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胡同槐树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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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是哪个班呀?中八班吧?中八班的同学注意了,不要说话。李老师,李老师哪里去了?”葛书记严厉的声音在大喇叭里回响着。
中八班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被葛书记点名批评,这下可闯大祸了。看着匆匆跑来的李老师,凡子陈兵军子几个人搭拉下脑袋再也不敢吱声了。
4。全是老熟人嘛,哈哈
散会后,李老师把凡子陈兵军子三个捣乱分子叫到办公室。
“说,说,说什么说!你们难道还有比欢迎工宣队更重要的事情非得在开会时说吗?啊?咱们班每次出问题准少不了你们,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李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陈兵低声细气地把他们上午开会时辩论的内容向李老师做了简要汇报。但只汇报了贾队长还认识不认识自己的问题,把抽烟的事儿省略了。
“你们说认识贾队长,认识就认识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昨天我怎么嘱咐你们来着?就是听不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脑子也没有。顾凡,你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总跟在别人**后头跑。还有王建军,一点主见也没有,挺大的脑袋里装的全是浆子呀?”
李老师说累了说渴了,端起杯子要喝水,杯子却是空的。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陈兵赶紧拎来暖壶给李老师倒上水。
李老师接着说:“你们回去一人写一份检查,要深挖思想根源,说清楚你们几个人为什么总是犯错误,总是屡教不改,总是明知故犯……”李老师的话还没说完,贾队长推门进来了。
“小李,哦。这个……还没下班呀?咱们见过面的,还记得吗?当时你们去厂里学工,哈哈哈!”贾队长说着笑着。
李老师急忙站起来,先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贾队长,然后笑了笑说:“中八班今天让您见笑了。这不,我正在狠狠批评他们呢。”
“哈哈,全是老熟人儿嘛,没关系!小孩子家,哪有不捣蛋的,说说下回改了就行了呗。不早了,快回家吃饭去吧!”贾队长没理会李老师的检讨,挨个儿拍着凡子他们的脑袋和蔼地说。
贾队长充满深情的一句“老熟人”让陈兵他们着实激动了半天。李老师觉着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就打他们回家反省去了。
“怎么样?我说老肥师傅没忘了咱们吧?你们还不信。”从办公室出来陈兵洋洋得意地说。
“这下可好了,连检查也不用写喽!”军子也完全放松了。
“那当然喽,别忘了人家老肥师傅现在是工宣队队长,管着李老师呢。”陈兵说。
“那是!贾队长没准儿比葛书记官儿还大呢。”军子也跟着得意起来。
“不对,葛书记是书记,比贾队长官儿大。”陈兵又和军子抬起杠来。
“**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现在葛书记连工宣队队员都不如,没见开会时工宣队的都坐中间吗?”军子不服气。
“那是客气,人家工宣队是客人,知道呗?”陈兵说。
“不对,工宣队是进驻,不走了。”军子说。
“凡子,你说贾队长和葛书记谁官儿大?”陈兵说不过军子,把矛盾交给凡子。
凡子也不知道他俩到底谁管着谁,想了想就说:“甭管他俩谁官儿大,反正都管着李老师呢。”
仨人越说越热闹,一会儿就把刚才的烦恼全忘了。
5。军子偷偷加入了宣传队
自从军子参加了学校宣传队以后,就再也没时间和凡子陈兵他们一起混了。少了军子,凡子他们的小团伙就像塌了半边天。
贾队长带领的工宣队进驻学校以后,学校的文艺活动空前活跃。因为跟贾队长来的范师傅二胡拉的特棒,范师傅从学校的库房里搜罗出各种各样的乐器,修修补补废物利用,宣传队一下子扩大到二十多人。
短短的时间里,宣传队就排演了不少节目。有器乐合奏《没有**就没有新中国》,配乐诗朗诵《我爱北京**》,《太阳最红**最亲》等。由范师傅改编的样板戏《红灯记》片段李玉和斗鸠山还获得了区文教系统调演一等奖,为学校赢得了荣誉,也为贾队长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
宣传队获奖以后,葛书记就把学校东头和莲花池一墙之隔的那个小院给了范师傅,作为宣传队的排练场所。宣传队在学校里的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那些日子,加入宣传队成了每个同学最大的追求和向往。刘丽丽、李萌、小四眼儿都是第一批加入宣传队的,这些同学平时拎着各式各样的牛皮箱子出来进去,放学后一头扎进那个小院,吹拉弹唱可劲儿折腾。一有演出任务宣传队的同学就名正言顺地不上课了,坐着大卡车满世界转悠,每天还有一毛钱补助,真把同学们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范师傅还没结婚,索性连家都搬到了小院里,在紧张的排演间隙,范师傅还接长不短儿地从罐头厂鼓捣来各式各样的处理罐头。什么糖水梨、清蒸猪肉、午餐肉等等,贴着花花绿绿的外文商标,全是出口转内销的。宣传队的那帮同学吃了出口转内销的便宜货以后,更是到处谝摆,生怕别人不知道。
最让凡子和陈兵可气的是,军子也不言不语地混入了宣传队弹三弦子,虽然只背了条帆布口袋,可也美得不行,整天人模狗样的,说话办事透着一股子宣传味儿。
“军子,一会儿咱们上莲池玩儿去呗?”下午放学后陈兵和凡子问军子。
“哎呀!没空儿,一会儿还得排练呢!”军子说完急匆匆地走了,头也没回。陈兵和凡子气的是干瞪眼也没辙。没了军子,莲花池还真不好进去。
“快点儿,王建军,今天排练厅该你值日啦!”正说着刘丽丽拎着小提琴大声喊军子,军子点头哈腰地跟在刘丽丽**后头跑了。
“狗颠**蒜儿的,像个狗腿子,不就拨拉个破三弦子吗?还知道吃几碗干饭不?”陈兵看着军子的背影生气地嘟囔着。
“牛逼烘烘的,还盛不下他了?”凡子说。俩人碰了钉子,气哼哼走出教室。
“妈的,明儿找几个人修理修理他。”陈兵没别的办法,碰上不顺心的事儿,看见不顺眼的人,不是修理修理就是收拾收拾,再不就是开了他。
“决不能让王建军同学一边儿待着去。咱们要千方百计把王建军同学争取回来。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团结战斗的集体,我们要用实际行动真心实意地帮助犯了错误的同学,绝不能让一个同学掉队呀!同学们呢!我们要伸出友谊之手拉军子一把呀!啊?”陈兵说着说着变成李老师的腔调了。
他们绕到莲池后门,正好看门的阿姨不在,就悄悄地溜了进去。
两人站在山顶,忽然现宣传队的一帮男男女女在范师傅的带领下正向假山的方向走来。凡子慌忙扔了手里的大半截儿烟屁,用脚死死踩在地上。陈兵不满地邪了军子一眼说:“至于呗?看你那草鸡样儿,真是!连贾队长还给我烟抽呢!他范师傅算个屁呀!”陈兵总是念念不忘贾队长给他烟的事儿,一有机会就谝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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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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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队那帮人越走越近,军子背着个蓝布口袋一蹿一蹦走在前边,还替范师傅拎着二胡。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的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说着什么。
“瞧他那份儿德行,狗颠**蒜儿的!狗腿子!”陈兵撇着嘴说。
凡子两眼盯着宣传队那帮人,他不仅看到了军子,还看到了走在后面的李萌。此时李萌和初三那个吹小号的男生走在一起,那个小号挥舞着长长的手臂正和李萌高谈阔论,李萌安静地听着,一会儿,小号开怀大笑起来,李萌也捂着嘴笑弯了腰,笑的脑瓜顶上的小辫儿一颤一颤的。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凡子心里一阵阵酸。
吃错药了,有什么好笑的!凡子在心里狠狠地骂着,也不知道骂李萌还是骂小号。
这时那个小号又凑到李萌耳边说了句什么,李萌抬手打了小号一巴掌,小号夸张地捂着胳膊跟李萌解释,李萌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妈的!一对狗男女!凡子想着心里更加酸溜溜的。
“来,消消气儿,抽棵佳宾。”陈兵见凡子脸色难看,赶紧给凡子点烟,以为凡子还在生军子的气呢,其实凡子是在生小号的气。凡子认为只有自己才配和李萌说笑打闹,其他人都得靠边儿站。
凡子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李萌和小号。
“甭着急,等明天中午放学时我就找人截他。在万宝堂那个小胡同里,先吓唬吓唬他再说!再不行就开了他。”陈兵也以为凡子在生军子的气。
凡子此时根本没听见陈兵说什么。他在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个牛烘烘的,不就是会拉个破二胡吗?我还跟拐哥学过呢。
“放心吧。让他等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他!”陈兵说。
“走!回家!”凡子说。
这时,山下边传来了《没有**就没有新中国》的乐曲。那是宣传队在排练,其中一段表现劳苦大众在万恶的旧社会受苦受难的悲伤曲调是范师傅后加上的。范师傅此举不仅受到学校领导的表扬,更赢得了宣传队那帮同学的无比崇敬,在他们眼里范老师简直成作曲家了……凡子狠狠报复了李萌
第二天上午第二节课语文课,李老师正给大家讲解《董存瑞》的段落大意。李萌悄悄从书包里摸出一块儿大白兔奶糖递给凡子,然后自己在书桌里剥了一块,趁李老师板书的时候塞到嘴里。凡子捏着手里的大白兔连想也没想就举手说:“报告,李老师,李萌上课吃糖,还给了我一块儿。”凡子这几天正生李萌的气,特别是昨天在莲花池看到李萌和那个小号说说笑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老师听了凡子的报告,先是一愣,然后把手里的语文书卷成一卷,缓步走下讲台。她不明白凡子今天为什么主动揭李萌吃糖。平时他们都是互相包庇,完全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李老师想着来到李萌旁边,全班同学的目光随着李老师集中在李萌身上。
李老师用手里的书轻轻敲敲李萌的桌子。李萌嘴里噙着奶糖,低着头,脑瓜顶上的辫子像昨天在莲花池那样,一颤一颤的。李老师停止了敲桌子,慢慢地说:“抬起头来,李萌。”李萌抬起头,眼眶里满是委屈的泪水。
“你嘴馋,自己吃还不行,还影响别人。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呀?这是在课堂上!你的大小姐作风太严重了。回家把今天的事儿跟家长说说,让家长也评评理。”
李老师回到讲台,再开始讲课时,声音就显得有气无力了。
李萌低下头,趴在桌子上。一直到下课也没抬起头来。凡子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抽搐和眼里的泪水。该!让你狂,让你跟那个小号……凡子恶狠狠地想。
7。陈兵叫人捅了军子一刀
下午,军子没来上学,凡子问陈兵,陈兵支支吾吾说没事儿。凡子不放心又问,陈兵还是满不在乎地说:“真没事儿,也就是吓唬吓唬他,出了事儿有我呢!你怕什么。”
第二天军子还没来上学,凡子感到不妙。再问陈兵,陈兵这回是一问三不知。凡子害怕了,怕陈兵捅出什么娄子来。
第三天上课间操时,凡子听中七班的同学说前天一群小秧子截了一个人,还动了刀子,现在那个人正在医院抢救呢。
军子,肯定是军子。凡子当时就吓坏了,立刻找到陈兵:“快说,军子呢?军子怎么啦?”。陈兵一翻白眼反问凡子:“我知道军子怎么啦,你又没让我看着他!”
“不是你要找人截他吗?我不问你,问谁呀?”凡子也急了。
“我说了吗?谁证明啊?好事不赖秃丫头!”陈兵翻脸不认帐。
“你……”凡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我找了人,也是你让我找的。”陈兵说。
“真是你找的人?”凡子担心地问。
“放心吧!哥们儿绝不会出卖你,胆小鬼。”陈兵说完又说:“行,哥们儿,你可真够狠的,那天把小地主婆儿治的够戗!都蔫了好几天了。你也是,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大白兔,不吃拉倒呗,还倒打一耙告老师了,不怎么样,太不怎么样了。”陈兵晃着脑袋唉声叹气地说。凡子也觉着自己那天有些过分了,可想起李萌和那个小号,又觉着李萌是罪有应得……原来军子回老家了
放学后,凡子急急忙忙向军子家走去。走到军子家门口,凡子又犹豫了,如果军子他爸爸问起这事儿来,自个儿怎么说呢,想了半天没敢进门。
一连好几天,凡子都是提心吊胆的。礼拜天下午,凡子正在大槐树下弹球,军子突然闯了进来。
“军子?怎么是你?没事儿了?”凡子见了军子大吃一惊。
“是我怎么了?什么好了?”军子奇怪地看着凡子问。
“你你,你这几天干吗去了?”凡子问。
“嗨!老家来电报,我爷爷病危。跟我爸爸回了趟老家,今天我先回来了。”军子掏出一把软糖递给凡子。
“陈兵这小子……”凡子说着剥了块糖扔嘴里。
“有陈兵的,放心吧!”军子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说。
1 各味儿:特殊。含贬义。
2 老了:死了。
第九章。大喜的日子
“十一”这天,天还没亮,槐树院早就热闹开了,大伙出来进去,吵吵嚷嚷。在新房里压炕1的麻杆儿和小凡子也被李婶轰起来了。“赶紧着,该干吗干吗去!昨儿晚上让你们早睡,全不听,这会儿知道困了吧?”李婶喊完把被子掀了。
二子两口子早就在过厅忙活上了。经过简单的收拾,过厅做了厨房,前后院摆桌,两头儿上菜,既豁亮又方便。二子盘的三眼儿土灶占了一半儿地方,二子媳妇老嫌人们过来过去的麻烦。李婶说:“你就将就着点儿吧,没让你们在露天地儿里折腾就不错了,赶紧收拾收拾,当下用不着的往边上归置归置,瞧你们摆的,都下不去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