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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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疯子听了哈哈大笑，笑得厅上灯火啪嗒啪嗒爆响。他指着李天衡道：“你前次说是小卢送你的，我放了你。如今又说是她送给你的，还想骗我放了你么？嗯！”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精光迸射恨恨地取笑李天衡。
“这回是真的。她可是妙盟主的千金，你不要自伤亲人啊。”李天衡极力辩驳。
老疯子转念一想，也许可以先承认是她外公骗她老实坦白。
他潸然泪下，手牵着宛若的手道：“你真是我的孙儿么？”
宛若心软了。她低垂臻首低声说道：“是。”
“那你母亲是什么人？”疯子问。
“阴阳魔女。”宛若答。
“你父亲呢？”老疯子问。
“妙文章。”宛若答。
“你从小谁侍候你？”老疯子问。
“西姨。”宛若答。
“你还有什么证据？”老疯子问。
“我外公曾经送给我母亲一盆那加兰。”宛若思索了一会儿随口回答，她还讲了那加兰的培育秘诀。
她只讲出两句，老疯子急忙止住道：“别说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哭得好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上滚将下来。他急忙上前解开宛若的穴道说：“好孙女，爷爷错怪你了。”他指着李天衡恨恨地说：“这家伙有什么好？害得你凄惨落魄。好端端的一个好闺女不知爱惜，却去和什么小卢鬼混，待爷爷宰了他替你报仇。”
“不！请你放了他。”宛若连忙欠身向老疯子求情。
“玉弓是谁？”老疯子扶起宛若问。
“讲了你也不认识。”宛若脸上飞起了红晕。
“就是帮小卢打你的那两个年轻人。”李天衡代他作答。
“哎呀！那才是真正的少年高手，你怎么错过了呢？”他臭头怕人掀帽，急忙阻止李天衡往下说去。要是让白马大侠知道他让几个年轻人打跑，这老脸就没处搁了。他朝李天衡的脸上赏了一个耳刮子，李天衡半边脸蛋登时坟起，同时解了他的穴道说：“将白金金鱼留下，快给我滚蛋。”
待李天衡走后，他又仔细盘问了宛若一番，见无懈可击方才放心。
白马大侠知道宛若是妙文章的女儿后也急得直搓手，知道老疯子孙女相认，方才心里一块石头落到地上。
老疯子伸手向白马大侠丁首埭说：“这柄剑能否借老夫一用？”白马大侠只得首肯，双手递过宝剑，老疯子大喜接过宝剑道：“魔教那头有我为你担着。哈哈哈，此剑助我事成矣。”
他步出议事厅，望着挂在树梢上的一轮火红的朝阳踌躇满志，顾盼自雄，将那宝剑舞得赤霞满天绚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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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海蜈蚣
独臂人就是当今魔教海上分舵的舵主海蜈蚣。他将小卢和李天衡关进水牢后，将信反复展读，最后放到牛油烛上烧掉。烛上火花爆裂噼噼啪啪响。他满腹心事地踱进堂后，穿过一条巷道，眼前顿显光明。这里竹庐茅径，药井蔬畦，鸟语花香，池塘清丽，别有一番天地。几只褐色的水獭在他身前身后磨蹭着向他行礼。他躬下身，抱起一只水獭，温存地摸了摸它身上柔软的毛，然后登上竹梯，走上一座竹楼。魔教教规不食荤酒，食菜事魔，从现实上他们也需要保持艰苦的生活习惯，来磨炼自己的意志和体力。
门没有锁。他走进一间卧室。墙上供奉着一尊弥勒佛，笑呵呵地袒胸*，佛像前，一只青铜兽头香炉烧着乳香制成的印度香，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房间中间有一张竹床，上面铺着一层兽皮褥子，褥子上面躺着一个老妇人。她盖着丝绵薄被，全身瘫软无力。海蜈蚣走到床边，坐在一只竹椅上咔嚓一声扭断水獭的头，将血淋淋的身体凑到老妇人嘴边让她吮吸水獭的鲜血说：“饮了这獭血吧，这水獭吃的是关刀鱼，十分温补，你细心调养好身子，再一个月就能痊愈了。”说完话他怔怔地走神，心事重重。老妇人就是梁丘公归的阿婶，也就是他叔叔的老婆，当年她和梁丘公归受到天南一砂关啸天的追杀，为了让梁丘公归逃走，她留下来断后，她死命苦撑到梁丘公归逃走后，为了保持身家清白，只得饮剑自尽。依据针灸学，有一种过梁针可以从胸口穿到背后，而人却安然无恙，她使的正是金针渡劫一法，闭住穴道，一剑刺进胸脯倒下，所幸关啸天不赶尽杀绝，又道上有魔教海上分舵的眼线，冒死将她救出，送到海蜈蚣身边。
她吸完獭血，将无头的水獭扔进床边一只竹篓里，虚弱地问海蜈蚣道：“阿牛，有什么事情让你这样丧魂失魄？”阿牛是海蜈蚣的小名。
“哦，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海蜈蚣连忙掩盖过去说：“我在想咱们小时候的一些琐事。那时候你常常不吃你家的鱼肉大菜，偏要到我家来喝稀饭地瓜粥。”
“猪崽贪别人槽嘛。”梁丘夫人也回忆起这段幸福的往事说：“谁叫我妈要我认你妈做干娘呢。”
“孩子贱一点好养。怪不得大人常常将自己的小孩叫做阿猫、阿狗呢，我不也叫阿牛么。”
“咳，说到小孩，我倒想起了咱们的小鱼儿，不知她现在还活着没活着，长得怎样，嫁人了没有？”梁丘夫人一提起这个话题就抽着鼻子，眼泪扑簌簌地淌下苍白的脸颊。梁丘夫人与海蜈蚣青梅竹马偷偷好着，刚已有身孕，就嫁给梁丘公归的叔叔，当时生了一个女儿，因为要保住夫人的地位，由接生婆换来一个男婴，所以一想到她女儿她就揪心地疼。
“小鱼儿有魔教安顿着呢，想来也不会吃什么大苦头。咳，谁让你命定是个大富翁的夫人，而我命定是个大贼头呢。”海蜈蚣万分感慨地安慰她。
“你近来事物忙吧？”梁丘夫人忍住悲痛，为了不让这种情绪影响海蜈蚣，她转换了一个话题。
“说忙也忙，说不忙就不忙。”海蜈蚣也想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来消融梁丘夫人的悲哀。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海上功夫比陆上复杂。除了驾船看风使舵外，还要进行许多安排。避风不及即船毁人亡。因此要选择避风之澳，南风则以南负山北负海者为澳，北风则反之。还要明白岛屿之远近，沙线之险夷，风云潮汐之当测，停泊樵汲之有所，这个家可不好当。只是日子久了也就了如指掌了。所以说忙也忙，说不忙就不忙。”
“我时常想起咱俩在泉州少林寺的几次见面，多亏了布朗大师的安排撮合。咱们饮水思源，要好好感谢他。”梁丘夫人回忆起这段花前月下，抚水盟心的幸福时刻，脸色红润了。海蜈蚣觉得她的手在抖动，这是一股幸福的暖流。
一提起泉州少林寺，立即勾起了海蜈蚣心酸的往事和现时的处境，他脸上的横肉不住地抽搐，两行热泪流下了脸颊。他本是性情中人。
“你怎么啦？”梁丘夫人惊奇地问。她没想到这个铁打的汉子也会流泪。
“咳。”海蜈蚣击节长叹了一声说：“咱们已经连累了布朗大师，他现在身陷敌手，也不知生死如何了。”海蜈蚣终于打定主意跟她讲实话，以免日后两人分手她会想不开。
“此话怎讲？”梁丘夫人惊奇地问。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年前。”海蜈蚣将这件事情的本末向梁丘夫人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与梁丘夫人分手后，海蜈蚣也没再娶。他专心致志效力于魔教。常言道：行船走马三分命。他风里来浪里去，在刀光剑影下讨生活，终于登上了魔教海上分舵副舵主的宝座，并与泉州少林寺布朗大师结为莫逆之交。他经常到寺里和布朗大师切磋武功。因梁丘夫人也常到寺里进香，两人相遇之后便续起了已经斩断的万缕情丝，由布朗撮合，两人便常常在寺里幽会，所谓幽会，也只是见见面，喝茶谈天而已，并无伤风化。但鸡蛋密密也有缝，这件事情不知怎的让舵主蒙龙王知道了。魔教最恨男女私相授受，尽管蒙龙王厉声喝问，但他却矢口否认。终于有一次让蒙龙王当场撞破。
“就是你脸色突变，告辞出去的那一次？”梁丘夫人回忆起最后一次幽会的情况。
“是的。”海蜈蚣一声长叹说，那天，在海蜈蚣和梁丘夫人幽会时，蒙龙王正在和布朗喝茶。蒙龙王知道此事后，便用传音入密命令他出来。蒙龙王要海蜈蚣立即自裁，否则就要亲自动手执行教规，那是天魔搜魂*，是魔教处决叛徒的办法，手段极其残酷。海蜈蚣自然不肯自裁。他极力申辩，但这对铁石心肠的蒙龙王来说丝毫不起作用。海蜈蚣只好举起宝刀与蒙龙王打起来。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蒙龙王手持玄铁鱼叉。叉影森森如一排排涨潮的黑浪，一浪高过一浪涌来，铁叉泛出死亡一般的黑暗，将海蜈蚣罩得风雨不透。海蜈蚣挥起雪亮的百炼缅刀，边招架边申辩，刀气纵横像千百条银鱼在黑浪中跳跃闪耀。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渐渐地蒙龙王的叉影像退潮的浪头一步一步地收缩。他额上淌下黄豆般的汗珠，须眉俱张怒指布朗道：“你敢下毒！”这时海蜈蚣看到一道赤色的光华电射而至，射向蒙龙王的后脑勺，海蜈蚣生怕蒙龙王闪避不及，冒着被蒙龙王杀伤，将手中的缅刀迎空掷去。“当”地一声暗器落地，而蒙龙王收势不及，一叉卸下了海蜈蚣一只胳膊。蒙龙王趁布朗抢救海蜈蚣之际，留下玄铁鱼叉说了声：“珍重。”之后飞身遁去。那放暗器之人见蒙龙王中毒之后仍然神勇，又知道他修炼已入仙家之门，大概怕他自爆就没敢追来。 海蜈蚣斥责布朗下毒狠辣，布朗却说他没有下毒。还说中毒也好，否则他那暴躁的性子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辩解的。但是见了蒙龙王中毒之状，海蜈蚣推测是放暗器的人做了手脚。海蜈蚣见蒙龙王留下铁叉，知道蒙龙王已冰释前嫌，自知中毒可能会死，便将信物留给他好让他继承舵主之位。海蜈蚣扪着留有余温的铁叉，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老夫平日纵横江湖，独往独来，快意恩仇，从不受人挟制，此番布朗大师来信，一定是受那放暗器者所挟持，这十年来那人从不露面，隐藏着这件天大的秘密，就是意在通过挟持老夫，消灭魔教海上分舵，其用心狠毒，耐心坚忍，实在是一个大恶魔。”海蜈蚣说完又望着铺着茅草的屋顶走神。
“这件事你不能辩解吗？”梁丘夫人同情地问。
“不能。此事一传开必定轰动魔教。到时老夫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海蜈蚣不断地摇头。
“那么他要你干什么？”梁丘夫人担心地问。
“他要我在月圆之日，将魔教舰队引到灭脊洋汇合，去参加围剿桑梓的海上势力，然后率众脱离魔教，投向乌丸庄。”海蜈蚣紧紧地握住梁丘夫人的手说：“看样子，我这个叛徒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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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灭脊洋
灭脊洋的早晨，风和日丽，波浪不兴，初生的太阳将地平线上的天空和海水染得血红血红。海豚睡醒了。它们一群群在绿色的海面上翻起雪白色的脊背，好像草原上的羊群。海鸥借着风力在空中翻飞。魔教的船队黑压压的桅杆像一片落叶的森林，排成雁行停泊在洋面，船上升起一缕缕淡青色的炊烟。他们要先填饱肚子，然后再进行浴血的厮杀。
水手们在甲板上吃饭。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儿子。”
“平时你就只知道抱酒瓶，这临上阵怎么就记挂起他来了？”
“咳，这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冤家，吃喝穿戴件件要服侍，还要发愁大便不漂亮了，更有甚者，这孩子他娘还发愁孩子大便不香了。要是屙了一两条漂亮的屎，却又喜得像得了黄金。”
“你当了父亲就神气了么。我也不知道倒了哪辈子大霉，小时净挨骂，大了却还要服侍他们。”
“我看咱们处在逆风逆流呢。”
“那还用得着你我来担心，打仗的事自有舵主把握着。瞧，舵主的座舰有多威风，好像一座海上城堡，单单桅杆就有五六根。船舷上的刀牌手两边一站，好像一只只明晃晃的蜈蚣脚，什么时候咱也到座舰上去，那才过瘾呢。”
“这里更过瘾。咱们炮舰在海上跑得快，又是打头阵，像一只疯虎‘嗷’地一声冲进敌阵，打得敌人焦头烂额那才过瘾呢。”
“打头阵死得快。”有的人自己不一定怕死，但嘴上总喜欢与他人拗一拗。
“怕死还来做土匪？怕死你还是回家抱媳妇吧。”
“我怕死？我荣胜刚出生就入教，十三岁开始贩私盐，走遍大江南北，老子手提着脑袋闯荡江湖时，你他妈的还在穿开裆裤。”
“切，你十三岁才在卖盐，我沈猪十岁就杀了两个人啦。”
荣胜听了不爽，就伸出筷子将沈猪碗中的咸鱼翻了个身。海上的人最忌“翻”字。一讲到翻就联想到翻船。所以海上人家煮鱼常常干蒸，然后将滴下来的鱼汁做成鱼露。如果煎鱼，那就只能煎一边，最忌讳将锅中的鱼翻身。
“×你妈的想死啊！”沈猪将饭泼了荣胜一脸。
“×你妈的，咸鱼翻身了啊？”荣胜一碗饭反泼过来。泼的沈猪也一脸的饭粒。两人在甲板上扭打起来。忽然沈猪口吐白沫倒下，有人大叫杀人啦，有人说是羊晕也就是羊癫痫发作。正在一片混乱当中。
“大胆！”一声严厉的呵责像炸雷一般震动的众人的耳膜，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眸中寒星一闪道：“临阵扰乱秩序，来啊，将他俩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两人束手就擒，但嘴角都有一抹难以化解的固执。
“免了吧。”海蜈蚣扬了扬手替他俩解围道：“也难怪他们，新调来这艘聋子船上，情绪激动也是人之常情，等会儿还要为本教流血，人都不知是死是活，这顿活罪就免了吧。”
原来炮舰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