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昭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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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尘埃
站在宁远的书房外，宁筠感觉到了屋子里宁远那略有些沉重的呼吸。
心想，父亲如今定然感觉有种泰山压顶的压力吧。
她推开门，看着房间里照比上次见明显老了几分的父亲，轻声道，“父亲，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听到宁筠的声音，宁远一愣，抬起头。
“你还知道回来啊。”宁远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时候，他万务缠身，明显是没精力去跟这个不孝女吵架，只想让这个只会惹自己生气的人马上离开。
“太子对你很好吗？”宁筠问道。
没想到宁筠竟然会问朝堂的事，宁远又是一愣，看着宁筠道：“朝堂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乱问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母亲，别再向上次一样惹她伤心。”
“父亲，太子对你好吗？对宁家好吗？”宁筠不理宁远说什么，又将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
宁远不解的看着宁筠，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你到底要问什么？”
“父亲不要支持太子了，太子那么平庸，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不如父亲去支持二皇子，这样宁家的性命也有所保障了。”宁筠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了这话。
可是一听这话，宁远气的鼻子差点没歪了。
什么什么什么，这是什么话！
他抬起手，颤抖的指着宁筠，“你这逆子，过去不孝，如今已经不忠了吗？太子是长子，他自然是要继承大统的，你一个小毛丫头知道什么，还不滚出去！”
“可是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父亲为什么还要去支持一个蠢笨的人？”宁筠想起那纸上的一些内容，眉头微皱，“那个太子明显就是个草包，有什么好支持的。为了这么个草包将宁家送入死路，就是你所说的忠心？我看父亲你不是为了忠心，而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忠心，所以你才这么固执。”
宁远双眼通红，气的身形都有些摇晃。他不再看宁筠，闭上眼，手指偏了偏，指着门，“滚。”
“既然父亲这么冥顽不灵，那么也不要后悔此后宁家一无所有，这是父亲您的选择。”宁筠看着面前已经懒着看自己的宁远，面色平静，心中却叹息的说道。
说完，她便转头，想要离开宁府。
只是刚走出书房，便见到宁修竹站在那，只是脸色有些红，气息也不稳，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看着宁筠的目光很复杂，但是眼睛深处的惧意却让宁筠的心一紧。
宁筠将目光从宁修竹的双眼上挪开，道：“哥哥替我照顾好母亲。”
说到这，宁筠顿了顿，看了眼书房，知道宁远可以听到自己说话，也没有掩饰，“父亲不能让我们宁家安居，哥哥要争气。”
宁修竹一愣，神情复杂的看着宁筠，“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轻声一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啊。”
但我不是一个寻常的凡人小姐。
*
雷霆军三千兵士整齐划一，在孔高格和李伟的带领下，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到了皇宫，里面依旧在争斗，只是此时皇帝已经占了上风，太子一方几乎没剩下什么人，已经被团团围住。
见雷霆军来了，太子绝望，对着紧闭的大殿喊道，“父皇，今日您有手段违反祖宗规矩让雷霆军参与皇位争斗，想必也没想给儿臣活路。儿臣不难为父皇您亲自动手，这就自我了断！”
说完，他举起剑，便自我了结了。而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也纷纷自刎当场。
只是雷霆军并没有停下，而是朝着大殿一路挺进，那些皇城禁军根本就不敢跟这些人抵抗，愣愣的看着雷霆军杀气腾腾的朝着大殿走，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你们继续吧，我找个地方睡一觉。”宁筠看着太子自刎，知道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只不过她心中却有些叹息，没想到堂堂太子竟然就这样被吓死了。他要是多想想，就会知道雷霆军根本就是来走队列的，不可能动手。
现在怎么想都没用了，宁筠伸了个懒腰，便去个安静点的房顶开始呼呼的睡大觉。
那边政变仍然在继续，宁筠却再没了一点兴趣。
如此混乱的一天，宁筠所在的地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的居所，皇宫关上门的那些事这些老百姓自然是不会知晓的，一个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幸福的紧。
一天过去，宁筠躺在屋顶上，听着下方普通的百姓一天生活的琐事，一边睁眼看着从明亮变漆黑的天空。没有修炼，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就望天。没有将神识扩散，只看自己目光所及。
哎，多悠闲。
两天过去，宁筠依旧如此。炼气七层的她一天一餐就已足够，近来她都是只吃些灵果，很少再吃辟谷丹。
三天过去，宁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皇宫。
一切尘埃落定，三日后新帝诸葛文彦登基，老皇帝升职太上皇，朝中许多权倾朝野的大臣一夜之间抄家入狱，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入狱的入狱。举朝上下，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紧绷着弦，生怕下一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一只纸鹤缓缓的飞到宁筠的视线之内，手一招，那纸鹤便落在了手心中。
“我把你父亲他们放出来了，你的宅子我也给你准备好了。只不过宁远毕竟直接参与了废太子逼宫，所以已经不能留在京城了。我在凤阳边的安汀安排好了，直接将宁家的人送到那里。你去送送吧，此后他们很难再入京了。”
宁筠将纸鹤收了起来，便朝着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那里有几辆平凡的马车，马车边站着的，正是短短几日便憔悴了许多的宁家众人。
宁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那。身边的姚氏抹着眼泪，好似在说什么。距离他们最近的宁修竹倒是面色平静，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凤阳的城门。
024 落定
站在远处，宁筠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我来送行。”宁筠看着哭泣的母亲，心头一酸，嘴唇微颤的说道。
啪！
宁远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宁筠的脸上，宁筠并没有闪躲，她觉得，这一巴掌自己受的不冤。
“你这不孝女。”宁远仿若在几天之内就苍老了十岁，还不到四十岁的他头发已经花白，完全没了之前的精神气，“哼，当年你母亲将你抱回来，说要拿你当亲生孩子养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如今，到底是应验了，你如今一手毁了宁家，可知足了？是不是还要我们一家百余口的命，去换你一个皇妃之位，你才满意！”
宁筠猛的抬起头，看了宁远一眼，转而看向姚氏，“母亲，父亲说，当年是您抱我回来，是什么意思？”
姚氏偏过头，哭的更加厉害，并没有答话。
“哼。”宁远冷笑一声，“什么意思？就是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宁家人的意思！”
不是宁家的人？抱来的？
宁筠怔怔的看着哭泣不止的母亲，想着这些年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着这些年宁远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那为什么家里人都拿我当小姐看待呢？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养女这一说呢？”宁筠看着宁远，知道此时能给出自己答案的就只有宁远了。
宁远看着宁筠，目光似刀，“我的女儿夭折了，拿你寻个安慰。”
不对，不对。宁筠眉头紧皱，她自来到这世界上就有了记忆，那时候，那时候……
那时候因为神识强大，婴儿的身体承受不住，时常昏睡，记忆也有些混乱……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有那时候明确的记忆。
可是父亲母亲会骗自己吗？有必要骗自己吗？
“妹妹。”宁修竹这时候开口了，与旁人怨毒的目光不同，他看着宁筠的眼神依旧十分复杂，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所有人中最温和的，“我们会生活的很好的，你放心做你自己的事，有时间来看看我们就是了。”
哥哥这么说，就是默认了宁远所说的了？也就是说，自己真的不是宁家的人，可，自己是谁？
胡乱的点了点头，宁筠看着母亲那一双满是泪水，看着自己带着不解与一丝埋怨，还有些许的担忧，宁筠叹了口气。
她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宁家的马车远去。
宁筠在青云山上停留了半年之久，这半年时间她一直在修炼，时不时的与文彦通通信，生活十分平静，而她也在盘算着离开的日子了。
专心致志的将火球术控制着包裹住兔子，体内的灵力迅速流逝，精神也渐渐的有些萎靡。好半天过去，宁筠脸色有些发白，气息略有些不稳的收手。
满足的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烤兔子，宁筠张开嘴，打算将损失的灵力吃回来。
“你每天都这么耗费灵力玩？”
身后突然传来文彦的声音，宁筠收回嘴，回头看去。
只见文彦一身玄色龙袍，头上发冠也是龙纹样式，腰带上也是龙，带着的玉佩还是龙。一身的龙，典型的帝王装束。而文彦看着宁筠的目光却也不同了，他再不愿将心中的情感掩饰，过去是怕牵连到宁筠，如今，不论是他还是宁筠，都有力量去做想做的事，保护想保护的人。
“不这么玩，怎么玩？”宁筠看着如此目光的文彦，突然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文彦被宁筠问的一愣，看着宁筠望着自己略有些疏离的目光，文彦顿时有些慌张。
他忙得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宁筠的手，“师妹，你怎么了？”
宁筠将手收了回来，随手将野兔竖着插入土地，“我没怎么，就是觉得无聊。”
“那就跟我入宫，你来做我的皇后！我娶你！”文彦不假思索，开口便说。
“我不想嫁你。”宁筠也不假思索，开口便拒绝。
没想到宁筠会这么坚决的拒绝自己，文彦有些不敢置信，“你不喜欢我？”
宁筠摇摇头，不再看文彦，下意识的想将之前青云山上与自己玩到一处的师兄形象留在心中，不愿让如今的皇帝取代心中的景象，“我喜欢，但只是师妹对师兄的喜欢。可惜，你如今是皇帝，不再是我的师兄了。”
“我怎么不是你师兄了？”文彦瞪着眼，不解的问，“我是皇帝，但我也是你的师兄。这个天下是我的，你嫁给我，这个天下也是你的，我们白头偕老，有什么不好？”
“天下是你的，那便是你的，我要天下来做什么？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为什么要嫁给你与你白头偕老？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长存于天地，可是你不能给我，为什么就觉得我想要与你一同老死宫中？”宁筠依旧不看文彦，语气平和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说到这的时候她顿了顿，终于将目光转了回来，看着文彦，想从他那双漆黑的双眼中寻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可是，什么都没有。
宁筠轻笑一声摇摇头，“你看，如今你的眼中已经没了过去的闲适，而我想要的是那种闲适。如今你的眼中也没有了过去的无谓，也没有了闲适，剩下的除了欲望就是执掌天下的傲然。你想要的我不想要，想给我的不是我所想。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初你要我旁观，换取我宁家一家人的性命的时候，你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文彦了。你的名字前冠上诸葛二字，你的整个人，便都不同了。”
“好好的当你的皇帝，娶你该娶的人。”宁筠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好似回到了过去与文彦在一起出鬼点子的时候，“有个什么宋家的女儿不是正好年纪适中吗，他不是有意思要将女儿嫁你吗，那你就娶了吧，那姑娘我见过，骄纵点，但长得不错心也不坏。”
文彦不可置信的看着宁筠，脸色越发的阴沉，一双桃花眼终于眯了起来，看着宁筠，沉声道，“你别后悔。”
宁筠想了想，道：“活到现在，我还想不起什么让我后悔的事。”
她话音一落，文彦甩袖离开。
宁筠将旁边的野兔拿了起来，又放了个火球术，小心控制着火候，将有些凉了的野兔热了热，再次放到嘴边，淡定的吃着。
025 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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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文彦第一次对着她发脾气，竟然是因为她不肯嫁他，想来这个世道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是拒绝了不喜欢的人，怎么好像自己错了一样。
宁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只是觉得不勉强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是她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说出来。
想到这，她的嘴终于离开了野兔，眨眨眼道：“那下次试着拒绝的委婉一点。”
这边宁筠没有当回大事，那边文彦气的连续好几天阴沉着脸，大臣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没过几天，就传来封宋兆林之女宋音为后，即日举办封后大典。
在封后大典之后不久，文彦终于来了信，只不过却是以纸鹤的形式，让别人无从截获。内容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像之前他们来人的争吵根本就不存在，文彦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笑话，只是宁筠却一点也不想笑。
不过，宁筠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在暗处滋生。
这个预感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宁远谋反了！
宁筠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为他们赚了一条命，可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这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说到这，宁筠眉头微皱，“是谁怂恿父亲谋反的？”
宁筠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神识所过，知道不远处来了一队禁军。
果然，没一会，木屋门外传来了一个叫喊声，“宁筠何在！”
宁筠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衣装，不施粉黛的猛的出现在那叫喊的军士面前。她看着来的人数，心想这点人根本就不够自己热身的，看来文彦也就是打算走个过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