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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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黑塔二人立即上前,将文天祥嘴撬开,把一碗粥生生地灌进去,文天祥担心陆崖幼小,再问下去恐怕要出纰漏,因此也不再挣扎,把粥都吃了,也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汤水。
“你们干什么呢?”此时向南不见陆崖,便出来寻找,见几人都在,便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李恒见是郡主,也不敢怠慢:“时才听说你把这小丫头责骂了一顿,路上还要她服侍你呢,你就原谅了她吧,这小妮子也挺可怜的。”
向南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李恒身后看去,见陆崖正在那挤眉弄眼,知道有事情,便上前拉住陆崖:“陆丫啊,你怎么告我的状呢?算了,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今天我便饶了你。”她也机灵得很,虽不知道究竟陆崖搞什么把戏,不过还是帮陆崖撒了这个谎。
李恒看了,这杀人魔王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也不禁高兴,哈哈大笑,胡子都翘了起来。陆崖、向南儿童心气,觉得又好笑又好玩,也相视一笑,反而平添几分亲密。
过了一会,伯颜带领其余几十名手下打扮成商贾模样也都出了寺院,准备出发。向南抽空问陆崖刚才之事,陆崖只说我不想去大都,怕你责罚我,向南也就信了。伯颜李恒、黑山、黑塔都是战将,骑马而行;文天祥改换马车与邓剡同坐;陆崖则和向南同乘一车。临行之前,陆崖故意央求向南慢些走,自己下车向着大海的方向跪下,匆匆磕了三个头,心中祷告:这寺院我不知叫什么名,但院主和满寺僧人皆因我而死,希望你们早到西天。心中又想:文伯伯说:纵然有愿,也难实现,但愿我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吧。
向南催催促良久,他才上车。
上车后,向南拉着他的手问:“拜什么呢?”
陆崖也不隐瞒:“那些僧人死的很冤枉,我觉得难过,因此祭拜。”
向南也道:“我也觉得李恒不该,可爹爹根本不管,要不然那些和尚也不会死了。”
陆崖道:“我觉得他们好可怜。”说罢不禁心中难过,同时又想起自己的双亲,神sè甚是黯然。
向南道:“别难过,我拉段曲子给你解闷吧,我可不轻易给人家拉琴的。”
陆崖未置可否,向南已经从座子下面拿出一把琴来,问陆崖:“认识吗?”
陆崖见琴上有一个马头,雕工jing美,栩栩如生,只有两根琴弦,从未见过,便摇了摇头。
向南道:“这叫马头琴。这琴可是有来历的。”
陆崖问道:“什么来历?”
向南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陆崖问道:“不拉琴了吗?”
向南打了他一下:“讲完再拉更好,傻丫头。”
陆崖不再作声,心里暗叹自己倒霉,怎么就成了傻丫头了呢?我可是男子汉,你才是傻丫头呢。
向南停了停,便给他讲起了马头琴的故事:传说,马头琴是由草原上一个叫苏和的小牧童做成的。一天苏和出去放羊,回来时救了一匹小白马,它浑身雪白,又美丽又健壮,苏和爱得不得了。苏和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小白在苏和的照料下一天天地长大了。一年chun天,草原上传来了消息说,王爷要在喇嘛庙举行赛马大会,因为王爷的女儿要选一个最好的骑手做她的丈夫,谁要得了头名,王爷就把女儿嫁给谁。苏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便领着小白马去参加比赛,结果得了第一名。王爷一看,跑第一名的原来是个穷牧民。他便改口不提招亲的事,无理地说道:“我给你三个大元宝,把马给我留下,赶快回去吧!”
苏和一听非常气恼便道:“我是来赛马的,不是来卖马的。”
王爷听他说话无理便叫人把他打了一顿,并将小白夺去,一分钱也不给他了。
苏和被亲友们救回家去,休养了几天,身体渐渐恢复过来。一天晚上,苏和正要睡下,忽然听见门响。推门一看:啊,原来是小白!它身上中了七八支利箭,跑得汗水直流。苏和咬紧牙,忍住内心的痛楚,拔掉了马身上的箭。血从伤口处像喷泉一样流出来。马因伤势过重,第二天便死去了。
原来,王爷因为自己得到了一匹好马,心里非常高兴,便选了吉ri良辰,摆了酒席,邀请亲友举行庆贺。他想在人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好马,便跨上马背炫耀,谁知还没有坐稳,那白马猛地一踹,便把他一头摔了下来。小白用力摆脱了粗绳,冲过人群飞跑而去。王爷爬起来大喊大叫:“快捉住它,捉不住就shè死它!”
箭手们的箭像急雨一般飞向小白。小白虽然身上中了几箭,但还是跑回了家,死在它最亲爱的主人面前了。
小白的死,使苏和非常难过。一天夜里,苏和在梦里看见小白活了。他抚摸它,它也靠近他的身旁,同时轻轻地对他说:“主人,你若想让我永远不离开你,还能为你解除寂寞的话,那你就用我身上的筋骨做一只琴吧!”苏和醒来以后,就按照小白的话,用它的骨头、筋和尾做成了一只琴,并将琴头雕刻成马头的模样,因此便叫做马头琴。每当他拉起琴来,便回忆起和小白在一起的快乐的ri子,这时琴声就会变得更加美妙动听。从此,马头琴便成了草原上牧民的安慰,人们一听到马头琴声就会忘记疲劳,想起远方的家人……
“好听吗?”向南讲完故事,见陆崖听得入神一句话也不插。便推了他一把:“怎么你听了故事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得问后来呢?这样讲起来才有意思嘛。”
陆崖回过神来:“这个故事太好听了,我不忍心打断,是啊,后来呢?”
向南笑道:“还后来,都讲完了。”
陆崖挠挠头:“哦,这就完了啊。那王爷怎么样了?”
向南道:“我不知道,王爷还是王爷啊,应该没怎么样。”
陆崖叹道:“原来恶人也未必就有恶报。我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希望那个王爷得到惩罚,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原来这也是个悲伤的故事。”
向南咯咯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反正故事没说那王爷怎样,不如我给你加个‘后来’吧。”
“后来?”陆崖奇道。
“后来王爷死了”,向南笑着道:“反正他早晚也要死的,哈哈。”
陆崖知她在骗他,也笑了:“那要看怎么死,你倒说说看他是怎么死的?”
向南随口道:“怎么死的都行,淹死的。行了吧。”
陆崖听后又想起崖山海战来,又不太高兴了,向南不知所以,便不再多言,马上岔开话题:“好了,不说了,我给你弹琴吧,好好听哦。”说罢便拉起马头琴来。
那马头琴声chun风沐浴大地一般如醉如痴,陆崖忽然明白那ri海战之时听到的琴声便是向南所奏。只是此时弹起,与崖山海战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陆崖仿佛看到了辽阔的草原,蓉蓉野草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曳曳,似波浪般连绵起伏,直到天的尽头。
(2005年去广东旅游时听人传说的,此处有间天后庙,庙外找到宋朝最后一个皇帝,黄衣加身,百鸟围绕云云,觉得很不和情理,猜想此说是杜撰来的,民间传说大都假托神灵,因此笔者此处也隐去寺庙的名字,因为传说本就无法考证。至于大宋玉玺失而复得之事也已经是百年之后了,且被传说得神乎其神,也是无据可考的。这也许是民间汉人百姓不希望由外来民族统制,因此而表达的愿望吧,不过如本书中文天祥所说:愿望总是难以实现的,因为历史无法重演。后来又有人以天后庙的民间传说为据在这天后庙旁立了少帝陵寝(现在深圳赤湾)之事等等,皆与本故事无关,在此不必细表。);
第5章 入江南风云变幻 出魔掌平地波澜
陆崖一行人ri夜兼程赶往大都,一路上按照邓剡交代,不与他和文天祥交谈,只是在给文天祥送饭之时用眼神交流。见文天祥也进些水米,jing神有所好转,陆崖暗自高兴。其他时间里他都是和向南在一起,吃饭睡觉也不分开,其他人也少来打扰,倒也未引起伯颜等人怀疑。有向南做伴,平时讲讲故事,拉拉琴,陆崖心情也渐渐平复了。只是当向南问起他的家事来,陆崖闭口不谈。偶尔想想自己的将来,陆崖也不禁有些茫然。
这一ri中午,天气炎热,众人已来到江南地界。江南往ri繁华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哀鸿遍野,满目疮痍,放眼百里之内不见人烟。众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越走越是荒凉,连残垣断壁也见不到了,一行人又渴又累,只盼能赶紧找个客栈休息一会,可走了许久也找不到,忽然伯颜见前方有一片树林,黑压压地甚是茂密,便下令暂时到林中避暑,吃些干粮,晚间再赶路。
众人来到树林内,发现林中有一块空地,空地中居然有间草屋似有炊烟袅袅升起,因为树林太茂密所以刚才未曾见到。伯颜大喜,道:“想不到此处还有人家,咱们去讨杯水喝也好,光荐你是汉人,就辛苦一趟吧。”伯颜虽会说汉话,但不甚流利,因此便叫邓剡前去讨水。邓剡便领命去了,到了门前停了一下,又往门的两侧看看,这才走进屋内。
向南推了推陆崖:“你是汉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崖看了看四周,大热的天,竟然觉得背后冷森森的一股煞气,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陆崖向草屋看去,只见草屋门上有一块匾,陆崖觉得奇怪,一般匾只有大户人家才挂的啊,怎么这间草屋也有?陆秀夫曾教他读过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书,因此倒还认得些字,便伸手指给向南看:“你看,那匾上写着:血债血偿。”
向南听后觉得不悦:“怎么写这么吓人的话?”
陆崖再仔细看,见两侧还写着一副对联,笔力苍劲,像是用利器刻入,念道:“还有幅对联,抽刀断血,血刃江南儿女,揽月金鞭,鞭打蒙古豺狼。”陆崖心中暗道:怪不得邓叔叔停下来看了几眼,他现在身为元朝官员,如此进入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不知屋内是何许人也,写这样的对联恐怕是我们汉人,伯颜、李恒等人都是大将,杀人不眨眼,希望不要发现这幅对联才好。他哪里知道,这些人除了邓剡之外全都不认得汉字,就算把这句话摆在他们面前,叫他们瞪圆了眼睛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否则当ri文天祥的信也就shè不到崖山城里了。
向南生气道:“这些汉人真可恶,怎么把我们比做豺狼呢?蒙古人和汉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陆崖淡淡一笑,道:“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向南摇摇头,她平时都是和蒙古人在一起,如何了解汉人的疾苦,作战之时,她也只是按照父亲的吩咐,弹弹曲子,伯颜骗她说这样可以帮助战士们缓解疲劳,她总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只能说她还不懂得战争的残酷。
陆崖道:“我听爹爹说,那抽刀断血,指的便是张弘范,当年他打江南的时候,遭遇江南一带的百姓反抗,因此他得胜后下令屠杀三ri,我们汉人的儿女惨死了无数。因此江南一带的汉人恨透了蒙古人,这回你明白了吧。”
向南问道:“你爹爹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陆崖心想差点说走了嘴,眼珠一转,道:“我爹爹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罢了,这事在我们汉人中人人都知道,有什么稀奇?”
向南却不以为然:“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我爹爹说过?”
陆崖冷笑道:“你们蒙古人自然要千方百计掩饰自己的罪行,恐怕将来的书上也不会记载这些事吧。”
向南无语,心中却琢磨,难道我们和汉人真有那么大的仇吗?我身边的这个好朋友,不知道对我如何看待。
李恒见邓剡入内许久也不出来,心中着急,对伯颜道:“大哥,这小子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和他们南人还有什么客气的,黑山、黑塔……”因为此次押送,事关机密,因此在外时的彼此都不叫官衔,都是大哥、贤弟或直呼姓名称呼。
黑山、黑塔刚应了声“是”,伯颜摆摆手:“哎,我们现在是商人。”那意思是不要鲁莽,免得暴露身份。他也知道,江南的汉人对蒙古人恨之入骨,此时天下方定,人心未服,况且身有要务,还是少惹麻烦为好。
便在此时,屋内跑出三个人来,与其说是跑出来倒不如说是滚出来的。三个人互相拉扯扭打在一团,咕噜噜地就一直滚到伯颜的马前。有个黑大个一边滚一边还嚷嚷:“这点子是我……我抓到的,东西应该给……我。”说话口吃,憨声憨气。
另一个身材矮小,一身的污泥,穿的也是破破烂烂,脸sè暗黄,死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撒手,被黑大个甩来甩去可就是甩不掉。黑大个后面还有个瘸子,他一只脚断了,一根碗口粗的铁柱伸在裤腿外面,走路当当直响,身上也是脏兮兮,脸似乎都几个月没洗了,眼角全是眼屎,正抱着黑大个的腰:“别抢,别抢,你们俩一人一只,就都有的穿了,我不要了。”伯颜定睛一看,原来几个人正在抢一双靴子,似是邓剡穿的那双。
伯颜心道:邓剡恐怕被这三个家伙打劫了,怎么靴子也丢了?
李恒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把邓大……把我邓大哥的怎么样了?”他本想说邓大人,说到一半觉得不对,改口称邓大哥。
这几个人哪里理他,就在地上滚来滚起,不一会已经滚到文天祥的近前。
伯颜觉得有异,暗暗叫身边人戒备,暂且不动声sè,几个人再滚了一会,突然那小个子喊了一声:“钩子没错,这顶罗子有红货。”声音极为尖锐。说罢围着这一队人便转起圈追打起来。
在场人一愣,这什么话?小个子说话带点江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