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1-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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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有人?”姬冰不信。
君夫人摇头道:“当然不是。子桁对那些巧言令色、反复无常的人,避之惟恐不及,从来不会给好脸色。”
“巧言令色?反复无常?”姬冰低声重复,心下不快。她沉吟一会儿,想好措辞后又问,“那……他对男女可会偏待?”见君夫人好象没听明白,冰儿换个说法,“也都以礼相待?”
君夫人早觉得冰儿的问题奇怪,现在心里明了。原来姬冰真正想问的,是子桁对女子是否都能以礼相待。对此君夫人踌躇不答。她自幼长于宫廷,嫁给豪门贵族,所接触的男子无非父兄、弟、自己丈夫及少数一些外戚大臣。这些贵族男子没有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其中犹有人不满足,到外面偷香窃玉。君夫人以为男子好色本是天性,即便是看着子桁长大,知道弟弟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但也不能保证他面对美女,就不会有非分之念,逾礼之举。
君夫人迟迟没答话,姬冰泫然欲泣。毕竟是自己弟弟,君夫人不能不为子桁说好话,笑道:“子桁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从不胡来。就算一时糊涂做错了,他也知过必改。你放心好了!”君夫人以为冰儿担心子桁三心二意、用情不专,这番话措辞谨慎,用心良苦,回答处处留有余地。。
君夫人这么含蓄一说,姬冰更不放心,叹道:“知过必改?有些错可改,但有些错一旦酿成,悔之晚矣!”随楚国王孙南下,也许就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昨夜子桁口口声声要自己报答。身为楚国有权有势的王孙公子,对财物自不在意,如今要她回报的,除了砥厄就只有女孩本人了。砥厄之玉,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身为王姬,不能逾礼,除非父母许婚,按六礼迎娶,否则自己受委屈事小,周室颜面事大。想到这,姬冰后悔昨晚没把玉佩夺过来,泪水涟涟。
君夫人吃惊道:“莫非子桁已犯下什么不能改的错?你们已经……”不然冰儿为何伤心至此?想到子桁不负责任的离去,分明轻视冰儿,君夫人越想越惊,手开始发凉。
姬冰一愣,随后明白君夫人又误会了,惊羞下忙道:“夫人您多虑了……我……我们……”明知辩解无益,只能后悔多言。
正尴尬间,一侍女在外间道:“夫人,侍卫长有要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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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螳螂捕蝉(2)
“让他在外间回话。”这么早来晋见,君夫人有些诧异。
“给君夫人请安。”隔着帘子,蒙武看不见里面的女眷。他很好奇,想看看王姬现在的神态,以证实昨晚自己的猜测。可惜君夫人并没有掀开帘子出来,但蒙武听到里面似乎有低低啜泣声。
君夫人见侍卫长在外面探头探脑,很是诧异:“有什么事情?”
蒙武定定神道:“回禀夫人,近几天愈发见冷,如还不动身北上,只怕到太行山一带,正逢降雪。一旦大雪封山,就必须滞留安阳,等到开春再动身。”山里本就比平原寒冷,如果下雪,天寒地冻,寸步难行。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
帘内二女闻言一时间各有所虑。君夫人担心等到开春,耽误时间太长;而姬冰却料到蒙武前来催促她们,必是子桁的授意。她顾不得许多,南下一事拖一天是一天,装起头疼,以手按额,幽幽道:“要不夫人您先行一步……别因为我,耽误大家行程。”然后冰儿虚弱地往榻上靠去,一张俏脸面无血色。
君夫人自然不同意,马上道:“多等一两天何妨?实在不行,待到明年开春再走也不迟。”君夫人希望早些去邯郸,但放心不下冰儿。
姬冰心中窃喜,冲君夫人甜甜一笑道:“多谢夫人。”然后对着外面的侍卫长道,“有劳你考虑如此周全,实在费心了。”费心二字咬的很重,在蒙武听来显然有讥讽之意。
蒙武好不容易想出的理由就这样被否决,他一肚子气,又莫名其妙。看王姬的态度,竟不想早日随公子南下,可回想子桁昨天喜形于色的样子,早就胸有成竹,难道有所误会?还是这女孩心思多变?蒙武实在想不明白,亦无计可施,只好又去找子桁。
子桁正在屋里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蒙武一脸气急败坏,也不敲门就闯进来。
听他气冲冲说完,子桁一笑,得出结论:“冰儿似乎十分畏寒,入山后天气寒冷,连马车也无法抵挡,哪有客栈温暖舒适?”没想到王姬屋里生着那么多炭盆,昨天晚上热的他直出汗。
“真是娇气……现在怎么办?这丫头真装起病来,君夫人不会扔下她走的。”蒙武恨不得子桁现在就带王姬离开马队,直奔邺县,也省他麻烦。
子桁却想了想,转身取出一件狐裘。出征前母后给准备春夏秋冬不少奢华衣物,本来他还觉得好笑:攻打东周顶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回国,何况行军打仗又不是随父王巡游,哪里用的上这些奢华物品?但王后溺爱儿子,不容子桁反对,命内侍将衣物装了整整一车,随军而行。一路上子桁从没有令人拆封过。现在看来母后准备冬装,真有先见之明,上次回王城时,因为天气日渐转寒,子桁取出几件上等狐裘,正好用上。
把狐裘包裹好后,子桁递给蒙武道:“把这个送给王姬穿,足以御寒。若是她再借故推托,你就说我直接骑马带她回去。”连马车都没得坐,他相信权衡利弊后,姬冰一定会乖乖听话,赶紧随君夫人上路的。
嬴樛怎么也没有想到,前来替他驻守王城的新将领,竟是蒙老将军,蒙武之父蒙骜,也是国内仅次于武安君白起的名将。蒙老将军一直戍守西疆,不知父王为何竟调他前来?
嬴樛虽是秦国公子,但素来敬怕蒙老将军,又因他为蒙武之父,恭恭敬敬行礼道:“伯父好。”不以将军相称,只想套近乎。
蒙骜“哼”了一声,目光迥然地盯着他,也不说话。公子嬴桁写的信,秦王给他看过了。信中称魏国可能因觊觎砥厄和王城,正在调兵,连驻守大梁京畿的军队都在重新布置,而嬴樛年轻,经验少,怕无法抵挡魏军大举进攻,因此请求父王重新更换将领,调回嬴樛。
蒙骜每年都要回咸阳一次,向秦王汇报西疆军情。秦王见西疆无事,便派他去驻守王城。老将军一路领兵前来,早有探子回报并未发现魏军进攻动向。听说儿子随嬴桁公子去了大梁,蒙骜心中更是不悦。他早就想把蒙武调回身边,在军旅中好好磨练。在他以为,儿子以侍卫的身份,成天跟着公子东奔西跑,不算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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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螳螂捕蝉(3)
嬴樛叫苦不迭,暗自埋怨兄长出的馊主意,脸上却显得高兴,道:“有蒙老将军坐镇,王城可保无虞。小将正发愁,怕城中将寡兵少……”
未听他说完,蒙骜打断道:“小子,说实话,到底魏军是不是真要进攻王城?”谎报军情非儿戏,以他多年征战经验,魏军的调动不是针对王城。蒙骜才不管什么公子王孙的身份,何况看着嬴樛长大的,气愤之中以“小子”相称也不为过。
嬴樛一身冷汗,只好先把责任推给子桁:“我大哥从大梁赶回,估计发现了机密军情……我是弟弟,又是副将,只能听命行事。”他知道父王器重子桁,谎报军情也好,错报军情也好,兄长罪不至死。并且子桁千算万算,想出这么个“妙计”,却没想到把蒙老将军招来。论起过错,确实应该由兄长担主要责任。
嬴樛本来胆子很大,却独怕蒙将军,也是事出有因。子桁、嬴樛、蒙武曾一起随秦王西巡,当时他们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年纪。第一次住军营,每个人都觉得很新鲜。但营中生活十分枯燥,几个男孩玩心重,由子桁领头,命御者驾一辆军车,他们模拟打仗架势,在车上拉弓引箭,虚张声势。军车从营东门驶到西门,又从西门驶到南门,来回跑了几趟,风光不已。
谁知这是闯下弥天大祸。按秦国军令不许在营地驾车,连秦王的车驾都必须停于辕门之外,步行进入大营。蒙将军当时就把他们抓起来,依其本意,四人都应被处死。秦王闻讯赶到,代之求情。蒙骜看在大王面上,又念在孩童无知,不懂军法,才饶过三个孩子死罪,不过每人仍结结实实挨了军棍,打的他们数日难以起身。而御者因知法犯法,被当场枭首示众。嬴樛知道子桁以前调皮捣蛋,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时让秦王和王后头疼。这次兄长怂恿大家在营内驾车,致使御者枉死,心中愧疚很长时间。经此一事,子桁性格变的内敛许多。
总之这次又撞到蒙老将军手里,嬴樛只能先把他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倒不是他不讲兄弟情谊,若真被蒙老将军定下谎报军情之罪,父王远在咸阳,绝对救不了自己。至于子桁,十有八九回到咸阳就被立为世子,蒙老将军再铁面无私,总不会把未来的秦王也军法处置。
蒙骜看透嬴樛的心思,因涉及公子桁,不好再追问,但脸上怒气未平。嬴樛以最快的速度办完所有交接手续,片刻也不敢在城中多逗留,骑马直奔咸阳。他决定马上给子桁写封急信,叮嘱他回国时不要经过王城,至于蒙武,最好连咸阳也暂时别回,大可在邯郸多住些日子,等蒙老将军回西疆后再返程也不迟。
咸阳安国君府,时已深夜,书房仍然有灯火。
安国君收到嬴樛回城的密报,大为恼火。
一侍从引着一个身着灰衣的人直奔书房而来。这个人身材瘦小、四十岁上下,形容委琐,但目光锐利,透着精明。
一进书房,他便行礼:“见过君上。”
安国君等候多时,见他进来,忙想从席上起身迎接,但自己身体臃肿,一时间竟起不来,幸好旁边马上有侍女扶他。
因为耽于美酒佳肴,安国君早就发福,且因喜好女色,一张胖脸上眼皮总是泡着,本来眼睛就不大,现在看去更显小,给人半眯的感觉。他起身后,居然给灰衣先生回礼:“因为有急事,深夜打扰先生,实在抱歉。”
先生微微一笑:“君上何必客气?实不敢当啊!”
安国君请他坐下,然后屏退所有侍女。未等君上说话,先生先开口:“君上要草民过来,可是为嬴将军一事?”
安国君惊讶,同时佩服道:“先生真高人也。本君正是为此事忧虑。”上次多亏先生出主意,把嬴樛调回王城,谁知父王又调换蒙骜去王城。嬴樛与子桁关系甚好,一向和自己作对,现在回来,使他们办起事来碍手碍脚。
先生沉吟一下道:“姜还是老的辣,这次又失算。看来应侯不除,对付其他人亦是不易。”
提起应侯范雎,安国君忿忿道:“上次先生出了奇策,派人暗中将舟楫凿沉,本以为可以致他们死地。谁知道范雎竟和父王说,雍州之鼎既失,代表我大秦不再拘于这一鼎之地,反而是尽得天下的吉兆。也算嬴樛这小子聪明,说什么一阵狂风吹走雍鼎,神灵托梦吹到泗水。哼,泗水离渭水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父王当然无法派人去打捞,验证真假。这一老一少演了一出好戏!”
真正令安国君失望的,是异母弟公子桁丝毫未被父王责备,本来失雍州之鼎必是死罪,作为主将,子桁任人不当,按秦国军律应当一并处罚。安国君以为失去除掉心腹大患的最好机会;大为惋惜。在他以为; 嬴桁、嬴樛年纪尚轻,这对策必是应侯范雎想出来的。
先生却道:“不过总算除掉白起,又能和华阳君联姻。胜负乃兵家常事,君上不必过于介意眼前得失。”
安国君点头道:“这也多亏先生妙计。”自秦穆公时起,白氏一族多出名将,如白乙丙等名将,因此要杀白起,诛其族绝非易事,这次能如此顺利铲除子桁的“羽翼”,倒是出乎安国君的意料。而与华阳君联姻更是妙计。华阳君是秦国旧权贵之首,就算将来不支持自己,将来一旦宫中有变,也绝不会与他作对。
先生得意道:“若非范雎与白起有嫌隙,没有谏阻大王,大王也不会偏信我们。至于华阳君,不过攀附权势之人,君上求婚,自无不许。这也是托君上的福,所谓心想事成。”
后一句让安国君听得十分舒服,但他对现状并不满意,问:“应侯不除,如芒刺在背,不知先生是否还有妙计?”他本来想收买范雎,但所有礼物都被丞相原封不动地退回,现在看来,范丞相仍支持公子桁。
先生面露难色。范雎不同于白起。白起只是一员武将,性格过直,军事上有奇才,政治上却不懂攻守进退之道,得罪大王是自取其咎。可范雎就不同,在秦国为相这么多年,秦王始终非常信任他,其势力亦十分巩固。并且此人善于谋略,稍有不慎,反为其所制。
想了一会儿,先生才道:“时机未到,不可轻举妄动。”见安国君皱眉,面有不悦,他又改口,“君上放心,快则一年半载,迟则三年五年,等我们布置好,一定可以除掉他。”
“三年五载?那么长?”如果在父王死前还没有除掉范丞相,那他即位的机会更加渺茫。安国君非常不高兴,但眼下全靠先生出谋划策,他不好责备,客气道:“还请先生费心。若半年之内除去应侯,本君即位后,一定委先生以丞相之位。”
先生明知不可能,脸上不动声色,一口应承。他心里还惦记其他事情,不想在君侯府多待,见安国君面有倦色,便告辞回去。安国君在外面为他置了府邸,身为门客,却不住在府里,也是为掩人耳目。
回到府邸,先生径直去寝室,打开后面一密室,一人已在里面等他多时,若不是安国君突然召见,耽误时间,此人现在已经在回燕国的路上了。
看完他带来的密函,先生随手烧掉:“请转告大王,白起已除,可无忧矣;至于秦、燕联姻一事,我自当尽力促成,请大王勿忧。