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千年-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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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津想起了乔福,也不知道这乔永乾是不是他家主人。
徐敬文又道:“乔前辈有三个徒弟,个个都是后辈中的好手。在下平生只佩服过三个人,一个是秦大侠,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过世。第二个是陆行风陆前辈,陆前辈心系苍生,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是在下最敬重的人。第三个就是乔前辈的二徒弟燕向云,此人比我要小几岁,我神交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听徐敬文说完,云津本想再问些江湖之事,但想到自己已经问了不少问题,怕徐敬文心烦,于是也闭了口。
三人静静走了几里,最后还是徐敬文觉得尴尬,先说起话来。问云津道:“小兄弟要去哪里?”
云津道:“我要去河南,到了兴安就要和你们分开。”
徐敬文道:“江湖相遇,也是缘分,日后若再能相见,不如一起喝上一杯。”
云津道:“一言为定,只是在下酒量太差,到时候徐大哥不要见笑。”
很快,三人到了兴安。云津追上沈玲,把她的玉簪递给她。
沈玲斜着眼一看,冷冷两个字:“不要!”
无论云津怎么说,沈玲就是不要,云津只好收下。
临行前徐敬文抱拳告别:“江湖多险恶,一路保重。”云津道谢而去。
此时已是四月底,云津想念吴月和小玉,想在端午前赶回去,所以一路翻山越岭,早行晚宿,很是辛苦。这天走到羊山一带,云津为了抄近路,离了官道,走上了小路。到了黄昏时分,来到一处山口,此地山路错杂,路上又无行人,云津不认路,只好捡了条向东的小道,大着胆走了进去。走了有几里,云津见道路变得平坦宽阔,料想自己选对了方向,正暗自窃喜,又见前面一点灯火,像是有家旅店,更高兴起来。
走近一看,果然是家旅店。这家店建在山路的一侧,后面临着山谷,谷里此时一片漆黑,隐隐可见谷坡陡峭难行,山路也从店前转了弯,绕开山谷。
云津在店前下了马,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心想这一定是客人的。正要去敲门,门却忽然咣当一声响,像是屋里有人扑到了门上。接着门被打开,一个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云津一看,竟是个西洋人,四十岁上下,一脸的大胡子。这洋人一见云津,也十分吃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冲云津叫道:“快逃走!杀人了!”
云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屋门又被打开,两个持刀的汉子追了出来。那洋人一见,吓得躲到了马车边,要往车下钻。那二人见到云津,都吃了一惊,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上前冲云津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云津见这二人都是伙计打伴,一人拿着菜刀,另一人拿的是剔骨尖刀,不禁心道:这二打扮人像是店里的人,看这架势,难不成这是家黑店?于是也警惕起来,问那两人道:“你们拿刀干什么?要杀人吗?”
那二人见云津毫无惧意,也收敛了语气。那拿尖刀的说道:“朋友,这番子在这们在儿吃白食,我们正要教训他一下。你可不要插手,免得惹晦气!”
云津扭头一看,见那洋人吓得蹲在一边,正瑟瑟发抖,看他样子,像是个传教的。这洋子见云津注视自己,抬头颤声道:“他们杀人的!”
那拿菜刀的伙计上前,冲洋人喝道:“闭嘴,再说我就砍死你!”说着挥了挥刀。
“住手!”云津喝住那人,说道:“他吃了多少,我来付钱。”
那拿菜刀的张口说道:“十两银子!”
云津淡淡一笑,说道:“十两?他就是在你们店里吃一头牛,也花不了十两银子。”
那拿菜刀的蛮横道:“我说十两就十两,我们店里菜贵,怎么了?吃不起就别来。”
云津道:“菜这么贵,你们开的是黑店吗?”
那拿尖刀的说道:“朋友,话可不要乱讲!”
云津道:“罢了!你是是黑店也好,白店也好,我也不跟你们计较,这些银子算是他的饭钱,你们不要再为难他。”说着,云津丢了一块银子过去。
那拿尖刀的伸手接住,看都不看,又丢了回来,说道:“这不是钱的事。我劝你还是快走,别多管闲事。”
云津伸手接住他丢回来的银两,收到怀里,淡淡道:“我要是非要管呢?”
那拿尖刀的说道:“朋友,你是哪一行的,先报一下,免得伤了自家人。”
云津心道:这些人看来不是善类,这店八成是个黑店,也不知店里还有多少人?只有先唬住他们才行。于是微微一笑,淡淡道:“铁剑堂!”
“什么?”那二人都后退两步。一人惊道:“你是铁剑堂的?”
拿尖刀的小心问道:“敢问是铁剑堂的哪位大侠?”
铁剑堂里云津只知道徐敬文一人,只好说道:“在下徐敬文。”
“徐敬文!”那二人惊道。
拿尖刀的那人脸色十分难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铁剑堂我们惹不起!今天算我们晦气。”
正说着,屋里出现一人精瘦老头儿,穿着白褂,敞着怀,像是刚从床上下来。这人站在门里,向二人道:“你们俩儿干什么?”
那拿尖刀的把老头儿拉进屋,悄声说了一会儿,那老头也惊骇起来。过了一会儿,这老头儿也出了门,狐疑地看着云津,说道:“小店客满,二位别处去住吧!”说完,回身进了屋。那二人也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云津见他们关了门,转身问那洋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洋人见此情形,也稍微平静了些,起身说道:“里面有很多死人,我看见了,他们要来杀掉我。”这洋人汉语虽然生硬,但也说得很清楚。
云津见这洋人慌慌张张上了马车,开始向前赶路。于是上马跟了上去,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洋人有些为难,说道:“我的家是一个小国家,我不知道怎么翻译。”
云津道:“那你是来传教的吗?”
“不!”那洋人道:“我是来看杭州,苏州。我从小就听说那是世上最美的城市。”
云津一听,也不禁自豪起来,但想起眼前情形,于是说道:“你应该做船来,一下船就能到杭州地界。”
那洋人摇头道:“做船太远了。海上也很危险,有很多强盗。”
云津叹道:“地上强盗更多。”
那洋人回头看了看,担心道:“他们会不会追来?”
云津道:“有可能!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到了有人的地方,你可以向官府说一下那家店里的事。”
那洋人点头道:“对!一定要!他们太坏了。把人砍成碎块,就像食人魔鬼。”
云津读过水浒,知道书中有杀人的黑店,却不想现实中竟然真有。又听这洋人说起“魔鬼”,“妖魔鬼怪”四字,不说是妖怪,偏偏取了另外两个字,觉得这个词语也很有趣,于是问道:“‘食人魔鬼’是什么?是不是你们那里吃人的怪物?”
那洋人又点头道:“是的!每个地方都有魔鬼的故事。”
云津道:“我们管它们叫‘妖怪’。”
两人走了几里夜路,见身后没什么动惊,也稍稍放了心。
那洋人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天救了我,我一定要感谢你。”
云津道:“我叫云津。你叫什么名字?”
那洋人道:“我的名字太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你可以叫我joshua。我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李福。”
“乔西牙?”
“joshua!”
“娇西呀?”
“joshua!”
“我还是叫你李福好了。”
李福道:“朋友云津,你相信你们的妖怪吗?”
云津道:“我,半信半疑。”云津见他一脸疑惑,解释道:“就是有些相信,也有些不信。”
李福道:“哦,那我也是,半信半疑。我认为魔鬼其实说的都是人,他们太坏,做了很多的坏事,人们就把他们说成是魔鬼。”
云津心里暗笑,这人现学现用,学的倒快。云津道:“你说的也对,老百姓总是把好人称作神仙,把坏人叫做恶鬼,也许神鬼的传说就是因此才来的。”
李福道:“不过,在我家的村子里面有一个奇怪的故事。我们那里有一家人,听说在一百多年前,他们的祖先曾经是捕杀魔鬼的猎人。他们的一个祖先杀死了世上最后一个魔鬼,但她却受到了魔鬼的诅咒,也变成了一个永生不死的魔鬼,只能喝人的鲜血。现在他们家族还有一个传统,每年祭拜那位祖先的时候,都要献出一些鲜血。我小时候偷偷看过,他们家人把血全部倒进了一个坟墓里。”
云津听了不禁称奇,但一想,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奇怪的祭拜仪式也不足为怪了。正想给这洋人讲讲嘉靖皇帝修道炼丹的事,忽然听见身后几匹快马追了上来。两人回头一看,后面五六匹马来势凶凶,像是冲他们来的。
云津心叫不好,急忙向那洋人喊道:“快走。”
这里临着山谷,但好在山路不窄,那洋人听到云津叫喊,立刻架车狂奔,比云津的老马快的多。云津也崔马快跑,但后面追兵越来越近。云津也着急起来,冲马叫道:“大黄啊,你要是跑不起来,咱俩可是要死在这儿。”
说完,大黄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竟然奋力跑了起来,速度丝毫不差,很快就追上了马车。但毕竟是山路,前面马车一堵,云津也绕不过去。后面几人很快就赶了上来,云津回头一看,见一共五个人,之前那两个店伙计也在其中,剩下三人像是猎人打扮,个个身背弓箭。
一人叫道:“不管你的事,把那番子交出来。”
云津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我铁剑堂说过的话,难道不算数吗?”
后面一人笑道:“你是狗屁的铁剑堂,老子一时大意,被你骗了。你当我们不知道徐敬文,徐敬文怎么会不带剑?”
云津知道自己被识破,但也不想就此放弃,说道:“你们何必要为难一个西洋人,就是他撞见了你们的事,也不敢说出去,就算他真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何苦非要赶尽杀绝?”
后面那人道:“这么说他跟你也说了。哼,那你就认倒霉吧!放箭。”
云津听罢,冲那洋人叫道:“把车丢下,骑马走!”
刚说完,腰间一股剧痛,云津低头一看,腰侧已被一枝箭刺穿。接着,身下马一声嘶鸣,失去了平衡,冲到了山路边。马跑得摇摇晃晃,踩到了路边乱石,脚下一滑,连人带马,一起向山谷滑去。谷里一片漆黑,云津被甩下马,什么也看不见,从山坡滚了下去,黑暗中头撞到了一棵树上,昏了过去。
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云津浑身疼痛,感觉骨头都散了架。腰上穿的箭也早已经折断,剩下的一截他也不敢轻易拔出来。刚试着站起,云津就觉得左小腿剧痛,伸手去摸了摸,骨头并没有断开,但好像也有些骨折。云津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包住左腿,忍痛爬起,忽然听到下方不远处有声音,像是大黄的叫声,于是摸索着找了过去。
黑暗中跌跌撞撞,云津最后找到了大黄。这马倒进了一片荆棘丛里,被乱藤缠住,正在奋力挣扎,但越是挣扎就越会被更多的刺刺中,马负痛嘶鸣,也渐渐没了力气。云津来到马的身边,大黄一见他,又挣扎起来。云津上前摸了摸马头,说道:“现在出不来,别乱动,等天亮再说。先休息一下,攒点儿力气。”
那马也通人性,渐渐也不挣扎了。云津坐在地上,用匕首一点点地割断附近的藤棘。等天微微亮,云津看清了马身上缠的乱藤,便上前一一割断,把马拉了出来。云津检查了马身上的伤势,见它随然混身扎满了刺,但仍行走自如,并没有崴伤骨折的迹象,于是也放下心来,一点点帮它把刺拔出。等忙完,云津也筋疲力尽,坐倒在地上休息。
云津解开衣襟,看了看腰侧的伤口。已经流了不少血,衣襟裤子都被浸湿,伤口附近一片苍白,不再流血。云津用匕首一点点把箭杆断处削平整,接着忍痛向前拔了拔,见没有多少血涌出,知道没有伤到大血管。于是用力向前拔。但一拔,剧烈疼痛立刻涌了出来,云津身上渗出一层冷汗,手微微颤抖,再也用不上力气。休息了一会,云津又试着拔剑,但仍是一拔就痛,手不自觉就没了力气。试了几次,最后,云津下定决心,咬着牙,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猛一用力,终于把箭拔了出来。但人却顿时痛得瘫倒在地上,额头上汗珠渗出,眼泪直流,口里啊啊乱叫,差点就哭出来。
伏在地上半天,云津稍微缓过劲儿来,慢慢坐了起来。以前云津觉得最累的事就是练武,每次练到精疲力尽,仍会逼迫自己继续练下去,当时觉得最累的事莫过于此。现在才知道,最累的不是精疲力尽还要练武,而是忍受疼痛。刚才就这么一会儿,云津就觉得自己仿佛是没日没夜练了十天的武,身上的力气被榨得干干净净,就像一个漏了气的水袋一般。
在地上休息了半天,云津才有力气爬起来,但每一动,就觉得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云津抬头看了看山坡,觉得不可能爬上去,只好牵着马往山谷里走。走到平坦处,云津累得再也忍不住,骑上马去。在山谷里走了两里,云津见一群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不禁心道:要是猴子该多好,轻轻松松就能爬出山谷。云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此时他两眼迷蒙,头晕恶心,只好伏在马上,任由大黄漫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津见马来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