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尘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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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但待柳小拙打完之后，领悟到的也不过十之二三。对于羽这样的武学宗师，这十之二三，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多少人儒门中人浸淫其中十数年，也未必能领悟到这个地步。
每一门的功法到了瓶颈之后，其他宗武学就会对其有不小的启发，羽这短短的一柱香功夫，已经感觉到受益匪浅，只要再加琢磨，在武学上定会大有进境。
柳小拙使完这一套擒拿手，就见羽已经合上双眼，苦苦思索，便也不敢打扰，只是伫立在一旁，却没想到，这一站，便站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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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湖影（下）】………
羽缓缓睁开眼睛，并没有因为整夜的苦思而伤神困倦，反而神采奕奕。待看到站在一侧的柳小拙，才想起昨日并没有让他离开，眼见那孩子虽是一脸的困倦，可一双眸子却没有丝毫睡意。
“你可是在那里站了一夜？”
柳小拙跟随萧子浩月余，也受了儒门礼法的熏陶，羽没叫他离开或是坐着休息，他便站着等候，此时见羽睁开了眼，暗自呼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孩子，竟有如此的毅力。”羽皱了皱眉头，眼神之中却满是欣赏之色，他虽是合眼苦思那些招式，但周围若是有什么动弹，也定会惊动他，可这一夜之间，竟丝毫没有干扰，那孩子必定是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夜。
“你先回去歇息吧。”羽挥了挥湛蓝的衣袖，轻声说：“明日你便来我这里，具体做什么，怜儿会教你的。”
柳小拙应了声是，退后几步转身走出房门，就见怜儿正靠在墙边熟睡着，嘴角微微翘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若不是那一片火红的胎记，也定然会有几分魅人之处。柳小拙见她蜷着身子，不由心下怜惜，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背。
“小拙，你，你可出来了。”怜儿揉揉迷迷糊糊的双眼，待看到是柳小拙之后，带着些喜色的说。
柳小拙强自笑笑，却不大愿意说话，低着头默不作声，好久才抬起来说：“我回同村了。”
怜儿见他神色不对，除了困倦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失落，不由怔了一下，关切地问：“小拙，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柳小拙心里竟觉得委屈的很，转身便朝殿外跑去，怜儿也没来得及阻拦，因为侍奉钜子又不能去追他，一脸的焦急，眺望着柳小拙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愿：“慈悲的娲神，求求你，无论小拙发生了什么事，您都要保佑他。”
就在这时，传来羽的声音，透过那门隙间如同有灵性一般在怜儿耳畔响起：“你进来。”
怜儿推门进去，先磕了一个头，侧立在一边，就听羽柔声说：“那个孩子不错，他以后来了这里，你教教他。”
“是。”怜儿应了一声。
羽微微笑了笑说：“你对他很好啊。”
怜儿听到这话赶紧跪下，低着头说：“他，他没有瞧不起我，愿意和我玩儿。”
“起来吧，这是好事。”羽轻轻一叹，说：“你侍奉我，也有五六年了吧，昨日你在我面前提起他来，那笑容，甚是好看。”
“钜子，我刚刚看到小拙，他似乎，似乎很伤心的样子。”停顿一阵儿，怜儿才抬起头来问。
羽说：“他的经脉很不好医治，很有可能，终生不宜习武。”
“阿。”怜儿轻呼一声，她是知道柳小拙是多么渴望习武的，如今得到这个消息，定然是伤心之极，忙磕了几个头，央求说：“钜子，您帮帮他。”
羽手掌一转儿，将怜儿托了起来，说：“他的心性很好，若是能治，我自然会尽力医治的，怜儿，你今年也该入娲园了吧。”
怜儿点点头说：“绝尘长老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晋墨大会后我就拜师。”
“嗯，你学习术法的资质是我平生仅见，有绝尘教导我也就放心了，今年我会再挑几个侍童，你也不需每日都来了，不过每次来，我尚能指导一下你的术法。”羽盯着怜儿看了一会儿，又说：“墨谷的那些年轻弟子不喜欢你，你恨他们么？”
“不。”怜儿摇摇头，神色轻缓的说：“每个人都喜欢美的，厌弃丑的，这不怪他们。”
羽将双手置于膝上，又问：“若是我将柳小拙的脸治好，他不再愿和你说话，你恨他么？”
怔了一下，年纪尚小的怜儿如何能掩饰的住心里的担心，但终究还是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怪他，这些日子来，他是真心把我当作朋友，即便他以后对我不好了，我也不会怪他。”
“哦。”羽微微一笑，却不再看着怜儿，缓缓合住双眼，说：“你也会去休息吧。”
怜儿行礼告退，却不见羽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些微挣扎之色，但终究是平复下去，捏指轻叹：“这孩子，也实在可怜，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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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小拙当了钜子的侍童？没听错吧，二狗，你别吓我。”焉明大声嚷嚷着。
“那还有假，内堂的黄尹尘一大早把他带走的，而且杨墨长亲口说的，那还有假？”李二狗也是有些一脸想不通的模样，寻思了半天说：“真是人不可貌相阿，这小拙也真是，一直不跟我们说。”
“回来整那小子的。”周峰脱口就说，就见众人都眼神哗哗的朝他看过来，马上又改口说：“这个，他现在是钜子的侍童，这个，确实不好得罪阿。”
高毅嘴角抿着一个刚抽出来的嫩叶，有些好笑的说：“我就说墨长怎么不要他干活，下午回去咱们问他，真是，我来了这快四年了，还没进过水月宫呢。”
“你们说他一晚上没回来，难道以后不回来住了么？”
高毅摇摇头说：“只要他还不是墨士，就一定要在村里住的。”
几人说笑了一阵儿，见有墨长过来监工，便赶紧卖力的做起了活，到了傍晚时分，回到屋舍中，却发现小拙不在，往常这个时候，柳小拙一般都会在屋里等他们的。
“不是吧，都走了两天一夜了，怎么还不回来。”周峰皱了皱眉头说。
绉殷钰似想到什么，有些纳闷的说：“你说他才来那么些天，我们这么关心他干吗？”
这话一说，几人都是一愣，心中皆想，那家伙满脸是疤，模样奇丑，自己为什么却不觉得讨厌呢？
“不对，他回来过，你们看，褥子有人睡过。”高毅突然说：“不过，往常他都收拾得很整齐的。”
焉明走出门外，过了一阵子，就带着常建进来，那常建吃过这些人的苦头，而且也算是新来的弟子，见到高毅等人还是带些恭谨的：“师兄们叫我什么事？”
“你整日呆在村里，小拙是不是回来过？”李二狗问。
常建点了点头，神色担心的说：“回来过，他好像一夜没睡，回来就在炕上睡了，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一个时辰以前就跑出去了，我还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没理我。”
几人都是一愣，在他们看来，柳小拙坚强乐观的很，不会因为一点小事难过，这时就听绉殷钰说：“前些日子他和我说过，他来墨门也是为了钜子能给他治什么病，难道，治不了？”
这些人中就数绉殷钰最聪明，他说的话别人也是信的，就听高毅说：“不管怎么着，我们去找找他，你们说他会去哪儿？常建，你时常和他说话，知道么？”
常建挠了挠头，想了想说：“他倒是说过，经常去隐月湖玩儿的。”
“隐月湖？”高毅寻思了一下，忽然大惊失色，问：“今天是初几？”
这话一出口，众人也皆是吓了一跳，焉明战战的说：“初，初九。”
就见六七个人急忙向屋外跑去，脸上焦急非常，个个心中念叨：“千万，千万别让小拙碰到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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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拙沿着村外的山林四处游荡，最后寻了一个山石坐了下来，仰望着即将下山的太阳，那金色的光辉便如同在摩罗族时一样，只是这四处的树木花草，与越斯山脉中的多有不同。
对于一个如此年纪孩子，自然还没有学会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当萧子浩说墨门的秘术或许能治好他的经脉的时候，他就满怀着希望，盼望很快有一天，自己便能和萝妲莫雷一样，连成一身的功夫，可如今，这一切，再次陷入迷茫，再次变得遥遥无期。
对于未来，柳小拙在刚来墨谷的那几日里，做了许多的憧憬，他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出色的墨士，去见萝妲，洛心姐姐，还有，那还没有相认的亲生父母。
“若是那样，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柳小拙心里这样想，经过了许多的苦痛，他已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失去勇气，软弱，可再一次希望被毁灭的时候，那种心里的撞击，还是如此的刺痛。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柳小拙并不想太早的回去，便想去那日怜儿带他去的小湖旁转转，行了几炷香的功夫，穿过一片树林，便来到了那小湖边，柳小拙还尚未在晚上来这里，看着那一轮新月映照在泛着光波的湖面上，几阵微风轻拂，加上四周光怪陆离山石草木，实在是一片难得的美景。
柳小拙轻轻的呼了口气，忽然想起了柳庄所教的太虚真经上的修心之法，便盘膝坐下，一会儿功夫，就心静如尘，仿佛和四周的一切融为一体，这种感觉柳小拙还尚未有过，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向来敏锐的感觉，又升到了新的一个层次。
凡是至高的绝学，经脉元气的修行和精神上的修行缺一不可，相辅相成，若是经脉的元气修行到一定地步，而精神上的感悟没有达到同样的级别，那么功夫也只能停步不前。柳小拙这些时日，虽然经脉内的真元没有提高多少，但所习的三宗的至高心法，无形之中在精神层次上都突飞猛进，就如儒门的浩然正气，纵然真元差劲的可怜，但寻找招式间破绽漏洞的眼力和感知能力却一日千里。
不过这也为日后修习真元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只要经脉修复，那功力的进境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小拙睁开双眼，心中已是开朗许多，而且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能够感受到这附近方圆几里的风吹草动，那样的清晰。那草木山石，都似是活物，都仿佛是自己的朋友一般，能够体会到他们的心情，能够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柳小拙突然感觉到那湖边山峦后有一个人，而且那人刻意的隐藏着气息，顺着风声，竟还能听到几个女子的说笑声，还有哗哗的水声。
“这么晚了，他们在做什么？”柳小拙纳闷的想，但对那个刻意隐藏身形的人，心里放心不下：“他不会是坏人吧，墨长说各国都拼力派出探子潜入墨门，难道……”
想到这里，柳小拙再不犹豫，朝那人的位置摸了过去，不到一刻功夫，便到了那人的身后，穿的服饰竟是墨士模样，正把头探出石头眺望着什么。
柳小拙见自己已经在他身后那人还没发觉，心里不由好笑，但又见他不停的咽着唾沫，脸色微红，那心跳声自己都能听得见，于是心里自然也好奇非常，于是拍了拍他的背膀，问：“这么晚，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显然被骇了一跳，双目惊恐的看着柳小拙，便仿佛看着鬼怪一般，就听那前面有女声也是惊恐的叫了起来：“谁？”
柳小拙万没想到前面的几个人竟是女的，望望那夜色之中，一道道白气朦胧而起，还有一股股温热散播过来，心中猛然觉得不对，可此时，却有更差异的事情发生了，就见刚刚匐在这里的那人，竟站到自己的身后，伸出手指大声地呵斥：“你是何人，竟敢在初九来此地偷看女弟子洗澡？”
“我，我没有…”柳小拙赶紧慌张的摇摇头，肩上却猛地被那人打了一掌，顿时滚到了一旁，艰难的爬起来，此时所处的地方，正好和那温泉间没有任何障碍，无意间，便看到了那尚在温泉中的几名女子。
一阵晚风袭来，柳小拙此时仿若便在梦境一般，四处没有一丝声响，眼中，只是其中一个披落着长发的少女，在那弯弯的月光下，世间的一切，都仿佛沉浸在她的美丽之中，那种雍容，那种高傲，如同雪域的白莲，神山的仙女一般，在那飘荡着朦胧白气的小湖中，像烟花闪着微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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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决心（上）】………
银色的月光披洒在那女子的脸额上，如一朵莲花在夜里悄然绽放，在缭绕着蒙蒙雾气的水塘，春guang隐现，那欺霜赛雪的肌肤，玲珑妖娆的身躯展现在目力极好的柳小拙面前，那是怎样的一处风光啊，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还能有什么，比此时此刻的情景更能令人迷醉，震撼。
蓦然，一道淡蓝的流光穿过层层白雾直飞过来，还有那女子的怒叱声，柳小拙心中突然生出警觉，就看那流光越来越近，便是一旁刚刚那偷窥的男子也是面露惊容，不过那神情之中，倒夹杂着几分期盼。
“水师妹的月梦心诀竟有这般造诣了，也好，杀了那小子，我也不怕他乱说了。”
柳小拙就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心中一急，体内的三个涡旋竟自己运转开来，一股暖流沁入眉头，眼前的一切，竟突然间变得缓慢起来，便连那蓝色的流光也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只是一柱水花。
可那水花蕴含的力量决不比普通的刀剑差上多少，若是被击中，定然会丢了性命，不知不觉间，柳小拙运起了迎风柳步，堪堪的躲过了那道水柱，忽然耳边听到一阵石头崩裂的声音，转头一看，不由得冷汗直流，刚刚那男子躲避的巨石，竟被击成碎块。
阵阵女子慌乱的声音从池水中传出，柳小拙和那男子赶紧转过头去，只听身后一阵风吹衣角的声响瞬间切近，紧接着，一股处子沐浴后的清香钻入柳小拙的鼻中，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撩人心扉，便有一阵冰冷无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自己动手吧。”
柳小拙不明其意，转过头，就看到一张寒若冰霜的脸庞，略有些凌乱的湿发披在那少女的肩上，全身的肌肤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