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凤使-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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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手臂的那人又是第一个出手，又是一个斜砍，但是这一次的力道是先前的千万倍。陆言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气袭来，中间似有千军万马在咆哮。他丝毫不敢大意，挥剑格挡。那人的宝刀被血木剑斩断后，依然手持断刀，近身拼杀，招招致命，迅疾似电。陆言之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还好全都躲闪了过去。另三人也围了过来，他们四人合力击杀，陆言之被困在中间，左冲右突始终不得出。那四个杀手越战越勇，很快，陆言之的背上和右腿上各有了一处刀伤。陆言之拼尽全力，斩断了其中一人的右臂，总算突围了出来。断臂的那人使起了拳脚，依然是虎虎生威，杀机四伏。另三人各自寻找进攻的时机和陆言之的薄弱之处，其中一人居然飞到了陆言之的头顶，有如猎鹰一般盘旋冲杀。陆言之且战且退，想把他们几个引到旁边的丛林中去，以便分散他们的力量。
他们正在酣战，忽听得巨强的嗡嗡声响起。陆言之知道是飞蛇来了，但是血木剑此时正在迎敌，寒如冰霜，不可能发出火光来。那四个杀手似乎只有杀人之念，完全没有理会从丛林深处飞来的是些什么东西。飞蛇铺天盖地，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四人完全没有躲避的想法，还是在一味地攻击。很快，他们就毒发了，吐血倒地。陆言之在打斗时虽有意躲避，但是防备不及，还是被毒蛇咬中了。他本想运气使剑，可是为时已晚，吐了一口鲜血后，便失去了直觉，倒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沉重的梦，怎么都醒不过来……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也可能是鬼，还不时地笑着……终于醒了过来，陆言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密闭的厨房里，烟雾缭绕的，旁边站着三个面色黧黑的丑陋老妇，当中的那位手里紧握着菜刀。
“这里是地狱？”陆言之问道。
“要不然我们在这干什么？”中间那个恶狠狠地说道。
“说，你都做了哪些亏心事？”左边那个喝道。
“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成，才会亏心……我是罪有应得。”陆言之感伤地说道。
“我们要把你剁成肉酱，做成肉丸！”右边那个把刀夺了过来。
“你们不能这么做！有人告诉我——不，他也是鬼——他说，我父亲现在依然是孤魂野鬼，他老人家英雄一世，含恨冤死，我这个当儿子的理当为他讨回公道。”陆言之一摸，幸好血木剑还在。
“看来不怕死是假的，你就别再找什么借口了。”右边那个嘲笑道。
“你现在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中间那个笑道。
“我陆言之怕的不是生死，而是责任。我要去面见阎王，请三位高抬贵手。”
“抬什么贵手，森罗殿哪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右边那个挥了挥刀，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里可是地狱，哪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左边那个说道。
“我不管它是地狱还是天宫，只要我魂息尚在，谁都别想拦我！”陆言之斩钉截铁地说。
“想去行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中间那个说道。
“请讲。”
“很好办的，亲我们每人一下。”中间那个妖笑道。
“荒唐，我敬你们是老者，才礼数有加，倘若你们继续为老不尊，就休怪我无礼了！”陆言之怒言。
“无礼好啊，我们最喜欢无礼了。哈哈。”中间那个笑道。
“对啊，越无礼越好！”左边那个笑道。
“你现在刀伤还没好，毒也没有全解，要是不答应的话，你是走不出这个门的。”右边那个说道。
“你们刚才也说了，反正我已经死了，还怕什么？”陆言之挣扎着往门那边走去。
“你们这三个老妖妇，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们陆公子醒后赶紧去通禀吗？”门外传来年轻女子悦耳的话语。
陆言之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此时的他头晕意乱，很难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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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知道了大姐，我们这不跟他开开玩笑吗？”三人立马转了脸色，热情起来了，赶紧过去开门。
“大姐？这么说门外那个起码有六七十岁吧，声音怎会如此甜美？”陆言之暗自惊疑。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人老心不老？哈哈。”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我听出来了，原来是五姑娘！”陆言之说道。
“还好意思说得这么大声，刚才怎么没听出来？”门开了，五姑娘低着头进来了，“赶紧把烟给灭了吧，呛死人了。”
“是你救了我？”陆言之问道。
“不是我难道还是这几个老妖妇？”五姑娘笑道。
“我们只会剁人肉丸子，可不会救人。”拿刀的老妇笑道。
“刚才我还真以为进了地狱呢？”陆言之笑道。
“你是嫌弃我们长得难看了？”另一老妇开玩笑道。
“他不是嫌你们长得难看，是嫌弃你们又老又黑又难看。”五姑娘笑道。
她们三个毫不介意，笑得还很开心，拿刀的那个又把话抢了过去：“大姐这么说是在变着法地撵咱们走呢，放心吧大姐，我们也是从那个年岁过来的，懂！”
“咱们赶紧走吧，当然得成人之美了。”第三人也开起了玩笑。
“知道还不赶紧走？”五姑娘笑道。
“走什么走，她这是在夺人所爱，老姐妹们，跟她拼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第二人笑道。
“这个账可不能这么算，咱们三个的年纪加一块都一百七八了，她二十都不到，咱们越是团结输得不是越惨吗？”拿刀的那个笑道。
“知道就好，你们啊，赶紧活完好去投胎，等我六七十的时候你们就成一二十的了。”五姑娘笑道。
“好吧，女子报仇四十年不晚。”第二人笑道。
她们三个嬉嬉闹闹着出去了。
“真是三个老顽童！”陆言之笑道。
“是三个老妖精。”五姑娘笑道。
“对了，她们为什么叫你大姐？”
“因为我比她们大啊。”
“你不会说你也是妖精吧？”陆言之笑道。
“还真有不少人这么叫过我，可惜我不是。嘿嘿。”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救的我？”
“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下子就问了好几个问题，”五姑娘笑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便走边聊。”
“好。”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好多了。”
“我们这里有一种铁齿草，对止血疗伤有奇效，你身上敷的便是。咱们现在在飞龙山的里面，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们族人居住的地方。”
“他们的穿着打扮、所用器物跟外面没什么不同，只有屋巢略显原始。”陆言之放眼望去，看到的是一片祥和宁静的田园景色。
“那些东西都是我们从外面弄回来的，多数人已经习惯了住在房屋里，剩下的那些人还是觉得树上的巢屋住着更舒坦，也只有随他们去了。”
“你是这里的族长，所以她们才叫你大姐？”
“想不到吧？”五姑娘调皮地笑道。
“确实想不到，族长一般都是由年高德劭者担任……你们这里是以能耐大小来选族长的吗？”
“你这是在夸我吗？哈哈。跟皇位一样，我们这里的族长也是世袭的，我妈妈是族长，所以后来我也成族长了。”
“原来你们是女尊男卑制。”
“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吧？”
“当然不会。你把这里变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真是很了不起！”陆言之发自肺腑地说道。
“多谢夸奖！嘻嘻。我一直相信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于是就带着三个族人出去了。一开始也是什么都不会，后来才开了聚通钱庄。”
“对了，你们族人是怎么对付飞蛇的？”
“那些蛇其实是我们驯养的。多亏了它们这里才能长久地与世隔绝，不受侵扰。”
“说的是。刚才屋里的烟雾应该就是用来解毒的吧？”
“是的，烧的是……”
“五姑娘，这是你们的生存秘密，我不方便知道。”
“好吧。”五姑娘甜笑着。
“你立下誓言后，有没有人曾死于飞蛇？”
“怎么，你想审判我？”五姑娘佯装生气。
“不敢。我是想知道五姑娘是不是蛇蝎心肠，有没有草菅人命？”陆言之笑道。
“当然没有了。有两个人胆大上来了，我们把他们吓回去了，后来就没人敢来了。我把飞龙山打造成死亡禁地，也是为了保护族人，不然的话我们的家园早就不在了。”
“在下明白。这么说，你们不愿意走出这飞龙山？”
“那是自然，千万年沿袭下来的生活方式早已融入到我们的血液之中，再说外面有什么好的，活得那么累，烦心事那么多，人与人之间又总是勾心斗角，不是你欺负我就是我欺负你……反正一点都不快乐。”
“那你呢？”
“我呀，反正钱也赚差不多了，这里也基本上改造完成了，下一步自然就是等人来娶我喽。”
“你悄悄地跟来是怕飞龙伤到我，没想到飞龙反而间接地救了我一命。”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几个人为什么要杀你，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那几个人呢，死了吗？”
“当然了。他们是杀手，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没听过？”
“那就算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你哪来的仇家？”
“先父乃大可将军陆奇，后被奸人迫害冤死，近来我一直在查找父亲的死因，那几个杀手应该就是幕后的那个奸邪小人派来的。”
“伏象城的百姓没有不知道大可将军的，他远征到这里，做了不少的好事呢。”
“我被迫游走四方，也是想尽早查出凶手。”
“你的敌人一定很强大，很危险，既然大可将军已经死了，他肯定也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是世外桃源，不如……就留在这里吧，我兑现承诺给你白银万两，在这当个当世范蠡不好吗？”
“多谢五姑娘美意，言之重任在身，确实是非走不可。五姑娘本就是世外女皇，之前的约定就此作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出去后我要是不履行诺言，以后还怎么在伏象城立足，又怎么跟我的族人交待？再说，我在这里也待够了，也想去见识见识更大的世界。”
“五姑娘，你不需要更大的世界，这里很适合你——听我一句劝好了。”
“你刚才也说了，我是女皇，女皇当然是想去就去了。本女皇可告诉你，我可不管你什么凤不凤的，我可没说要嫁给皇帝。你要是敢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五姑娘笑道。
“好吧。对了，我昏睡了多久？”
“两天了。”
“坏了，他们一定担心坏了！我先走了。”
“哎，到吃饭的时候了，也不差这么一会。我去给你做顿饭吧，吃了再走。”
“不必了，我回去再吃。”
“不行，我叫你吃你就得吃！刚才还救了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的？”
“好吧，言之知错。”陆言之笑道。
五姑娘开心地去了，还喊了好几个妇人帮忙。陆言之死里逃生，此时竟获得了厚重的平静。五姑娘一直喜笑颜开，不停地过来询问陆言之的口味和喜好，吃饭时更是欢声笑语不断。陆言之自然也是十分开心，他平生第一次如此轻松、如此活泼、如此无忧。
吃了饭，陆言之不敢久留，只得先行回去。走了三四里，蒙兽出现了。
“陆言之，急着逃命呢？”蒙兽调侃道。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原来你不知道我在跟着你？”
“你又不是债主，我不用非得知道吧？”陆言之笑道。
“我觉得我就是债主，是你理解有误。对了，还没恭喜你呢，这次你还真是命大。”
“实在是抱歉，令你失望了，还白跑一趟。”
“没关系，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哈哈。不过说真的，你的仇家还真是不少。”
“自古正邪不两立，正道人士谁还没几个仇家？”陆言之笑道。
“算你有胆，连二郎神都敢惹。”
“是他惹我，而不是我惹他。你也看出那四个杀手后来成了二郎神的替身？”
“应该说是分身才对。你还真行啊，四个二郎神合力围攻，你还能斗它几十个回合！”
“那四个杀手毕竟是**凡胎，无法充分施展二郎神的神力，不然的话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说得也对，不过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你最好还是躲远点，小心他杀人灭口。”
“就他？实话告诉你吧，他想找到我都难，更别提杀我了。”
“二郎神暗施毒手这件事你别告诉延祺，我打算让她跟聚成先回京城。”
“你的那些破事我没兴趣知道，当然也不会为此浪费唇舌。”
“彼此彼此。回去后，我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免得惹人反感。”
“哈哈。陆言之，要不怎么说咱们是至亲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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