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凤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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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升平全赖圣上英明,兄长尽心辅佐。”
“贤弟说哪里话,国家可以没有蔺相如,但是不能没有廉颇;再说了,蔺相如最多十年一出,廉颇却是百年难得一见。”沙丞相端起了酒杯。
“兄长现在是**汤忘忧药齐下,小弟只有弃械投降的份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两年前你我兄弟联名谏圣,兄陈以利害得失,弟说以文武之道,圣上动容,当即下旨兵征北胡;其后,弟在前方披坚执锐,兄在后方统筹供应,经略半载,北胡远遁,闻‘大可’二字胆丧心惊,从此不敢越雷池半步,想来真是激荡澎湃!”
“兄长说的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我兄弟难得居闲,今天又值重阳佳节,一定喝他个人仰马翻才好!”
“好,咱们今天不谈正事,只叙兄弟情谊。绪儿呢,我给他带了个好玩意。”
“快去叫大公子来。兄长不可太宠绪儿了,这孩子现在一不如意就说‘我找沙伯伯去’‘我让沙伯伯给我买’……真是拿他没办法。”
“贤弟无须烦心,绪儿正处于玩乐的年岁,管束严了也未必是好事。我看绪儿品性纯正,知轻知重,将来必成大器。再看我家小儿聚成,比绪儿大出好几岁,说话做事糊涂得很,我看呐,连绪儿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还是因为啊,你太宠他了,”正说着,陆绪抱着弟弟进来了,“绪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听说沙伯伯来了,就赶紧过来了,刚好路上碰着了去叫我的赵叔。”
“赵叔?刚才那个下人?”沙中海问陆奇。
“是啊,沙伯伯,赵叔比我爹爹小,当然要叫叔叔了。赵叔他对我可好了……”
“那沙伯伯对你好不好啊?”
“当然好了,爹爹。”
“看来我这礼物不拿出来是不行了?”沙中海笑道。
“沙伯伯,你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看,”沙中海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钱大小的圆东西,上面拴的有红丝线,可以佩戴,“绪儿,别小看它,这可是无价之宝。”
“这是什么呀,沙伯伯?”陆绪将东西交给爹爹辨认。陆奇举到眼前,看那东西呈半透明状,内部有丝丝荧光,摸着发凉,闻着有一种特殊的气味,令人精神愉悦。
“东海有一种神物名为牛角龙,顾名思义就是长着一对牛角的龙,这种龙百年一现,它吐出的胃液能形成毒雾,闻之即死,方圆百里之内不留半个活口。这个东西就长在牛角龙的角里,控制着它的胃液喷射机关。”
“它有毒吗?”陆绪问道。
“有毒的话沙伯伯会给你吗?”陆奇父子被逗笑了,“它非但没毒,还能提神醒脑、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呢。绪儿,不信你闻闻?”
“还真是呢,”陆绪觉得挺神奇,赶紧拿过来,“谢谢沙伯伯。”
“兄长,还是留给聚成吧。”陆奇从陆绪手里把东西要过来。
“别别别,聚成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贤弟,你忘了龙是长两只角的吧?”
“绪儿,你看到了,沙伯伯是把你当成了亲生儿子看待,以后可要牢记!”陆奇差点让儿子跪下。
“贤弟,你这是干什么呢。绪儿,带着弟弟出去玩吧。”
“我出去了,沙伯伯。”陆绪从父亲手里把东西夺了过来。
“兄长,这牛角龙如此难对付,你是如何得到这两件东西的?肯定费了不少周折吧?”
“贤弟可曾听说过东海御龙校尉黄琼?”
“听说此人本领不小,有翻江倒海的能耐,但是性情残暴,薄义寡恩。”
“善用人者不可求全责备。黄琼与我有些来往,便将这件私藏赠与我。”
“原来如此。”
“我看言之又长大了些。”
“这都两岁了,还是什么都不会,也查不出究竟得了什么病。”
“想是天窍未开。九华山有一位天因道人,神通广大,愚兄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回去我便派人去请。”
“有劳兄长了。”
“贤弟说哪里话!”
“弟妹又快生了吧?”
“就在月底。但愿是个女儿,这也是贱内的心愿。”
“弟妹蕙质兰心,你们的女儿必定是鸾姿凤态。”
“沙贵妃才是真正的鸾凤,独得圣上宠爱,添彩门楣。”
“沙贵妃虽说是愚兄的养女,但是愚兄待她比亲生女儿还亲,诚可谓呕心沥血。”
“沙贵妃知恩图报,当知兄长的苦心。”
“只愿她能好好侍奉皇上,为陛下分忧,为圣朝尽心尽力,这也算是女助父业吧。”
“沙贵妃的身世一直没听兄长提起过。”
“以前我没提,以后就更不能提了。”
“兄长说的是。”
恰在这时,管家陆近命人来报:“将军、沙丞相:大公子把后花院里的一只狗给斩首了!”
“有这等事!”陆奇起身朝后院走去,沙中海也赶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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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告别了父亲和沙伯伯,陆绪抱着弟弟去了后花院,那里有一个鱼池,弟弟很喜欢里面的金鱼,一看着就格格地笑。后花园平时有两个家丁看守和打理,今天没见到一个人。陆绪正在逗弟弟玩,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小狗。那小狗只有半尺长,毛又厚又长,油亮油亮的;腿很短,且前腿长后腿短;脚上长有宽大的蹼,跟鹅鸭很像;狗头光秃秃的,十分难看;眼睛一上一下,不知道视域是不是更宽广;它的嘴很大,都快开到后脑勺上了,下唇有一大排胡子,像是粘上去的一般。
“呱呱呱!”小狗不停地冲陆言之叫唤。
“哈哈,你到底是鸭子还是小狗啊?”弟弟陆言之也跟着哈哈大笑,像是听懂了。
小狗被激怒了,叫得更响了。
“鸭狗?狗鸭?”陆绪想去抱它起来给弟弟玩,弟弟在哥哥怀里扭来扭去,两手不停地扑腾。陆绪抱着弟弟蹲身下去,腾出一只手去抓小狗。不料小狗一跃而起,竟直接跳到了一丈开外的凉亭顶上。陆绪一惊,紧紧地抱住了弟弟。
只听得“呼隆”一声,小狗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蹲踞在高处。陆绪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平时高大的凉亭这会成了狮子脚下的绣球,随时都有被压扁的危险。巨兽一番肆意冲撞之后,静伏蓄势,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往陆绪兄弟飞扑过来……陆绪转身逃跑,张开身躯护紧弟弟……陆绪感到有利箭般的阴风袭来,很快就把自己完全笼罩了。他突转方向,试图摆脱,然而那巨兽如影随形,越来越近……陆绪已然听到了巨兽的呼吸声,沉重而响亮……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绪把力量集中到胳膊上,托住弟弟,准备找机会救出弟弟……这时他看到弟弟平静地笑着,接着往自己怀里紧扑过来,伸出小手用力地往后面拍打去……陆绪听得巨兽惨叫一声,像是被击飞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闷的碰撞……陆绪惊魂初定,转过头,看到假山被撞得粉碎,在碎石之间躺着一只小狗,跟未变身前一样。他抱着弟弟近前察看,发现地上有血,小狗的脑袋被齐刷刷地切掉了。
弟弟恢复了平时的憨模样,在哥哥怀里老实地待着。管家陆近听到声响立即赶了过来,没多久管后花园的两个下人也来了,陆陆续续地其它人也都跟来了。陆近于是派人去给主人及沙丞相报信,并请大公子告诉大家刚才的详细情况。
陆奇得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绪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爹爹。你不知道,刚才可凶险了。”
“绪儿,你怎么把龙骨给弟弟了?”沙丞相问道。
“这东西不是能强身健体吗,当然要给弟弟了。”陆绪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子,弟弟又憨憨地笑了起来。
“小狗哪来的,怎么这般模样?假山怎么成这样了?”陆奇柔声问道,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
“贤弟有所不知,此狗名为灵獒,食草,性情温顺。十多年前,愚兄曾在波斯商队里见过一次,他们称之为‘暖宝’,因其与人亲近,能替人暖床之故。”
“我也不知道小狗哪里来的。我正和弟弟玩呢,它就跑出来啦,冲我和弟弟叫。我想去抱它,哪知道它一生气,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大怪兽……爹爹,你没看到,它真的变得大得很,还跳到了凉亭的顶上。它从上面扑下来,要吃我们,还好,弟弟一巴掌就把它打飞了,假山就是被它撞碎的……”陆绪边说边演,听众越是不信他越是卖力。
“绪儿,别跟大家开玩笑,下人们都还有事要做呢。”沙丞相笑着说。
“沙伯伯,绪儿说的是真的。”陆绪多希望弟弟能开口帮自己证实。
“大公子刚才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们听着也觉得挺有趣的。”管家陆近逗笑了不少下人。
“绪儿,不可乱说!”陆奇觉得作为父亲,此时他就应该这么说,至于真相是什么样的,他肯定会详查。
“爹爹,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弟弟救了我,打死了那个怪兽!”
“绪儿,你是不是把梦里的故事跟现实混在了一块?”沙丞相说话时信心满满。
“沙伯伯,我没骗你!”
“伯伯当然知道你没骗人。小孩子嘛,想象力丰富,智力不足,肯定是几件真真假假的事杂糅到一起了。小狗怎么能变成巨兽呢?言之连走都不会,又怎么可能打死怪兽呢?就算言之能把怪兽打死,可这小狗明明是被切断了喉咙,又该怎么解释呢?”沙丞相言之凿凿,人皆敬服。
“绪儿,你先带弟弟找你们娘去,爹爹跟沙伯伯酒还没喝完呢。张超、吴靖,我五次三番地给你二人说过,家里有幼童,管理后花园时务必要多加小心,务必要巡视警醒,可还记得?”陆奇此语绵里藏针。
“将军,这事是我的错,”管家陆近说道,“方才门口有花农来卖花,我看有两盆水仙长得不错,心想着买回来放到夫人屋里去。一个人不好搬,我就让他们俩都去了。”
“早知弟妹嗜爱水仙,愚兄府上也有一株,虽不算惊艳,却也看得过去,明天我就让人搬过来。”
“贱内小小的爱好,兄长不可当真。”
“将军,陆管家提前付过了钱,没想到我俩去搬时,那花农又反悔了,非要加钱。我二人与他争执不下,心里又记着将军的教训就赶紧回来了……”张超说道。
“两位公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俩万死难赎,以后可要更加尽心尽力!好在这次两位公子没事,只是碎了块石头,不然的话就算将军杀刮你们,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沙丞相训斥二人道。
“兄长切莫动气!你二人速将这些碎石彻底收拾干净,园内的所有东西都给我认真打理一遍,我不想看到半片落叶、半根枯枝。我与兄长喝完酒后会亲自来查看,倘若达不到我定的要求,小心你二人的脑袋!”陆奇命众人散去,与义兄一起重回酒桌。兄弟二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黄昏已近。送走了义兄,陆奇带着醉意到了后花园,张超吴靖见了更加担忧。
“你二人莫怕,”陆奇坐在凉亭下,“这上面收拾没有?”
“收拾干净了,将军。”张超答道。
“有什么发现?”
“禀将军:凉亭顶上有一大片碎瓦片,确实像是什么大家伙给坐碎的。”吴靖说道。
“还有什么发现?”
“我拎起那条怪狗得时候发现皮里面的骨和肉都碎了。”张超说。
“是啊,将军,就跟拎了一皮兜稀饭差不多。”吴靖补充道。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告诉陆管家,让他开除了你们。我这里有些银两,足够……”
“将军,求你不要开除我们!您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我们在这里工作不图钱,也不怕受罚,我们只想尽我们的忠心!”张超泣诉。
“是啊,将军,求你了,张超我们俩早就说好了,就算你砍掉我们的一只手,我们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吴靖说。
“张超、吴靖,我不是要开除你们,而是有特别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张超,你去东海御龙校尉黄琼的管辖地一趟,查明牛角龙的情况;吴靖,你去找画师将这怪狗的模样画出来,然后去一趟西域,多找些波斯商队,看有没有人认得。这些银两是你们的盘缠,切记,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将军请放心!”二人领了任务,喜不自胜。
陆奇回到房中,一家人都在。
“绪儿今天这是怎么了?”
“夫人,绪儿说的是事实。”
“陆家精忠报国,不伤天,不害理,怎么会遭此妖祸?难不成是杀孽太重?”
“夫人的产前病又犯了。”
“将军,我真怕咱们的孩子会有什么事,言之现在这样,腹中的这个不知又会遇到些什么……”
“夫人,你既称我为‘将军’,就应该相信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子。”
“我叫你‘将军’,是因为你是我心中唯一的英雄。”
“有英雄在,你还怕什么呢?”
“英雄往往有更多的不得已,有更多的苦痛。”
“爹,娘,不就是一只小狗吗,言之都能把它打死。你们放心好了,下次我也打一只给你们看看。”
“夫人,绪儿说得对,就是一只小狗,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我会保护你和言之的!等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