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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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二见陆崖比较正常,就没那么害怕了,道:“东坡酒馆最有名的,自然是东坡肉了。”
那陈一华一听东坡肉三字,两眼放光,高兴道:“有……肉吃了,太……太好了。”
陆崖道:“好,那就来一个东坡肉吧。”
小二接着说道:“这东坡肉做的最好的便是小店,几位算是来着了。”
话音刚落,陆崖隔壁一桌,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似是非常不屑。
陆崖侧眼观瞧,隔壁桌坐着两男一女,那女子背对陆崖,头戴着轻纱,应该罩着面,身穿蓝淡蓝sè的纱裙,披着白sè斗篷,从后面看去婀娜多姿,应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姑娘左边是一位书童打扮的年轻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张四方大脸,长得有棱有角,甚是威武,陆崖觉得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哪里见过,又一想不可能,我十年都在山上,怎么会见过此人?姑娘对面的是一个丰腴的公子哥,衣服非常华贵,面带嘲笑,低头喝着茶,那声冷笑自是出自他口。
小二见此人似乎对自己刚才所说不屑一顾,便对他道:“大爷,你笑什么,你不信么?你打听打听,东坡酒馆在这西湖岸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别说是杭州,便是走遍江南,恐怕也没有比这做的好的东坡肉了。”
那公子又冷笑一声,也不去理他,用嘴轻轻吹着杯中的热茶。
小二见此人傲慢,自觉无趣,便转身对陆崖道:“几位慢坐,要点些其他的吗?”
陆崖又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一壶酒给陈一华,小二喊道:“好嘞,烧刀子一壶,小菜四个,上好的东坡肉一坛啦。”这是给后厨喊的,又故意在东坡肉三个字前面加上“上好的”自然是故意给那位公子听的,喊完便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走之前还向那公子瞪了一眼,意思是你来吃饭就吃饭,干嘛搅和咱们的买卖?万一你说三道四的,客人不就走了吗?
这一瞪不要紧,正被那书童发现,他故意轻轻伸出右腿向前一送,然后迅速抽回,正踢到小二胫骨之上。小二马上向前摔了一跤。旁人看来似乎是小二被什么绊倒了一样,可偏偏那么巧,绊倒时却是跪向那公子,头正好触在地上,咚的一声,像是磕了一个响头。那公子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喝茶,竟然受了。
陆崖几位师兄弟看得清楚,知道那书童武功不弱,只一出腿便叫那小二跪在自己主人面前,要是陈一华倒也做得到,但是必然要弄出声响,似这等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却是极难。
那小二只顾得瞪着公子,也没注意脚下,这身边有七个人他也不知道哪个踢他,只觉得腿骨疼痛,便骂道:“哪个龟儿子踢我?”
谢三安正在他身后,他本就分不清是非,平时都是听师父说什么便做什么,只要自己觉得高兴管他什么后果?见刚才那书童踢得有趣,忍不住也要露两手,便抬铁足向小二膝盖窝处踢去,他自幼练习脚踢飞石,那出腿速度自然也是惊人的快,陆崖想要制止哪里还来得及,小二话音还未落,便又跪下。然后谢三安也像那书童一样装作若无其事。
小二还是没找到踢他之人,可也不敢再逗留了,灰溜溜地走了。
待小二走后,陆崖对谢三安道:“三哥,以后我未允许,你们不得出手,师父叫我们不要惹事。”
付二探不耐烦道:“师父,师父,师父现在不在这,你老提师父干什么?以前我们出门都是有吃的就抢,累了就躺在地上,跟着你一点都不好,又要住店,又要上饭馆,真是麻烦。”
陆崖道:“你若跟着我,便要听我的,否则师父……。”
付二探道:“又提师父,我叫你提。”这付二探傻气发作,什么都不顾了,拿起桌上的筷子奔陆崖扔过来,出手相当快,陆崖若是中这一下虽不至受伤却也疼痛非常。
他出手快,陆崖更快,随手把快笼一抬,筷子正落笼中。付二探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陆崖对手,也就服气了:“好,听你的就听你的,反正有吃有喝。”
二人这些举动全被那公子看在眼里,他心中一动,放下茶杯,对陆崖道:“这位兄台,方才多谢你们惩戒小二,替我出口气,可见我们真是有缘……”
话未说完,谢三安道:“我可不是替你惩戒,不过看那小二跪倒有趣,与你何干。”
付二探也附和道:“就是,我们自己好玩,跟你没半点关系,用得着你多谢吗?”
陆崖知道这几个人口无遮拦,说说话恐怕就要闯祸,赶紧制止道:“好了,以后我不叫你们和外人说话,你们谁也不许说话。说话的要罚少吃一顿饭,听见没有。”
三人点点头,真的不说话了。
陆崖再看公子面有尴尬之sè,忙赔礼道:“这位仁兄,我几位哥哥脑子不大灵光,还请包涵。”
公子也看出来,这几个人傻里傻气,又武功极高,他非但不恼,反而有几分喜欢,倒是真心结交,便道:“哪里哪里,我觉得与你一见如故呢,不如坐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陆崖隐约也觉得那公子眼熟,拱手道:“我也有同感。”
陆崖几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与自己年龄相仿之人,因此也心中欢喜,想多交个朋友,便叫三位师兄坐在原位,他自己到隔壁桌坐下。
陆崖禁不住向那姑娘望了一眼,碰巧那姑娘也在看他,然后转过脸去招呼小二倒新茶,便不去再看陆崖了,仿佛当这个人似乎不存在一样。陆崖则盯着姑娘的眼睛看了好一会,不是因为他初出茅庐不谙世事,也不是他不知羞耻,而是那姑娘的轻纱外面露出的那双眼睛太美了,仿似秋水在微微的轻风下荡漾。
公子见他盯着姑娘看,推他一下道:“仁兄?”
陆崖这才尴尬地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的西湖,不禁心中想到苏轼的名句“yu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知道西施的眼睛也如眼前这位女子美丽吗?;
第7章 俏才女烟锁锦湖 神箭手初显江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薄薄的一层,映衬得西子湖畔宛若仙境。虽是寒冬时节,但今年的元宵节比往年都更为热闹,因为去年是个难得的太平年,因此来西湖观赏花灯的游客络绎不绝。
陆崖对着窗外轻叹了一声,一阵白白的雾气,那公子问道:“仁兄为何叹息?”
陆崖道:“我叹良辰美景,却无美酒。”他又怎能说自己感叹身旁那女子的双眸呢?
那公子道:“美酒这店中自有,小二,来一坛女儿红。杭州的美酒自然要属女儿红了,这里菜sè一般,我倒是很喜欢喝这里的女儿红,还有这的西湖龙井也是很有名的。”
不多时,小二把酒拿来,他因刚刚吃了亏,这次也不敢多说话,将酒放下就走,走的时候还小心在意别绊倒什么东西,索xing无事。
陆崖见桌上的酒坛极为jing致,坛身光滑发亮,上边绣着一朵牡丹花,两只蝴蝶围绕花朵飞舞,活灵活现,陆崖拿起酒坛,仔细端详,自言自语道:“怎么酒坛也搞得这般花俏?”
只听那女子答道:“女儿红是绍兴酒,传说是女儿出生那天酿造,等到出嫁之时当作嫁妆陪送,因此在坛子上都雕刻着许多花鸟鱼虫,故而又名花雕。这坛酒所刻的牡丹有富贵之意,又有双蝶飞舞,自是作嫁妆用的,少说也陈了有十年了呢。”
那女子说话虽然很清脆,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陆崖听来觉得却格外悦耳,只因她的一双眸子,陆崖便觉得这女子哪里都好。也是他很少接触女子,不免对这初出江湖便遇到的绝sè少女有些好感。他并未见到这女子的全部面目,绝sè二字也只是他心中所想罢了。
陆崖听那女子说完,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慌张,随口说道:“想是这酿酒的女儿夭折了,又或是没找到婆家,不然好端端地怎么把嫁妆拿来卖?”
在场之人全都大笑,陆崖只在意那女子,她轻纱罩面,眼角也笑吟吟的,听了陆崖的话,低头看着的酒杯。
那公子道:“仁兄说笑了,方才表妹所言不过是传说罢了,绍兴酿酒的岂止一家?只是这花雕需要封存十年以上方才最好,只是近年战祸不断,想喝到正宗的美酒却也不易了。”
陆崖点头称是,想不到自己无心之言竟然能博所有人一笑,感觉上似乎亲近了不少。
那公子一边吩咐书童倒酒,一边问道:“还不曾请教仁兄高姓大名?贵庚几何?”
那书童正倒酒,陆崖毕恭毕敬双手拿着酒杯站起,施礼道:“兄台太客气了,仁兄二字可不敢当,小姓陆……”转念一想,陆崖的名字与崖山有关,自己之前又在元军里住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向南会告诉他爹爹我的身世,自己人生地不熟,别惹是非为好,便改口道:“名叫不平,今年十八岁。”
一旁的姑娘忽然笑出声来,方才她忍住没出声,这次竟然忍不住。
那公子面露不悦,道:“笑什么?”
那姑娘道:“我笑他的名字。”说罢又笑。
那公子更不高兴了,问道:“名字有什么好笑?”
姑娘似乎对公子的不悦漠不关心,转头对陆崖说道:“路不平,难道你和你的那位弟兄一样是个瘸子吗?所以路才不平?”说的时候用眼睛余光向后瞄了一下,那眼光甚是灵动。
陆崖也才觉得这名字挺怪的,师父叫心不平,自己又叫路不平,偏偏三哥又是个瘸子,确实好笑,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便道:“没办法,可能我娘怀我之时适逢逃难,走了许多不平的路吧。”这话倒也不假,陆夫人当年怀胎之时确实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陆崖此话一半是回答那姑娘的问话,一半也是由感而发,
那公子道:“原来你我同龄,我今年也是十八岁,不过我是正月出生,应该比你大吧。”
陆崖道:“我是八月出生,那我应该称阁下仁兄才是了。仁兄贵姓?”
公子笑道:“客气客气。在下姓肖,肖玉天。”
陆崖道:“肖大哥的名字比我的霸气多了。”又将手掌向上平摊,向那书童与姑娘一摆,问道:“这二位如何称呼?”
公子指了指姑娘道:“这位是我表妹,尹兰,这位是我的一个书童,江虎。”
陆崖一听书童姓江,猛然想起一人,再仔细看看江虎,越看越像那人,只是年轻了许多,没有胡须,也没有那招牌似的刀疤,陆崖问江虎道:“敢问江兄哪里人氏?”
江虎一直未说话,见陆崖不问公子,却问自己,觉得奇怪,道:“小的祖籍是江西都昌人,自幼在苏州长大。”
陆崖一听确信这江虎定是江钲后人无疑,他幼年与江钲甚是熟悉,江钲棱角分明的脸,如刀裁一般,如何能忘?或许江叔叔仍在人间?当年崖山海战之后他守备在陆地,未曾遇难?只是我要怎么与这江虎相认呢?若江叔叔未死,江虎对肖玉天、尹兰毕恭毕敬,他们又是何许人?若江叔叔已死,江虎一身武艺,又怎么沦落到当下人?一连串的疑问,陆崖无法解答,把江虎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江虎见陆崖一直看着自己,倒有些不自在了,问道:“大爷为何盯着小的看来看去?”
陆崖道:“没什么,我见你长得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英雄。”
江虎道:“哦?前几天,有人说我长的像一个山贼呢,还把我抓去官府住了两天,这张脸倒是面善的很,因为它可他娘的没少吃亏。”
陆崖一听,这江虎说话粗俗的很,可自然知道他所说并非实话,也不戳破,笑道:“说哪里话来。我看你的面相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为帅之才。”
肖玉天、江虎全都一怔,陆崖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端起酒杯独自饮了。
肖玉天道:“他是什么帅才,粗人而已。”
陆崖心想,方才江虎的回答只简简单单便隐藏住身份,免人怀疑,他哪里是粗人,他可心细得很。陆崖微微一笑:“面相如此,这东西也算不得准的。”
肖玉天道:“陆兄还会看相呢,这个我其实也不相信的。”
尹兰道:“你倒为我看看相?”
陆崖转脸见尹兰看着自己,居然慌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似有小鹿乱闯,故作镇静道:“尹姑娘风华绝代,将来定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尹兰笑道:“倒真像是拜寿的话。你连我的脸都看不到,如何能算得准?”
陆崖道:“正是,我只是信口胡说,看相算命什么的都是挑好话说,哪里能信。”
尹兰听罢倒有些不高兴,道:“那你说我多福多寿的话便是假的了?”
陆崖道:“我说的这句一定成真。”尹兰把手轻捂了下嘴,似乎又笑了,其实她戴着面纱,便是大笑别人也看不到她的牙齿,这个动作只是习惯罢了。
这时,另一桌东坡肉已经端上来了,那桌三位顾不得其他,只管吃肉喝酒,也不用筷子,伸手便抓,弄得满手满脸都是油。
肖玉天见状问道:“这几位英雄也有趣的很,陆贤弟可否与我引荐。”
陆崖答道:“那几位是我的师兄,大个子的叫陈一华、又小又瘦的叫付二探、那跛脚的叫谢三安。”
肖玉天惊道:“适才见陆贤弟与那跛脚之人出手不凡,原来是江南大侠辛不平的弟子。”
陆崖道:“肖大哥也知道我师父的名号吗?”
肖玉天道:“江南大侠的名头谁人不知,便是他的三个徒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陆贤弟的名字倒不曾听说。”
陆崖道:“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从不在外走动,因此不及我师兄那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