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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百步姗-第19部分

小说: 百步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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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还个三年四年的,也就还清了。
  再不济,到宝月楼给姑娘们画画,也能挣不少银子,一并还他,更快了一些。
  等她把如意算盘打定,回过神来,只见左玉双手空空,那纸鸢早没影了。
  左玉一脸兴致索然,只说:“走吧。”率先举步离去。
  林笙歌只好从后跟着,不明白这左玉为何又似不高兴了。
  上了马车,回闹市取了裱好的画卷,马车缓缓向皇城方向而去。车里两人心事重重,谁也没发现后边还有一辆车马紧紧尾随。
  次日,又是晴空万里,扑面不寒杨柳风,王府高墙内春色愈丽。
  林笙歌原是想约左玉下棋的,到了他的房间却不见人影,只见锦帐被褥整齐,一盆茶花在窗前自开自落,仿佛谁也不曾来过,谁也不曾离开。
  林笙歌忙打开箱柜,发现左玉来时所带的包袱也不见了。
  难道他已回了沁芳院?
  又想起昨日他带回的那只纸鸢,也不见踪影,自己的猜想定然是没错了。
  既已说好为他赎身,为何又不告而别?
  林笙歌匆匆走到院门口,就见任总管象热锅上的蚂蚁正在院子里打转。
  抬眼一见林笙歌,才强笑着上前问安。
  林笙歌看他眼中难掩焦急之色,全不似平日里的沉着冷静,心里不禁一个咯登:
  “任总管,是不是端河那边出事了?”
  她不禁神色肃然。
  任总管见问,略一犹豫,看看四下无人,才叹了口气,道:“宫里刚来的消息,说端河新筑的堤坝突然塌了,堤上许多监工的官员都失了踪,眼下还不知王爷的情况如何——”
  林笙歌的脸色刹时灰白,急匆匆就往外去。
  任总管见势不妙,忙拦着她:“林少爷,您去哪儿呀?”
  林笙歌脚下一慢,又回了头,凝神而思:“你派人去探听仔细了没?宫里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的语声轻缓,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任总管下意识地恭声回道:“宫里来的信,只说端河那边出事了,我派了好几个去打听消息,可都语焉不详,只知道皇上已派三王爷下去查了,四王爷正在肃州赈灾,听说也赶过去了,您说,要是王爷没事,他们能这么着急吗?这八成是——八成是——”
  说不下去了,额上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往外冒。
  红润的唇渐失了血色,声音微颤着,手脚已自冰冷:“给我备车马,我要赶去端河!”她一字一句,仿若失了魂。
  任总管怔了一怔,连忙摇手:“使不得,林少爷,王爷离去之前说过,一定要照顾林少爷周全!端河那边现在乱得很,您如何去得?”
  林笙歌此时心乱如麻,冲口而出,才惊觉自己今晚还要去见红窈,怎能离开?
  不禁茫然,是责任重要,还是义气为先?
  她的心在挣扎,进退两难。
  任总管这时已紧接着说道:“林少爷,您先回房歇着,一有消息宫里自然就会通知我们,您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林笙歌心神稍定,轻轻点头,不错,只需等着就是了,他是王室中人,担心其安危的人何其多,他们自会想办法保他平安,你既不会武又不懂水道治理,去了不过徒添麻烦。
  她回了房。
  看着流苏帐那浅紫的花纹,脑中闪过与宴苏共处的一幕幕。
  “五岁弯弓射玉屏,七岁文章胜紫薇——”她喃声细语,翻身而起,就在窗前玉几上铺纸摆墨,沐着点点洒进窗棂的阳光,画下了他长长的眉,清亮的眸,一笔笔,细腻入微,渐渐便勾勒出了宴苏的神貌——
  他负手立在林间,白衣无瑕,任落花沾了肩上点点,仰首,衣袂飘飘,是天地独一人,眉眼间少了常驻的神思,如春风舒展,笑得无羁无绊。
  她放下羊毫,凝视着图上卓绝的风采,就这样与画像对视着,仿似有些痴了。
  华灯初上时分,任总管听说林少爷连午膳都没用,甚是不放心,又亲自送了晚膳过来,可敲了半天门,不见里边有人回应,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推门,却不见了人踪。
  室中一灯如豆,照着几上的长卷,卷上的人仰首含笑,烟柳无色。

  芳辰

  月如眉,已人静灯悄。
  这是安长的夜,空气中蕴着淡淡的郁金香的香味。
  一堤绿柳,月下轻拂人首;闲步踏着波光月影;跨上了波心一拱青石桥。
  明月夜,玉人何处,只闻袅袅轻萧,微起愁绪。
  望一顷波光涟滟,张目前瞻,便见一座红亭遥遥在那波光涟滟处。
  林笙歌轻舒了口气,观心亭,是这里了。
  去了杂思,下了数级石阶,突见湖面上另有一点点幽光冉冉而来。
  一惊之下,不由贮足凝望——却是一盏盏形如荷花在水上飘浮的纸制河灯,一朵随着一朵,其方向正是来自观心亭。
  看来红窈姑娘已经在观心亭放许愿灯了。
  林笙歌心怀微舒;几步下了石桥,堤畔树下停着一座红昵小轿,树荫遮掩下依稀有几条人影倚坐在树下,一副等人的模样。
  林笙歌心想,这定是送红窈姑娘来的轿夫随从一众,不欲惊动这些杂人,便远远从林间迂回悄悄绕过,从另一端水上长廊入口,多走了一阵子,八角玲珑的红亭暗影已在眼前屹立。
  越走越近,这时那远处听得的萧声也越来越近,才明了这吹萧人就在此亭中。
  一只纱罩的绛色灯笼在风中慢慢打着转,照着“观心亭”三字泛着朦胧红光。
  亭中石桌上还摆着几只纸作的荷花灯,红烛泪燃,微光盈照着那纤纤背影,绛衣锁着玲珑腰肢,萦然独坐。
  似乎是察觉到了脚步声,萧声悠然而止。
  “红窈姑娘—”林笙歌一声轻呼,凭栏而坐的那个绛色身影动了动,却未转身。
  林笙歌挨近前,见她轻仰娇首,似在观月色之娴静。
  林笙歌便也学她的样子,仰头看那笼在云里的眉月,只觉万里青空渺渺,月色黯淡,心中突发愁思,不觉轻吟道:
  “寂寞春深锁红妆;支萧孤影为谁谋?
  待得明月出岫笑,可怜知音半个无。”
  “可怜知音半个无?”语声轻,但那声音自带着酥酥软软,是无尽的媚意,眼波一转,春意横生,一如初见时的红窈。
  “先生难道是特意来嘲笑红窈不成?”她已盈然起身,与笙歌正面相对。
  青丝未簪,只是束成了长长的辫子,斜垂一边,素粉的衬里,外罩一朵朵花色轻逸的绛红广袖外裳,轻轻走了一步,环佩叮当脆响,长裙迤地。
  她总是令人惊艳。
  林笙歌不掩赞赏之色,轻轻叹道:“我心中时时不曾忘记姑娘,听姑娘萧声有感;才胡言一通;不过姑娘若心中恨我,不想把我视作知音,我亦无话可说!”
  红窈似乎轻轻“哼”了一声,秋眸如波,轻轻微漾,广袖一拂,已自在石桌畔落坐:
  “先生的一张嘴比起你的画功,似乎毫不逊色,这楼里的姑娘们好象都中了你的毒,一日不见,天天念叨,若是昨日见你,听你这番话,红窈必然也要痴心妄想一番,只是今日——”
  她唇角的笑容已冷,眼角的媚色已拢,垂眸,只伸手将一只只点在荷花心中的红烛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按灭了,淡烟袅袅。
  林笙歌心中一跳,感觉她轻轻按掉的似乎是自己对她的那份熟知,眼前的她又抬起头来,笑得诡谲,阴冷。
  “林大人,你是高在云端的那弯月,红窈只不过是地上残花败柳,何来故人之说?”
  一句话,酥酥冷冷,穿透了笙歌的心。
  她知道了?她怎么可能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林笙歌想不明白。只能断定一件事: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饰词掩瞒是极其愚蠢之举。
  她微微一叹,将一直负在身上的布袋取下,露出了里边装着的画卷。
  “不管我是谁,对红窈姑娘我自问绝无坏心。”她目光清澄明亮,与红窈相接,毫无避讳心虚之色。
  “今日是姑娘芳辰,当日未能为姑娘作画一直是笙歌心之所憾,幸总算不辱使命,已完成此作,现赠与姑娘,以贺芳辰!”
  说着,已将画卷展开,铺在石桌之上,红窈眸隐着冷笑,偏侧过头来,略扫了一眼,恰巧余剩的一点烛光正照亮了画面上的那双明眸秋波,回首盼顾,娇羞无限。
  红窈只是扫了一眼,不由怔住了。
  画中女子彩带飘飘,衣袂翻飞,右足轻跃,犹回首盼顾,仿若升天的神女犹在眷恋凡尘,眉眼之间,去了波横媚生,清灵动人。
  这分明是自己,却又不似自己。
  她伸手轻轻拿起画卷,细细观赏,竟有些神思恍惚——
  “你知道吗?我十六岁那时还是一个王府戏班子里的红伶,曾演过飞天记,在台上就像是这副画中人一般,清灵飘逸,人都说似九天玄女下凡,美极,妙极!王府里上上下下最爱看我演的戏,甚至连皇后做寿,还点这一出,让我进宫里去唱……”
  红窈的声音软了下来,似吟似叹,无限感慨。
  “那为什么后来进了宝月楼呢?”林笙歌轻声问。
  “因为我不想进宫。”她淡淡说来,倒教林笙歌大为意外。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垂眸,掩去了悠悠思绪。这里边似乎又另有她的故事。
  林笙歌虽然好奇,也不再追问,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宣之于口,推己及人,自然不愿勉强,况且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动脑子。
  “红窈姑娘知道我的身份,想必身后是有高人提点,不知红窈姑娘改日能否帮我引见一下此人?”她浅笑盈盈,微语试探。
  红窈低眉一笑,“林大人若要再见他一面,只怕从此这世上就再无你林大人这个人了。”
  她语声轻悠,林笙歌听得清楚,一个转念,聪颖如她,自已明白此人是谁了。
  微点头,轻叹:“是了,这位潘公子是当朝丞相之子,自然无法无天,当年他父亲还不是丞相,就敢指使你帮他贩卖朝廷的科考试题,今天又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呢?”
  一边说着一边斜眼观察红窈神色,红窈只是回袖,伸手轻轻托起画卷一端,细赏着画中的自己,表情无动于衷。
  林笙歌心里莫名的烦燥,竟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出声道:“红窈姑娘,笙歌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否如实答我?”
  “林大人,”她头也不抬,语声飘忽——“能说的话我都已说尽了,你我再见便是陌路,望你好自珍重!”
  指间微动,将画缓缓卷好,转身裙裾飘动,走到栏杆之畔,仰首望月。
  这情形,已是送客之意。
  身后传来林笙歌轻轻一叹:
  “红窈姑娘,刑部今日既已查到你的头上,避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此案你不过是从犯,不如自首,还可得以轻判。”
  纤纤身影似乎颤了一下,慢慢坐下,却未吭声,似在低头沉吟。
  “红窈姑娘,今日笙歌好言相求,只求姑娘信我一片真诚,他日若相对于公堂,只怕姑娘弱柳之躯,不堪严刑之苦——”林笙歌不忍相逼,却不得不实言以告。
  红窈仍是默然背对着她。
  林笙歌无法,只得道:“姑娘慢慢考虑清楚,笙歌先告辞了。
  她轻轻一揖,转身出亭。
  走了两步,听得什么东西坠地声,不禁回头,却是她送予红窈的画卷,此时滚落一旁,风一吹,便轻轻铺呈开来,桌上火烛微映,照出一半美人头像。
  林笙歌心中暗叹,她恼恨自己,故连这画像也不要了。
  甩袖待要自去,眼角突的瞟到了画上一点殷红,心中一动:这美人图上几时多了一点美人痣?
  忍不住再看上一眼,冷风突来,石桌上的烛火突然熄了,只剩亭檐一盏纱灯,与波光相映,照着画卷上的那张脸——美人脸上的美人痣经风一吹静静流淌,已变成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那张脸便似被一把刀切过,一分为二,血色狰狞。
  林笙歌指尖冰凉,却未被吓住,第一个念头是想到了红窈——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转到红窈面前:“红窈姑娘——”
  才叫了一声,红窈的另一只手已自胸前颓然垂下,月光冷冷,清楚照出了一把插在胸口的匕首柄——金花朵朵暗嵌着一颗小拇指大小的宝石,此时已分不清那是原来的颜色还是被胸口的鲜血所染红的,猩红如血,映得那张脸,苍白如纸!
  笙歌大惊失色,伸手想要拔出那致命的凶器,却发现匕身已整个没入体内,止不住的鲜血开始汩汩流淌,顷刻间染红了她的手。
  她的手只搭在那血红的匕首柄端,哪里还敢使劲往外拔?
  红窈只是尽最后的力气看了笙歌一眼,勉力说:“对、对不起——为了我的——”
  话未毕, 带着无尽的憾意,长长的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睛。
  笙歌低头望着一滴滴血水自指缝间滴滴答答往下滴,脑子里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火光冲天——
  厚靴踏在石板地上发出的整齐脚步声,刀剑“唰唰”出鞘声,一下子涌入了耳内,惊起回头,面对的是青皂衣的一群衙门差役!

  临讯

  门外的世界,阳光明媚,乌瓦高墙,一排烟柳,鸟雀在枝桠间叽叽喳喳。
  只是隔着一道门墙,一道高高的铁栅栏,生铁铸成的“肃静”“威武”两块牌子分立紧闭的府门前,这道门就是平民百姓永远无法跨越的禁地。
  这里是刑部,它的大门只对朝廷钦犯与朝廷高官而开。
  井形大院中,设着一面伸冤鼓,铁做的架子已经红锈斑斑,牛皮鼓面历经风吹雨打,如老人的脸皮松驰不堪一击。
  依东唐的规矩,只有三品以上大员喊冤才可以来敲响它。
  如今这鼓至少已摆了十个年头,还未曾有人动用过它。
  林笙歌被铁链锁着又一次经过它的身旁,静静地抬起眼;刑部的大堂,在十级高阶之上,石阶两旁,侍卫手执缨枪,矛尖森冷。
  这一张张脸孔都是陌生的,显然已经重新调度过。
  戴着沉重的铁链,在这枪林之下艰难地跨过这曾经走了两年的高高的十级台阶,不管是冷汗还是热汗,已汗湿重裳。
  终于跨入了高高的门槛,铁门在身后发出粗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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