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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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眼睛一亮,轻盈地站起来向老祖母敛衽一礼就施展开来。大漠的儿女自有大漠的豪情。
她身轻如燕,一丈方圆的厅中掌影如山,势势相衔,变幻万方,罡气纵横,令人眼花缭乱。忽然,她放慢了节奏,吞吐凝重,如曳千斤。这拳练得风骨劲爽,如龙虎类感;气血流注,如乾坤运行。急如闪电雷霆,柔如春蚕吐丝。一盏茶功夫,拳术已练毕。小米缓缓收功,脸不变色,气不粗喘。
老祖母鼓掌称赞道:“好!好一套小摩珂拳。此拳源于印度,当年大秦商人将它传进中土,只是来到中土后,有人为它添上了一些花步。”
小米说:“我师傅说这些花步好比经学的传注,能在衔接中使拳术更加美观,富有艺术韵味。”
老祖母笑道:“那是一说。但依我看来,拳术一途有关身家性命及事业成败,焉能习华随奢,破碎繁杂。古人说得好,鹰隼乏彩,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在会家看来,返璞归真才是最美的呢。临敌门户当分内外,讲究步法则有顺拗,要在吞封其势逆其力击之。初练时手成圈势,熟后一卸一封,直线而已。临敌可用探手炫之,攻其必救,然后吞封之。若彼不动,则先人一招,紧人一步,遂使日月无光。不过人仙虽然殊途,但追求天人合一是共同的理想。因此即使是得道的金仙,看这拳术犹如自己儿童时的学步,弥足珍惜呢。”老祖母停了一会儿让小米去思考,然后对她说:“天下万法,殊途同归,虽然性情所铄,陶染所凝各有分野,但务要执正而驭奇。所以钻研武功不要只想去创造奇招,而要从根本功夫入手,沿叶寻根,思转自圆。奇正虽反,兼解也就自通了。不过千万要抓住灵感,有时抓住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会改变人的一生。”老祖母接着指点小米道:“随着功夫提高,但不能放弃点穴,会点还要会解。有些拳法是将对手击毙就是胜了,这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制服对手,可以避免误伤。当年中原高手万神拳坚持只用拳脚击倒对手就是胜利,结果在一次偶然的邂逅中遇到久别的儿子,将他打得重伤不治,搞得追悔莫及,成了武林中的一段笑话。”老祖母指点过小米后对玉弓说:“小米练过了,你也练练。”
玉弓离开座位,站在厅中,真气布满全身。大厅上布满了杀气。他练起了与小米在泉州庙里钻研的拳术。只见他机发陡直,涧曲湍回,更具自然之趣。只十几式就收手了。看得老祖母大笑不已,牵着小米的手道:“有悟性,有悟性。只是拳被你们练走样了。”
老祖母说:“此拳只有三式,有十六种变化。”在她的细心指点下,小米这才恍然大悟,走出了迷惑。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鹰隼换了毛羽,生出新的力量来。
越接近成功难关越多。星光最灿烂的地方是黑暗的冬夜,雪莲开放得最美的地方是冰雪的山顶。老祖母为她解开了多年钻研不解的结。为她打开了武术宝藏之门。老祖母指点她和玉弓拆招,直到他俩完全学会了才放手。
老祖母笑着说:“你们用这种拳打跑了老疯子,他败走是假的。他这人名叫徐阿虾,常常故意装得疯疯癫癫的,就是怕人戳穿了他。不过破了他的拳法也够他吓一跳的。等到你们练好了功夫他就无法那样欺负你们啦。”
老祖母笑着说:“你们要是能够真的打败老疯子,就可以算是武艺初成了。古人说得好,剑有大小。大者以敌国为剑,以山河为礪;小者就是武林中所练的拳勇剑术了。但是剑之大中有小,小中有大,只要持剑的是人,他就有人的弱点,他就不得不去与人的弱点交战。南少林七十二艺的经历就是以金钱为诱饵,以美色做倒钩,以虚荣做绳线,以权柄做钓竿,以忠诚做持钓竿之手。能走出迷阵的人才堪负大任,走不出迷阵的人就只有物尽其用了。”
玉弓问:“为什么要用邪恶来锻炼人呢?”
老祖母回答:“只有在水里才能学会游泳。”
这时日已近午。老祖母轻轻牵着小米的手说:“吃午饭去吧。明天玉弓要到大陆去练陈家的绝艺,你在这里陪陪我。做好媳妇不比练拳容易呢。”老祖母亲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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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懒猫
宛若离别了小卢和李天衡,神思恍惚地走到海边,她寂寞地伫立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眼光顺着穹庐般的蓝天望到遥远的地平线,思潮又像从地平线上涌来的一层层白浪冲激着她的心头。海上的鸥鸟“吱呀,吱呀”地叫着。声音尖锐而又凄厉。她将一壶酒和三只青绿晶莹的玉杯子摆在地上,将酽若琥珀的美酒斟满杯子,然后举起美酒酹向波涛汹涌的大海,嘴里轻轻念道:“玉弓,安息吧。”她的动作一丝不苟,好像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好像玉弓听到了她的呼唤。她想起了小时候在玩过家家,多么天真无邪,这种纯真一直保持到她步入江湖。如今,妙文章的冷血,李天衡的薄情寡义,江湖风波的诡谲,将她平静的生活彻底改变。她解下背上的琴弹奏起来,琴如心声,呜咽哀愁,如三峡猿啼,如鲛人夜泣,凄厉怨郁,与其说是在追荐玉弓的亡灵,不如说是在追荐她自己。她疯狂地在琴上抡指,“铮”地一声琴弦断了。她痴坐了一会儿,然后举起酒壶一股脑儿灌下喉去,胸中火辣辣的,像有刀子在剜割。喝了酒,壮了胆,她走到悬崖边缘,觉得她的一生好比一篇文章,遇到玉弓以后开始写乱了。而且越写越乱,越改越糊涂,现在看来只好将它揉碎扔到字纸篓里去,待来生再来重写了。想到这里,她潸然泪下,将琴砸碎扔下去,然后双脚一蹬,像一只巨鸟飞下悬崖。
和玉弓俩一样,她被水流卷进了象冢。她茫然地攀上石梯,在黑暗中蹑手蹑脚摸进去。她想既然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是当她眼睛开始看见东西时她怕了,而且差点吓得昏了过去。只见朦胧中一架骷髅一闪即灭。宛若吓得魂不附体,她双手捂住眼睛,尖叫一声跌倒在地,眼前又是一团漆黑。不知过了多久,她鼓起勇气再次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骷髅又是一闪,在黑暗中,宛若看到一根宝剑闪着红光,她急忙将它抓到手上,心里方才安定下来。她仗剑高声问道:“里面有人吗?”可是没有人回答。声音在洞中嗡嗡回响。她掏出身上的火绒,幸好没怎么湿,她运起内功将它烤干并点起火,只见大厅里坐着两排骷髅。骷髅身边都有一柄剑。她见状知道中间铜壶里那根宝剑最为珍贵,就伸手拿起来看,只觉得手里陡然一轻,只见剑刃薄如蝉翼,往空中一划,空中登时出现一道彩虹,布满了飘雪般的霞光,她急忙将它佩在身上。她又伸手往壶里掏,掏出了一方巴掌大的琴和一根蛟龙爪。宛若像往日弹琴那样弹拨它时却弹不响,待她倾注了真力弹拨,将那昆仑的琴艺施展开来,只听见虎啸龙吟,悲忼激越,宛若边弹边舞,初时还可,随即越来越妖妍荡人心志,宛若把持不住,一边脱衣一边弹琴,直到身无寸缕,倒地不起。人乏了,琴静了,空气中仿佛有余音袅袅。待恢复过来时,功力及武学境界不啻一跃千里。宛若大喜,整顿好衣着,对骷髅跪拜磕头行礼,然后继续搜寻山洞,见无可拾取,方才纵身跃入冰冷的海里,一个千斤坠浮出海面,这时已接近黄昏,西边的红日将海水照得金光粼粼,好似千百条金鳞的细蛇在海面游动,想起方才跳崖,真是恍如隔世。
宛若背着行囊走进路边一爿小店。这爿小店前是饭馆,后面是住宿。宛若鬓发蓬松,全身湿透,紧贴在她身上的湿衣裤,透露出她一身优美的线条。风一吹,全身冰冷,冷得她差点要打哆嗦。她一进门,就受到几个喝酒人的注意。
“来罗。”一个店伙迎上前来对她说:“小姐,先进里面洗个热水澡吧。不然会着凉生病的。”说过话后便躬身将宛若请进内间。
水准备好了。宛若浸在热得烫人的水中,百骸俱酥,舒适无比。屋里弥漫着白蒙蒙的水蒸气。忽然,她感到心神不宁,少女的第六感官是纤细的,她感到有人在窥视,便翘首朝四壁和屋顶巡望。只见一只贼溜溜的黑眼珠在窗户上舔破了的纸孔正朝里面窥视。宛若气得七窍生烟,只见她柳眉一竖,运起内功将水雾逼成两道细线,朝那人的眼珠和穴道射去,只听得“哎呦”一声,门外响起一声哀叫。她急忙将身体擦干,换了身干衣服。这时,她听到门外来了人。
“阿大,大家在等你,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宛若从舔破的纸孔朝外看去,看到来人浓眉大眼,阔肩膀,是个粗豪汉子。他伸手掰开僵立在窗前的阿大肩头,*淫气地说:“你来饱眼福了,也不通知兄弟一声。”说着将眼睛凑上纸孔。“哗”地一声,宛若的手从屋里击断窗棂,打在那人脸上,那人满眼金条浮动,摔了个仰八叉。“杀人了!”那人嚎叫着踉踉跄跄奔出外面,宛若也跟了出去。这时外面一群人手里拿着板凳、烧火棍,还有一些人手执刀剑,看得出是练家子。
“想群殴吗?”宛若冷冷地问。
“骂你个比”一个汉子抡起板凳泰山压顶砸了下来。宛若手疾眼快,一脚将板凳踢飞。飞起的板凳砸烂了一些碗,心疼得店主叫苦不迭。接着烧火棍、锄头柄,一并杂物向宛若兜头招呼过来。宛若如同兀鹰飞起,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打得他们鼻青脸肿,鼻孔血流如注。在宛若眼里这些把式自不在话下。正当她打得起劲,一把剑无声地向她背后肺愈穴攻来,认穴十分准确。宛若察觉出这一击势沉力猛,招数精妙,自不敢轻敌。她向前一扑,力图脱离背后的攻击,可是那人如影附形追踪过来,宛若见他苦苦相逼,想使出灭绝的功力转过身来,又怕那人功力相若反而弄巧成拙,便柳眉一竖,施展腾挪闪展的功夫,飞身直纵,冲破屋上的瓦片飞上屋顶,在飞身时顺势腰间一扭,将身体扭转过来,也是那人武功不济,追击宛若用的是横力,当宛若飞身纵上时他的力已用老,来不及与宛若一起变招。因此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宛若转危为安,这时她看见前来袭击的人是一个粉妆玉砌的青年。那人知道追上去屋顶反落后手,也就不追上去,而是持剑步出店门指着屋顶叫阵:“有种的下来斗一斗,小爷手痒着呢。”
“有种的上来斗一斗,本小姐手痒着呢。”会家一交手,便知有没有。宛若见他武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在屋顶上逗他。
那人笑着说:“来啊,给我摆张酒席,小爷饿了。”
一会儿,酒席摆好了。那人笑呵呵地招呼一干人坐下道:“来来来,自己动手,随意随意。”他和众人干杯夹菜,遥望着屋顶上的宛若说:“下来喝一杯吧,暖暖身子。屋顶上又冷又孤独,可没有好酒菜好伙伴。”
话音刚落,一块瓦片夹着劲风电射而至。“无耻狂徒。”宛若恨恨地怒骂。
“小爷有齿得很嘞。”他一手弹开瓦片,一手抓起一块卤淋淋的牛肉放到嘴里嚼得欢,然后噱头地向众人挤了挤眼,“哄”地一声众人笑了。众人为了帮他较劲,“好”,“好”的声音此起彼落。杯子碰得更欢了。
“呼”地一声瓦片又到。那人干脆端起一只盘子“叮”地一声架开了瓦片叫道:“把这座破屋拆了吧,可别糟蹋了这碗猪头肉噢。”
“哄”地一声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宛若几时受人如此戏侮?便恼羞成怒,使出漫天花雨的手法,将瓦片射向一干人,众人急忙避开,有几个被打中痛得哇哇大叫。
那人也勃然大怒,将一桌剩酒剩菜当作暗器向宛若抛去,肉块、筍块利箭一般挟着卤汁和劲风朝宛若泼头击来。
宛若哪能让它沾上,她拔出蝉翼剑划出一道光弧,发出剑罡,泼水不入,将酒菜挡在面前一尺的地方。
“好剑!”那人边称赞边将手中的剑飞射出去。只见宛若剑一抡圆,那人的剑便断成几截。那人咋了咋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叫道:“是好汉你就不要挡我上去,让我上去和你决一胜负。”那人先用话套住宛若,好让他能够飞上屋顶。说过话他抱着一只毛如蚕丝的大白猫飞身纵上屋顶。
那人将猫放下屋顶,只见它躺在屋顶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此时月已上了树梢。那只像死了的猫给场上的空气添了一丝诡秘,可是宛若并没察觉。
宛若利剪一般的眼睛看着他,只见他猿臂蜂腰,倒是生的一幅潇洒模样。
那人从腰间解下一柄束腰宝剑,剑锋一划,寒光陡起,登时将软剑的精妙招数尽量施展开来,罩住了宛若半身的穴道。宛若也剑走偏锋施展开来。两人衣袂飘飘,在冰冷的月光下倏进倏退穿插游斗。高手游斗是不能轻易触碰兵刃的,要是碰到了一下,就有七下十下,那时,形势就十分凶险,胜负就约略可判了。
本来宛若一两招就可以将他搞定,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狠不下心来。好像在漫无边际地与他聊天,又像在指点他的武功。只见那人边斗边挪,忽然,那人欺身一招“经来白马”将宛若圈在光华洒洒的剑光里,宛若看出这招急于求成,实在是招臭招,就想就此轻轻教训他一下,便将剑一撩,将那人的软剑削断了一大截。她正要乘胜点住那人的穴道,这时一道白光奔雷闪电似地扑向她的头顶,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射进了她的眼睛,她即刻全身脱力,眼睛热辣辣的睁不开,身形一滞,早被那人用重手法点中了她的要穴,宛若全身瘫软倒下。那人掏出一条蛟筋将她捆了。
“怎么样?着了我的道儿了吧?我是故意将你引来懒猫身边,然后逼你接触,在一滞的当儿,懒猫便撒尿将你制了。可惜我这把宝剑被你削断了一大截。”那人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大通他的战略战术。宛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此人臭招一大堆,刚才若不是宛若手下留情,有一百个他也早死在剑下了,如今胜负易手,他倒说起大话来了。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