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千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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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进了院子,吴月领着小玉进了屋。院子不大,只有两间瓦房,一间正房,一间做了厨房。院子正中有一棵榆树,树边有一口井。云津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中药味,院子一角的花圃里全是药渣。云津拴好马,见吴月拿着一包药进了厨房,出来后又到井边打水。云津正要上去帮忙,被吴月拦住。
吴月道:“你先说吧!七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津就把当年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又简单讲了自己在外面的遭遇,怎么遇到的小玉,怎么把她带了回来。
吴月听完,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小玉,说道:“这小姑娘的事我相信。可是,七年前的案子,你说得也太离奇了,我还是不信。”
“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相信我这个人?”云津正色问道。
吴月一时语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其实,你被抓走之后,我也怀疑过。我家小姐事后跟我说,抓他的那个人左手好像少了根手指。我当时就去求胡老爷,请他跟官府商量一下,重新审理案子。可是,小姐却并不十分确定那人一定少了手指,所以老爷就不让再提此事。因为我替小姐背了这坏名声,老爷和夫人对我都很感激,从来不把我当丫环看待。小姐嫁人后,夫人想安排我改名换姓,嫁到外地。我没有答应,要去寻亲,胡老爷就给了我路费。没想到我还没上路,却害了这病。夫人把我安排到这里,让我养病。可这几年。。。。。。”吴月两眼嗔怒,几乎要流出泪来。
云津道:“我知道,你过得很苦。别人说你是非,你长得越漂亮,就越有人说你的闲话。我也听说了,前几天还有几个地痞想要欺负你。”
吴月哼道:“那你应该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也应该知道是因为谁,才害得我这个样子。”
云津叹道:“是我!”
吴月道:“所以我这些年最恨的人就是你。”
云津听了并不伤心,他想起了乔福的话:喜欢才会恨,恨就是喜欢。云津轻轻道:“我明白,你并不是不相信我,而是心里不愿意相信我。其实,我还外面这些年,也恨过你,但后来就不恨了。”
云津见吴月不说话,接着道:“我这些年想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事我最在意。”
吴月道:“什么事?”
云津道:“关于你的身世!”
“什么?”吴月有些意外。
十一年前,吴月八岁。那一年夏天,吴家上下二十余口举家搬往平阳府,路过许州。那一天十分闷热,眼看大雨要来,全家人本要在路边客栈休息一日,等雨下过之后再走。却不知为何,大人们又决定继续赶路。吴月嫌车轿中太闷热,就坐在拉行李的马车上,一路上欣赏两边的新鲜景色,车边的仆人不时还会陪她说笑。走到一处林子边,大家不知为何都停住了。吴月站在马车上四下看,见路边挖了几个大坑,前面有一群人扛着铁锹、镢头,正在跟管家说个不停,大家不时还会哈哈大笑。也许是马走累了,停下来休息,吴月想。
没过多久,后面跑来几匹马,接着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哨,前面的人就乱了起来,林子里也涌出一群人,手执大刀。然后吴月听到了有人惨叫,她的母亲跑了过来,抱着她躲在路边的树后。惨叫声不停的传来,吴月瞥见一个仆人被一刀砍死,鲜血飞贱,吓得哭了起来。后来的事情吴月记得不多,只知道下起了大雨,他的母亲把她藏在一个树洞里,让她不要出声,然后就不知去向,但她好像隐隐听到了母亲倒地的声音。
雨下了一天,吴月在树洞里一直躲到了晚上,又惊又怕,不敢出去,一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也不知何时终于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路上有人声传来。一个道:“老爷,这刚下过雨,路太难走了,咱后面几车货根本过不来。为啥非要今天回去。”
另一个道:“今儿个是小少爷的生日,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回去呢!咱们走过这一段路,到了前面县城,就能雇到马车。”
“老爷,走路边的草上,没有泥。”
吴月在树洞里醒来,想起了母亲,就出来寻找,但四周一片陌生,根本找不到家人下落,于是急得哭了起来。
“老爷,好像有女娃在哭,像是在左边林子里。”
“过去看看。”
吴月就这样被胡老爷找到,她哭着跟胡老爷说了昨日的遭遇。胡老爷觉得事大,就在前面县城报知了官府。官差在路上查了一天,也搜索了树林,却没找到有任何尸体,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前后路上打听,也没人见过有马车经过。胡老爷觉得也许是吴月吓坏了,这才胡说起来。胡老爷让仆人打听了很久,却没能找到吴月的家人,只好把她带回了禹州,给自己的女儿做了丫环。
吴月想起往事,眼里不禁流出泪水,她强忍着悲痛,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那些强盗提前在路上挖了坑,杀了我的家人之后,直接把尸体埋进了坑里。当时又下了大雨,所以连血迹也没有留下,表面上也看不出来。而且那是官道,谁也不会想到路上会埋着人。”
“后来我想去把家人的遗体找出来,也好让官府知道,可一想,万一被那群强盗发现,他们一定会来杀我灭口。我一个人,根本无法自保。”
云津点了点头,说道:“七年前,我被那贼人抓住后,他和他的同伙说了这样的话:‘要是真有人逃走,早在四年前就该闹翻了天’。他说的‘四年前’,正是你家出事的那一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群强盗不知为何,发现那天有人逃过一劫。虽然不知道是男还是女,但他们知道逃走的人年纪不大,而且还打听到你来了禹州,所以他们才会派那二人前来灭口。可他们中的一人把我当成了你,抓了起来,还差点把我沉到河里。幸好他的另一个同伙打听到我在禹州已久,知道与我无关,这才饶了我的性命。”
吴月道:“这么说,陷害你的人跟杀害我家人的是同一伙人。”
“不错!你家小姐说抓他那人左手少了根手指,她说的没有错,抓我的那个人左手正是只有四根手指。而且,我见过他的脸。这断指之人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云津喃喃道:“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抓住这些人。”
两人坐在井边谈了半天,吴月对云津敌意消尽,就同意让云津暂时住到厨房,等她病再好些,就动身去南昌。
云津却道:“你先安心养病,我让小玉留下陪你。”
吴月道:“怎么,你要走?”
云津道:“我还要去一趟汉中,这段时间请你照顾好小玉,等我回来,我一定护送你到南昌。”
“谁要你护送!”吴月哼了一声,又问道:“你去汉中做什么?”
云津拿出方力祥的吊坠,说道:“我要帮一个朋友把这个送到他姐姐手里。”
吴月看了一眼吊坠,说道:“就这么个东西,还不够一顿饭钱,值得跑那么远?”
云津道:“死者为大,我即答应,就一定要去办。”于是云津把方力祥的事情讲给了吴月。
吴月听了后没有说话,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仍然是七年前那个人。
第二天,云津要动身去汉中,让小玉留下,小玉不同意,非要跟着去,差点哭了起来。
云津把她拉到一边,指了指吴月道:“这个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她现在生了病,需要人照顾,小玉帮我照顾她好吗?”
小玉道:“让姐姐也一块去!”
云津道:“姐姐生了病,不能出远门。必须在家里养病。”
小玉不情愿道:“那你还回来吗?”
云津笑道:“小玉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最后,小玉终于点了点头。
云津把包袱里的灵芝人参交给吴月,说道:“你要是用钱,就把这些灵芝人参卖给药铺。”说着,又拿出一支人参,说道:“这是一支千年人参,在京城至少能卖一万两银子,如果真有急用,就把他卖给胡家,这城里恐怕也只有他才买得起。”
吴月一把夺过了云津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一把匕首,就剩下几两碎银子。于是问道:“你就打算这么出门吗?这点儿盘缠,怎么到汉中?”
云津道:“我有马,吃饭也用不了几个钱。”
吴月道:“晚上睡街上吗?”说着,吴月回了屋里,拿出一包银两递给云津,说道:“这是夫人给我的,你先拿去用。”
云津道:“那你怎么办?”
吴月道:“还怕我没钱吗?大不了把你的人参给卖了。”
云津笑了笑,转身牵马出了门,忽然又回头道:“我走之后,你帮我照顾好小玉。马上天就热了,给她做几件新衣服。她身体不太好,你有空带她去看看大夫。还有,平时教她写写字,读些书。”
吴月静静地看着云津,目光第一次变得温柔下来,深情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多好的男人。”说完,一把关上了院门。
云津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放不下,但还是拉着马出了城。
此去汉中一千余里,好在云津只是一个人,没带小玉,所以不必再计划路程寻找客店。每日风餐露宿,加紧赶路,虽然马匹不太好,但每天至少也能走上七八十里。
一路过去,风土大变,山峦起伏,景象壮观。云津特意从洛南县经过,还在那里逗留了一日。随后便直奔商州,经镇安、石泉,最后到了汉中西乡县。接着一路打听,又过了洋县、城固,到了汉中府。这一路上翻山越岭,奇草异木比比皆是,珍禽怪鸟更是层出不穷,山峦葱翠,河流纵横,不禁令人感叹,此地不愧为天府之国。
汉中府颇为繁华,马车驼队来往不绝。云津在城门口叫了碗面皮儿,向摊主打听这姓沈的商人。
那摊主道:“我们这儿有两个大商都姓沈,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云津道:“我也不知?”
那摊主笑道:“那客人还是去城里问问吧,他们都是大商,我这做小生意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云津谢过了摊主,开始吃饭。这摊主的面皮儿很有滋味,十分可口,云津正要开口称赞,摊主却转身跑去招呼新来的两个客人。
摊主道:“二位标爷,这阵子可没见了。”
云津回头一看,这二人一样打扮,短衣绑腿,像是练武之人。其中一人长的尤其彪悍,浓眉大眼,脸皮黝黑,嘴上两撇胡子,手里提着一根梢子棍,两袖挽了起来,胳膊上汗毛浓密,乌黑一片。这人拉了长凳坐下,对摊主道:“大碗臊子面。”
另一人相比就瘦得多,没带兵器,腰上挂着一个口袋,正解开头上竹笠,也坐了下来,对摊主道:“给我来一碗面皮儿。”
摊主答应一声,转身忙活去了。那较瘦的那人给两人倒了水,叹息道:“我听说这趟出去,罗家驼队的赵二爷撂了。”
那壮汉明显吃了一惊,大叫道:“什么?赵老二死了!谁干的?”
那瘦子喝了口水,缓缓道:“绝命刀。”
那壮汉脸色剧变,露出恐惧,过了一会儿,面色又回转,笑了起来,说道:“大李哥,你又唬我!绝命三刀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俩儿,现在就剩下一个糟老头子,他能打得过赵老二?”
正说着,又有一人走来,摊主急忙迎上去,笑道:“蒋爷也来了,要吃什么?”
蒋爷挥了挥手,指着桌上二人,说道:“今儿不吃了,我来找他俩儿。”说着,也坐到了那桌上。
那壮汉道:“老蒋头儿,大李哥说赵老二被绝命刀给杀了,你信不信?”
蒋爷道:“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那壮汉惊道:“难道是真的?”
蒋爷没有理回,扭头对瘦子道:“老李,你们交接完没有?”
老李点了点头,说道:“交接过了,这是行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蒋爷。
蒋爷伸手接过,展开看了一眼,点头收下。又道:“行里的兄弟过会儿都要去赵老二家,份子钱你们不用管,罗爷已经安排过了。完事儿后一起去料场,张老爷子有事情要跟大伙商量。”
老李悄声道:“是对付绝命刀的事儿吧?”
蒋爷点了点头,叹气道:“这绝命刀二十多年没露过面,想不到竟然会在汉中出现。”
云津吃完了面皮儿,但为了听他们谈话,又叫了一碗。
那老李道:“二十年前那姓龙的跟血马帮一战,把血马帮十几个高手杀得干干净净,连绝命三刀都死了两个。这剩下的这一个,听说这些年一直都躲在平凉府,从没敢露过面。怎么今日会突然重出江湖?”
那壮汉叫道:“难不成是那姓龙的又出现了?”
老李道:“不可能,要是这姓龙的出现,他绝命刀一定不敢露面。更何况,这姓龙的现在已经是龙隐会的会主,他怎么会出现在汉中?”
蒋爷叹道:“要是他真能来就好了,也不用咱们再动手。”
老李道:“话虽如此,可这龙隐会也不是善类。”
蒋爷道:“龙隐会虽然是杀手帮,但自从这姓龙的当了会主,龙隐会在江湖上就收敛了许多,这些年就连铁剑堂他们也是不管不问。可见这姓龙的倒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老李悠悠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曾在凤翔府见过他一面。”
那壮汉吃了一惊,问道:“你见过那姓龙的?他长什么样?”
老李道:“那时候我才十三岁,跟我爹去凤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