁人的办法。他在心里骂：李东这丫头是妖精变的。李东本来就没想用这一件事讨好妈妈，她只是为了在妈妈面前拆周郑小萌的台，降低她在妈妈心目中的份量。更主要的，还是在王旭初面前破坏周郑小萌的形象，疏远他们的关系，不让他们产生感情。然后再按照自己的小九九，把自己准备好的绣球抛给王旭初。
在王旭初与李东走过之后，李河柳从头到尾把英国文件看了一遍，她想：原先的那份英国文件是怎么传到到周郑小萌手上的呢，她怎么就亲自办了呢，而且是按英国公司在英国时的老地址寄了出去，没有任何人提醒周郑小萌那家公司已从英国迁到了瑞士。然而，回复文件被退回后，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说。似乎个中有人在误导，并耍了一些小手段，明知要出事，却故意等着事出来。这人是与三泰有过不去的地方，还是与周郑小萌有过不去的地方。而这人只能是在综合部，别的部门与办理文件无关啊！也只有综合部才能把这件事从头控制到尾，并且又能呈送到王旭初的手上。而综合部只有李东有可能做到，别人想做，也绕不过李东。
李河柳左思右想，不知道李东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东一贯工作细致，差错很少，她自己养的孩子她自己了解。李东自明白世事以来，对三泰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兢兢业业，几乎是无可挑剔。李东一向聪明，能干，又董事。而她与周郑小萌又是萍水相逢，今日无怨，往日无仇，没有必要为难周郑小萌啊！就是要为难周郑小萌，也不能拿工作当儿戏啊！要是那样的话，又是为什么啊！
李河柳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觉得应该先把这件事了掉，只有先了掉，才能一了百了。以防这件事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不愉快，影响三泰的风气。于是，她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周郑小萌，把英国公司的事情与周郑小萌说了，周郑小萌听了大吃一惊，懊恼不已，在心里直骂自己，而且遍身冒冷汗。李河柳却表扬周郑小萌说：“你一到公司就积极主动地工作，态度很好，文稿起草得也很好，虽然运转中出了问题，那是因为你刚刚来，情况不熟悉，不能全怪你。而这个文件是我签的，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负。但是，你今后在处理问题时要深入细致，防止粗心大意。这件事你要是在办理之前问问人，很可能就不会出差错，你就因为少问了一句。我呢？在签字的时候注意一下，或是特意给你交代一下，也能避免出问题。”
周郑小萌不等李河柳说完，就低着头，红着脸，声音有些木呐地应承着说：“李总，我明白了，今后我一定多加注意，工作上尽量不要出问题。”
“是的，你一定能做到。”李河柳鼓励周郑小萌说：“我刚才不是就事论事说的，更多的用意是，你现在走上社会了，社会比学校要复杂得多，凡事都要先想后做。不能太单纯，有时候善良反倒遭祸殃。”
周郑小萌赶紧说：“李总，我知道了。谢谢您！”
李河柳先递给周郑小萌一份材料，是那个英国公司在瑞士的新地址。接着又把被英国退回来的那份文件交给了周郑小萌，说：“你再以三泰的名义写个说明给英国公司，就说因为不知道他们在瑞士的新地址，所以才耽误了时间，把那个退回来的信封也一道寄去，他们就明白了。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他们和我们是老朋友。对了，顺便告诉他们，说我问候他们，有空就到瑞士去看望他们。”
三、一份充满玄机的文件（之三）
周郑小萌对李河柳说：“我马上就去办，办好了再请您签字。”
“哦，不用！”李河柳说，“这件事办好以后，就让综合部直接发出去，不用我签字了。今后你也不要亲自去办事务，有事就交给综合部去办。”
周郑小萌听完李河柳的训导和交代后，就告辞了李河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事去了。
李河柳又拿起电话找到王旭初，她对王旭初说，英国公司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向任何人扩大。
王旭初立即表示已经明白。
接着，她又用电话招来了李东。
李东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又把她找来，她往妈妈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坐，故意搓起手来，不问也不吭。
李河柳知道李东的心思，故意继续看她的文件，一时也不说话。倒看李东能抵多长时间，抵得越长，越表明英国公司的事与她关系大，她赚了便宜，得了势以后，特别能装蒜。
母女二人足足相抵了二十分钟，不见李东动静，李河柳已确信这事是李东所为。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办，没有更多的功夫与李东穷耗，就放下手中的文件问李东：“东东，那份英国公司文件是怎么办到周郑小萌手上去的呀？”
“不知道。”李东头也不抬地说。
“嗯”李河柳又问。“退回来的文件，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呢才说呀？”
“不知道。”李东仍没有抬头。
李河柳问：“东东，你除了不知道，就没有知道的了！你越说不知道，越说明你知道。妈能生你，还能不了解你。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亲自所为。”
李东唰地抬起头来，望着李河柳，心想，你还说生我，你现在哪里有一点点像妈妈。她认真地看着李河柳，着一身黑色的休闲外套，头上挽着略高的发髻，脚上穿着一双灰色的休闲款皮鞋，其他没有任何装饰，自如地坐在办公桌前，怎么看她也是老总。是啊，此刻她绝不是妈妈。
李河柳被李东看得发愣，很生硬地朝着李东说：“我多少回跟你说过，你有能力，有智慧办好每件事。但不能耍聪明，做人一辈子都要诚实。周郑小萌刚刚来，你欺负她干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对外说了。下不为例。今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我不会饶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地做人，不要变成了你爸爸那样的人。”
“知……知道了！”李东一边应着，一边双手揉着眼睛，离开了李河柳的办公室。
这是李河柳没想到的，过去李东对付类似的情况总是要狡辩的，这次居然悲天呛地地走了。她是感到亏心，还是生气抗议。她认为李东是在抗议。她也一时不知如何处置眼下的情况，只好由它去。
再说周郑小萌回到办公室，很快就把李河柳交代的事完了。她想找一个人把这件事说说，同时也把自己从苦闷中解脱出来。找谁说呢，找李东，这件事一定牵连了她，不好和李东说啊，也许她已受到了很多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