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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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蛟对于甄训的话是言听计从,当年若不是甄训救济他一家,恐怕早就成我涪江河里的一滩骨头了,因此对于甄训的吩咐,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否则甄训也不会安排这家伙进入锦衣卫。
看着陈廷走进了金府,黄蛟却是不敢造次,在外的锦衣卫大部分都是暗桩,为了监视各个州县的官员和刺探情报而存在,而且现在的锦衣卫可不像纪纲在时那么嚣张,而且面对在朝廷中大有声望的金家,黄蛟更是不敢去窥探了,只能在不远处的监视着。
向老师和金家老爷子问了安,陈廷朝着胖子的房间走去,而听到陈廷到来的小诺诺,却被打扮得好似小公主,穿着白色的轻纱,显得娇小玲珑,这小家伙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小姐啊,就是公主恐怕都比不上呢。”陈廷捏了捏小丫头粉嫩的小脸,看着有些害羞的小丫头,哈哈笑了起来。
“我倒是想让诺儿跟着我呢,可是这小东西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哥哥,睡觉都在念着呢。”有些打趣的声音出现,陈廷看去,却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穿着赤色流云锦衣,戴着一个玉佛项链,笑着走近。
“学生见过师娘。”陈廷看着这风韵犹存的美妇,急忙弯腰施礼,昨日来时,这胖子的亲娘去了白衣庵还愿,晚间才回,对画儿般的小诺儿,那是真心喜欢。
“嗯,文修真乖。”
听着中年美妇的夸赞,陈廷还真有些招架不住,脸蛋红红的朝着胖子的工作室走去,身后的小诺儿拉着他的手,一路紧随其后。
“哥哥,这是姨娘给的桂花糕,很好吃的呢,诺儿给哥哥留了一个。”小丫头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一块桂花糕,那甜甜的香味让陈廷思绪有些飘飞,以前的时候,每晚忙到深夜,还跑到超市里去买桂花糕,对这种糕点,他是情有独钟。
而在这个世界,能吃得起桂花糕的人家,却是非富即贵,很少有小孩子能够抵抗这种美味,看着小小人儿捧着双手可爱的模样,陈廷心中有些酸涩,轻轻的将桂花糕拿了起来,分成两半,递给小诺诺,说道:“我和诺儿一人一半,这样哥哥才吃得香,我们偷偷的吃了,不让胖子哥哥看到。”
“嗯!”小丫头开心的点着脑袋,吃着桂花糕,脸蛋儿上全是幸福的模样。
牵着小诺诺的手,陈廷看着正在苦恼的背着《尚书》的胖子,不禁摇头一笑。
“胖子,帮我一件事儿,你这模样比吃了毒药还恼火。”陈廷的话语,让胖子嘿嘿的笑了起来,直接将书本扔在了桌上。
“廷哥儿,什么事儿,快说说!”
“先去你的工作间。”
午后,从金府走出一个佝偻的老头儿,那管家亲热的将那老头送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大包袱,边出门边把包袱塞进老头手中,关切的说道:“二哥,这是给我那侄儿女婿的一些心意,还有路上的盘缠,以后有时间,把侄孙儿也给带来,金家可不那些为富不仁的,弟弟在这里当管家,每个月还有六两银子,弟媳在这里帮工,也有二两,不用担心弟弟过不好,这是弟弟的一些心意,二哥,回家要保重啊。”
管家是万历三十年,因为播州之乱逃难而来的,因为识字懂理,老实勤快,被金惟玉看重,收留在府中当了管家,倒也兢兢业业,一晃就是十几年了。
管家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抹着眼泪,拉着自己二哥的手,送到路口,才叹息着,转身回到金府中。
刚走进院儿里,胖子就朝着管家伸出大拇指,压低了声音崇拜的说道:“尤叔,你这表演真是太到位了,若不是知道那是廷哥儿,小子我也要被诳了过去。”
“唉,那是少爷手艺好,那面貌,太像我二哥了,触景生情罢了。”尤管家看着小诺诺那崇拜的眼神,还有自家少爷的模样,不禁苦笑着说道。
本色演出,即便是专业看片数十年的导演来,也只能竖起大拇指,无可挑剔。
所以,黄蛟他们被尤管家那翻生动的表演直接诳了过去,也没有理会那蹒跚着,朝着城中走去的老头儿。
走进城里的陈廷,找了一个客栈,便好好的休息起来,这两天,他准备再给甄训和奢寅添一把火,把这事儿早一些了结了。
拖得越久,事情也就容易败露。
当巳时的时候,已经是万籁俱寂,那土狗儿,蛐蛐,还有各种夏虫的声音,却形成了交响曲。
陈廷穿上夜行衣,麻溜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朝着苏员外家的园林而去。
走近这个宅邸,便能够听到丝竹靡靡之声,还有奢寅那不时张狂的大笑,当陈廷潜入苏员外宅邸中的一座小阁楼,看着大厅的一切时,却是极为无语,这奢寅不愧是土司做派,竟然招了青楼女子陪他玩乐喝酒。
看着那厅中放浪形骸的模样,陈廷是不忍直视,这太考验一个处男的忍耐力了,简直就是诱人犯罪。
而杨麻子,也抱着一个衣衫半解,烟视媚行的女子正上下其手,急色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大发神威。
陈廷从背上取下一物,却是小型手弩,他看着那正抱着两个青楼女子不停啃着的奢寅,深深呼吸着,弩箭上弦,接着猛然扣动扳机。
嘭!
弩机声响,接着一道寒光划破夜空,撕裂空气,朝着五十步外的奢寅射去。
手弩最大伤害距离只有三十步远,五十步之外,就要靠运气了,只见那奢寅腰间突然出现一支弩箭,正在和恩主调笑的两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起来。
“保护大人,把刺客给我搜出来!”奢寅的侍卫官大声吼叫起来,他黝黑的面孔狰狞无比,眼睛四处扫射,却见到一处竹林有着黑影掠过,带着几个侍卫就追了过去。
而陈廷,却是优哉游哉的缩在阁楼上,啃着鸡腿,他所在的阁楼极为隐蔽,即便前来也搜不到如今自己藏着的地方,所以,这家伙很是放心。
“我没事儿,伤口不深,嘿嘿,竟然有人要暗杀我,好的很啊。”奢寅眼神暴虐的说道,闷哼一声,将弩箭拔了出来。
杨麻子看着那弩箭,脸色却是变了,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这弩箭,是锦衣卫专用的。”
第六章 鹬蚌相争
看着侍卫追出去的方向,那奢寅冷哼一声,这弩矢只射进了皮肉中,还好没有喂毒,否则这次就真的栽倒在绵州这个小地儿了。
“杨左思,你不就是锦衣卫么?”奢寅将弩矢丢在地上冷森森的问道,这一刻,那杨麻子觉得这大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度,冷的打哆嗦。
有侍卫给奢寅拿来伤药,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这时候,大厅里静的呼吸可闻。
“你去给甄训带话,让他明儿一早就将我的东西送回来,否则的话,老子让他全家死绝。”奢寅喝着烈酒,看着杨麻子,森冷无比的说道,这家伙已经对甄训动了杀机。
“大人,卑职现在就去。”杨麻子看着奢寅那恐怖的神色,心惊胆颤,冷汗将衣衫都打湿了,听到如此一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那些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美人儿,奢寅嘿嘿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来来,我们继续,一点儿小事罢了,不要减了兴致,美人儿,过来。”
看着笙歌燕舞的大厅,陈廷面色冷然,他偷偷的从阁楼中离开,在深沉的夜幕中,远远的吊着杨麻子一行人。
那桐犀是个极为警觉的家伙,身材壮硕,在黑夜里眼睛散发着狼一般的绿光,陈廷对这个苗族汉子不禁多了一份戒备。
绵州的夜晚,虽然有着宵禁和巡检司的兵丁,但是都极为松懈,杨麻子带着桐犀和其他两个奢寅的手下,来到甄训的院子外,院子里的土狗凶狠的吠叫了起来,引来坊中连片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是谁?”有些凶戾的声音响起,那甄训提着刀,藏在屋子的窗边,大声喝道。
“总旗大人,小的杨麻子,深夜至此,有些要事禀告。”杨麻子对于甄训其实内心也有些害怕,但是面对这凶人,也比面对那永宁宣抚司的杨寅好的多。
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阴冷的杀机,甄训披上衣服,打开了院门。
当他见到杨麻子身后那气息彪悍,杀气森然的三个苗族大汉的时候,瞬间戒备起来,冷声喝道:“杨麻子,你带着这些苗人到我这里来,难道想造反?”
这甄总旗也不是一般人,院子里跑出十几个握着钢刀的护院,都是一脸的凶相,将杨麻子他们围了起来。
话说,一个古代的黑头子,会没有一些打手护卫么?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额头上见了汗,杨麻子深知这甄总旗的厉害,连忙抱拳弓腰说道:“大人,小的哪敢呀,还不是为了陈廷那瓜娃儿的事情,大人,他在永宁宣抚司惹了大事儿,那宣抚司的大人已经带人前来,要拿回被那瓜儿偷走的地图。”
那甄训面皮抽动,冷笑的看着杨麻子。
看了看甄训的表情,杨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有锦衣卫的人暗杀奢佥事,甄总旗,我知道这不是大人派人干的,只是奢佥事不信,他让我带句话给大人,请大人今儿一早,就将他的东西还回去。”
“否则呢?”甄训冷笑,对于奢寅被刺杀这事儿,他的确是不知道,区区一个土司官,竟然来威胁一个锦衣卫总旗!
“否则我家大人,杀的你全家死绝,鸡犬不留。”桐犀凶悍的说道,这苗家汉子眼神暴虐,很有威慑力。
“我明白了,明儿一早,我就亲自去拜见你家大人。”甄训淡淡的说道,貌似已经服软。
“多谢大人,小的这就告退,这就告退。”杨麻子抹着头上的冷汗,走出那些护院的包围圈,夜风一吹,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黄三儿,你去把黄蛟给老子叫回来,快去。”甄训看着杨麻子带着苗人武士离开,对身旁的一个很是机灵的汉子说道。
黄三儿点点头,把大刀递给身旁的护院,一溜烟儿的朝着金府的方向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那黄蛟就汗流浃背的来到甄训的院中,对甄训抱拳问道:“大哥,深夜相召,不知有何事这么焦急?”
随着甄训的话语,黄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阴沉,那姓奢的,简直就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那杨麻子也是可恨,搭上一个土司,竟然就敢背叛上官。
“大哥,一不做二不休,那奢佥事是偷偷潜入绵州,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杀了他,我们取了那杨应龙的宝藏,改头换面,天下之大,都可去得。”黄蛟压低声音,凶狠的说道,陈廷趴在屋顶上,不禁咂舌,这家伙,果然是个凶人。
“对了,那陈廷,今日做了什么?”甄训这时问道。
“一直在金府中,没有外出过,小的打听了一下,那金家老爷子后日八十大寿,陈家小子要在里面帮忙,毕竟是举人老爷的弟子,是个读书人,尽些孝道也是必须的。”那黄蛟如此说道,却让陈廷在屋顶上咧开了嘴。
“很好,你带着他们去准备家伙,乘船先去那儿,明日一早我进了苏府就动手。”甄训阴狠的说着,让陈廷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这家伙,终于要出手了。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杨应龙那土皇帝的宝藏,那杨应龙吃穿用住都是按照皇帝的规格,开金矿,走私,拥有的财货不计其数,甄训若是这么的轻易丢弃到手的财富,还不如直接跳了涪江。
看着在院子里准备弓箭,强弩,石灰,朴刀的家伙,竟然还有几只火铳,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样子,让陈廷吃惊的张大了嘴,这特么要是在现代的话,简直就是黑手党一级的存在,何况这甄训还是官身,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这些武器弄到手。
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的绝对亲信,不过小半个时辰,众人就准备好一切,顺着后院离开,悄悄进入了码头上的一艘小货船,很快消失在夜幕里,看来是轻车熟路,早就做过这种勾当。
寅时三刻,甄训穿着飞鱼符,挎着绣春刀,踏着皂靴,身后跟随着几个亲随,走出了大门。
陈廷看着那甄训走得看不见身影,才从房顶上爬了下来,浑身酸痛无比,骨头都好似散了架一般,扭动几下,关节嘎嘎作响。
这家伙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意,想到那即将开始的火拼,就是一阵兴奋,脚步轻盈的朝着苏府而去。
来到苏府外,已经酉时末,陈廷从柴门而入,偷偷再次潜入那阁楼之中,吃着昨晚剩下的馕饼,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来时,他已经看到了那江中隐藏着的小货船。
卯时一刻,公鸡的打鸣声次第响了起来,晨曦微露,甄训带着亲随,慢悠悠的来到了苏府大门之外。
两个亲随很自觉的敲响了大门,不过片刻,就有人打开了大门,看着穿着锦衣华服的甄训,还有那些亲随,脸色漠然。
“我家大人还在睡觉,先等着吧。”说完,大门轰然关闭。
甄训脸色铁青,眼神一凝,大步向前,抬起右脚,狠狠的踹出。
嘭!
大门豁然打开,发出惨烈的**,那苗族武士眼神一横,抽出腰刀,就要朝着甄训砍来,却在下一刻用力捂住了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只弩矢深深射进了他的喉咙,这苗人武士瞪大了眼睛,嘴里咕噜噜的血沫溢出,不可思议的望着甄训,还有甄训身后出现的近二十个亲随。
一脚将这个面色狰狞的苗族武士踹飞起来,看着对方那死不瞑目的眼神,甄训狠狠的朝着草丛中吐了口唾沫。
“一个不留,动作快点。”黄蛟轻声喝道。
那奢寅昨晚操劳过度,此刻还在香肩粉背中呼呼大睡,而杨麻子昨夜给甄训带了话之后,被桐犀几人带了过来,一晚上都没有睡下,他倒是知道甄训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心中很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