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算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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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甲心中盘算开：今年再开辟几家官办大作坊的业务，扩大销售，扩大生产规模，争取三年之内将小土作坊变成大作坊，做到有自家马车送货，有自家轿子坐着出门，有自家秦砖汉瓦小楼居住，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万银户”！
保甲正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不想到小掌柜传话来，要保甲和小秀才火速去大作坊。保甲不知何事，不敢怠慢，连忙进城约上小秀才赶着去见小掌柜。等见了小掌柜，才摸清了事情的原由。
原来，官办大作坊虽说是经济效益逐年下滑，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面说过：对于个体办的小作坊来说，只要大作坊从手指缝隙中漏点下来，就能把小作坊给撑死。何况大作坊财产是公有的，只要能把管事人摆平，货物明明只值一文银子，也能卖上一两银子。管事人只管自己的兜里被填实，那管大作坊这个骆驼被瘦死。因此，一些个体小作坊老板直把官办大作坊看作是块肥肉，自己发财的摇钱树，便成天到晚围着大作坊周围转。
这样，大作坊便成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购货可以挑三拣四，挑肥拣瘦。掌控供货渠道的小掌柜便是个体作坊小老板的财神爷，谁不巴结奉承。但大作坊毕竟是官办的，从老板到掌柜办事都得守规矩，不敢独断专行，损公肥私。要不然砸了饭碗不说，可能还要到牢房里去端大窑锅。
掌控供货渠道的小掌柜是个肥缺，上下眼睛都盯着，稍有下慎可能就要招惹流言蜚语。因此，掌控供货渠道的小掌柜采购货物，一定要保证货物质量，在生产过程中不出问题。否则，影响生产会丢了饭碗。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多找几家货，可以相互比较，送货小作坊不敢使假，质量得以保证。同时又可以让这些小老板们孝敬自己不敢掉以轻心，稍有怠慢不是断了他的货，就是少用他的货。
因此，小掌柜采购保甲的货物，同时也采购了别人的货，各家货对搭着用。由于保甲在小掌柜身上下的功夫比别人大，所以小掌柜每月下计划时总是将保甲的货下得多一点。可是要知道，保甲只是给了负责采办的小掌柜好处，而负责操作间生产的小掌柜，却连保甲一根毛的好处也没得到，当然不乐意了，因此，就想多用给他好处的人家货。但下计划不是他经手，没有办法在计划上做手脚。
可是，蛇有蛇路，鳖有鳖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草狗还成天守着娃娃的拉屎屁股哩！负责操作间生产的小掌柜虽然没有下计划的权力，但他可以在生产过程中对货物鸡蛋里找骨头，百般挑剔货物质量。有道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嗑瓜子还能嗑出个臭虫来，还怕挑不出你保甲的刺。果然，生产小掌柜不用多费精神，便找到了保甲送来货物的毛病，直接找到采购小掌柜诉苦说：保甲送的货物质量太差，怕要影响生产质量！
采购小掌柜听到此说，知道影响生产质量的后果，不敢大意，马上停了保甲的货物，并传信叫保甲伙同小秀才速来解决此事。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小掌柜处，听了小掌柜的诉说，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送来的货物，全是经过小秀才现场严把关的，不可能像小掌柜所说的那样出了质量问题。
可是小掌柜说是生产掌柜反映上来的，如果保甲不解决好，他就不能再进保甲的货物了。保甲一听，不亚于五雷轰顶。心想，自己辛辛苦苦开张的小作坊刚有点起色，就要面临破产，这叫他怎么也接受不了。于是，急得满身流汗，说话结结巴巴。小掌柜见状，只好带他们去见生产小掌柜，希望给找出解决办法。
保甲仿佛如犯错的小学生，跟在小掌柜的后面来见这个生产小掌柜先生承认错误。小秀才倒没这种感觉，只是在心中愤愤不平，认为这是生产小掌柜故意刁难。但是来到人家矮屋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尽管心中有委曲，脸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担心得罪了人家，断了保甲的货物倒没什么，自己的外快可能要泡汤。
………【第一百一十八回 产品变味】………
三人见到管生产的小掌柜，采购小掌柜将大家彼此作了介绍。大家相识后，生产小掌柜便毫不客气的对保甲说：“你们送来的货，开始质量还行，后来送来的货质量越来越差，生产伙计们抱怨简直不能用！没办法，我只好让生产伙计们将货停止使用。”
“我的货给你们带来麻烦，真是十分抱歉，还请你们多多包涵！”保甲听了人家解说，只好陪上笑脸陪不是，然后小心翼翼的请教：“不知道货物哪儿出了质量问题？今天我特地将我们管技术质量的小秀才带来，就是来解决货物质量问题的。”
“货物有股怪味，当班伙计们生产时，一个个被熏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全来找我诉苦。”生产小掌柜抱怨说。
保甲、小秀才听了生产小掌柜的解释，二人吃惊得睁大双眼，互相对视一下，希望能从对方眼中寻出答案。但双方眼神除了流露出吃惊的神态，寻不出任何答案。保甲只好请求生产小掌柜带他们去货物现场查看。
生产小掌柜将众人带到作圩生产操作间，穿堂过院来到一处低矮的茅屋门前，推开破烂不堪被动物钻出破洞的大门，小心翼翼的进到黑压压屋里，朝地上瞧去，地上全是胡乱堆放的货物。大家走近一处堆放的货物，马上便闻到一股说不出的臊气，冲得大家屏住气息，不敢随意张口说话。
生产小掌柜朝地上的堆货指指说：“你们闻到了么。这种味道你叫我的伙计们怎能干活？大家没叫活儿累倒，倒叫这种气味给熏倒了！”
众人只是瞧着地上的货物没吱声。保甲、小秀才仔细查看，见地上堆放的货物的确是自己作坊生产的，二人心里都在打鼓：当时送来并没一点气味。再说这种货物就是遇着霉雨，连续下个七七四十九天也不会变质变味。怎么到了这儿放置不久便发出了这种让人窒息的臊气味？真是出了鬼了！
二人心里虽是这么想，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不承认又不行。保甲想进一步探个究竟，便上前掀开一袋货物，霎时间，一团怪味直冲大脑，熏得保甲头晕胸闷，差点儿接不上气息。许久才定住神，缓过气，朝货物翻开的地上一瞧：只见蚂蚱、蟑螂黑压压乱窜。地上尽是各种家禽骨头，剩饭剩菜……不用问，这是吃剩的饭菜倒在这儿。
保甲抬起头向四周瞧了瞧，立刻发现屋里的拐拐落落到处散布着狗屎、猫屎、还有黄鼠狼屎！至于老鼠屎更不用瞧了，几乎货物袋上都撒上几粒。保甲生活在乡下，瞧着眼前的状况，又看看留有破洞的大门，心里明白过来：怪不得货物散发出怪味。这儿倒了这些剩饭剩菜，吸引狗、猫、老鼠、蟑螂过来，吃饱喝足在货物袋上拉屎撒尿不说，还把黄鼠狼也招引过来了。要知道黄鼠狼生来一身臊气，臭不可闻，连动物畜生都不敢近它的身！这儿的怪味肯定是黄鼠狼留下的。难怪伙计们受不了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伙计要将剩饭菜倒在这儿，这不是自己作践自己么！保甲有点不解，便问：“这儿为甚倒了这么多剩饭菜？”
生产小掌柜见问，解释道：“这些剩饭菜是留作喂猫的。不然这里的老鼠成群结队，见人开门也不走开，经常咬烂东西。所以伙计们就将吃剩的饭菜倒在这吸引野猫过来逮老鼠。”
保甲听了生产小掌柜的解释，心中骂道：全是一派胡言！既然吸引野猫过来逮老鼠，为什么货物袋上留有老鼠粪。分明野猫、老鼠早已是和谐相处，恐怕连狗和黄鼠狼都已是和谐相处了。也难怪，这儿倒着剩饭剩菜，足以填饱它们胃肠，一般动物们只要吃饱喝足，不喜欢无事生非。所以野猫们能够吃饱肚子，何必再去费神对鼠类下毒手，岂不是吃饱撑的！那可是人类喜欢干的事。
小秀才刚进屋被气味熏得恶心，一直憋着气。先前听生产小掌柜说送来的货物有异味，心里就怀疑，但却苦于找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生产的货没有异味。今见保甲掀开货物袋子，发现地上尽是残羹剩饭，货物袋子上尽是动物拉的屎尿。渐渐明白过来，所谓货物有怪味，全是阿猫、阿狗进来不讲卫生，随地大小便造成的。
小秀才发现了问题的原因，于是振振有词的说道：“其实货物出现怪味，全是动物进来拉屎造成的。这与我们作坊生产无关。”
“照你这么说是我们不对了。我们的伙计担心货物被老鼠毁坏，好心好意每天省下些饭菜，送到这儿招引野猫过来逮老鼠。你却说我们的不是，难道要叫我们盖个皇宫来给你存放货物！”生产小掌柜听了小秀才的辩白，顿时沉下脸，正色道。
小秀才被生产小掌柜的话语呛得一阵红、一阵白。刚想张口回辩，保甲一瞧势头不对，赶忙抢过话茬儿说：“我们小秀才不是这个意思。看来这屋里老鼠实在太多，要不是伙计们想出这办法，我们的货物说不定早叫老鼠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不管怎么说，我还得感谢他们。现在要紧的是请掌柜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批货用掉，不然我的损失就大了！”
生产小掌柜见保甲在哀求自己，心中的气消了一半，表情平和下来，但并没有马上搭腔。
“我看如果这批货对产品质量影响不大，还请你老兄给想办法处理掉。下次让他们再送货时，包装一定得要做得结实牢靠，不怕老鼠咬！时间也不早了，我肚子早就咕咕在叫，我看我们出去找个酒馆坐下来，大家边吃边想办法，看如何解决这一批货物。”采购小掌柜见生产小掌柜消了气，便乘机打圆场提议道。
“好吧，反正你只管拉屎，由我来替你擦屁股。就依着你办吧。”生产小掌柜抱怨说。
………【第一百一十九回 花钱消灾】………
四人来到酒馆坐下，要上好酒好菜，推杯换盏起来。两个小掌柜一边开怀畅饮，一边东扯葫芦西扯瓜，可就是不谈如何解决用掉这批货物。等两人喝得东倒西歪时，突然采购小掌柜站起身，要小秀才扶他出去行个方便。小秀才不好推辞，只好捏着鼻子扶着满嘴酒气的采购小掌柜出去。
采购小掌柜出包厢时，朝保甲使下眼色，保甲马上心领神会点点头。等包厢里只剩下生产小掌柜后，保甲立即从衣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放进生产小掌柜手上，口中说：“不成敬意，留作买茶吃。往后货物还请多关照，本人自然会答谢！”
“哎，成不成敬意倒没关系，最起码表达了你的一片心意。不过大家一回生，二回熟，熟了就是朋友，朋友之间还客气什么，快收回去。”生产小长柜微睁着一双醉眼，一边嘴上唱着高调，一边假惺惺的推辞着不肯接受。
“是哩！是哩！谁说不是这个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虽说是朋友了，但初次见面也不能失礼。再说，劝说生产工人们那头还得烦你多操心，这点银子就算拜托你去打点他们吧。”保甲表面上极力劝说生产小掌柜收下，其实内心处早就不停地骂开了：放你的狗屁！你以我想客气呀，难道我有银子不会花，有酒菜变不了尿屎，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既是这么说，我就权作收下，替你打点，争取叫伙计们把这批货用掉。你不知道，我们不像你们好管理。我们的伙计们依仗着是官办作坊，端的是铁饭碗，平时头难剃得要命！我每天吩咐干活还要看他们脸色，稍不顺心就跟你反相。你又不能开除他们，不像你们个体作坊，做头头的可以说一不二，谁敢不听！说实话，这次停下你的货并不是我想这么做，主要是下面伙计们反映太强列，如果我硬捂，出现质量问题，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还要请你多凉解。”生产小掌柜将银子放入口袋，然后对着保甲语重心长的做了一番解释。
“对，对，依我看，在官办大作坊中，你处在这个一官半职中间位置最不好当！上不能得罪老板，稍有差错便拿试问；下不能得罪伙计，因为每天得靠他们干活。”保甲非常同情地说道。
“唉，有你这么体凉就够了。其实我这人最讲哥们义气，你和我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我的性格。我这人最讨厌人家拿我不重视，只要你看得起我，今后用货的事全包在我身上，只要大家是哥们，你就只管送你的货，生产上用货的事一切由我作主……”生产小掌柜收了银子，心里高兴，话语多起来，再加上喝了许多酒，免不了酒后失言道出了真心话。
保甲一边应承生产小掌柜，一边在心中暗暗骂道：终于酒后失真言露出了狐狸的尾巴！但愿像这样的哥们结交得越少越好，不然会剥了我的一层皮！心中虽是恨得直咬牙，表面上却装得一脸阳光灿烂笑容可掬的神色。心中仍旧不放心的再次央求对方道：“这次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放心！放心！我回去后就给你摆平。不然还能称为兄弟么！”生产小掌柜似乎已是酒老爷作怪，说话由着舌头当家，根本不用大脑考虑了。
在这当儿，采购小掌柜和小秀才行完方便，回转包厢来从新入席。采购小掌柜刚坐下身，便拿眼偷偷示意下保甲，意思是问事情儿进展得怎样？保甲马上给丢了个眼色，明确地回复对方：事情办妥了！采购小掌柜会意地点下头。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下午大家还有事情要干。我看就到这里吧。”说完，自个儿带头站起身，其他人见状，便也纷纷将屁股离开板凳。
这里保甲结完帐，出来跟上大家。生产小掌柜仍是带着醉意硬着舌头对保甲说：“让你……破费了，我在这里也就不说客气话了，你……你放心，事情包……包在我身上！”
天大的事儿终于得到圆满的解决。经过半年光景，保甲将这家大作坊有关的掌柜、当班、甚至伙计全混熟习了，上下关系基本上巩固下来。只须按时送货，按时兑现回扣，不再需要去自己去跑上跑下了。保甲空闲下来，开始思考下一步小作坊发展方向。
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