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算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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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怪表兄为何不早告诉我，让我不明不白吃了这东西。表兄说就是要叫我偿偿新，如果告诉我了打死我也不愿吃了。我一听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好埋怨说：青蛙这东西只是喂给小鸭子吃的，哪有人吃！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给笑掉大牙！表兄听我这样说笑得更欢了，说：‘我刚开始吃这东西也不习惯。但是没办法，现如今城里人时兴吃这东西。一上酒桌，人家都吃，你要是不吃，人家就会觉得你老土，笑话你。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吃！刚吃时好几次都是差点儿恶心给吐了出来……后来吃的次数多了，胃口也就适应了。’我听表兄这样说越发不解，就冲他说：笑老土就笑老土，老土又不能把你怎样？何必要打肿脸冲胖子——受这个洋罪！
“表兄听我这么一说，脸上收起了笑容，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然后对我说：‘你以为出来混容易吗？到城里来混比不得在乡下，为人处事要能跟上时髦——就是我们乡下人所说的‘跟得上趟’，不然你就混不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回 异国风味】………
“嗯，比如说我现在身为包工头，不管怎么说也算个有身份的人了，接触的人也都是有些有身份的人。比如今晚来的客人，不是当官就是当老板……都算上是有头有脸人物。要知道这些人到一起最讲究是什么？是面子！城里人讲面子主要是赶时髦，遇到时髦的事儿你一定要赶超在前面，即使不懂也要装懂。所以刚才在桌上吃石鸡这道菜，一个个都吃得津津有味！假若我要是不吃，人家就会笑话我落伍，那我在他们中间也就没面子了？
“我听表哥这么一说，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但心里还是存个疙瘩，便又问道：‘难道城里人就这么喜欢吃青蛙！跟我们乡下人差别这么大？’表兄又笑道：‘只要是人，都是长着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绝不可能长出两张嘴巴四只眼睛来！你说能有多大差别？就说今天晚上来的这些客人吧，可能有一半不爱吃石鸡这道菜！但当我邀请他们品尝这道菜时，你瞧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的，没有一人跟我提出不吃这道菜。事实上许多是装出来的。不知你细心观察到没有：许多人把石鸡放在嘴里嚼上半天就是咽不下去，当听到别人夸赞这道菜好吃时，硬是伸直脖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肚，咽得白眼直翻！这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马上接上话茬跟着夸赞，唯恐落人后失了面子！’。
“我把表兄的话放在心里惦量惦量觉得也是：就拿我们乡下来说，只要家里来了客人，就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要拿酒招待客人。常常是借一瓶酒来家背着客人分个三四次倒进酒壶拿上桌，即使最后酒倒完了，还是在桌上一个劲的劝客人别放杯，只管喝。见客人怀疑是否有酒了？主人总是把胸脯拍得比打雷还要响，称家里有的是酒！为什么呢，还不是死要面子在作怪！”
“呔，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张皮！只要是人，不傻不痴，活在这世上谁不要面子？”一个伙计感叹说。
“说得对！”见过世面的伙计终于等来了结故事的机会，所以等说话人话音刚落，便马上接口说：“我亲戚之所以敢偷梁换柱——将黄鼠狼冒充波斯猫做给客人吃，就是因为知道这帮客人死要面子，在人面前对时髦东西不懂也要装懂。像‘铁板爆炸波斯猫’这道菜，明明味道怪得不得了，一点没有猪肉好吃，可是客人们吃后全是赞不绝口！究其原因就是这道菜是从外帮波斯国引进的，价钱高，许多客人认为能吃到这道菜特别有面子！尽管吃过以后感觉味道怪也不敢轻易说出来，害怕人家笑话自己没有吃过大宴席，孤陋寡闻少见多怪，赶不上时髦！
“等到客人酒席吃得差不多了，我亲戚担心店小二送道菜上桌出差错，就决定自己代店小二送菜。临走时抓了些蒜泥塞进两个鼻孔，防备在给客人划开热菜上面锡铂纸时受不了散发出来的气味，在客人面前失态。我亲戚把菜送上桌刚放稳，一桌客人全把目光围过来盯着菜。我亲戚憋住气，用刀轻轻划开菜上面的锡铂纸，顿时一股sāo气从菜里冲出来弥漫到整个包厢。再一瞧客人们，刚才见菜端上桌时一个个脸上露出兴高采烈的神sè，有讲有笑。转眼间却是一个个脸皮憋胀得跟紫猪肝一样，没有一人说话了。我亲戚按照酒席规矩，先夹了一块肉放到桌上主席客人面前，然后依次往每个客人碗中夹肉。等到夹完肉后，我亲戚退到一旁呆着，偷偷瞧着客人们的举动。
“等了许久，客人们才有人动筷子把碗中的肉往嘴里放，然后慢腾腾嚼动嘴巴，有的可能胃口好点，脸上表情倒没什么声sè；有的可就不行了，抓眉苦脸的，嘴里好像吃了个臭虫；有的将嘴里的东西包裹来包裹去许久咽不下去，最后瞧着别人都吃下了肚，才硬是往下咽，呷得两眼上翻直流眼泪……等到客人们全部吃过这道菜后，包厢里的sāo气也散发得差不多了，见客人们没有人对这道菜提出质疑，我亲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正准备离开包厢，桌上一客人忽然朝他问话，问他这次上的‘铁板爆炸波斯猫’味儿怎么和上次不一样？我亲戚一听，心中早已有准备便回答客人说：这次‘铁板爆炸波斯猫’这道菜是请来波斯国厨师做的，正宗的波斯国风味。客人们一听眼睛立刻来了神，有的又伸出筷子夹块波斯猫肉放进嘴中仔细品尝起来，一边品尝一边不住地赞叹。这个说：‘嗯，异国风味就是不一样！口感特强，回味深长！’那个说：‘怪不得刚才吃时感觉味道怪怪的，我还在怀疑是不是大厨宰杀波斯猫时不小心弄破了猫尿泡？原来这是波斯国原汁风味！今天吃了道菜真是好口福，叫我十年八载也难以忘怀！’‘一辈子都忘不了！说实话，这口味刚才闻着吃着确实有些受不了，现在越吃越想吃了。看来外邦菜跟中国菜也有相似之处，就像中国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是的，是的！刚才乍吃味道确实不习惯，但现在感受味道真是鲜美极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还来品尝。’……
“我亲戚听着客人的夸赞，差点儿控制不住笑出声来。正在暗自庆幸总算给瞒混了过去，不想有个客人又突然朝他问道：‘你说这道菜是店里请来波斯国厨师做的，我们想见见这位波斯国厨师，烦你去给请上来。’我亲戚一听慌了，只好拿话搪塞：‘各位大人，说实话，这个波斯国厨师虽然做菜手艺jīng，但人长得却是邋遢的要命，看了会倒各位大人的胃口！再说他又听不懂中国话，还是不要见了吧。’可是桌上的客人就是要见，冲着我亲戚说：‘没关系。我们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位波斯国厨师，一来是想瞧瞧波斯国人长的什么模样？二来也得当面谢谢他的jīng湛手艺。’我亲戚还想搪塞，客人们不乐意了，执意要见。我亲戚见这阵势不敢再拒绝，要知道这些客人有钱有势得罪不起！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客人的要求回到厨房。
………【第一百四十五回 蒙混过关】………
“没办法，我亲戚只得将此事跟厨房的伙计们说了，要大家给想想办法。大家一听全给惊得目瞪口呆，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我亲戚只得在伙计当中找人冒名顶替波斯国厨师。可是找张三张三推不行，找李四李四说不干……也难怪。你想这些人都是厨房里打杂工的，平时连本国人种都没见几个，更别说见过波斯国人种了！要叫他们冒充洋老外去骗客人，咳，这不是拿鸡毛当令箭使吗！呔，更何况包厢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见多识广有身份的人！真要是叫伙计们到这些人面前，我看不等人家开口发问，自个儿就会吓得屁滚屎流尿裤子。所以我亲戚指派到谁，谁都是把头摇得跟货郎鼓一样，唯恐躲避不及。谁也不愿去招这个霉头倒。
“没办法，我亲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厨房里进来一个人，原来是上门收泔水的老头。可能半月没刮脸了，一张老脸叫胡子占去了半边，乍一看还以为是疯子。我亲戚正没好气想骂他两句来的不是时候，忽然转念一想计上心头。
“我亲戚想，事已至此，横竖都得给客人一个交待！大家都不愿意，这样缰直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何不如叫眼前这个小老头冒充波斯国厨师。说不定能瞎猫碰上死老鼠——给应付过去，总比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好吧。我亲戚拿定主意后就把小老头叫到身边，把情况跟他说了。小老头听后双手直摇，抖动胡须嘴里咕咙个半天才说出拒绝的话。我亲戚哪里肯放，就连哄带骗的吓唬他：说这事没那么难，只要随他到包厢里跟客人见下面就完事了。然后下到厨房里来，厨房里所有菜任由他挑吃。要是不愿意，今后的泔水就不让他来收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小老头听后不敢再拒绝了，但仍旧是面有难sè。我亲戚叫他穿戴上自己的厨师大褂和帽子。然后叮嘱小老头到包厢不要害怕，见到客人后不要开口说话，客人问话要装聋作哑听不懂，由我亲戚冒充翻译官翻译给小老头听。小老头听后需要回答客人的就用反话说出来。比如说‘很好’就说成‘好很’、‘非常感谢’就说成‘谢感常非’，然后再由我亲戚充当翻译把话翻译出来。这样客人就会认为小老头说的是波斯国话。如果小老头遇到回答不了的话也不要慌张，只管用点头和摇头来表示。
“我亲戚向小老头交待完后，便领着小老头一前一后向包厢走去。一进包厢，客人们见波斯国厨师来了，全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波斯国厨师，心想果然如店小二所说，人长得邋遢。但一想到人家是从波斯国来的，便一个个围上来要与波斯国厨师握手。小老头因为刚从别处收泔水过来，一双手沾满了地沟油，还没顾得及擦洗。见客人要和自己握手，慌得只好将双手在身上胡乱擦两下，然后伸出去给客人，紧张得手心直出汗。
“客人们握过手之后，便始说话。先是夸奖这波斯国菜做得非常好吃！小老头听后刚想开口，被我亲戚用眼神止住了。然后由我亲戚用反话说给小老头听，小老头听我亲戚翻译出来的反话一大串，听着头脑硬是给搅糊涂了，反而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了！只好使劲的摇头。客人们见波斯人使劲的摇头，心想这波斯国厨师怪谦虚的，一点不像国内的厨师，刚学会做几个像样的菜就吹得天花乱坠，挂出的招牌不是名师掌勺，就是神厨料理……
“客人们等波斯国厨师摇完头后，知道跟眼前这个外邦人说话等于是对牛弹琴，不想再纠缠下去，就让我亲戚充当翻译对这个波斯国厨师表示感谢！我亲戚用反话跟小老头说了一遍，小老头听后又是一阵的摇头。这回可把客人们弄糊涂了，心想这波斯国人难道不愿接受别人的谢意？世上还有这样的种族！我亲戚一看情势不妙连忙向客人陪着笑脸解释：‘各位大人，这波斯国的风俗习惯跟我们有所不同。波斯国人摇头就是表示认可。
“客人们听我亲戚解释，中间有个人回忆起来，一拍脑袋瓜子说道：‘对，我曾听出使外邦的人回来说过，有个外邦习惯正好跟我们相反：你跟他说话，如果他点头就表示不同意；如果摇头就表示同意，叫做——点头不算摇头算！还说外邦的男人们喜欢留胡子，没想到今晚算是遇上大开眼睛了。’
“其他人听如此一说全部笑起来。我亲戚总算放下心，见客人仍是在笑，担心夜长梦多，于是急忙忙带着小老头向客人告别走出包厢。小老头跟我亲戚回到厨房，放开肚皮大鱼大肉的饱餐一顿，快活得直抖胡须对我亲戚说：‘要是下次还有这样的生意千万要通知他，他好准备准备：把胡子剃了，把手洗干净了，免得在客人面前丢面子！
说话人总算把故事讲完了。大家眼前突然热闹起来，出现了许多走动的人群，伙计们瞧见大当家和二当家正站在一家装潢考究的门庭前面，知道已来到镇上最高档的酒家“客巴星”酒馆。于是紧走几步追上去，跟随两个当家忐忑不安的走进去。免得人多走散了。
时间正是中午，“客把星”酒馆里人满为患，食客排着长长的队购买自助餐券，然后凭券再进入大厅。伙计们好不容易等来大当家买来餐券，然后跟随拥挤的人群通过入口进到餐厅里。要知道，除了大当家和二当家外，伙计们谁也没来过这种酒馆场所。平时下过的小酒馆，客人再多也不会超过三五桌，瞧着今天这阵式，来的客人如同赶庙会一样！呵呵，亏得这大厅造得大，不然还不挤炸了窝！
………【第一百四十六回 时髦吃法】………
大家正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叹，两个腿脚慢走在后面的伙计只顾欣赏，东瞧瞧，西看看，一边瞧一边说着话。
“呔，还是大酒馆冲气！虽然说价钱贵，但人家服务没话讲。你瞧，这么多店小二端着饭菜跑堂。”
“那当然，如果不给客人侍候好，谁愿花这么多钱来这儿吃酒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