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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逝者如烟-第15部分

小说: 逝者如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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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之所以会和老尖在酒桌上翻脸,除了他当众出言不逊话说得难听之外,也和周志明最近的沮丧心情有关。

  纯芳和赵泉走到一起让周志明成了别人取笑的话柄,可是在城里面对她的家人,他却还得违心地替他们打掩护。这次回城里见到纯芳妈她问起纯芳最近为什么没回家,周志明都不敢说实话。只好撒谎说公社里庆祝国庆节,纯芳被留下参加排文艺节目了。

  还是叫她请上几天假回来吧。纯芳妈满脸忧愁地告诉周志明:再过几天,她就该过十八周岁的生日了。

  距离栗子坪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山里阴冷冰凉的秋雨终于从夜空中飘落下来。开始先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一会工夫豆大的雨点就挟着风劈头盖脸地朝身上袭来,穿在身上的单薄衣服很快就让雨水全部湿透了。周志明冷得打起了哆嗦,他连忙绷紧身体咬紧牙关,这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周围已经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山路两边纷乱的杂草和灌木丛,在疯狂雨点的不住敲打下发出阵阵刷刷拉拉的响声。手电筒开始渐渐模糊的光亮,像一只奔跑的野兔一样在脚下昏黄地闪跃跳动着,仅仅能照见前方不远的一点路面。四周都是无法触及的无边黑暗,眼前这片短小狭窄的视野,反倒减轻了人走夜路的恐惧。

  迈着艰难沉重的步子跌跌撞撞走到村口的时候,周志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泥人。一道闪电突然从空中飞快划过,村子里的道路、树木和错落的房舍在暂短地闪现之后,又陷入到一片更深的黑暗当中。高苟科家养的那条黑狗,只是在院子里呜咽着叫了两下,便钻进窝里不再吭声。

  周志明停住脚下艰难的脚步,面对着前方暗夜中熟睡的村庄,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握在手里的电筒现在只剩下一团发红的光晕。好在过去每天晚上到饲养室记工分的时候,经常要在村子里摸黑走夜路。他凭着记忆当中的感觉,小心走过核桃树下小溪上的便桥,踏着满脚满腿的泥泞朝村子另一头的知青宿舍慢慢摸去。

  国庆节回城里呆了几天,周志明不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哪个知青留在生产队里。看到纯芳住的那间屋子从门缝里微微透出一丝灯光,便悄悄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的情景立刻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纯芳赤身 裸 体地躺在床上,雪白的肚子隆起着,一条胳膊松软无力地垂挂在床边。周志明惊愕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迟迟疑疑地想抽身退出来。

  这个时候赵泉躲在房屋门后的墙跟,正慌慌张张地往身上绑扎一块塑料布。听见身后传来吱吱呀呀的推门声,吓得他惊恐万状地转过身来。

  很短的时间内赵泉就恢复了往日的那种镇定。只见他敏捷地疾步窜过来一把抓住周志明的领口,把他连揪带拖地拽进屋里,顺便麻利地用脚踢上了房门。

  周志明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赵泉把他压在床边同时肘关节紧紧地顶住下巴,太阳穴的血管像爆裂似地剧烈跳动,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他才有点明白自己目前的危险处境。

  赵泉用低沉的声音恶狠狠地厉声问道:快说!你和谁一起回来的?冷冰冰的眼光当中,透出一股从来没有见过的阴森杀气。

  周志明真得感到害怕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巨大恐惧让他紧张得浑身像筛糠一样不住发抖,在庙沟二队喝的那点酒也早就全都给吓跑了。他努力控制住不停哆嗦的牙齿,结巴了半天才费力地说出,自己是一个人回来的。

  听他这么说赵泉不由松了一口气,胳膊上也稍稍地松动了一下,说:听着,刘纯芳现在已经死了,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老实点。说完手上猛然又一用力,疼得周志明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叫。

  赵泉又伸手抓住头发用力将他拉起来,把脸扭向躺在旁边的纯芳。

  躺在床上的纯芳双目圆睁头发凌乱地朝四面散落着。已经没有血色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痛苦的扭曲,在昏黄惨淡的灯光下面,泛着叫人毛骨耸然的苍白和青灰色。

  致命的恐惧再一次象电流一样霎时间贯通了全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周志明,已经被惊吓得面无人色。他想挪动一下不听使唤的四肢,但是身体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好挣扎着闭上眼睛,试图靠什么也看不见,来暂时平息一下心脏让人窒息的狂跳。

  恐惧,周志明现在心里除了恐惧剩下的还是恐惧。这种折磨人的恐惧深入骨髓透彻肺腑,它像一条昂着头吐着血红信子的毒蛇,游动着冰凉光滑的身子在身体的各个部位疯狂地碰撞、奔突,仿佛在试图找到一个能够离开的洞口。

  如同顺势倾泻的堰塞湖洪水,周志明终于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解脱。他只觉得自己的下身猛然间一松,一股暖暖的热流奔涌而出,从大腿一直缓缓地淌到了脚跟,最后顺着冰凉的裤腿慢慢流出。

  赵泉从放在床头的衣箱里,翻出两节新电池给手电筒换上。又用床单把纯芳的尸体裹好,然后从门后取过来一把铁锹,蔑视地朝瘫坐在地上的周志明踢了一脚,说:赶快给我站起来,把手电筒拿好。

  两个人把纯芳架到肩上,赵泉在前周志明在后,向黑洞洞的屋外走去。

  插队知青的宿舍“四间房”坐落在村子的最北头,出门下坡往左一拐便离开了村庄。周志明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仓惶地回过头去张望了一下。此刻苍茫黑暗的雨夜之中,没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露出灯光。劳累了一天的社员们都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谁都不知道刚才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野外黑暗的天地伸手不见五指,更是漆黑成了一片。只有冰冷的秋雨还在夜风的裹挟下不知疲倦地默默下着……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就胆小怕事的周志明惊恐得几乎承受不住,他觉得自己的苦胆都要被吓破了。肩膀上现在扛着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纯芳吗?她难道真得已经死了?这一切不是在做梦?他在心里胡思乱想着机械地迈着沉重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赵泉的身后,不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了。手电筒在手里胡乱晃动着,不时扫过已经成熟但是尚未收割的庄稼射向黑洞洞的天空。

  你他妈的乱照什么?啊?走在前面的赵泉停下身来扭过头恶狠狠地训斥,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照脚底下的路。

  看见周志明的双手哆嗦得实在不听使唤,赵泉憎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他们转身扛着纯芳转了一个圈。赵泉让周志明走在前面,并且用手里的铁锹换下了他的手电筒。

  周志明把铁锹当做手杖在地上吃力地拄着。旁边唰唰作响的玉米叶在寒风和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坚硬和锋利了许多,象鞭子一样不住抽打着把脸划得生疼。

  他辨认出来了:他们这是走在柳树湾里。

  脚下这条窄窄的田间小路,斜斜地穿过玉米地之后,通向了尽头一块不大的荒地。在那块好多年都不曾耕作过的荒地里,种着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苜蓿。这条狭窄的田间小路,正是被割苜蓿喂牛的人慢慢踩出来的。

  他终于明白了:赵泉是想把纯芳的尸体埋在那块苜蓿地里。

  周志明感到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了。肩膀上扛着的这具尸体软绵绵却重如千斤,沉甸甸地直往下坠。路上出现了一个土坡,他颤巍巍地挪着步子好几次努力挣扎着都上不去。最后脚下趔趄着一打滑,终于仰面朝天摔倒在泥泞的土地上,就连后面的赵泉也被带倒了。两个人重重地压在纯芳的身体下面,惹得赵泉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又是一阵恶骂。

  赵泉,我看咱们就埋在这里吧,这里的土软。周志明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同样呼呼喘着粗气的赵泉把手里的电筒挥向四周照了照,扫了一下象森林一样密布的玉米杆,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不停飘着细雨的夜空,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再往里面抬点。

  他们改用胳臂把纯芳夹起来,弯着腰离开小路,顺着土坡朝玉米地里又走了一段。然后把纯芳轻轻放在地上,开始用铁锹在地上挖坑。

  借着用手电筒给赵泉照亮的机会,周志明又看了看躺在旁边的纯芳。缠裹身体的那件床单刚才摔倒时已经被扯乱了,她的胳膊和双脚现在都裸露在外面。纯芳悄无声息地静静躺在那里,看上去是那么地单薄和娇小,就象是一个正在梦中熟睡的孩子。

  被吓走的眼泪这会又回来了,和着天上冰凉的雨水一起顺脸往下淌。今天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妈妈还让捎话,叫她回城里去过十八周岁的生日呢!可是这才一天的工夫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有了,如同鱼缸里死了一条小鱼那么简单。

  老天爷,现在我可该怎么办呀?周志明在心里不住地祷告、祈求、诅咒和呐喊着,他痛苦万状地闭上了眼睛,手里握着的手电筒早已经不知道把光射向了何处。

  你他妈的能干点什么?简直就是个窝囊废。正在埋头挖坑的赵泉突然看不见了光亮,走过来恼怒地抬起一只沾满泥浆的脚,狠狠地把周志明踢跪在松软泥泞的土地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四
在城区近郊一片宁静的池塘边上,稀稀拉拉散坐着几个从城里跑来的垂钓者。每个人都静悄悄地托着鱼竿,紧紧盯住水面上随着微波晃动的鱼漂。只是偶尔有大鱼上钩时,水面上紧绷成弯弓的鱼竿,还有垂钓者站起来溜鱼的兴奋身影,才会引来几丝关注的目光。但是很短的时间过后,大家的目光就又回到各自的鱼漂上面,四周重新归于一片沉沉的寂静。

  初秋正午还算强烈的阳光,恣意照射着这片没有任何树木遮挡的鱼塘。周志明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手里把着细长的鱼竿,懒散地坐在一个折叠马扎上。

  手机突然响亮地叫起来,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看,原来是高苟科打来的。

  周志明,我把你个嫖客日下的。你他妈还是个站着撒尿的?我看你就不算个男人。

  高苟科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显然是被什么事情给彻底激怒了,在电话那端已经开始无所顾忌,用农村最粗俗恶毒的语言不住嘴地疯狂诅咒和漫骂着。

  刚拿起电话就给迎面骂了个狗血喷头,莫名其妙的周志明一下愣住了。他被高苟科这一阵怒骂弄得一头雾水,于是两个人在电话里开始相互争执和辩解,最后总算是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感觉一贯和草原上的饿狼一般敏锐的赵泉,现在好像已经嗅到了什么异常的味道,他悄悄派出去许多人正四处急切地寻找高苟科。过去同他们有过交往的那些包工头们,象过筛子一样几乎一个个地都被问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高苟科现在已经吓得离家出走,偷偷躲到外县一个远方亲戚家里去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事情真是象他说得这样,那就怨不得人家高苟科刚才在电话里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我告诉你周志明,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别把我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现在摆在咱俩面前只有一条出路,别打算还有什么退路可走。经过周志明刚才的一番解释,高苟科在语气上总算缓和了一些,他接着又说道:咱们现如今已经是栓在一起的两只蚂蚱了,走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你先不要太着急上火,我看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周志明嘴上虽然还在强作镇定,其实心底也被这个不祥的消息打乱了方寸。

  费尽心思精心谋划的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没有瞒住精明过人的赵泉。这样的意外结果一下子把周志明彻底打懵了,他觉得脑袋现在就像是突然被谁给塞满了浆糊,糊涂得一时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手里木呆呆地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莫非真得是棋错一着满盘皆输?可是这件事情除了他和高苟科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人知道呀!怎么就会突然变得节外生枝,竟然让赵泉得了消息并且抢先一步下了手呢?

  放不下心来的高苟科心有余悸,还在电话里不住地反复提醒着他:我当然相信你周志明不会出卖我,可是也不敢大意失荆州。我们农村人有句话说得好:打蛇不死反被咬,你一定要认清这问题有多么严重。这回真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那赵泉绝不会给咱俩好果子吃。

  说着说着电话那头高苟科满腔的怨气,忍不住又一下子冒了上来,他没好气地转声愤愤指责道:我说你个周志明,就算是我他妈的求你了,以后说话办事的时候能不能多长上个心眼,别再净干些没屁 眼的事情好不好?

  用不着你他妈的教训我。大敌当前老子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高苟科电话里刚才那番话语把周志明羞辱的满脸通红,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嘶哑着嗓子对着手机吼叫起来。惹得远处的几个垂钓者,都抬起头射过来一片狐疑的目光。

  刚才一直沉浸在自责当中的周志明,本来还对高苟科惭愧得心存歉意,可是现在听他用这样的口吻数落自己,不由得心里也窜上来了火气。

  经过一番苦苦的思索再加上高苟科的几句提醒,周志明从困顿和迷惑当中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那个可恶之极的告密者没有别人,只能是媚艳迷人的朱虹。

  这回可真是大白天让鬼给迷了心窍,活活瞎了一双眼。

  回想起那一天晚上他和朱虹两个人在金鸡大酒店里的幽会,周志明忍不住抬起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一个结实的耳光。想到自己怜香惜玉地准备帮助她,甚至还被这种英雄救美的壮举深深地自我感动过,真是自做多情,荒唐愚蠢可笑之极。

  周志明慢慢揉着刚才被自己打红的面颊,又想起了老赵头当初对他的那番谆谆告诫:我说爷们呀,记住我的话准没错,这可是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这女人哪,头发长见识短,没有是一怪有了是一害。你可以和女人在一块睡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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